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诗创作现状的比较
新旧诗创作现状的比较
近几年来,陆续收到各地一些新诗和写作诗词的诗友们的诗文集,总体来看,当前的新、旧诗的创作,都还不尽如人意。
新诗的创作,五四以后特别是建国以后,逐渐坐上了正统地位,也取得了令世人和文学史家刮目的成就(我不同意诗词圈内有人对新诗成就的贬低,这是一种无知、偏见和无视),尽管它后来也曾陷入了“假民谣”、“政治口号”的误区,当前又是一种一味求洋、玩弄技巧、远离社会的“自我清高”。而诗词的创作,五四特别是建国后,几乎曾被彻底“冷冻”封杀,经过改革开放的“解冻”和二十来年的努力,其复兴的势头似乎超过了新诗。当前新诗、诗词的这种一“洋”一抑、一“保”一贬的地位仍未有任何改变,但就作品创作的总体数量(只有一定的数量,才能谈得上质量)和总体水平来说,改革开放以来的创作,我认为诗词已经超过了新诗。扪心自忖,本人作为一个新旧诗兼好,首先出的是新诗集,主编过全国性的诗词集,还涉足旁及一些诗论探讨的中壮年作者,产生这样的一种感觉和判断,实非是对新诗的反叛、对旧诗的偏好,亦非是自己的鉴赏能力本有问题或者出了问题,更非因与有的诗词作者稔熟、感情左右之故,而恰恰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冷静中肯的判断(当然,这也还只是一种粗略的感性的判断,更加精确、科学的、理性的分析和判断,还有赖专家们的进一步的研究)。
改革开放以来的诗词圈内,一些老一辈诗词家焕发青春,不少中
坚精锐作者也都已取得了长足进展,所出诗词集中的一些精品,已是清新可诵,呈现一种令人欣喜的趋势。到近年止,已读到作品或者见诸评介而感觉特好、印象特深的,除了有“南李北刘”之称的广州李汝伦老的《紫玉箫》和北京刘征老的《刘征文集•诗词卷》外,还有包括福州蔡厚示、刘庆云伉俪的《双柳居诗词》,南京丁芒的《苦丁斋诗词》,浙江的《戴盟诗词选》、叶元章的《九回肠集》、叶知秋的《寸草集》,广西熊鉴的《路边吟草》等等一大批老一辈的作品。晚一辈、年轻些及中坚中,则有香港黄钟尧博士的《沙田集》,山西寓真的《寓真诗词选评》,江苏顾浩的《神州凯歌》、张文廉的《柳笛集》,湖南熊东遨伉俪的《画眉深浅》,上海杨逸明的《飞瀑集》,北京赵京战的《苇航集,陕西魏新河的《秋扇词》,江西胡迎建的《湖星诗集》,湖南伍锡学的《南园草》,浙江陈嘉棣的《率吟集》、徐中秋的《望峰楼诗文稿》、林崇增的《白野室诗词联(漫评)》等等。翻读这些集子中的作品,或者凭选登、评介读到一些代表作品,对中华诗词创作的“异军突起”(丁国成语),一种欣喜溢满心头。但我们同时也不得不看到,当前的诗词圈内,虽诗社林立,诗刊遍地(大多仍为圈内自赏、无社会读者的非正式刊物,一些提高性的正式刊物,也未办出应有的社会影响),但仍然还是一种表面繁荣的现象;诗词作者、作品,鱼龙混杂,伪者济济,膺品泛滥,守旧成风,应酬频繁,寻章摘句,佳作无多。事实上,许多诗词作者,不仅没有当代语言意识,没有运用当代形象思维创造出当代艺术形象,有些甚至仅仅是懂得一点古诗和平平仄仄而已。一些较好的作品,大多也被湮没,隐现其中,无法更
