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祥子]方言特色词语研究(毕业论文)
本科毕业论文(设计)
题 目 《骆驼祥子》方言特色词语研究专 业 汉语言文学
作者姓名 杨琛学 号 2010200198
单 位聊城大学
指导教师 邢梅萍
2014 年 5 月
教务处编
1 聊城大学文学院本科毕业论文
原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提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指导下,
独立进行研究取得的成果。除文中已经引用的内容外,论文
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也不包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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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本文的研究作出重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在文中以明确
的方式表明。本人承担本声明的相应责任。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 日 期 : 指 导 教 师 签 名 : 日 期 :
目 录
摘要
Abstract
一、儿化词的大量使用···············································1
(一)儿化词的种类···················································1
(二)儿化词的特征···················································4
二、北京方言词的使用···············································8
(一)名词性的北京方言词·············································8
(二)动词性的北京方言词·············································9
(三)形容词性的北京方言词··········································10
三、惯用语的使用···················································11
(一)惯用语的语义特点··············································11
(二)惯用语的使用分析··············································12 注释·································································14 参考文献····························································15 致谢·································································16
摘 要
老舍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杰出的作家之一,创作了许多优秀的作品。老舍的作品在中国现代小说艺术发展中有十分突出的地位,他也将北京方言成熟运用于作品创作中,这也使老舍创作成为“京味小说”的源头。本文以《骆驼祥子》作为研究对象,主要考察其体现出的北京方言特色,以此为基础研究北京方言词汇特点。本文首先对《骆驼祥子》中的儿化词进行考察分析,儿化词是老舍作品中最能体现北京方言特点的一类词,主要从儿化词的类别和特点,即儿化后对词性、词义、词语感情色彩的影响来进行考察;其次对《骆驼祥子》中的北京方言词进行研究,主要从词性的角度考察了北京方言词的特点;最后对《骆驼祥子》的惯用语进行了研究,主要分析了其语义特点和使用情况。
关键词:《骆驼祥子》;儿化词;北京方言词;惯用语
Abstract
Lao She,one of the excellent writers in modern literature of China,created lots of excellent works.The works of Lao She has a very prominent position in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novels in the China,and he also injected the Beijing dialect to his works maturely.This also made his writing as"source of Beijing novels".Based on the Rickshaw Boy as the research object, mainly inspects it embodies the features of Beijing dialect, which is based on characteristics of the vocabulary of Beijing dialect.This paper first word of Rickshaw Boy in the analysis, the word is in Lao She's works can best embod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Beijing dialect vocabulary, mainly from the categorie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r-coloring" words, that is the influence on the part of speech, word meaning, word sentiment in the rear to inspect;Secondly, research on the "Beijing dialect" in Rickshaw Boy, mainl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art of speech of Beijing dialect; At the end of the Rickshaw Boy idioms are studied, mainly analyzes the semantic features and usage.
