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的四张王牌

　　12月9日朝鲜宣布张成泽落马的消息之后，对张成泽命运如何的猜测沸沸扬扬。短短4天之后的12月13日，朝鲜就给出了答案——张成泽前一天已经因从事颠覆国家阴谋活动，被国家安全保卫部特别军事法庭判处并执行死刑。朝中社发布的判决书中，称张成泽为“千古逆贼”、“人间渣滓”。 　　随着张成泽被处决的消息传出，有关朝鲜的流言四起。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韩国媒体不久前披露“朝鲜两名副总理前往中国寻求避难”，以及金正恩的姑姑金敬姬迟早会受牵连。但这次，朝鲜澄清流言的速度也相当快。 　　12月13日，89岁的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委员金国泰病逝，劳动党中央随后宣布为其举行国葬并公布了治丧委员会名单。名单中除金永南、朴凤柱、崔龙海等人之外，金敬姬仍以劳动党中央部长的头衔位列其中，传闻“逃亡”中国的副总理卢斗哲也赫然在列。此外，之前被韩国专家认为与张成泽“关系不错”的平壤市委责任书记文景德等人也在名单之中，并未受到张成泽事件牵连。 　　金正恩也接连公开露面，视察了人民军设计研究所、马息岭滑雪场建设工地等。12月17日，金正恩又出席了纪念金正日逝世两周年的中央追悼大会，和夫人李雪主一起前往安放有金日成、金正日遗体的锦绣山太阳宫拜谒。所有这些活动都向外界传递着朝鲜目前局势稳定的信号。 　　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金正恩能除掉张成泽并保持朝鲜国内局势的稳定，首先和他在朝鲜至高无上的地位密不可分。虽然大多数媒体在此前的报道中，习惯把张成泽称为朝鲜的“二号人物”，但在朝鲜，没有所谓的“二号人物”。因为在朝鲜人心中，只会忠诚地拥戴最高领导人，也就是金正恩，其他任何人的地位根本无法与金正恩相提并论，这是他地位稳固的一个保证。 　　朝鲜最近流行的两首新歌也印证了金正恩至高无上的地位。张成泽落马当天，《劳动新闻》用一整版刊登了一首拥护金正恩的新歌《我们只知道您》，第二天再次整版刊登了另一首新歌《革命武装只接受元帅的领导》。两首歌中，“我们只知道您，伟大的金正恩同志”、“白头的革命武力只追随元帅”等歌词将金正恩在朝鲜民众和军队中的地位表达得明明白白。 　　实际上，即使张成泽事件发生之前，在朝鲜官方的公开活动中，除了金正恩单独强调之外，官员的排序一般也是金永南、朴凤柱、崔龙海在前三位，分别代表着党政军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张成泽是排在崔龙海之后的。2012年4月，张成泽被补选为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委员，与此同时，崔龙海则被补选为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常委。因此，张成泽从名义上说，也一直没有坐上外界提到的“第二把交椅”。 　　从朝鲜官方披露的消息来看，清除张成泽也早有端倪。12月8日朝鲜劳动党政治局扩大会议的公报中就提到：党内早就了解并注视着张成泽一伙的反党反革命宗派活动，并曾屡次警告，也进行过打击，但由于他们依然不知悔改，越过底线，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于是通过清除张成泽、肃清其党羽，对党内滋生的万分危险的派别活动进行了决定性打击。而韩国媒体更是在多年前就报道称，张成泽2004年、2005年左右就曾因“宗派活动”被贬到地方，2006年才重新回归。照此来看，张成泽算是有“前科”。这也从一个侧面表明，他不是一直位高权重，也未必能对金正恩构成真正的威胁。 　　有军队的支持 　　张成泽被处决之后，金正日去世时的“扶灵七元老”中，有军方背景的李英浩、金永春、金正阁、禹东测、张成泽都已去职，只有金己男和崔泰福两位文官依然担任原职。对此，韩国专家梁茂进表示：“朝鲜今年底或明年初可能会召开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更替常委和委员，实施大规模重组。”最近甚至有媒体传出，朝鲜日后可能形成由劳动党第一书记金正恩、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委员长金永南、内阁总理朴凤柱和人民军总政治局局长崔龙海组成的“四人体制”。韩媒也报道称，朝鲜劳动党政治局常委现有4人，其中金永南85岁，前内阁总理崔永林83岁，年富力强的两位常委就是金正恩和崔龙海，而崔龙海又来自军队，所以位高权重。 　　