及时、更广泛地得到主流、强势媒体的传播而真正走向读者大众,因此也造成了那些能真正代表当代诗词创作水准的顶尖作品,亦未能被社会所了解和重视,也就未能取得它在文学中和社会上应有的地位。 读到的当前的新诗诗友们的诗集,大多在意料之中,种种探索、标新不一而足,诗艺技巧有的可谓登峰造极;报刊发表的有限的一些新诗,也是要么 “创新”得离奇,要么平淡无奇;一味玩弄技巧,淡化、虚化主题,思想、灵魂的缺失,社会责任感和历史责任感的丧失,远离现实、远离社会、远离生活,已成为新诗界的通病、痼疾。不禁使得有人惊呼:“中国的诗歌,中国的诗人们,你们到底怎么啦?!”作为结果,当前的新、旧诗创作的主要的、同样的问题,都是尚缺乏能充分体现时代精神、时代胆识、读者意识和具备足够冲击力,可引起主流媒体和社会广泛关注的宏篇力作。因此新诗、诗词作品均仍然无法赢得应有的读者群体,都未能取得应有的社会影响,未能发挥应有的社会价值。
同时兼擅新旧诗的诗坛大家臧克家提出的要思想新、感情新、语言新的“三新”以及“诗随时势变,方能成代雄”(题赠笔者句)的要求,似乎同样适合于新旧诗的创作。诗人高平早在1999年就提出了“新诗民族化和旧诗现代化”的命题(见1999年第4期《中华诗词》),为新旧诗的发展指出了方向。专就新诗方面,著名诗评家、文艺理论家张同吾、丁国成、毛志成等都已有精到论述,他们似乎都在对中国的诗歌做着“守望”与“期待”。毛志成更是尖锐指出:说眼下中国已近于无诗,实在是有据的。有大见识、大勇气、大文采的大
诗人不再写诗,剩下的一些后来的诗人们只顾在那里玩“自我”、玩“深沉”,写“纯诗”、仿洋人,胡乱地制造一些“天才梦呓”、“怪语怪句”,连语言上的基本功都不过关,更何况识民、识时、识世!一些有识之士不禁大声疾呼:中国诗人,你有大兴趣体味民情吗?你有大才气写出民言吗?
笔者认为,当今世界,各种文化艺术娱乐门类和传播形式风起云涌,人们的精神、物质生活空前丰富、活跃,交往空前多样、频繁,人们的生活节奏日益加快,社会竞争日益加剧,同时交流、沟通和合作也日益广泛。在此时代大背景下,新、旧诗都必须面对挑战,取得借鉴,先求生存,再图发展。生存发展一途唯有改革、创新。新诗在“向内心掘进”和诗艺技巧创新方面已取得了刮目进展,但题材远离社会、远离现实、远离生活,彻底割裂、抛弃了中国诗歌的优秀传统,玩弄现代技巧走火入魔,太过超前,而形式的创作随意性似乎也太大了,尚无一些可供参照的大致体式。诗词在表现现实、表现生活,贴近社会、贴近大众以及短、平、快等方面,都有独到的优势(笔者已读到一些诸如反映火箭卫星上天、宇航登月探星、杂交水稻之父、基因工程、环境保护和克隆技术等等高新科技方面的很不错的诗词作品),但仍有许多作者沉溺于孤芳自赏,严重守旧,缺少创新,以及思想、语言、技巧严重滞后于时代发展,陈言滥调、“旧”不忍睹,使读者倒了胃口。因此,笔者个人认为,当前中国的新、旧诗创作,都同样面临着改革、创新和发展的重任:就是要重注时代精神,重塑精品意识,重构理论框架,重铸语言艺术,重建韵律体系,重理传播
渠道,重组创评队伍,重新走向人民。当务之急是要尽快重新争取读者、走向读者。同时还应指出,继续发展中国新诗、创作出能贴近社会、贴近时代,重新唤起读者的宏篇力作;复兴中华诗词、创作有鲜明当代特色的当代诗词力作——从而振兴中国诗歌的历史重任,责无旁贷地落在了诗人自己的头上;中国的新诗和诗词界,已经到了应该洞开门户、互相借鉴、学习,共同合作、提高,形成大交流、大融合,新旧诗双枝并秀新局面的时候了;只有诗人们自己的努力,才会有诗歌诗词的希望。
(曾载作家出版社2009年出版的陈楚新诗集《长歌短笛》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