Key words:Rickshaw Boy; "r-coloring" words;Beijing dialect words;
Idioms
《骆驼祥子》方言特色词语研究
老舍,原名舒庆春,字舍予,中国现代小说家、文学家、戏剧家,杰出的语言大师,曾获得“人民艺术家”的称号。他生于北京城的一个贫民家庭,他非常熟悉社会底层的市民生活,这也是他的文学创作多与市民生活题材紧密相联、并有着独特的北京方言特色的重要原因之一。
《骆驼祥子》作为老舍的经典代表作之一,创作于20世纪30年代,主要讲述的是老北京人力车夫的辛酸故事,痛斥了压迫人民的无德之人,揭露了黑暗的旧社会对淳朴善良的劳动者所进行的剥削、压迫,控诉了旧社会活生生把人“变”成鬼的罪恶,表达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批判了自私狭隘的个人主义,也揭示了个人奋斗不是劳动人民摆脱贫困改变境遇的主题。更体现了人是随环境变换而改变的动物,可谓是最不堪一击的。人性的丑恶在此暴露无遗。老舍无情地批判了这个社会--它不让好人有出路。《骆驼祥子》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重要位置。老舍善于运用北京方言进行创作世人皆知,这种将方言娴熟地运用于作品中的艺术手法在《骆驼祥子》中也体现得淋漓尽致,本文试图从词汇方面,对《骆驼祥子》中有特色的北京方言词语进行细致研究,主要包括儿化词、北京方言词、惯用语的研究。本文所有数字统计均引自陈秋露的《从看老舍语言的京味特色》。
一、儿化词的大量使用 儿化是北京话中常见的语言现象,带有强烈的口语色彩。“‘儿’字既不独立自成音节,也不变成前一音节韵尾。儿化是由许多词汇的字音韵母因卷舌动作而发生的音变现象,儿化后的字音仍是一个音节,但带儿化韵的音节一般由两个汉字来书写。”[1]当然,普通话中也有儿化词。这就需要弄清普通话儿化词与北京方言中儿化词的关系。首先,“普通话作为现代汉民族共同语是在北京音和北方方言的基础上形成的”[2],而北方方言又以北京话为代表,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普通话与北京方言在语言特点方面具有相当大的吻合度。其次,儿化词的大量使用是北京话最主要的语言特点之一,所以以北京方言为主发展起来的普通话中存在大量儿化词也是在所难免。由此可以认为,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儿化词是以北京
方言儿化词为本源的。这也可以合理解释在普通话中有许多没必要儿化的词汇,在北京话使用中则用了儿化后的词这一现象,即这是普通话对北京方言的规范化。当然这也是与北京方言相比,普通话中的儿化词则少得多的主要原因。“儿化具有区别词义、区分词性的功能,在具有区别词义和辨别词性作用的语境中,
[3]该儿化处理的地方一定要儿化,否则就会产生歧义。”儿化同时也可以表示喜爱、
亲切的感情色彩。表示少、小、轻等状态和性质时,也常常用到儿化。在《骆驼祥子》中,儿化的这些功能也尤为明显。
(一)儿化词的种类
《骆驼祥子》中儿化词的种类共有六种,分别是名词的儿化、动词的儿化、形容词的儿化、数量词的儿化、代词的儿化、副词的儿化。《骆驼祥子》中儿化词语词例共有772例,其中名词儿化后形成的儿化词数量最多,共417例;数量词、动词其次,分别为138例、97例;代词、形容词分别为76例、38例。
1.名词的儿化
名词的儿化在《骆驼祥子》儿化词中数量最多。从此行角度再进行细分,可分为普通名词儿化、时间名词儿化、方位名词儿化等。 吃人家的粮米,便得老老实实的在笼儿里,给人家啼唱。(第十五回) 我要是拉白天,一早儿出去,三点钟就回来。(第一回)
祥子在前边儿走,高妈在后边唠叨,一同进了书房。(第七回)
在以上三个例句中,第一个例句是对普通名词进行儿化,“笼”这一普通名词后接“儿”后,“笼儿”和“笼”表达的意义完全相同,且仍然是名词,只是读起来更加口语化了。在第二个例句中,“一早儿”则是在时间名词“一早”上进行了儿化,儿化前后都是表达“早上”的意义,但显然“一早儿”不如“一早”正式些。第三个例句的“前边儿”是方位名词“前边”的儿化,“前边儿”在口语中经常使用,在文学作品中显然表达要比用“前边”更通顺。
