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社会转型与法治之路

俄罗斯社会转型与法治之路

杨昌宇

2011-03-05 10:10:35 来源：《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05年第5期

【内容提要】 俄罗斯社会转型包含着丰富而又独具特色的内容，既有直观层面的政治转轨、经济转型及全球化的冲击，也有更深层次的生活方式的转换和人们观念的变革。这些变化蕴涵着俄罗斯对法治国家的实践诉求。在西化法治模式与俄罗斯固有文化传统的碰撞过程中，俄罗斯法治之路的特殊性日益显露出来。在法治国家的生成上，单纯的演化形式不能适应俄罗斯法治国家构建的紧迫性，单纯的建构模式不能与其特定的历史文化传统相融合。俄罗斯转型期的现实情势与历史传统的共同作用，决定了其法治国家建设应走一条演化与建构相互交融的实践共生之路。

【关键词】 俄罗斯 社会转型 法治国家 民主和法制 "可控的民主"

【作者简介】 杨昌宇，1971年生，黑龙江大学法学院讲师、博士生。（哈尔滨 150080）

法治在当代成为一种全球性的主导话语，俄罗斯在经历社会转型走向世界的同时，不可避免地要融入到这一话语之中，但俄罗斯特殊的发展历史将使其在法治之路上艰难前行。当俄罗斯作为原苏联的法定继承国延续着俄罗斯民族的历史时，其所面临的困境不亚于当年苏联所面对战争后的一片废墟。在国家发展的路口，俄罗斯承载着太多的困惑与无奈，但这个坚强的民族仍然以足够的勇气面对未来。俄罗斯社会转型蕴涵着多方面的内容，既有政治的转轨，也有经济的转型，而在更深层次上则是生活方式的转换。俄罗斯社会转型是相当复杂的，同时也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法治国家作为不容拒绝的世界性潮流，是其转型期内应有的实践诉求。但法治之路如何走下去对俄罗斯而言却是个有待深入探讨的问题。笔

者从俄罗斯社会转型期对法治国家的现实需求入手，结合其特有的文化传统及现实挑战，将俄罗斯法治之路定位为演化与建构相融合的实践共生之路。

一 俄罗斯社会转型期法治国家的实践诉求

俄罗斯社会转型包含着丰富而又独具特色的内容，但长期以来，人们更多地将关注的目光集中在政治和经济层面。政治转轨和经济转型是显而易见的，但更深刻的变化还在于人们生活方式和观念的转变。另外，在全球化浪潮的驱使下，俄罗斯必然要融入世界。俄罗斯社会转型至少包括5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是政治转轨。从苏联时期议行合一的苏维埃制度向三权分立宪政制度的转变，包括新宪法的制定实施、立法机构的重建、立法机构与行政机构的分权、宪法法院的建立、政党制度与选举制度的完善等等，这是俄罗斯国家体制最显著的变化。第二是经济转型。由高度中央集权的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意味着俄罗斯经济从体制到运行方式的一系列转变。第三是现代化与全球化。遍及世界的现代化浪潮与全球化进程迫使各个国家和民族必须跻身其中，这是俄罗斯社会转型的外在原因，同时也是转型的必然结果。世界性潮流促使俄罗斯融入世界，而要融入世界必须走现代化之路。第四是生活方式的转变。这是前3种转变的深层体现。法治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既是历史的选择，也是必然的发展阶段。第五是基于前4种变化的观念转变。观念转变的核心是个体独立意识的觉醒。马克思主义长期的被意识形态化使俄罗斯人习惯于依从一种思想，原苏联意识形态的终结使俄罗斯人的精神处于一种不在家的状态，许多人士力图寻求一?quot; 俄罗斯新思想" 以期再造社会的凝聚力。

在上述5方面的转变中，前3个方面是显性的变化，生活方式与观念转变是隐性的，但对一个社会的发展却是无比重要，在一定意义上是社会的支撑与发展的推动力。全球化对俄罗斯而言既是社会变革的前提也将成为一种现代性的后

