论叶圣陶_稻草人_的艺术品质

2009年5月第24卷第3期

咸阳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ofXianyangNormalUniversity

May.2009Vol.24No.3

【作家作品研究】

论叶圣陶《稻草人》的艺术品质

许军娥

（咸阳师范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陕西咸阳712000）

摘要：从百年中国儿童文学史发展的角度，分析了叶圣陶《稻草人》的艺术品质。叶圣陶善

于运用通俗易懂的童话语言营造充满诗意的童话意境。其作品从题材到内容都极具民族化特色，坚持了现实主义创作道路。

关键词：叶圣陶；《稻草人》；意境中图分类号：I207.8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1672-2914（2009）03-0118-03

检阅中国儿童文学发展史，叶圣陶是中国现代儿童文学的开拓者与创建者之一，现代童话文学的泰斗。他创作的中国第一部现代童话集《稻草人》，奠定了他现代童话奠基者的地位。《古代英雄的石像》是他创作的第二部童话集。这些作品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扛鼎之作。从此，“中国童话不仅结束了附丽于其他体裁而存在的时代，而且结束模仿、改制外国童话的时代。”[1]242叶圣陶童话是“内容与形式双美的杰作，它的出现是中国艺术童话成熟的标志。”

[2]252

艺术。

一充满诗意的童话意境

叶圣陶的童话，从第一篇《小白船》开始，就给人以别开生面的、耳目一新的感觉，他用孩子们天真明亮的眼睛去观照世界，用浪漫主义的手法和轻灵的笔描写孩子们可爱的笑靥和瑰丽多姿的奇思异想，营造了一个充满幻想色彩和诗意化的童话意境。

美的大自然、梦的月宫、纯洁的童心等构成了叶圣陶童话诗化意境主要内容。比如《小白船》中关于小溪里各种生物拟人化了的想象，充满着和谐与美，勾画着大自然的美景。

“一条小溪是各种可爱东西的家。小红花站在那里只是微笑，有时做很好看的舞蹈。绿草上滴了露珠，好像仙人的衣服，耀得人眼花。水面上铺着青色的萍叶，矗起一朵朵黄色的萍花，好象热带地方的睡莲———可以说是小人国里的睡莲。小鱼儿成群地来来往往，细得像绣花针，只有两颗大眼睛闪闪发光。……”[3]1

《芳儿的梦》中的芳儿要送母亲一件“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送什么好呢?作者设计了一个最富有儿童幻想特征，极为奇妙璀灿的梦境。她让芳儿真诚地向星空中的月亮姊姊和云哥哥请教。月亮姊姊牵着他的手轻轻地飘到空中，摘了几百颗星星，串了一条美丽的项链挂在母亲的脖子上，母亲变得像“仙女”一样美。月亮姊姊和云哥哥们无私的“爱”，将人世间最美好、最神圣、最永恒的母子之情映照得更加绚丽

“童话集《稻草人》之所以被史家定位为中国儿童文学的起点、标志和典范，不仅在于它所体现出来的高度的思想艺术成就，还在于它鲜明的中国风范，在于它所具有的时代的特征和民族的特征”

[1]242

它独有

的原创性、文学性及现代性都使得《稻草人》具有了中国现代儿童文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价值。2006年湖北少儿出版社的《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书系》（以下称《百年经典》）中的《稻草人》收录了包括《小白船》、《傻子》、《一粒种子》、《稻草人》、《古代英雄的石像》等32篇童话。

时光流逝，《稻草人》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儿童读者，其文学史上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如果仅仅是历史意义，为什么经过了近一个世纪，《稻草人》依然有着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冲击力？还能让

21世纪媒介多元化时代的儿童所喜爱？它究竟靠什

么影响并感动着几代的儿童读者？毫无疑问，这涉及到《稻草人》的经典品格的讨论。叶圣陶的童话追求“至善、至美、至诚”的道路，创造了一条崭新的童话

收稿日期：2009-01-10

作者简介：许军娥（1962－），女,陕西泾阳县人，咸阳师范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与儿童文学。

第3期许军娥：论叶圣陶《稻草人》的艺术品质·119·

多姿。

在《芳儿的梦》中芳儿与月亮姐姐一起在夜空中飞翔。

“月亮姐姐牵着芳儿的手，一同轻轻地飘起来了。虽然离开了地面在空中迈步，芳儿觉得两只脚仍旧像踏在地面上似的。向下边望，地面上的一切都睡着了，盖着一条无边无际的银被。再看月亮姐姐，她那淡蓝色的衣裳被风吹得飘起来，真是一位仙女。”[3]37-38童话的情节就这样融浸在一个令人神怡的意境中。同时，《小白船》很好地概括了作家的审美追求，当两个孩子要上小白船时，必须回答三个问题：

那个人说：“第一个问题，鸟儿为什么要歌唱?”