2.动词的儿化
动词在儿化后一般其理性意义不会发生变化,但是从词性角度来看往往会变为名词。
可是心中不想事,眼睛就很容易再闭上,他必须想念着点儿什么,必须醒着。(第十六回)
祥子看着院子直犯恶心,所以只顾了去打扫,而忘了车夫并不兼着打杂儿。(第五回)
院子打扫清爽,二太太叫他顺手儿也给屋中扫一扫。(第五回 )
以上三个例句分别是动词“想念着点”“打杂”“顺手”的儿化,从词义角度来看,三个词儿化后其意义都没有发生变化。而从词性方面来看,第一、三例句中“想念着点儿”“顺手儿”仍然是名动词,但是第二个例句中的“打杂儿”由于跟在了动词“兼着”的后面,则不再是动词,而是变为了名词。
3.形容词的儿化
形容词的儿化占有比重较小。值得注意的是,形容词儿化后与动词类似,一般也会变为名词词性。我们可以总结为谓词性词语儿化后词性易变为名词。 这既是走骆驼的大路,而且一点也不绕远儿。(第十六回)
跟我犯牛脖子,没你的好儿,告诉你!(第九回)
从以上三个形容词儿化的例句中可以看出,形容词儿化后要比名词、动词儿化后更能体现北京方言的地域特色,“绕远儿”“好儿”这些儿化词都是在文学作品不经常使用的词语,而这里老舍将这类词很好地融入了他的文学创作中,让读者接触到了地道的北京方言特色。特别是例句二中,“好儿”是“好处”的口语说法,如:“念着他的好儿”等,值得注意的是,
“好”本为形容词,在儿化后则变为了名词,词义也变为了“好处”。
4.数量词的儿化
数量词的儿化占有相对较多的比重,其特点主要体现在量词的儿化上。 在老舍的作品中,儿化词很大数量上存在于数量词的儿化,特别是在于“一+量词”的结构中,经常会见到这一结构后的儿化。除此之外,北京方言的一大特色是数量词后接“儿”,其中大多数意义不会发生改变,如以上三个例句中的“一汪儿”“一片儿”“一步儿”“一点儿”,但有些数量词儿化后会暗含着时间的意义在里面,如第二个例句中的“一把儿”,以及作品中出现的“一过儿”“一气
儿”等。
5.代词的儿化
代词的儿化集中体现于指示代词“这”“那”以及疑问代词上,人称代词没有出现儿化现象。 你走吧,把铺盖放在这儿,早早的找他去。(第十三回)
“我刚从她那儿来,”他笑着,笑得无聊。(第二十五回)
这里代词的儿化主要集中于指示代词的儿化,在《骆驼祥子》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指示代词“这”“那”的儿化。实际上在现代汉语中,指示代词“这”“那”儿化后的“这儿”“那儿”已经变为一个固定的词语来使用,而不认为是一个儿化后的词。
6.副词的儿化
副词的儿化主要集中于程度副词、时间副词、情状副词这三类副词上。而且副词儿化后的词语更倾向于认为是副词类的固定短语。 赶明儿天大热起来,再加上蚊子,眼看着好好的牲口活活受罪。(第三回) 天暖,再加上雪花,大家一劲儿往糖上撒白土子,还怕都粘在一处。(第十一回)
《骆驼祥子》中副词类的儿化词不像前几类的词语构成,是“副词+儿”的结构,而是更倾向于副词类的固定短语。这类词在北京方言中是大量存在的,如“平白儿”“随手儿”“一股脑儿”等。在上面的两个例句中,“赶明儿”是“等明天”的意思,“一劲儿”相当于“一个劲地”。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出副词儿化后的显著特点,即词语儿化后词义本身没有发生变化,并且词语的感情色彩也没有发生变化。
(二)儿化的特征
儿化后的特征主要从词性、词义、词语感情色彩三方面考察。
1.儿化后词性的变化
在《骆驼祥子》的诸多儿化词当中,儿化后词性不变的仍占有绝大多数,但有些词儿化后词性则发生了改变,我们细分如下:
(1)动词儿化后变名词
告诉你,祥子,搁在兜儿里,一个子永远是一个子!(第八回)
极慢的立起来,找到了个馄饨挑儿。(第四回)