崔龙海1950年1月15日生于黄海南道，万景台革命学院、金日成综合大学政治经济学系毕业，其父是曾任朝鲜人民武装力量部部长的崔贤大将。崔龙海1967年参加朝鲜人民军，1996年社会主义劳动青年同盟改称金日成社会主义青年同盟，崔龙海任第一书记。2003年8月，崔龙海出任劳动党中央总务部副部长，2006年3月至2010年9月担任黄海北道党委责任书记。2012年4月，任朝鲜人民军总政治局局长。 　　路透社分析说，63岁的崔龙海在劳动党内原本并不起眼，2007年，他渐渐获得劳动党领导核心的重用，2010年被已故领导人金正日授予大将军衔，并提拔他担任党内要职。金正恩掌权后委任他更多公职，在朝鲜人民军原总参谋长李英浩因“健康问题”被解职之后，崔龙海被授予次帅军衔。 　　日本共同社援引相关机构的研究称，2012年朝鲜官方媒体对金正恩的152场活动进行了报道，张成泽的名字出现了上百次；而2013年，朝鲜官方媒体报道张成泽陪同金正恩出席活动的次数锐减到56次，崔龙海的次数却增加到142次，这一降一升的变动十分明显。另据报道，张成泽被处决之后，金正恩首次公开露面，也是崔龙海陪同。有分析认为，张成泽被处决之后，崔龙海将是最大得益者，他的存在同样能保证金正恩牢牢控制军队。12月16日，朝鲜人民军誓师大会在锦绣山太阳宫广场举行，崔龙海出席大会。崔龙海在大会上宣读誓师文提到，朝鲜的人民军队将继承伟大的金正日将军的遗训，拥戴敬爱的最高司令官金正恩同志为团结和领导的唯一中心并誓死效忠。应该说，军队还是确保金正恩地位稳固的绝对力量。 　　当然，除了崔龙海之外，金永南和朴凤柱也是金正恩身边值得注意的人物。金永南1928年2月4日生于平壤市，毕业于金日成综合大学，历任朝鲜劳动党中央国际部副部长、外务省副相、劳动党中央书记兼国际部长、政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等职。1998年9月，朝鲜重新修订宪法，废除国家主席制。按照新的朝鲜宪法，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委员长即代表国家，担任这一职位的金永南也被西方媒体视为朝鲜“名义上的”国家元首。金正日时期，在朝鲜一直都是金正日主持大局，实质性的问题则由金永南负责具体操作。韩媒报道称，金永南虽然非实权人物，但他是朝鲜政坛的常青树，辅佐金正恩处理具体问题。 　　朴凤柱1939年4月10日出生于朝鲜咸镜北道金策市，曾于2003年9月至2007年4月担任朝鲜内阁总理。2013年4月1日，朴凤柱再次当选为朝鲜新任内阁总理。据韩联社报道称，朴凤柱是一名工业技术官员，随着金正恩开始关注经济和社会问题，他可能会推出更多的经济改革措施，改善朝鲜国内民生。 　　有强大的情报部门做后盾 　　国家安全保卫部在清除张成泽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次判处张成泽死刑并执行的正是国家安全保卫部的特别军事法庭。朝鲜国家安全保卫部相当于国家安全部，主要担负朝鲜国内防谍反谍侦察工作，是朝鲜国内最早设立的独立情报安全机构。原来一直隶属于社会安全部，1973年设立国家政治保卫部，1982年改称国家保卫部，1993年更名为国家安全保卫部。韩国媒体称，朝鲜国家安全保卫部的主要任务是国内防谍反谍，搜集国内情报，侦察监视国内动向异常者，监控国内外国人的活动，侦察国内反体制及反最高领导人事件等，同时，协助劳动党作战部、对外联络部等进行海外情报的收集，协助人民军护卫司令部负责朝鲜最高领导人和其他党政军高级领导干部的安全保障。它也负责海外派出机构的内部安保。现任国家安全保卫部部长为朝鲜人民军大将金元弘。他出生于1945年，2003年至2010年任人民军保卫司令部司令官，2010年2月被任命为人民军总政治局组织局长，后担任此职。 　　除了国家安全保卫部，朝鲜还设有相当于公安部的人民保安部。人民保安部原名人民保安省，2010年更名为人民保安部。它的主要职能是维护国内安全秩序，防止敌对势力通过电视、广播、印刷品、喊话、传单、捏造谎言以制造社会混乱，尤其防止敌对势力在领导人和群众之间制造不信任情绪。人民保安部发展几经周折，权力一度被削弱，后来地位又得到加强。在之前的媒体报道中，人民保安部部长为崔富一，他出生于1945年，原是隶属于朝鲜人民军一军团的篮球运动员，1995年担任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2013年2月就任人民保安部部长，2013年4月被任命为国防委员会委员，2013年6月被授予大将军衔。 　　朝鲜人民军也设有负责对外情报工作和对韩谍报工作的侦察总局。