果。任何国家都要融入到世界发展的洪流中，俄罗斯也不例外。这5个方面的变化包含着对法治国家的实践诉求。政治转轨需要以相应的宪政制度加以确定，经济转型后市场经济本身就是一种渴求规范与秩序的法治型经济。全球化与现代化的首要一步就是经济的全球化，俄罗斯作为一个独立国家要融入世界市场，需要遵循国际经济运行的一系列法则，同时健全完善自身的经济运行体系。法治作为人们的日常生活方式不是人类强加于自身的，而是自然而然生成的，是符合人类本性的，是人的个体性--对自由的追求与人的社会性--对秩序的遵守的统一。秩序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前提，没有秩序与规范的世界，人类不能生存。人类需要法治来自于人的本性，法治不是对人类自由的限制，相反却是能够促使人的自由不断生成。世界各国不约而同地选择法治，正是基于法治符合人类共同发展的理想，与人的全面发展相一致。

二 俄罗斯法治之路独特性因素分析

俄罗斯社会转型期的法治构建，在形式上走的是一条西化之路，但承载其法治制度体系的基础即生成的根基却是本土的。法治的根基不会因西方法的移植而自然完成西化的转变。俄罗斯民族传统和文化精神的根深蒂固，使其法治之路倍加艰难。西化法治也不适应其特殊的发展条件，难以在俄罗斯土地上生根。以下几对关系在一定意义上决定了俄罗斯法治国家的生成必须走自己的独特之路。

（一）浓重的东方社会传统与依附性思想观念

" 在历史上，俄罗斯虽然是个欧洲国家，但它同西方国家却有着不同的文化传统，走着不同的 发展道路。"[1] 在马克思的东方社会理论中，曾详尽地分析了亚细亚生产方式对包括俄罗斯在内的东方国家的影响。专制国家、农村公社和土地公有三位一体的生产方式，形成的是一种依附性的生产关系，相应地在人们思想上的体现也是依附性的，个体缺少独立性。人的解放是法治生成的前提。只有具备自由精神的人，才有可能过上自由的生活。俄罗斯没有经历过西方国家发

生的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启蒙运动和科学革命等资本主义的文化变革运动，人的解放问题始终是困扰俄罗斯发展的重要问题。人的解放是人类的最终理想，也是法治的终极关怀。法治是人类通往自由之路。在法治状态下，人的潜能与力量得以更好的发挥，人的强大而旺盛的生命力得以唤醒。由于俄罗斯文化传统欠缺适合法治生长的自由土壤，因此，社会转型期选择何种法治道路要视现实国情而定。正如美国学者伯尔曼所说:"特定民族某一长时间的经验将此民族引向某些方向; 尤其是在法律方面，特定民族法律经由其中发展起来的过往时代，有助于确定其法律应当据以制定和解释的标准，以及其法律制度要努力达到的目标。" [2]俄罗斯法治的目标是受其过去的时代所制约的，必然要打上本民族发展的烙印。 俄罗斯社会转型说到底是一种文化模式的转换，是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变。从一般意义上说，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的主要区别在于，在后一社会里，人，主体，有了自由的权利，即有了思想、言论、教育、择业和投资等方面的自由。个体的人有了" 自由意志" ，有了" 主体性" ，才可以决定自己的价值选择与行为选择 [3]。由于俄罗斯人个体自主独立意识发展的不充分，一直依赖于一个集团、一个群体，这种惯性制约着俄罗斯人的思想观念，制约着俄罗斯的社会转型，制约着俄罗斯的现代化，制约着俄罗斯法治的生成。

（二）西化法治的理想与俄罗斯根深蒂固的文化传统

从形式上看，转型期俄罗斯走的是一条西化法治之路。西方法治虽然在一定意义上具有示范作用，但西方的模式不会被西方以外的任何国家所重复。法治只是西方文明的一部分，西方民族的自由精神是西方法治运行的前提。" 创造西方文明的，是具有一定性格的民族，这是他们独一无二的、不可重复的创造; 其他民族创造的，则是符合他们的性格和他们存在的历史条件的、其他类型的文明。"[4]正是具有西方自由品质的人创造了西方社会，或者说，至少是成为组成西方社会的积极内核。俄罗斯人无论如何效仿仍然不能成为西方的一部分。因此，一种本质上是西方文化产物的原则、制度，难以激发起俄罗斯人乐于为之献身的信

