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骚动的青春:季羡林20岁的[清华园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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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骚动的青春:季羡林20岁的《清华园日记》
1.
我特别讨厌完美的人设。
透着一股虚伪、讨好的气味。
季羡林说,他喜欢上了七十年前的这段日记。
我也是。
尽管他会嗷嗷叫着,想多日几个女人。尽管他终日感叹日子真特么的无聊,但我却莫名爱上了。因为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而不是,整天被吹捧的大师。
到底有多真实?举个例子:
在清华时,季羡林超级喜欢看女子篮球,几乎到了蹲守的地步,但他不是为了篮球。
“所谓看女子篮球者,实在就是去看大腿。说真的,不然的话,谁还去看呢?”
季老先生,原来您是个长腿控啊。
这本日记,简直就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好多话,我都不好意思承认。
2.
这本日记,简直就是天朝大学生的日常。
吐槽老师、吐槽考试、吐槽室友。
还有迷茫、梦想、无聊、情欲初动,特别当你读完大学,就像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
到了大学,伸手跟爸妈要钱,就要听爸妈的话。
季羡林也在日记里写道:
“我们经济能独立,才可以脱离家庭的压迫。”
大学时,是懒癌发作最严重的时期。
季羡林也不例外。
“晚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懒病大发,瞪着眼看桌子,却只是不愿意看书。”
“今天本来预定看的书极多,然而结果等于零。”
这特么就是我啊啊啊啊啊啊!
早上睁眼的时候,想认真看完《夜色人生》,想整理前段时间的读书笔记,想去知乎认真回答几道题,想找本小黄书。
最后,零。
季羡林这一天,是这么过的:
别人找我翻译,我怎么能不帮忙呢?
有足球赛哎,我怎么能不去看呢?
学校送电影票呢,我怎么不去看呢?
简直跟我的心态,一毛一样!!!
而季大师,二十多岁写下的有些话,颇有股QQ空间说说的味道:
“人们为什么一天戴着面具呢?我感觉窒息。”
“学期的成绩,全仗这两天挣,现在更感到考试无用与无聊。”
“我真是看腻一般人的死沉麻木的脸。”
当我们初省人事,尤其是能力撑不起自己对抗黑暗时,都会走过这样一段厌世、冷漠,如今觉得非主流的阶段。
其实,也是那股子逆劲儿,打磨成了今天的我们。
3.
到了大学,友情变的更加重要。
但也会遭遇危机。
季羡林就在日记里,吐槽过自己最好的朋友:
最近,我愈加对长之感到讨厌。
他竟然要为了利益,搞小团伙,跟别人斗,真没出息。以前当他是好哥们,可是:
“他的劣根性也极深,主观太深,思想不清楚,对不懂的事情妄加解释,又复任性使气。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呵!”
据说,哪怕是夫妻,一辈子都会有几百次,想要砍死对方。而最好的朋友,除了不啪啪啪,其实也没啥区别。
遇到三两知己,情投意合。
但也有突然而来的讨厌,一点点堆积的小细节,在某段时间,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而经历过这份被无意放大的厌恶,友情又变的更可贵了。有死党的人,肯定都懂。
就像,后来季羡林在日记里又写:
“我总觉得,只有同长之谈话的时候,才能听几句人话,几句通话。”
年龄愈长,知己愈浓。
4.
前面说了,他太太太太太太能吐槽了。
不愧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浑身装满了炮弹,看谁不爽,他当面维持基本的礼貌和微笑。
回到宿舍,拿出日记本。
吐槽!吐槽!!吐槽!!!
自己的老师,有一个写书等于抄书,还抄的错误百出。有一个女老师,只是外国的小学老师,却教他们文学史之类的高级课程。还有躁狂症老师,每节课都要逮住同学,骂个唾沫横飞。必须要吐槽。
季羡林连校长都不放过。
因为,校长批评了自己的文章。
他就在日记里说:
“妈的,只要老子写出好文章来,怕什么鸟?”
你!没!看!错!
是不是很耿直?是不是很血性?
5.
季羡林跟室友,也相处的并不开心。
“同屋某某某,这朋友我真不能交,没热情,没思想,死木头一块。”
“吕宝东更是混蛋一个,没人味。”
总有些人,鼓吹必须跟室友搞好关系,不然就是情商不够,格局不够。
何必呢?
只是孽缘巧合,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喜欢室友,真的太正常,才不必有道德罪恶感。
连大师,都这么过来的。
6.
回忆过去,他也很能自黑。
季羡林很讨厌文学史上的胡乱比较,随便拿两个人,比如曹雪芹和天蚕土豆,就一通对比。
但是,他曾经也这么干过。
所以,季羡林说:
自己向天上吐的唾沫,最终还是落到自己脸上。
这绝壁是打脸的山顶洞人版。
7.
虽然,他会连续半个多月,天天打牌。
就像,现在沉迷于王者农药。
他会吐槽考试,吐槽毕业论文都是抄袭,吐槽生活枯燥无聊,吐槽考试没考到复习的东西。
但是,季羡林大学时的阅读量,大到惊人。
因为学的是西洋文学,他看的书大都集中在外国文学,而且很多是看原文。
比如,我曾经推荐过的小黄书作家,劳伦斯的《儿子与情人》。顺便安利《查太莱夫人的情人》。
比如《追忆似水年华》,《理查三世》、《高老头》、《恶之花》、《罪与罚》等等等等,他提到的书,我看过的部分,全都是超合胃口的。
他不太喜欢《西游记》,却大力称赞《西游记补》,声称“行云流水,捉摸不定”。
弄得我心痒痒,很想搞一本来看。
我始终觉得,活的任性,首先要有资本。
而活的丰满,首先要有思想。
季羡林说:
我力劝青年学生,特别是青年作家,多读些中国古文,和中国过去的小说。如有可能,多读些外国作品,以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和审美情趣。
私以为是。
8.
这本日记,原模原样地出版了。
他跑去江南无锡,回来写了句:
这里女人很风骚。
他不是那个被吹捧的大师,他不是那个严谨认真的学者,二十多岁的季羡林,跟我们一样,毛躁、迷茫、冲动、血气方刚。
2002年4月25日,在校完这些七十年前的日记后,季羡林写道:“我七十年前不是圣人,今天不是圣人,将来也不会成为圣人。”
想到《月亮与六便士》。
主角明明是个放荡、任性、不通人情世故的天才。
然而,他儿子替他写传记时,却捏造了一个完美的人。
有人抨击这种做法:
凡是为了维护体面,掩盖的,都是虚伪。
凡是虚张声势,歌舞升平的,都是谎言。
凡是知晓,却故作沉默的,都是背叛。
很多时候,都是如此。
我们着迷的,不是伟大,而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