“他们要唱给爱他们的人听。”女孩儿抢先回答。

那个人点点头说：“算你答得不错。第二个问题：花儿为什么香?”

男孩儿回答说：“香就是善，花是善的标志。”

那个人拍手说：“有意思。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乘的是小白船。”

女孩儿举起右手，好象在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似的：“因为我们纯洁，只有小白船才配让我们乘。”[3]9

鸟儿的歌唱，花儿的芳香，小白船的洁白，人间的美、善、爱，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童话意境。作家用自己的笔唱出动听的歌，把美和爱献给纯洁的孩子们，同时在孩子天真的世界里获得善与美的艺术境界；以炉火纯青、朴素典雅的文字营造出美丽与多趣然的江南田野风光，给或明快或悲哀的童话篇章涂抹上绚丽迷人的色彩，罩上一层富于童趣的亦真亦幻的纱幕。

《小白船》、《燕子》、《芳儿的梦》等童话犹如梦幻般的田园牧歌，向小读者细语和风地弹唱着温情脉脉的人生理想，格调清新，情趣盎然，为孩子们所喜爱。叶圣陶的前期童话大多沉潜着“美”与“爱”的主题。郑振铎认为：读叶圣陶的早期童话，“他还梦想一个美丽的童话的人生，一个儿童的天真的国土。我们读他的《小白船》、《傻子》、《燕子》、《芳儿的梦》、《新的表》及《梧桐子》诸篇，显然可以看出他努力想把自己沉浸在孩提的梦境里，又想把这种美丽的梦境表现在纸面”，[3]301作家所要构建的是一个美丽的童话

般的人生，是一个儿童的快乐的天国，是一个宁静、安逸、和谐的境界，也正是作家一心要寻求的充满美和爱的理想世界。作家用儿童的眼光、儿童的幻想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美妙的充满诗意的童话世界。

二通俗易懂的童话语言

叶圣陶是较早运用白话进行创作的作家之一。他用白话创作的童话，既无欧化句式，也无文言词语，同时又具有了明白、晓畅、生动活泼的儿童化特点。语言的运用上充分考虑到儿童的思维特征与表达特征。

一个明媚的春天，一只小燕子出门春游，不意中了“一颗泥弹丸”，从柳树上掉下来，躺在棠棣花旁边。青子姑娘来采花发现了小燕子，把他带回家，跟小朋友玉儿一起精心护理。小燕子的伤养好了，青子和玉儿就在报纸上为小燕子刊登了寻找妈妈的广告，让小燕子又回到了妈妈的怀抱里。

“一丛棠棣花在柳树下开得多美丽呀，仿佛天空的繁星放出闪闪的光。顽皮的风推着，摇着，棠棣花怕羞，轻轻地摆动腰肢。风觉得有趣，推着，摇着，再也不肯罢休。棠棣花的腰肢摆动得有点儿累了。”[3]15

“这是一条很可爱的小船，船身是白的，它的舵和桨，它的帆，也都是白的；形状像一支梭子，又狭又长。”[3]2

在《梧桐子》中，作者将自然的美和人间的爱，交融在一颗梧桐子的生活历程中，创造了一个完美的童话意境。同时，采用儿童易懂的具有现代化的童话的语言。

“许多梧桐子，他们真快活呢。他们穿着碧绿的新衣，都站在窗沿上游戏。周围张着绿绸似的帷幕。一阵风吹来，绿绸似的帷幕飘动起来，像幽静的庭院。从帷幕缝里，他们可以看见深蓝的天，看见天空中飞过的鸟儿，看见像仙人的衣裳似的白云；晚上，他们可以看见永远笑嘻嘻的月亮，看见俏皮的眨着眼睛的星星，看见白玉的桥一般的银河，看见提着灯游行的萤火虫。……”[3]50-51