仰与激情。" 文化传统不仅代表着一个民族的过去，而且事实上构成了一个民族精神的核心。文化的解体意味着死亡，文化的抗争实际是生存的抗?quot; [5]。俄罗斯法治之路必须扎根于文化传统的探寻与培育。在进行法治国家构建时，俄罗斯最初所选择的方式与社会转轨是一致的，采用的是西化之路。但事实证明，否定和割裂历史，照搬西方模式，必然给俄罗斯带来伤害。同时，这种做法也是俄罗斯社会转型期产生的一系列问题的症结所在。面临社会转型时，" 俄罗斯所走的' 政治优先' 型社会变革道路，是一条非自然的、超乎社会发展规律的特殊道路，这条道路所暴露的一系列严重问题，几乎都可以在割断历史、违反国情这一点上找到根源?quot; [6]

俄罗斯是个有帝国传统的大国，至今仍未放弃其帝国抱负，这种帝国抱负使俄罗斯不甘心成为美国或欧洲的经济和政治附属国。同时，俄罗斯有着深厚的极权主义文化传统，缺乏民主和法治传统，这直接导致上世纪90年代俄罗斯民主的艰苦历程，对西方民主模式失望后，俄罗斯人开始在传统文化中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正因为如此，俄罗斯法治建设开始走上一条理性之路，走上一条现代化之路。现在，在这条路上俄罗斯已经获得良好的业绩。正如普京总统所说:"在历史范围最短时期内我们根本改变了整个政治和社会经济制度，之所以能迅速地做到这一点仅仅因为首先用法律，甚至是命令实行了自由和民主。" 但他也意识到这种激进式改革暗藏的危机，当自由与民主突然降临时，人们又无所适从，不知如何运用。因而，他在肯定民主与法治取得成果的同时也明确 地指出:"这样做的时候，我们有时急剧地超越了社会适应这些自由的能力，历史的必要性剥夺了我们实现渐进化的发展的可能。" [7]

采取何种方式构建法治国家直接取决于该国家的法治目标定位。两千多年前亚里士多德确立的价值、制度与运行并重的法治理念在今天俄罗斯同样具有经典意义。制定良好的法律并使之获得普遍的服从诠释着法治的内涵。制定出良好的法律，符合人性的法律是构筑法治大厦的基础。但仅仅构建起法律制度并不能带

来法治，惟有当法律所蕴含的价值取向与社会成员的基本价值相一致，法律获得普遍的遵行时，法治的时代才可能到来。当代俄罗斯构建法治国家首要的任务仍然是勾画法治的基本框架、确立法治的基本原则。在一定意义上说，单纯制度的设计是容易的，并带有极强的主观性，但制度所赖以存在的基础却是复杂的，并具有历史性和客观性。这是俄罗斯在勾画自己的法治宏图时不能绕过的。正如恩格斯说:"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8]

（三）全球化冲击与俄罗斯现代化的独特性 全球化在某种意义上可视作西方现代化的一种扩张，表征着一个社会以西方现代化为标准的在各个方面的巨大进步。一个国家的现代化直接表现为某种程度上的社会变迁，这种变迁既有对传统的认同，也有对传统的超越，说到底就是" 再造传统" ，是一个在文化巨变中自己寻源求根的过程。" 俄罗斯文化的属性决定了它并不能' 融于' 西方文明之中。现在的俄罗斯领导人，一心想使俄罗斯' 融入' 欧洲大家庭，但西欧人却不把俄罗斯人视为' 同宗' 。"[9] 因此，在全球化的冲击下，俄罗斯现代化必将呈现出独有的特征。俄罗斯现代化与其文化传统有着割不断的联系，其政治制度的专制传统、国民经济军事化和领土扩张传统、平民层面的集体主义与平均主义的传统价值观念，成为俄罗斯现代化过程中不容忽视的因素。这些旧传统在新国家中的膨胀，曾使苏联现代化屡屡受挫。俄罗斯今天的现代化应以此为鉴，既要充分借鉴西方现代化的有益经验，又要扬弃自己固有的文化传统，从而为其现代化进程提供适宜的文化土壤。

俄罗斯法治之路作为现代化的一个最为重要的环节，既是现代化的保障，也将成为现代化的后果。在当前俄罗斯，法治大厦建构是非常迫切的。法治大厦的根基是一个需要国家和政府引导的演化过程。由于俄罗斯法治传统的缺失，全球化进程中民主法治浪潮的巨大压力，需要国家力量来推进法治的进程。社会转型