动词儿化后变为名词是一类比较典型的词语儿化后改变词性的现象。从上面两个例句来看,“兜”本意为“把东西拢住”,是动词,“挑”本意为“用肩膀支起扁担来搬运”,也是动词,儿化后词性都发生了改变,“兜儿”“挑儿”变为了名词。
(2)量词儿化后变名词
土混混出身,他晓得怎样对付穷人,什么时候该紧一把儿,哪里该松一步儿,他有善于调动的天才。(第四回)
车租,他的比别家的大,可是到三节他比别家多放着两天的份儿。(第四回) 在《骆驼祥子》中量词的儿化一般都与数词相结合,结构上同于数量词的儿化,这在儿化词的分类中已有论述,在此不再赘述。在例句二中,量词“份”在经过儿化后变为“份儿”,意思变为“整体中的一部分”,相当于“份额”,变为了名词,作前面定语“两天”的中心语。
(3)数词儿化后变名词
先生,我几儿上工呢?(第六回)
《骆驼祥子》中仅仅是数词的儿化非常少,共有4例。数词大多是与量词组成数量短语后进行儿化。而在上面的例句中,数词“几”儿化后为“几儿”,意义相当于“几时”,从口语方面来讲是“几时”的省略说法,仅仅说出这个词语的中心语素,然后卷舌发出儿化音。这种儿化词纯粹是口语习惯,在口语中也没有相应的非儿化说法,这类词还有“玩儿”“冰棍儿”等。
(4)形容词儿化后变名词
跟我犯牛脖子,没你的好儿,告诉你!(第九回)
形容词儿化后变名词也是一类比较常见的语言现象。大多儿化后的形容词仍具有原词的词义,由此可见该类词具有词根的属性,主要表现出的是表意程度的变化,通常在变化之后程度变轻,如例句中的“好儿”则是替代词“好处”的程度轻化。
2.儿化后词义的变化
有的词语儿化后词义发生了变化,儿化则是这些词改变词义所借助的语法手段。比喻是汉语中最常见的一种重要的修辞方法,人们总是习惯用这种修辞方法
来体现语言的经济原则,即不增加词的数量,但是通过事物之间的相似特点来扩充这个词的词义。除此之外,“人们还习惯借助事物之间的相关性来表示词义,儿化是实现这一词义改变的手段之一,词的借代义就是这样来的,它也是不增加词的数量,体现了语言的经济原则。”[4]如: 他对高妈有相当的佩服,觉得这个女人比一般的男子还有心路与能力,她的话是抄着根儿来的。(第八回)
“根”本是指植物的一个器官,这里的将“根”儿化后用“根儿”比喻事物的本源,同时这也使儿化后的词义得到引申。《骆驼祥子》中也有许多词语儿化后词义变窄,例如:
今天多,明天少,不能预定到几时才把钱凑足,够上买车的数儿。(第五回) 在这里,“数”是多音字,当读作shù时,多为名词,如数学、数字等;当读作shǔ时,多为动词,如数星星等;当读作shuò时,常用于古文中,多为副词,如数见不鲜等。例句中的“数儿”则是名词,意思相当于“数字”,儿化后使词义具体到某一具体含义。
3.儿化后词语感情色彩的变化
还有一些词儿化后其词性、词义均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增加了词语的感情色彩表达。《骆驼祥子》中这类变化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况:
(1)儿化后表示“细小”的感情色彩。
这种感情色彩的表达源于“儿”本义的引申义,由本义“幼儿”引伸出“小”的意义。例如:
自己的胸脯多么宽,仿佛还没有个小筒儿值钱。(第十回)
这些话,碰到他自己心上的委屈,就像一些雨点儿落在干透了的土上,全都吃了进去。(第十回)
由以上三个例句可以看出,“小筒”“雨点”后接“儿”后,都具有了“小”的意思在其中,表达了一种“细小”的感情色彩在里面。
(2)词语儿化后可以表示亲昵、喜爱的感情色彩。
这种感情色彩义的表达来源于“儿”的本义“小男孩”,所以亲昵、喜爱的感情色彩也十分符合“小男孩”这一本义的语义特征。例如:
村犬向他叫,他没大注意;妇女和小孩儿们在注视他,使他不大自在了。(第
三回)
这既是走骆驼的大路,而且一点也不绕远儿。(第三回)
在第一个例句中,“小孩儿”则非常接近“儿”的本义,儿化后的“小孩”也表现出作者叙述时亲昵的口吻。“绕远儿”则反映出祥子想到不绕远时欣喜的心理活动,由此看出这些词儿化后都有表示喜爱、欣喜的感情色彩。
(3)词语儿化后还可以表示厌恶、愤怒、气愤的感情色彩,带有贬义色彩。例如:
包好了包,又上书房去摘画儿,你是始终不照面儿,你是怎么啦?(第十二回)
糙糙的收拾好了,我出来看你,好,你没影儿啦!(第十一回)
你甭看着我办事,你眼儿热!(第十四回)
在这里“不照面儿”“没影儿”“眼儿热”都是表达了说话人厌恶、愤怒的感情色彩,如果去掉“儿”,则这三个词所表达感情的力度将会大大降低,所以词语后的儿化有表示厌恶、愤怒感情色彩的作用。同时这类词还有一个共同特征,即都是在否定句中起到了加强否定的感情色彩意义。
综上所述,这些词儿化后都没有使词的理性意义发生改变,发生改变的只有词的感情色彩意义。在整部《骆驼祥子》中,这类词共有268个,占30%。
4.儿化后增添文章口语化色彩
有的词在儿化后既没有使词性、词义发生变化,也没有增强词语的感情色彩。在《骆驼祥子》中这类词比较多,共有401个,约占有52%。如:
那么,我们就先说祥子,随手儿把骆驼与祥子那点关系说过去,也就算了。(第一回)
今儿个咱算票不了啦,连盒子带镜子还不卖个块儿八七的?(第二十七回) 外带着还是别出错儿,出错儿总是洋车夫不对。(第十一回)
在以上这些儿化词中,“随手儿”“今儿个”“出错儿”,“儿”既没有使词性、词义发生变化,也没有增强词语的感情色彩,即使去掉“儿”,这些词的表意也不会发生欠缺,所表达的意义也是完整的。但是,如果去掉的话,则会使文章语句显得僵硬,体现不出北京方言中独特的地域风情。实际上,在北京口语词汇中,儿化词正是其重要的语言特色,当然这些词的“儿”也是不能去掉的。
二、北京方言词的使用 老舍作为生活在北京的作家,对于北京的方言在文学作品中的驾驭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能够将北京方言词语与白话词语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带有京味色彩的语言风格,在现在作家文学作品中独树一帜。研究《骆驼祥子》中的北京方言词语可从词性角度进行,分为名词性的北京方言词、动词性的北京方言词、形容词性的北京方言词、副词性的北京方言词。
(一)名词性的北京方言词
在北京方言词中,最能体现其地域特色的则是对于普通名词的特殊称谓,这主要来源于语言的地方性。正如老舍所言,“所谓语言的地方性,我以为就是对语言熟悉,要熟悉地方上的一切事物,熟悉各阶层人物的语言,才能得心应手,用语精当。同时,也只有熟悉人物性格,才能通过对话准确地表现不同身份、地位的人物性格特征。”[5]这些词都有着其特殊的含义及文化底蕴,是北京民间文化的浓缩,“它们就是旧北京民间生活中风物和掌故的汇集,具有强烈的时代地域
[6]特色。”例如: 祥子喝了一气凉水,然后拿着三十五块很亮的现洋,两个棒子面饼子,穿着将护到胸际的一件破白小褂,要一步迈到城里去。(第三回)
自行车是见缝子就钻,而且东摇西摆,看着就眼晕。(第十一回)
这里“棒子面”指“玉米面”,“缝子”指“缝隙”,这些词都是北京方言中常用的口语词汇。类似词还有“窝窝头”“愣小子”“拉晚儿”“老油子”等。 此外,在对时间的表述上,北京方言也有其独特之处。值得注意的是,表时间的名词常与儿化词相结合。如:
赶明儿天大热起来,再加上文字,眼看着好好的牲口活活受罪。(第三回) 今儿个的事,先生既没说什么,算了就算了,何必呢。(第七回)
这里“赶明儿”是“明天”的意思;“今天”在北京方言里常说“今儿个”。类似的还有“几儿”“年下”“成天际”“成年际”“登时”等。
北京方言词中,不仅是对时间表述有其独特之处,在表述地点时,同样也体现出北京人对于场所的独特称谓,这种表述与北京的民间文化和北京人民长久的生活方式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如下面两个例句:
不如打一辈子光棍,犯了劲上白房子,长上杨梅大疮,认命!(第十六回) 不用说别的,把你圈上三个月,你野鸟似的惯了,愣叫你坐黑屋子,你受得了受不了?(第十一回)
其中,“白房子”是指旧社会北京城中的一些下等妓院;“黑屋子”是指非法将人囚禁的场所。这类词都是北京方言对特定时期特定场所的特殊称谓,其中体现了旧时北京城的地域文化。
