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更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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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脚落下点毛病。”说完,咧嘴乐了,这一乐,脸上的褶
子更深了。那么俊气的一个小伙子,渐渐让衰老附上了身。
小宋说自己这副身子骨,不能下湖打鱼了,就开了家小饭馆,隔三差五有人来湖边旅游,吃他们家的饭菜,多少能挣点钱。小宋这一说,我倒记起
远。小宋有时过来,他愿意跟北京、上海、天津的
知青泡上一会儿。城里人的身上,有让他感到新奇的东西。
这间小屋子,留过太多的苦乐!我一时竟站着发愣。摸摸火炕,炕面还是那么硬实,我的那份病退报告,就是趴在这儿写完的。没承想,待我把报告递上去,竟触怒了领导。等待我的,是比刀子还锐的冷眼。原因不难找:想返城,就是孬种。
后来,我们都走了,回到各自的城市。宿舍忽然空了,本地青年心里好像没了着落,比如小宋。
马力
不知哪一年,知青宿舍腾给养殖场的职工住了。小
了,他很会做鱼,我俩下湖,肚子饿了,把船一锚,焖宋挑了我们住过的这一间。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气米饭是我的事;鱼,无论红烧还是侉炖,尽由他来。息,他留恋。屋前的地,原先一直荒着,小宋早把它
经了一番栽植,满园的菜,水灵灵的。小宋自立门户了,他带我去家里坐坐。没等进弄成了菜园,
屋,我先叫出了声:这屋子不是我住过的宿舍吗?小饭馆用的黄瓜、豆角、西红柿,八成都是从这儿长这么多年了,还没塌。我们当年砌砖、上梁、抹墙的的。小宋留我吃饭,尝尝老味道。我得赶路,说下手艺,真不差。次吧。心里也明白,这个“下次”谁知是何年月?
这是个里外屋,还是当初的样子。外屋窄,过门外一阵吵吵,来了很多人,一瞧,都认得。我去,我们的箱子往这儿一放,就占满了。里屋宽,对的双眼又湿了。近乡情更怯,我的“怯”,是生怕收面火炕,能睡五六个人。打鱼回来,胡乱扒拉几口不住这泪水哟!饭,天也黑了,同屋的人躺下瞎聊,聊着聊着,就哭宿舍的墙上,以前是刷过一条标语的:扎根边着想家了。唉,都是半大的孩子,离开父母,心里疆干革命,子子孙孙千万代。风来雨去,早没了痕满是愁滋味。消愁的办法也简单:有的拈纸卷起迹。一些管过知青的人,要我们把根留下,认准的黄烟叶狠抽,有的端着烧酒往肚子里猛灌。我呢,是身。说老实话,别了北大荒,我的心就离不开这烟酒不沾,爱拉几下小提琴,乐声能把我的愁绪带里了,哪怕在清夜的梦中。
2015年12月20日
星期日
兴凯湖是我从前下乡的地方。去的那年,我还
不到十五岁。头些日子回到那里,我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车子朝前开,我望见了蓝色的湖水,浩淼、壮阔,和几十年前一样。我的眼睛被它映得发光,可我的心头一阵阵发紧,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近乡情更怯”这句唐诗,或可摹状我那一刻的心境。
顺着一道斜坡,拐上通向场区的直路。这是一条沙土路,车过,拖起一溜浓尘。看得见那片低矮的平屋,屋前用木条或苇子扎起围栅,里外堆的净是柴火。快晌午了,几家屋顶的烟筒冒出灰色的烟,灶膛里火光一红,锅前炖鱼、贴饼子,喷香!