中的体制更新与变革，新制度和新观念的确立，社会功能和价值的转换等等都需要国家的理性建构力量发挥作用。因此?quot; 法治本土根基的培育和构筑又离不开国家的积极作用，从而注入了经验理性和建构理性、本土与移植、承继与创新的双重性。" [10]注重传统和经验，就是尊重民族本性，尊重人本性。俄罗斯历史文化的独特性将决定法治之路的模式选择。

三 俄罗斯法治之路:演化与建构的实践共生

在世界范围内，法治国家生成方式上一直存在两种相对的主张。一种是建构论模式，一种是演化论模式。前者主张充分发挥理性建构功能，期望在短时期内催生出法治。后者则主张从经验出发，注重历史传统对法治生成具有的重要作用，认为法治的生成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对俄罗斯而言，单纯的建构和演化都不适应其特殊的发展条件，法治国家在俄罗斯的生成应当走一条演化与建构相互融合的实践共生之路。

在建构方面，俄罗斯应以相对完善的法律制度体系保证转型期社会的良性发展，从而尽量减少政治转轨、经济转型对人们生活的冲击与震荡，保证国家稳定发展。建构的重点是法治所要求的正式形式制度，建构的内容就俄罗斯现在而言，主要是民主与法制。这是一个法治国家最基本的内 涵和重要的基础，惟有在一个合乎国情的健全的法律体系与成熟民主的作用下，法治时代才有可能到来。民主与法制是一对孪生兄弟。完善的民主制需要健全的法制加以确定和保障，同时良好的法制环境又促进民主的进步。当代俄罗斯政治实践中，已经由最初的激进民主向" 可控的民主" 转向。" 可控的民主" 的实质是建立新形式的相对集权的政治制度。按西方民主传统，这不是好的形式，但对俄罗斯而言在现阶段却是最现实的，符合经济发展的需要。这取决于俄罗斯当局领导者对民族国家生存利益的重视?quot; 民族国家的生存利益高于民主制度建设的利益; 为了实现这种生存利益，需要建立强大的经济，而发展经济则需要稳定的政治环境。" [11]"可控的

民主" 符合当前俄罗斯的国情。普京在驳斥西方评论家指责俄罗斯民主状况时说:"我不同意有人针对俄罗斯使用' 专制的民主' 这一说法。况且迄今为止，对民主没有一个全面的、普遍承认的定义。没有一定的基础，民主根本无从谈起。如果经济发展达不到某种水平，这种基础也就很难建立起来。比如在俄罗斯，我们就面临着建立一个有效的、确保人人守法的法制环境问题?quot; [12]相对集权的" 可控的民主" 是向俄罗斯传统文化复归的一种表现。它与俄罗斯人心中暗藏的帝国传统、崇尚铁腕人物与政治精英的极权统治相一致。

在演化方面，最重要的是法治理念的确立和公民社会的培育。前者构成法治生成的精神支撑，后者构成法治生成的社会根基。法治理念是法治的灵魂，它驱动着法律制度对国家权力的制约和对公民权利的保障。它是法治生成的催化剂，将法治中的制度要素、人的观念与行动粘合在一起。在法治理念的培育上国家是积极的引导者，个人是积极的参与者。既然法治是一种生活方式，那么就要把它当作一种生活方式来追求。只有法治观念在人思想和日常行为中扎根，法治时代才有可能到来。法治观念的形成内涵于法治国家的生成之中，在俄罗斯要建立一个有效的、确保人人守法的法制环境，法治观念的确立至关重要。只有人们自下而上地形成对法的信仰，人人守法的时代才能到来。公民社会与俄罗斯的现代化密切相关，是法治社会生成的基础。公民社会在一定意义上对国家权力进行制约，使其不被滥用。任何国家的现代化都是与公民社会的形成和发展密切相关，现代化的过程也就是公民社会的建立和成熟的过程，而公民社会能否得到发展和成熟，又取决于是否能正确处理个人、社会和国家这三者的关系。法治在现实生活中的两个基本点是制权力和保权利，而要做到有效限制国家权力，保障公民权利的实现，必须有一个相对成熟的公民社会作为保障?quot; 自由人的权利得不到保障，就不能实现公民社会的发展，而公民社会则是法律国家的现实基础。" [13]在俄罗斯，人们开始关注国家和个人的相互义务，并以此作为法治国家的基本目标。人们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以多元社会权利为内核的公民社会是法治生成的