据韩国媒体报道，2009年，朝鲜将负责对外情报工作的劳动党对外情报调查部和作战部从党政系统分离出来，与人民武力部原有的侦察局合并，扩编为侦察总局，负责整个朝鲜的对外情报工作。韩联社的报道称，尽管侦察总局仍属于人民武力部，但实际上与总政治局、总参谋部构成朝军三大实权机构。现任局长为金英哲。他1990年开始参加朝韩高层会谈，是2006至2007年南北将军级军事会谈朝鲜代表团团长，2012年2月被晋升为大将。据韩国《中央日报》报道，尽管朝鲜并未普及计算机，但通过网络实施情报搜集及开展虚拟战争的能力，却属世界一流。上世纪90年代起，朝鲜组建了一支专业“黑客”部队——“110号实验室”，就直属侦察总局，它专门培养计算机情报人员，规模约100人。另外，朝鲜军方还有人民军保卫司令部，也从事防谍反谍工作。 　　朝鲜虽然没有间谍卫星，但重视人力情报搜集，这方面能力不弱于美国和日本，并将韩国远远抛在后面。据韩国《东亚日报》介绍，朝鲜具有严密的反间谍体系，长年提倡并实行“反谍群众路线”，大力加强对普通民众的防谍和反谍教育，并建立严格的奖惩制度。平壤几乎每个居民小区都有专门负责安保的联络员，一旦出现陌生人，第一时间就可能被发现，这让外国间谍很难在朝鲜获得发展空间。 　　有贴身“近卫军” 　　金正恩还有自己的“近卫队”——“烽火组”。据韩国媒体报道，在张成泽事件中，金正恩的二哥金正哲亲自带领护卫司令部亲卫队执行了逮捕张成泽的任务。而早在今年4月份，日本媒体就爆料说，金正哲已经晋升为“烽火组”首领。 　　“烽火组”名称出自金日成的母亲康盘石家族生活的平壤市江东郡烽火里地区。“烽火组”的成员大多就读于金日成综合大学、平壤外国语大学等朝鲜名校。韩国国家情报院透露，金正恩被提名为接班人后，和“烽火组”成员拉近了距离，逐步把“烽火组”的一大批年轻将领和官员提拔起来，充实到军队及政府部门。这些人几乎都是劳动党和政府高官的子女，年纪在30—40岁之间，知名代表有曾任朝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吴克烈的次子吴世铉、朝鲜内阁副总理姜锡柱的长子姜泰成、原国防委员会第一副委员长兼人民军总政治局局长赵明禄次子赵圣浩等。“烽火组”成员目前大多在国家安全保卫部、人民武力部下属的侦察总局等机构工作。有报道说，金正哲日后可能不会担任正式职务，而是掌握护卫部门，为金正恩保驾护航。 　　哥哥掌握“近卫队”，妹妹金汝静也会为金正恩出一份力。金汝静是金正日四女，金正恩同父同母的妹妹。2011年12月金正日去世之后，朝鲜电视台播放的画面显示金汝静和金正恩一起吊唁父亲金正日。2013年7月，金汝静被任命为朝鲜劳动党组织指导部活动科科长。据报道，今年26岁的金汝静负责最终审核金正恩要出席的“活动”，提前检查和管理金正恩要去的活动现场。 　　长远局势还需观察 　　张成泽事件之后，朝鲜局势目前还比较稳定。韩国《中央日报》分析，朝鲜政体短期内不会有大变化。文章称，分析朝鲜官方媒体的视频和照片资料可以看出，处决张成泽之后，朝鲜开始称呼金正恩为“伟大的领导人”，而之前一直称其为“敬爱的金正恩元帅”或者“最高领导人”。也就是说，以这次事件为契机，朝鲜开始强调对金正恩的绝对忠诚。 　　不过中共中央党校的朝鲜问题专家张琏瑰认为，金正恩采取如此激烈的方式处理张成泽也是一把双刃剑，有可能让人们变得更为谨慎忠诚，也可能把人逼到绝路上，孤注一掷。“如果金正恩仅仅把处理对象限于张成泽，对其支持者采取宽大政策，矛盾可能会慢慢化解。” 　　对于前些日子部分媒体热炒的朝鲜可能产生“四人体制”，张琏瑰也表示了质疑：“在朝鲜未来的政治生活中，金永南、朴凤柱和崔龙海的地位可能会比较重要，但‘四人体制’的说法是不成立的，从过去到将来都是这样。朝鲜绝对不会允许唯一领袖之外的任何人享有过多的权力。无论这个人职位多高，资历多深，都不能享有独立的利益，‘四人体制’更无从谈起了。如今被认为最有可能成为‘二号人物’的崔龙海，如果聪明的话，最好退下来。如果他真动了想当‘二号人物’的心思，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人们关心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张成泽事件会不会对中朝关系产生影响，张琏瑰表示：“如果一定要说张成泽事件对中朝关系短期内的影响，那就是他曾奉命和中国搞的一些经济合作项目将来怎么办。说张成泽是亲华派完全不符合实际，张成泽可能对发展中朝关系有自己的看法，这些看法也可能和金正恩有所不同，但他毕竟只是个朝鲜官员，不是中朝沟通渠道。朝鲜内外政策是否会有所调整，会在多大层面上影响到中朝关系，还需要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