场部门前有一块平地,我们当年被大卡车拉来,就是在这儿下的车。那时,身边都是一起来的同学,对一切全是新鲜的。可这会儿,就我自个儿,四周一片安静,入眼的景物,虽是那么熟,又是这么生。我一时有些恍惚,身子发飘。
有人认出了我,是跟我在一只船上打过鱼的小宋。我还这样叫他,其实他早就是老宋了,脸上添了皱纹,猛一瞅,还以为是他那个当理发匠的老爹呢。
就在我俩目光相碰的瞬间,我的眼睛一湿,噙上了泪,想忍也忍不住。他的眼圈也是红的。小宋走起路来,一歪一斜,脚有点跛。我忙问:“咋弄的?”他说:“出了次车祸。还好,算我命大,也就腿十年前,我搬进了今天住的小区。那时候,娱乐的东西不像今天多。小区里,有个不大不小的音乐喷泉水景,相当出镜。
房子是买了,挑了窗口对着水景的一套。只是,令我十分失望的是,自从这个楼盘交房后,喷泉水景就没再喷过一次,成了十足的摆设。更要命的是,每逢下雨,尤其是春雨绵绵之际,水景池就积水,一积水,没有十天半月干不了。结果是,蚊子孳生,苍蝇飞舞。更有甚者,个别人将池子当做垃圾桶,纸屑、果皮什么的,尽往里头丢。好端端的喷泉,成了垃圾桶、洗脚盆。
我有些忍无可忍,找到了物业管理处。当然,我不好说这个音乐喷泉不好,我只是问,为什么喷泉不喷了,音乐不响了。管理处给出的答案是:喷不起,响不起。我一时回不过神,连问几个为什么?可人家解释,音乐喷泉运行成本“很惊人”。他给算了一笔账:100来米的一个喷头,从启动到喷出水,需要500度电量。小区不要说天天开音乐喷泉,即便节假日什么的,偶尔让居民过过瘾,也消费不起。“那么,能不能拆除?”我
试探道。可他也相当无奈,摊了摊手:“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年国庆期间,外地朋
近乡情更怯
友来,我带他们到所在城市的一个湖滨花园。这个花园号称是这个城市的绿肺,常年绿树婆娑,鲜花盛开。花园的中间,也有一个大型音乐喷泉。不知不觉,从音乐喷泉旁走过,朋友突然说,如此良辰美景,大家不觉得少了
也许不仅仅是我,似乎早就忘记它的存在了。
曾几何时,音乐喷泉成了城市形象的一个最大卖点,几乎是遍地开花,每个城市都有一个。而其实,喷泉水景专家早就对此发出警告,说全国大多地方,音乐喷泉是建得起、养不起、用不起。因此,与其让它成了城市洗脚盆、垃圾桶,还不如拆除了事。
但是,许多事,能一拆了事吗?如果说,楼盘的所谓喷泉水景,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购房者成了冤大头;那么,城市的水景,不也是出自市民的口袋,能不哼不说,说拆就拆吗?起码,得有个说法,比如教训什么的。否则,今天建了音乐喷泉,明天拆了音乐喷泉,后天再建个什么景致,大后天又得拆除。如此周而复始,没完没了,伤的何止是国币公帑,更是深深刺痛了百姓的心啊。
乐园盛利者摄
雨雪路滑,车的存在,更不在辆慢行。意高处盘旋的
经过可可西鹰。尽管鹰一直
凌仕江里国家级自然保在摹仿它们的舞
护区,看见路牌提示的同时,也看见蹈动作,它们依然神情自若,视而了藏羚羊。不是孤单一只,而是一不见。群,或一团,更远的地方,是一排排细想,青藏铁路刚开通那阵儿,的羚羊在雪线上纵横。它们有的围很难看清一只羚羊的表情,更别奢成一个圆圈,有的走成一路搭马马望看到成群的羚羊舞蹈了。那时的架,望着它们,我会意地笑了,继而羚羊听到火车的声音就东躲西藏,镇定自若道:快看,你们一路上都念从这个山坡,蹿到那个山坳,一路憋着的藏羚羊出现了。车上睡意朦胧足了劲,头也不回一个,真担心它们的人,忽然被藏羚羊三个字,惊醒!喘息未定,即刻倒在原地。而在火透过雪蒙尘的车窗,那么多双眼睛,车开过可可西里之前的历史里,藏即刻被近距离的藏羚羊点亮。羚羊时刻面对的是一场场血腥的
只是藏羚羊并没有回应车上的猎杀,惨叫,即使在白天,有的羚羊目光。它们在天地间,忘情,散漫,也被盗猎分子追杀跌进山崖,湖寻欢,我行我素。泊,或沼泽地,再也无法活着归