(二)动词性的北京方言词
《骆驼祥子》中动词性的方言词十分丰富、生动,这也使得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因语言的生动而变得鲜明,同时也充分体现了北京方言强大的生命力。 但是为什么单到这里来鼓逗钱,他不明白。(第八回)
祥子本不吸烟,这次好似不能拒绝,拿了支烟放在唇间吧唧着。(第十二回)
上面例句中,“鼓逗”是“鼓捣”“反复摆弄”的意思,逗读轻声,生动地描写出祥子作为老北京下层市民对于银行银号等现代设施不解的心理,一个思想落后的市民形象跃然纸上。“吧唧”是象声词,在这里用作动词,描述吸烟的动作,使读者很轻易地将思绪联系到二者的相似性上。这类动词性方言词的大量使用,将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活生生地展现在读者眼前,极大地提升了作品的感染力,不仅使作品的人物形象具体化,更重要的是他们带有某种语用目的在里面。因此,这类词的大量使用为读者充分、深入地理解作品人物形象起到了积极促进作用。
同时我们还应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老舍在使用北京方言词时,非常善于把方言词中无形的读音用有形的字表现出来,例如这里的“鼓逗”一般用作“鼓捣”,但在北京方言中这两个字的实际读音是“鼓逗”,所以老舍正确地用这两个字表示出了正确的读音。
此类词在《骆驼祥子》中还有很多,例如:
耍俏、杀进腰、敲人、答碴儿、平西、耍骨头、苦腻、缺着嘴、劈面、进钱、舍着脸、打穿堂儿、炸了酱、洗不清、咂摸、磨不开、吃心、挂火、颠算、合了辙、打水上漂、放了鹰、放秃尾巴鹰、别住、钉坑儿、费唾沫、言语、招急、拔创卖力气、照面儿、套近乎、陪绑、瞎嚷、横打了鼻梁、落座儿、念道、泡、杀好、找病、倒贴儿、磨烦、抽冷子、可着院子、馏馒头、显排、合合稀泥、招翻、尥蹶子、倒出去、磨不开脸、过话、撒欢、激病、来吊棒、吃瘪子、绷着价儿、
入辙、扒搂、耍个飘儿、扎空枪、耍刺儿、企扈、放了炮、干撂台、尽着、撂生、作惯
(三)形容词性的北京方言词
《骆驼祥子》中形容词性的方言词能够充分描写出人物不同的性格特点以及事物的形态特征,比起普通话中的形容词,这些词能够更加贴切,更具有民间色彩。这就使得作品更具有北京地区的地域特色。例如: 我现在用着的人太懒,他老不管擦车,虽然跑得也怪麻利的。(第六回) 他放了点胆子,脚踏实地的走,雪很瓷实,发着一点点声响。(第十二回) 这样一来,他就又想到二十七那一天,还是这样想近便省事。(第十回)
其中,“麻利”就是普通话中的“利索”;“瓷实”即“结实”;“近便”则指“方便”。很显然,这些方言词语其实都有与之相对应的规范词语,而老舍却摒弃了规范词语,选用北京方言词,这就让读者体会到了浓郁的“京味儿”,同时也使整部作品带有特色鲜明的地域色彩。在整部作品中,形容词性方言词与名词、动词性方言词相比数量上较少,现列举如下:
没发毛咕、张道、神眉鬼道、干净嘹亮、迷头、勤紧、豪横、抠搜、头顶头的、孤仃、欢炽、急里蹦跳、皮、牙碜、白饶、哗啦、了味、靠盘儿、棱棱着眼
老舍生于北京,生活于北京,对北京的方言了如指掌,他热爱北京地道的方言,因此北京方言中这些有特色的词语构成了他独特的艺术风格。老舍用北京方言写出了北京旧社会形形色色的市民形象,他用寥寥数语就勾勒出京城民间生活的千姿百态。正如冰心所说:“每一个书中的人物都用他或她的最合身份、最地道的北京话说出了旧社会给他们打上的烙印或创伤。”[7]
《骆驼祥子》虽不是北京方言的学术性著作,但这部作品却处处流露出北京方言的独特风采,处处体现着老舍的语言观。在这部作品中,老舍的语言就像一湖清水,平静而且灵动,简单但不死板,他总是可以轻松地调动他的方言词语,给原本人文的语言再增添点自然的风味。
这部作品就像是一本活字典,它艺术地记录了老北京城至今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故事,它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它是一个时代的见证。