社会根基。法治生成的根基总体上之所以是演化的，这既是俄罗斯特定文化传统决定的，也是由作为人类生存方式的法治本身决定的。上千年积淀而成的文化传统已经溶注在俄罗斯人的血脉中，不能期望其在短时间内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当前俄罗斯人对法律的信赖虽有所增强，但对其依赖度并不高，还普遍存在对法治的渴求心理与行动的非法律范式的错位。在政治权力的运作上，法律还未真正成为权力运作的最终依据，在法与权的交锋中，法常常不堪一击。在社会结构上，作为中间阶层的公民社会尚未成熟，没有可与国家权力抗衡的力量。尚法精神的内化和公民社会的培育需要时日，将是漫长而复杂的演化过程。法治不是人类的一个既定目标，而是人类生存不断趋于和谐的状态。

俄罗斯法治走演化与建构相融合的道路，是由转型期的现实因素与历史传统共同作用的结果。现实情势与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决定俄罗斯法治中的正式形式制度是建构的。在直观层面，俄罗斯社会转型期内所面临的政治转轨、经济转型和全球化冲击等问题迫使俄罗斯尽快地对客观的生存境况做出反应，正如本文前面所分析的那样，法治是政治转轨、经济转型的有力保障，全球化以经济全球化为核心，更需要俄罗斯遵循国际竞争 的规则，融入到全球化的进程中来。在更深层面上，是传统对人的影响。俄罗斯传统强烈地制约着法治在俄罗斯土地上生根结果?quot; 在俄罗斯，既没有' 自由的人' ，' 也没有独立于国家制度化的公民社会' 。在这种情况下，国家便成为社会经济变革和推进现代化的惟一力量。" [14]法治是现代化的内涵与核心内容之一。法治理念的缺位是一个历史传统问题。情势已经不允许等待俄罗斯人的观念彻底发生变化后再实行法治。时间对俄罗斯而言是国家发展的稀缺资源。正如普京所说，" 我们没有时间和资源把改革拖延几十年，并等待社会上和人们的思想发生根本性的变化。"[15] 但是，俄罗斯固有文化传统异常丰富而复杂，既有以" 大俄罗斯主义" 为核心的民族精神，也有崇尚集权国家观念，还有救世的东正教情结，辉煌独特的文学艺术精神及特有的哲学困境等等，这些因素纠缠在一起形成俄罗斯特有的文化传统 [16]。缺乏法治观

念的俄罗斯文化传统制约着其法治的进程，决定了在法治国家的生成上，俄罗斯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走演化与建构的实践共生之路，以应对转型期的诸多问题。

（责任编辑 向祖文）

注释：

[1] 雷丽平:《俄罗斯的历史传统与苏联现代化》，载《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04年第3期。

[2] 〔美〕伯尔曼著，梁治平译:《法律与宗教》，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3年中文版，前言第5页。

[3] 陈嘉明:《" 现代性" 与" 现代化" 》，载《厦门大学学报》2003年第5期。

[4] 〔俄〕亚历山大·季诺维也夫著，侯艾君等译:《俄罗斯共产主义的悲剧》，新华出版社2004年中文版，第95页。

[5] 〔美〕伯尔曼著，梁治平译:《法律与宗教》，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3年中文版，代译序第13页。

[6] 许志新、潘德礼:《再论俄罗斯社会转轨道路》，载《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04年第5期。

[7] 〔俄〕普京:《普京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中文版，第100页。

[8]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603页。

[9] 雷丽平:《俄罗斯的历史传统与苏联现代化》，载《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04年第3期。

[10] 马长山:《社会转型与法治根基的构筑》，载《浙江社会科学》2003年第4期。

[11] 许志新、潘德礼:《再论俄罗斯社会转轨道路》，载《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04年第5期。

[12] 〔俄〕《共青团真理报》2004年3月13日。转引自李兴耕《关于俄罗斯" 可控的民主" 的若干思考》，载《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04年第5期。

[13] 转引自马长山《俄罗斯的市民社会诉求与" 法治国家" 定位》，载《求是学刊》2003年第1期。

[14] 雷丽平:《俄罗斯的历史传统与苏联现代化》，载《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04年第3期。

[15] 前引书:《普京文集》，第100页。

[16] 杨昌宇:《当代俄罗斯法治国家构建的文化探寻》，载《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0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