车速越来越慢,窗外的藏羚羊来。对此,青年导演陆川的代表作越来越近。阳光早已被雪山堆积的《可可西里》便有很好的针对与反寒气驱散,那么多长短镜头齐刷刷应。尽管在我看来,那部电影作品地对准藏羚羊,雪地像是一张被雪手法过于白描与单薄,缺少真正对花扎染的宣纸,零乱的雪线增添了青藏内部世界的情感积淀与开掘宣纸的质感,而羚羊就像天空落下消解,但在当时仍不乏唤起人类拯的墨点,那么具有国画技法传递出救羚羊的迫切力量!的妙趣横生。尤其是它们投在雪地后来,很多志愿者因为这部电的影子,看上去如洗砚池里的倒影,影,去了可可西里。他们用自己的深浅不一,错落均衡,处处是美。行为方式,一步步探寻环境的秘密,
我喜欢羚羊的专注,更喜欢在用爱改善羚羊处境的同时,也靠近车窗前专注羚羊的那双静默的眼了更多未被人类发现的稀世之鸟。睛。而此刻,照片里舞蹈的羚羊是风不寂寞,雪不孤独,草不悲没有外在那双眼睛参照的。它们完伤,山不冷艳,羚羊舞蹈,这绝不是全沉浸在自己的天堂里,风是它们舞剧追求的效果,重返现实的可可耳朵里流淌的音乐,雪是它们舞姿西里,这一切皆源于自然的复苏之圣洁的布景,枯草是它们金黄的舞美,也是一个写作者在车窗背后,台,自然万物是钟情它们的观众。长时间专注的一幅青藏高原的水
它们的专注不在乎火车与旅人墨图景。
羚羊舞蹈
那时在上海,鲁迅家里雇了一个善良而又淳朴的老女工。
荆老女工对鲁迅的儿子
周海婴很慈祥,令人想起长妈妈来。鲁迅要海婴叫她“姆妈”,从来不许直呼其名。
每逢鲁迅和许广平去饭厅吃饭的时候,姆妈就来到鲁迅写作兼卧室的一间大房间里,做清洁工作,或带海婴在这里玩耍。有一天,鲁迅吃完饭回到房里一看,她和海婴玩得正欢,在朝马路的三楼阳台上和海婴一页页地吹纸片,说是放风筝。海婴看到纸片飞舞,忽上忽下,高兴极了,总是要求再来一个。
在欢笑之下,鲁迅来了。一看,是书架内的一本书,被撕去大半本做蝴蝶和风筝飞去了,连忙拦阻,才把后小半本收回。因为姆妈不懂得鲁迅视书如命的脾气,又图博得小海婴欢喜,就什么也不管了。但鲁迅体谅她,没有加以责备,只戒以后不可再做了。
另一次,鲁迅来不及收起正在写的稿
鲁迅家的姆妈
子,就去吃饭了。姆
妈大约是擦桌子吧,顺手把四五页稿纸
墨扫到地上,当废物扫掉了。回到房间,鲁迅一看:稿子为什么不见了?追问起来,才知是当废物扫掉,倒在楼外的垃圾箱里了。许广平赶紧跑到楼下,打开垃圾箱,幸好还没有别人倒下污湿的东西,就拾了回来。鲁迅只笑笑了事。
1931年的某一天,鲁迅东边的邻居搬走了,姆妈照往常习惯,仍然领着小海婴去玩,回来手内带着一本人家遗下不要的破书,准备给海婴玩。鲁迅接过来一看,那精美的莱勒孚50多幅插图和原作者马克·吐温迷住了鲁迅,爱不释手地翻了又翻。后来又托人翻译了全书,那就是《夏娃日记》。没想到姆妈竟帮鲁迅找到了一本好书。
烟和酒是一对门当户对、如影随形的好友。高贵的身价,华丽的服饰,芳香四溢的气息,曾令多少嗜取者为之倾倒,不惜重金买下。或满足口腹之欲,或用作打通关节之礼。
曾几何时,在一片吸烟危害健康和倡导风清气正,保护生态环境的宣传声浪中,它们变得乏人问津、门庭冷落起来。寄身于货柜之中的烟酒,受不了如此冷遇,多么希望有人光顾,哪怕只是一个温情、赞美的笑脸。
有位先生过来了。它们连忙抛去一个“欢迎光临”的眼神。可是,那人未置一顾,走开了。又一位先生走来了。这是一位出手大方的老主顾,还没等它俩递上笑脸,主人先忙不迭地与其寒暄,热情地招徕生意。可是,那位先生礼貌地摆摆手,说:“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呀?”主人失望地叫起来。
“为什么?为了自己的健康,也是为创造一个风清气正的生态环境做点贡献。”
烟酒见状,不由相对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