三、惯用语的使用 惯用语是熟语的一种,意义比较固定,具有整体性。它是一种常用的固定的词组,既有三音节为主的固定格式,又有比较灵活的结构和强烈的修辞色彩。它通过比喻等方法而获得修辞转义。惯用语多是人们口头使用,具有很强的口语性,同一个意义的惯用语常有不同的说法。《骆驼祥子》中具有北京方言特色的惯用语有很多,这里主要从惯用语的语义特点和惯用语的使用两方面进行分析。
(一)惯用语的语义特点
1.惯用语语义构成方式以比喻为主
过去的成功全算白饶,他得重打鼓另开张打头儿来!(第二回)
年轻的时候他当过库兵,设过赌场,买卖过人口,放过阎王账。(第四回) 这里的“重打鼓另开张”比喻重新开始,另起炉灶。“阎王账”则指高利贷。这两个惯用语都是运用比喻的语义构成方式构成。从形式上看,言简意赅地就说清了作者要表达的意思,而且比喻十分贴切、生动、形象,读起来朗朗上口,富有韵律美。
在《骆驼祥子》中属于这一类的惯用语还有:太岁头上动土;背黑锅;变戏法;擦屁股;吃洋饭;凑热闹;露一手等。
2.词义引申是惯用语语义的构成方式
惯用语在使用过程中,常常使用词义的引申义,而不是词语的字面意思。 先生并没说什么呀,你别先倒打一瓦!(第七回)
曹先生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得牺牲了钱,好保住脸面。(第七回)
她决定不吃这一套!(第十四回)
其中,“倒打一瓦”是北京方言中“倒打一耙”的说法;“保住脸面”是指珍惜自己的体面,怕被别人瞧不起;“不吃这一套”是指不害怕、不理睬别人的做法或威胁。由此我们可以看到,这里使用的惯用语的语义都不是其字面意思,若按其字面意思来讲语句是不通顺的。所以,词义的引申是惯用语语义的构成方式之一。
这一类的惯用语还有:
不开眼;抽冷子;出风头;出门子;打光棍;得人心;讲面子;掏腰包;套
近乎;吃眼前亏;看不上;一撒巴掌;打自己嘴巴;翻脸不认人等。
(二)惯用语的使用分析
1.使语言更加生动、形象
比喻是惯用语语义构成的主要方式,通过比喻能够将要描述的抽象的事物表达地更加具体、生动、形象,这也是使用惯用语所要达到的目的。
你是没事啦,叫我一个人背黑锅。(第九回)
看着你不错,赏你脸,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第十四回)
她是会拿枕头和他变戏法的女怪!(第十五回)
第一个例句中虎妞用自己替祥子“背黑锅”来指责祥子尽不到他自己做男人的责任,二者之间的某种逻辑关系让读者一目了然。例句二出自刘四侮辱祥子这一情节,“太岁头上动土”这一惯用语的使用也使刘四的狂傲、仗势欺人的可恶形象跃然纸上。例句三描写了祥子心理活动,“变戏法”一词也生动形象地写出了祥子内心的不解与困惑。
2.使语言更有口语特色。
惯用语本身就是人们口语中所经常使用的,具有很强的生活气息。在《骆驼祥子》中出现的许多惯用语是用来描述日常生活中常见事物、现象的,如保住脸面、讲面子、凑热闹等;还有一些惯用语是人们生活中经常用来骂人的,如给脸不要脸、翻脸不认人等;还有一些惯用语与儿化词相结合,如八字没一撇儿、点儿低等。
3.表达鲜明的感情色彩
惯用语中有许多是用来骂人的话,也就表达了说话者强烈的贬义。在《骆驼祥子》中老舍使用这类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惯用语描绘人物形象,就使得人物形象更加鲜明、饱满,同时使读者第一时间了解作者对于自己笔下人物形象的爱憎。
“呸!好不要脸!”(第十四回)
大家都以为他是向刘四爷献殷勤,狗事巴结人。(第四回)
例句一通过语言描写刻画了刘四爷为了面子,不惜如此骂自己的女儿,其可憎面目也就表现地淋漓尽致。“狗事巴结人”则刻画出底层小市民的勾心斗角,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阴暗心理。
惯用语的使用使得小说的表达更为贴近生活,更加口语化,也使得作品显得
