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中繁漪悲剧性格的深层心理因素

《 雷雨》 中繁漪悲剧性格 的 　

深层 心 理 因素　

王 小欣 　

曹禺先生创作 的《 雷雨》 一部彻彻底底 的 是 　 悲剧 【 悲剧是把人 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别人　 “ 看” 鲁迅语 ） ， （ 】那么 《 雷雨》 毁灭 了什 么呢？这　 个家庭悲剧通过家庭关系和伦理道德观念的冲　

情基础 。如果她是个 ｆ 生格平庸的人， 如果五四时　

期没有提倡恋爱 自由， 她也许会变成一个地道 的　 家庭妇女。但她渴望 的是一种真正的感 隋， 当周　 萍出现在她生 活中时 ， 她不顾世俗的观念 ， 甚至　

探 　 幽　

突， 把八 个人苦苦挣扎 的人性 拷打 了。生存 的　 不顾两人之间的乱伦关系 ， 自己全部的感情献　 把 悲剧 也随之上演 了。人性本身是矛盾 的 ， 即超　 给了他。一方面 ， 她勇敢地追求爱情， 另一方面 ， 　

我、 自我 、 本我之 间的矛盾 ， 性与社会道德 秩　 在现实的挫败面前她又对 自己的爱情追求产生　 人 序 和理性 法则 之 间的冲突 。周朴 园与 侍萍 如　 了怀疑和幻灭感。再加上她毕竟是个旧式女人 ， 　

此 ， 四凤 、 在 周萍 、 繁漪之 间这 种矛盾也惊心 动　 受到 的新的教育又只有一点点 ， 她的反抗就显得　

魄地存 在 着 ， 而且 也难 以冲破 人 性 的情感 左　 力不从心 了。在苦恼和矛盾之 中她显得有些歇　 右 。于是 八人各走各 的路 ， 却不 可避免地互相　 斯底里 ， 最后她对爱情的追求不得不以失败而告　

纠缠成一 张大 网， 不停地挣扎 ， 却越收越 紧 ， 最　 终 ， 并最终导致 了精神崩溃和 自我毁灭。 　 终导致一切都被毁灭 。 　

第二 ， 从人物的潜 意识心理来 看。按照弗　

其中的悲剧人物繁漪 自《 雷雨》 诞生 以来就　 洛伊德学说 ， 人的潜意识 中的性欲和爱欲乃是一　 备受争议 ， 评论界对《 雷雨》 剧本中繁漪这个人物　 种与生俱来 、 不可消泯的原欲 ， 这种性爱 之力在　 褒贬不一。有人认为她是“ 四” 五 以后寻求个性　 潜意识这 口大锅里沸腾 ， 它给人 以爱欲的冲动 、 　

解放的资产 阶级新女性形象 ， 是一个值得同情和　 创造 的激情 、 生命 的活力 ； 由于理智和道德 的压　

赞颂 的女． 也有人认为 ， 陛； 她是有违纲常伦理 、 伤　 抑以及其他社会原因而使这种欲望得不到满足 ， 　 风败俗 、 鲜廉寡耻的女人。其实毁誉不一　除证　 因而又给人以无尽的痛苦和心理的摧残 ， 还有心　

明了繁漪这个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和 由这个典型　 灵的伤害 ， 甚至人格的分裂和精神的癫狂。这段　

形 象表现 出来的思想意义 的丰 富性 。这个形象　 话真切地反映出了人． 陛自身 的

矛盾 ， 以及人性和　 之所以生动 ， 关键在于作者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具　 社会道德秩序和理 『 生 法则之间的冲突 。 《 雷雨》 　 中 有“ 雷雨式 ” 性格的女性悲剧形象 。她的这种性　 的人物则绝妙而又形象地表现出这种爱欲和冲　

格构成既是作者对时代 的一种悲愤苦闷心情 在　 突的永恒主题 ， 表现出这种本能欲望和社会压抑　 其所塑造的人物身上的折光反射 ， 又是作者从心　 的悲剧冲突， 从而揭示 出这种悲剧冲突在人的心　

：

理角度对人物在那个 时代环境与文化观念中是　 理上 的意义 。可以这样说 ， 繁漪是本我和情欲的　

怎样地寻求本我 、 自我 ， 是怎样在封建势力宗法　 化身 ， 周萍是本我 和超我 的矛盾体现 ， 周朴园代　 思想的强大压力下走 向毁灭的深刻剖析。 　 出身于一个 “ 有钱 有门庭” 的富贵之家 ， 从小过　 表了超我的权威及其对本我的无 隋压抑 ， 而鲁侍　 繁 漪是 一个 把爱情 视 为生命 的三 十五岁　