三民族化的风格

叶圣陶创作童话是把借鉴与创新密切结合在一起的。从童话题材到童话内容极具有民族化的特色。如：第一，童话题材主题的挖掘。从《小白船》、《一粒种子》、《芳儿的梦》到《画眉鸟》、《稻草人》、《蚕和蚂蚁》无一不是在展示鲜明的民族特色。《画眉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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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的“弯弯曲曲的胡同”和“悠悠荡荡”的三弦声，《克宜的经历》中克宜所见到的学校、医院、戏院的场景等等，这一切都体现了鲜明的民族色彩。第二，叙事模式是三段式和部分的反复。《稻草人》中通过老妇人、渔家女、弱女子三者的不幸遭遇映射社会底层人民普遍的辛酸困苦；《跋乞丐》中的绿衣人前后帮助小姑娘、小燕子、小兔子送了三回信。《蚕和蚂蚁》中，蚂蚁反复唱的赞美工作的歌。“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着特殊的含义：并非实指，而是言其多也。三种角度的叙述就意味着普遍的概括，内化了这一民间意识。第三，他的童话“所描写的人物的生活环境、民间风俗、时令节序、道德观念、民族建筑、服饰饮食等等风景画、风俗画，完全是中国式的，完全是我们民族特有的文化传统和心理素质的具体表现，充满着浓郁的社会生活内容和民族生活气息。”[2]261

阔的现实世界，直面人生，直面现实，把成人的悲哀呈现给儿童。在《稻草人》的后期作品中融入了现实主义的内核，体现出淡淡的忧郁哀怨的抒情色彩。大致从《鲤鱼的遇险》以后，他的童话旨在启迪孩子们认识、关心周围发生的事，了解现实生活中成人的悲哀。《大喉咙》描写机器生产剥夺了千万个劳动者家庭的幸福；《旅行家》通过作品中那位来自星球上的旅行家之口，提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吃得胃发胀，大多数人只能吃一小碟子咸豆呢?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穿上中国蚕丝织的汗衫，大多数只能穿又破又脏的衣服呢?”《稻草人》、《克宜的经历》让孩子们看到了20年代工农大众的苦难命运；《慈儿》揭露了“战之罪恶”；《鲤鱼的遇险》用鲤鱼的经历否定了“人生美丽”幻想；《瞎子和聋子》写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冷漠；《蚕和蚂蚁》体现了“劳工神圣”的思想；《火车头的经历》通过拟人化的火车头形象，再现了一八”事变后青年学生高涨的爱国热情。他通过“九·童话形象自身的行动和情节发展来体现作品的思想倾向。

总之，在中国儿童文学发展史上，叶圣陶的童话有着非凡的意义。他创作的具有中国作风与中国气派的新童话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枝奇葩，开创了中国童话创作的新局面。叶圣陶被称为中国儿童文学的泰斗，其创作风格长期成为中国儿童文学创作的主导风格。

参考文献：

四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

鲁迅先生高度赞誉叶圣陶《稻草人》是“给中国的童话开了一条自己创作的路。”[4]396叶圣陶的前期童话创作受安徒生、王尔德等人优美深邃的现代童话深刻影响和作家本身的诗人气质以及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民族风韵的推崇，呈现出浓厚的唯美主义的抒情风格。但现实的人生让作家痛苦地意识到：“在成人的灰色云雾里，想重现儿童的天真，写儿童的超越一切的心理，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企图!”

[3]301

他始终

立足于极高的精神层次去俯视生活，观照和反思人类的精神存在。他发起并投身“为人生而艺术”的文学研究会，就是他人世、忧世、救世的象征。超然和介入、想象和务实曾一度构成了他的二重心态。也构成了他笔下的两种童话世界：既憧憬“美”与“爱”的诗化了的意境，又“不自觉地改变了方向”，用沉重的笔触写出了人生种种冷酷场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作家终于转换了写作的风格和内容，把笔触伸向了广

[1]金燕玉．中国童话史[M]．南京：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1992．[2]王泉根．现代中国儿童文学主潮[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0．

[3]叶圣陶．稻草人[M]．武汉：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06．

[4]鲁迅．鲁迅全集：第10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OntheArtisticQualityofYeSheng-tao'sScarecrow

XUJun-e

(TheCollegeofCommunicationandLiterature,XianyangNormalUniversity,Xianyang,Shaanxi712000,China)

Abstract:Fromtheperspectiveofthehundredyears'developmentofChinesechildren'sliterature,ananalysisismadeoftheartisticqualityofYeSheng-tao'sscarecrow.YeSheng-taowasgoodatemployingeasilyunderstoodfairytalelanguageforthecreationoffairytaleartisticconceptionfilledwithpoetrymeaning,whoseworkspos-sessedthenationaltraitfromgenrestocontentsbyadheringtothecreativeroadofrealism.

Keywords:YESheng-tao;scarecrow;artisticconcep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