通俗易懂。平易的叙述中夹杂着通俗幽默的惯用语,使整部作品节奏感加强,读起来郎朗上口,富有音乐美。
综上所述,在《骆驼祥子》这部作品中带有方言特色的词语贯穿于整部作品中,其中儿化词、北京方言词占绝大多数,而且也最能体现老北京语言独特的地域色彩,是本文的重点研究对象。惯用语在作品词汇总量上所占比重较小,其主要作用则是使作品语言更加生动,语言上更加贴近生活、更具有口语化色彩。 本文还存在一些不足之处。首先,对作品词汇的统计方面可能不够精确,对于一些占比重较小的词类则进行了忽略。其次,本文研究的深刻性及广泛性欠佳,在专业知识的分析方面还存在疏漏。
[1]鲁允中:《普通话的轻声和儿化》,商务印书馆,1995年,第71页。
[2]钱乃荣:《现代汉语》,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8年6月,第18页。
[3]钱乃荣:《现代汉语》,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8年6月,第85页。
[4]初瑞:《的‘京味儿’研究》,2012年3月,第40页。
[5]老舍:《出口成章》,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7月,第73页。
[6]白公、金汕,《京味儿——透视北京人的语言》,北京,中国妇女出版社,1993年,第76 页。
[7]冰心,《怀念老舍先生》,民族画报,1978年第10期
[1]老舍:骆驼祥子,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年8月版。 [2]陈秋露:从《骆驼祥子》看老舍语言的京味特色,北京,文学评论,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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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钱乃荣:现代汉语,江苏,江苏教育出版社,2008年6月版。
[7]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1月版。 [8]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年1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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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陈莉:老舍小说语言研究,扬州大学硕士论文,2005年。
[14]任娟:《四世同堂》词汇研究:河北大学硕士论文,2012年。
聊城大学文学院本科毕业论文
致 谢
时光飞逝,四年的大学生活让我感慨颇多,既有成长的喜悦,也有受挫时的沮丧。回想四年的成长经历,我需要感谢的人太多太多。
首先要感谢我的导师邢梅萍老师。从最初的选题到最终论文完成,邢老师都始终给予我细心的指导和不懈的支持。同时,邢老师渊博的学识和严谨的治学态度都深深影响和鼓励着我,让我受益匪浅。
同时还要感谢四年大学生活中很多关心我、帮助我的老师们,老师们饱满的工作热情和对学生无微不至的关怀,都使我受益终生。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父母和好朋友们,感谢他们在物质和精神上对我的支持,他们都是我的强大精神支柱,感谢他们陪伴我度过了难忘的大学四年。
四年时间转瞬即逝,即将走出校园,万般不舍,再次由衷感谢我所有的老师们和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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