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笔下的旧上海
王安忆笔下的旧上海
又是旧上海。王安忆说,上海是一个大的舞台,那儿上演着许多故事,这些故事我还没有写完。从《长恨歌》到《妹头》,到一系列有关的散文随笔,再到长篇《富萍》,王安忆在纸上营建了一个旧上海。
《富萍》是继刚刚荣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的《长恨歌》之后的新作,讲述的是上海中层和底层的人们如何汇入上海,又如何在这座城市表像的浮华下聚集起来的故事。王安忆写的并非是富萍的故事,而是这座城市的故事。人,只是城市的景而已。敏锐的观察力和敏捷的才思使得她的笔力可以渗透到场景之中的任何细微之处。写一条弄堂,她能从位于石库门、新东区和旧西区弄堂的形形种种,写到弄堂前门后窗阳台晒台的结构功用以及屋顶弄底路面的感性特征,及至弄堂房顶老虎天窗精雕细琢的窗扇、细工细排的屋瓦,再到晒台矮墙上脱落的水泥,外露的锈红色的砖以及山墙上的裂缝,裂缝里倒长的绿色的草„„当然,这不仅仅是描写,许多丰富的内涵蕴涵其中,让我在之后的种种故事中隐约地看到它们,并逐渐丰盈起来。这是我所喜欢的。
《富萍》中的人是个特殊的群体。这里的她们已经承袭了上海昔日的繁华和完整,却也摆脱不了偶然显露出来的乡音和不属于这个城市的某些举动。王安忆正是要描写这样一个群体,就如她早些常写的知青题材的文章一样,这个群体是她所熟悉的。六四、六五年的上海对她来说,是有感性经验的。
整本书的每一章看似不经意地错开,却最终发现故事在慢慢推进。这是《富萍》的特点,表面风平浪静,可平静流淌的生活表面下面,暗流涌动。这大概也是王安忆的特点,这一系列小说中,我读到的是内在的舒缓和从容。叙述者不是强迫人物去经历一次虚拟的冒险,或者硬要无中生有地创造出某种新的可能性。不,不是这样,叙述回归到平常的状态,它不需要刻意表现自己,突出自己的存在。这就是王安忆秉承的朴素的小说观念。
说到这里,实在不可避免的要说说《长恨歌》和《妹头》——两本同样讲述上海和上海人故事的书。王安忆是上海作家,在近几年中,她较多发挥了这种优势,以自身的视角注视这个城市。在《长恨歌》中她将长久以来一直使用绵密、繁复的文字把对话作为一种叙述来处理的手法推向了极致。王安忆说:“我追求文字上的华丽,很想写出繁华梦破灭的故事。” 一个平民出身,美丽善良却软弱的女性的悲剧命运在她的笔下徐徐展开,包含着对于由历史和传统所形成的上海“弄堂文化”的思考与开掘,对于那些远离了时代主流、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妇女与弱者的深深同情。
王安忆笔下的上海,是摩登女性们的上海,是“沪上淑媛”们的上海,是充满花香和脂粉气的上海。她充满感情地追忆记忆中的上海,然后用委婉有致、从容细腻的笔调细述上海的琐碎生活,让我们不难看到其驾驭长篇巨著的能耐。在这些“上海文化”中,王安忆又渗入了点滴的怀旧情怀,使这些书更是漫溢着令人难以释怀的艺术感染力。
王安忆说,我的写作只服从心灵的需要。感谢王安忆,让我们又一次看到了旧上海,领略了旧上海的风情:稍有惊心动魄而又旖旎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