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游园惊梦〉的写作意义和引申含义]中运用的批评方法
摘 要:欧阳子的《〈游园惊梦〉的写作意义和引申含义》一文运用了大量的批评方法及批评理论对白先勇的小说《游园惊梦》做了细致详尽的分析,本文对欧阳子主要采用的新批评理论方法和精神分析批评法两种批评方法的运用及其利弊做出分析。 关键词:游园惊梦;新批评;精神分析 作者简介:朱蕾(1988-),女,江苏徐州人,宁夏大学人文学院2011级硕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3)-26-0-01 文学批评是文学活动中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既能影响作家对文学作品的理解,又能影响读者对文学的欣赏。欧阳子灵活运用了各种批评方法实现了对文本的再解读,为读者提供了另一番天地。 (一) 语境理论由新批评理论家瑞恰兹提出,他在传统语境的基础上扩展了语境的范围。一是当时写作时的话语语境,即在现场的语境、共时性语境;二是指文本中的词语所体现的“表示一组同时再现的事件的名称”,蕴涵了历史的积淀,即不在场的语境、历时性语境。新批评的语境理论强调语义分析应在“双重”“多重”语境中进行。 《〈游园惊梦〉的写作意义和引申含义》大量使用了新批评的语境理论。“为了创造‘旧事重演’或‘过去再现’的印象效果,作者在这篇小说中大量运用了‘平行’技巧”[1],平行的技巧就是指新批评中的历时性语境。欧阳子主要从人物、布景、情景和结构四个方面来分析“平行技巧”在整个文本中的运用。 为了营造“今即是昔”的幻象,作者使窦夫人宴会里出现的人物和钱夫人往日在南京相识的人物互相对合。今日风光无限的窦夫人相当于昔日的钱夫人;蒋碧月是月月红的投影;程参谋显然就是往日钱将军的参谋郑彦青。小说的地点背景或布设,亦呈今昔平行的现象。窦夫人今日之盛宴,富贵豪华的程度,可比往昔钱夫人“噪反了整个南京城”的华宴。小说十分复杂的情节构造中,前后宴会不同时交叉、重叠和相比,是作者平行技巧的潜层显现。通过对未到场的人物和情景的描写,到场人物的回忆开拓了更广阔的文本的空间,读者不再局限于作家对小说现阶段的描写,而是探索隐藏在背后的语境。 修辞手法既是文学文本的显著特征也是多种语境结合的典型实例,这也是“新批评”的主要观点。欧阳子在这篇文中集中考察了比喻、复义、反讽三种修辞手法对文本语境的影响,在原有意义的基础上发现新内涵。 新批评认为文学的喻体和喻指不是解释性的关系,而是并列、对比关系,从而形成一种新意,比喻的关系:A﹢B=C,还提出“异质远距”原则。“大门两侧站岗的卫士,好比保卫天宫的天兵神将。锣鼓笙萧和饶钹琴弦,使人联想到余音绕梁的仙乐。甘芳的蜜枣和醇厚的花雕,使人联想到琼浆玉液。”[2]其中,每个独立的比喻属于A-?B,但体现出新批评比喻理论的则是众多独立比喻的相加即A+B+C=D,目的是说明窦夫人的盛宴富丽堂皇,让人在今日台北的现实狭窄环境和污染空气里感叹到这是梦境!是天堂! “复义”由燕卜逊引入新批评,指的是一个语言单位包含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意义。意义含混以往被视为文学创作的弊病,新批评则把它视为接近“丰富”、“巧智”的意思。欧阳子主要分析了“天”字的“复义”现象。钱夫人演唱《游园惊梦》,唱到“除问天”,就痛苦哑掉,没继续唱下去。中国戏曲的唱法,注重运腔转调,多一字一字,拉长唱的,句尾一字尤然。拉长的“天”音,写成“天—天—天”,就曲音而论,是真确的写实。而她只唱到“天”字,便结束不唱。所以文中的 “天—完了”等语,是钱夫人已经唱完了的外表活动的纪实,也是她在极端痛苦中的灵魂哀号的内在活动。 新批评认为,反讽是由于语词受到语境的压力造成意义扭转而形成的所言与所指之间的对立的语言现象。反讽是语境对一个陈述语的明显歪曲。作者把短暂宴会场景勾绘成永恒的仙境,就是最大的讽刺。外表龌龊的余参谋长在古典高雅的昆曲之后表演粗俗武打闹戏“八大锤”,对高雅艺术昆曲及钱夫人都是极大的讽刺。此外,就小说内涵,其讽刺的是台北上流社会一些人士以及他们自我陶醉、麻木无知的生活形态,乃至在如梦的人生里贪恋金钱与情欲的人类全体。 运用英美新批评方法来对文本进行解读,最大的优点是“细”,将文章说的细致透彻,带有中国古代鉴赏批评的“品味”的味道。但过于注重局部细节,太过繁琐冗长。另外,细节分析过于完满,造成文本解读单一性。 (二) 除了英美新批评,欧阳子还运用了精神分析批评法。精神分析批评的理论基础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欧阳子在文中对其中的三重人格理论和梦的理论做了重点的解读。 弗洛伊德的三重人格理论:“本我”由遗传的本能和性欲构成。“自我”代表着理性和常识。“超我”代表着道德和良知。“超我”引导“自我”,抑制“本我”。梦的理论将梦的结构分为两个层次:“梦的显意”和“梦的隐意”,“梦的显意”是明言的意识,而“梦的隐意”则是隐言的无意识。“显意”是被化妆了的“隐意”。 随着徐太太的《游园》唱词,钱夫人逐渐堕入旧梦。等到“杜丽娘快要入梦了,柳梦梅也该上场了”,钱夫人在预期“惊梦”幽会的心情下,很自然地又一次在心理上和她的柳梦梅幽会交欢。关于她在梦中和郑彦青两人私通事件的重演,作者用的是一连串性象征来传达意思。如骑马、出汗等,即性行为之表征,虽为大胆露骨的性交,却优雅诗意。钱夫人的性之联想,意象确切,含义炽烈大胆,合乎心理学理论。欧阳子的分析:钱夫人的“自我”是崇拜郑彦青的青春肉体,渴望爱情和性爱的无视伦理纲常的女人;“本我”是个正经规矩,珍惜自己身份的女人;“超我”则是个正派,封建伦理道德的守卫者。从梦境方面看,梦醒时,她是“正派”的女人;堕入梦中,她的性幻想也没一点粗俗,可见她在性的问题上,怀有禁忌,欲望和理性的斗争十分激烈。可是她那份被压抑的渴望,却在“梦”里以象征图样大胆暴露出来。 精神分析批评极大拓展了文学批评的领域,揭示出过去被忽视的文艺创作与接受的重要心理特征。但只注重心理,也难免生搬硬套,加之泛性视角,使得精神分析批判中似乎没有道德评价、历史社会评价的位置。但欧阳子对《游园惊梦》的精神分析批评却是恰当的,毫无牵强之意。下文将讨论的也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精神分析批评方法以生物学观点来解释一切社会现象的缺陷。 注释: [1]刘畅.从新批评角度谈欧阳子《〈游园惊梦〉的写作技巧和引申含义》.鞍山师范学院学报,2009(2) [2]白先勇.游园惊梦.广州:花城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