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种一棵树
我的童年与一棵果树绑在一起。
四五岁时,我喜欢吃橘子,经常缠着妈妈给我买橘子。
妈妈提议:“小馋嘴,喜欢吃橘子,就试着自己种一棵吧!”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种树之路。
每次吃完橘子,我都会把籽撒在屋后的小山坡上,心想:过几天这些种子会长出苗来,过一两个月苗会长得和我一样高,等再过些日子长壮实了,就会开花结果了——到那时,会结出吃不完的橘子吧?
过了些日子,土里果然长出苗来了。我问妈妈:“妈,您看这是不是我撒下的种子长出来的橘子苗呀?”妈妈看了看,回答:“大概是吧。你撒了多少种子呀?”“太多了,数不清。等树长高了我们就有好多橘子吃了,是吧?”听到我这么说,妈妈微笑地把我搂在怀里。
苗越长越大,看着那绿油油的叶子,我心里很是快活。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注意力从那一株株小树苗身上转移开了。我只顾大口大口吃橘子,大把大把撒种子,然后小猫种鱼般,等待着收获的季节。
一日,妈妈忽然对我说:“孩子,很久没见你去看你的小树苗,它们没问题吗?”我这才想起,很久以前我曾撒过一片种子。于是,我飞奔上土坡,可除了杂草和残败不堪的小树苗外,并没有看见高大的橘树和甜甜的果实。
我呆呆地看着这片荒芜的小土坡,既无奈又有些难过。妈妈走来,跟我说:“傻孩子,种一棵树可不这么简单。过些天,我带你种一棵吧!”
几天后,妈妈重新带我来到这片土坡。我惊奇地发现,杂草已被清除,土地也已平整。妈妈挖了一个坑,让我把事先准备好的树苗放进坑里。我扶着树,妈妈则用泥土将坑填实,再把树苗轻轻往上提一提,在树根旁堆出一个小土堆,还把叶片剪去大半。
我这才明白,种树需要花如此多的功夫。
我常常会忘记那棵树,还好妈妈总是从旁提醒。妈妈还教我如何施肥,如何整枝,如何治理病虫害……在一次又一次的护理中,我见证了一棵小树苗的成长。
终于有一天,橘树结出了果实,黄澄澄的,颤巍巍地挂在枝头,绽放出灿烂的笑。
那一天,妈妈告诉我,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自己曾经种下过一棵果树,种下过一个希望。无论是果树还是希望,都要时常打理,才不会杂草丛生,才不会贫瘠生病,才能结出金灿灿的果实。
童年的一棵橘树就这样种在了我的心底。妈妈的那一番话也像一棵橘树一样,随着我年龄增大,我理解得越清楚、越深刻。
在往后的人生路上,我一直精心呵护着心中的那一棵小树苗。尽管那棵小树苗偶尔会交出一份糟糕的成绩单,甚至会染上一些病虫害,但我再也不会像孩提时代那样轻易地淡忘或抛弃它了。我时刻记得要及时给它修剪枝叶,及时浇水施肥,及时治理病虫害……渐渐地小树苗茁壮葱茏。
那一日,我又一次回到山坡上,发现那棵树仍然健在。我激动不已,眼里噙满热泪——妈妈带我种下的一棵树,引领我度过了二十余个春秋。
久久地抚摸着它,仿佛抚摸到另一个真实的自我,仿佛再一次触碰到妈妈通过这棵树告诉我的真理。
是的,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自己曾经种下过一棵树,种下过一个希望。要时常打理希望,不要让它杂草丛生,不要让它贫瘠生病,这样,它才能结出金灿灿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