第一 。 从人物 的文化观念方 面来看。繁漪　 萍不过是—个精神超脱体。 　 着 阔小姐 的生活。受过 旧式教 育 ， 受过一点　 的女人 ， 的性格 忧郁 而果敢 ， 也 她 她满 蓄着受压　

蝴 　

新教育 ， 而且不乏对 诗文 的爱好 ， 有着反封建追　 抑 的力 ， 为着 情爱痉挛地喊 叫 ， 什么都不顾 ， 在　 求个性解放 的思考 ， 同时她也受过五 四新 思想　 与 丈夫 的长子 周萍产 生暧 昧关 系后才算 找到　 的影响 。清末 到上世纪二十年代 初 ， 这新 旧交　 生命之 光。这种性关 系无 疑是大悖道德伦 常 ， 　 替、 充满矛盾的时代 ， 决定 了繁漪 的思想性格的　 然 而她 却毫不畏缩地一往 直前 ， 狂地迷醉和　 疯 突出特点 ， 就是新与 旧并存 ， 矛盾集于一身 。 　

追求 着这 种违背 人伦 的爱欲 ， 牲名誉 、 牺 生命　

繁漪是个受过近代文化洗礼 的知识女 性， 她　 也在 所不惜 ， 甚至将 一切 大 白于世人 ， 一个　 把 有过人 的聪慧 ， 天生丽质 ， 内心有着对美好情感　 赤裸 的 自我 毫不 羞愧地 袒露 给众人 。正 如作　

的渴望。可是 ， 她与周朴园的婚姻却没有任何爱　 者所说 的 ：她不 悔改 ， 如一 匹执拗 的马 ， “ 她 毫　

不犹豫地踏着艰 难的老道 ， 她抓住 了周萍不放　 到周家来 ， 如同一只金丝鸟掉进一个令人窒息 的　 手 ， 重新拾 起一堆 破碎 的梦 而救 出 自己 ， 想 但　 枯井里。周家这个禁锢如铁桶一般的家庭 ， 大　 极

这条路迈向死亡 。　 ” 地 限制了她寻求人间欢乐 ， 满足本能情感需要 的　

这正形象地勾勒出弗洛伊德Ｅ说的本我的特　 欲望 ， 干

她不能在家里呼风唤雨 ， 颐指气使 ， 骄纵任　 色： 赤裸不德 ， 不顾一切 ， 自私地追求 自我的满足 ， 性 ， 　 时时处处都要违心地戴着周朴园强加给她的　 把爱欲奉为最高的神。应 当说繁漪的爱欲是极其　 “ 贤妻 良母 ” 紧箍咒”连一切正常的见解和行　 的“ ， 自私 、 不顾一切的， 充分表现 出疯狂的本我特点 。 为 、 　 合理正当的要求都可能遭到周朴园的禁绝 。 　

她身上的阴鸷可怖和魔性正是这一特点的外在表　 她和他毫无共同的情趣 、 爱好 、 ， 语言 他哪怕是一　 现， 同时也是对人们潜在的 、 受压抑的原始欲望的　 点点爱情的热量也不肯施舍给她 ， 有的只是强迫　 种强烈诱惑。在这个意义上 ， 我们完全可 以说 ， 她喝药 ， 　 要求 的只是替孩子做一个服从 的榜样 。 　 她是寻求满足的本我最生动的 ＾ 格体现。 　 她有着对个人幸福 自由的强烈追求 ， 有着寻求爱　

一

第三。 从本我 、 自我 、 我矛盾的不可调 合　 情慰藉和宣泄热情 的欲望， 超 可是这一切都化为 了　

来 看 。誉满 欧洲 的心理分 析学 家弗 洛伊德认　 泡影 ， 她能屈从就范吗 ？请听 ：人家说一句 ， “ 我　 为 ： 格的整体 由本我 、 “ 人 自我和超我三个 主要　 就要听一句 ， 那是违背我本性 的。她呼喊 着 ：我　 ” “ 部分构 成。本我是个体 原始的意识状 态 ， 在本　 的心并没有死 。“ ”我的心 ， 我这个人 ， 还是我的。　 ” 质上是 不受约制 的 ， 它遵循 简单 快乐原则 。 自 　 这就是发 自她灵魂深处最响亮的呐喊。 　 我是指个体为了调和周围世界 和内部驱力通过　 她的丈夫 ， 个比她大 ２ 岁的半百有余 的　 一 ３ 暂停 或停止快乐原则 ， 随客观环境 的现 实原　 男人 ， 追 一个喜新厌 旧 、 气血 衰微的伪君子 ， 一个　 则而发展出来的意识状态 。 自我一般是延迟本　 心狠 手辣 、 人望 而生畏 的冷血 动物 ， 怎能　 令 又

我 的即时需要而产生出来 的意识水平 。超我是　 引起 她 的兴趣 呢？这 就是她 为什 么偏偏爱 上　

部分属 于潜意识而部分 属于意识 的。意识上 ， 周萍 这个柔 弱小 生并不顾 一切 的缘 故 。一 言　 　 它尽力使我们变成一个有 道德 的人 ； 如说 ， 譬 一　 以蔽 之 ， 述种种行 为完 全 出于本我 的需 要 ， 上 　

唯乐 原则 ” 不能得到实现的必然结果 。 　 个 结过婚 的男人虽 然喜欢他 的女 秘书 ， 他也　 是“ 但 许 绝不会 让她 知道 他对她 的感 觉 。在潜意 识　 既然周朴园根本不值得她爱 ， 可是她为什么　 上， 自我压 抑 了它认为不道 德的某些性格 。在　 又偏偏愿意嫁给

他 呢？既然家庭没有什 么留恋　

一

个 精神 健 康 的人 身上 ， 三个 部 分是 统 一　 的地方 ， 这 可她为什么又不像娜拉那样勇敢地出走　

的， 相互协 调 的 ， 三个部 分 的相互 协作使 得　 呢？这 又是出 自她 “ 这 自我” 的需要 ， 自我遵循 的　 他 能够在 自己的环 境里 ， 进行有效 的令 人满意　 “ 唯实原则 ” 。所谓 “ 就是外界存在 的东西 ， 实” 　

的生活和工作 。反 之 ， 这个人就属 于顺 应不 良　 “ 唯实原则 ” 目 的 的就是讲求实际的需要 ， 设法使　

的类型 。他会对 自己不满 ， 对妨碍 自己的他人　 兴奋 与紧张得 以适 当的排 泄。 唯实原则 ” “ 的实　 不 满 ， 现实生 活乃 至整个 世界不 满 ， 对 他就 会　 行 ， 并不 意味着“ 唯乐原则 ” 的放弃 ， 而只是考虑　 变得发狂或消沉 。　 ”

到实际的需要， 暂时将它搁在一边 。繁漪之所以　

弗洛伊 德 的这段 理论 可 以说切 中繁漪 悲　 愿 意嫁给周朴 园 ， 很大程度上 图的是他有钱 有　 剧性格 构成 的 主观因 素。作 者也正 是从 心理　 势 ， 自家门当户对 ， 与 有优厚 的物质条件供她享　

角度 深刻地 透析 出人物 在那个 可怕 的环境 中　 乐 ， 有显赫的地位使她感到体面 ， 可引以为骄傲 ， 　

是怎样 进行本 我 、 自我 、 超我 的宣 泄以及 在封　 只是她没有想到等待她的会是 闷罐般的囚牢生　

　 建势力 、 宗法思 想强 大压力 下 的人 格分 裂 ， 直　 活 而 已 。

至最 终走 向毁灭 的悲惨 结局 。依 照弗 洛伊德　

探 究 悲 剧 的根 源 ， 不 想 把 它 归 咎 于　 我

的人 格结 构及各 部分 的相互 关 系原 理来 分析　 “ ” 那 或许 只是 一 个 我们 习惯 的托 词 。 雷　 命 ， 《

繁漪这个人 物 ， 不难看 出构成她 悲剧性格 的　 雨》 就 所显示 的并不是 因果 ， 并不是 报应 ， 而是 一　

因素及导致她悲剧命 运的必然性。 　

种 天 地 间的 “ 残忍 ” 。想 到 鲁侍 萍 的一 句话 。 　

“ 本我” 遵循的是 “ 唯乐原则” 。它的 目的就　 “ 的心都靠 不住 ， 人 我并不是说人坏 ， 我就是 恨　

是避免痛廿’ 寻求欢乐 ， 满足本能的需要。繁漪是　 人 性太 弱 ……” 正是 这人 性 ， 生存着 的人 性　 这

个本能潜意识很强的女性 ， 她从小生就了一种率　 左右着一切 ， 导演 了这一出彻底的悲剧。 　 直狂傲 的脾性 ， 有着得天独厚的家庭优越感。嫁　

【 作者单位： 江苏省南通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