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村庄
大黑山,是辽西地区海拔最高的山。周围山连山坡连坡沟连沟。越往南行,便没有了山的味道。只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南行四五十里,大黑山脉流下来的山水和泉水形成的河流宽几十米,日日夜夜匆匆忙忙流向远方。在小河的西边,座落着一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落。村子里大多数人是蒙古人,只有几户是汉族。当一个又矮又瘦的男人用挑筐一筐担着孩子一筐担着老人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蒙古人用善良直性和宽厚收留了他们。他们在村子北边的一个土坑里垒起了一个能避风的小土房住了下来。这家人就是我爷爷一家。这个村子叫西高楼。
如果,当年爷爷做的是另外一个决定,父亲和他的后代会是怎样的人生命运呢?父亲在七八岁的时候,一位私塾先生看中了他的聪明灵透,找到他的父亲,愿意不收一点费用教孩子识字,父亲的父亲拒绝了先生的好意,为了能带出一张吃饭的嘴,让他的儿子去给富人家放羊糊口。于是,文化两个字,成了父亲一生的崇尚,一生的梦想,一生的遗憾和一生的悲剧。爷爷不到五十便撒手人寰,父亲担起了照顾他的母亲和八岁兄弟的家庭责任,他与本村的蒙古姑娘结了婚,陆陆续续生下了我们七个儿女。
当我懵懵懂懂记点事儿的时候 ,正是我们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国难家贫啊,父亲在生产队干活拉坏了胳膊,永远失去了干重体力活的能力,我们一家七八口,可想而知生活是多么艰难。。记得父亲母亲和弟弟有病住院的时候,十多岁的大姐领着我们总是能生生熟熟的吃上饭,晚上,总有哪个大人在窗外听听我们的动静,比如我宝万章舅舅,晚上出去,经常看见他在站在窗外忧愁的望着我们。园子荒芜了,总有不知名的舅舅老爷姥姥姨娘或者其他人把草薅干净。那年,差两天就要过年了,父亲望着家中病歪歪的妻子和一帮破衣烂衫的孩子一筹莫展,除了一身债务,哪有钱过年啊,可怜他只能把眼泪一把一把的咽进肚里,这时,门口走进一个干瘦的老人,论辈份,我应该叫哪啊奶奶,也就是姥姥,她头上梳着高高的发籫,身上穿着蒙古族的大襟棉衣,腿上缠着黑色的大布腿带子。嘴里不断地说着:“懊叨髙.懊叨髙.{蒙古语。哎呀呀哎呀呀的意思}这儿家人可怎么整啊唉唉”哽咽着,用袖子抹着眼泪,叫着父亲的小名,把手伸进棉衣的紧里边贴着胸的地方,掏出几张零零碎碎的钱,“呶呶,拿去吧,这是五元钱,过个年吧,啊”,把钱塞给父亲,抹着眼睛走了。父亲说,攥在手里的钱还是热乎的。再过两年,家里境况没有多大的改善,却新添了父母的第六个孩子——我的弟弟。母亲怀弟弟七个月早产,又有其它的病不能喂奶,是村里那些有奶的舅母、姨娘、婶子、大娘们敞开胸怀,从自己孩子的嘴里省出的奶水喂养了弟弟。......
这就是我小时候的村庄,生我养我的地方,想起她,总会让我激情荡漾:
我梦中的村庄啊,你用人性美的乳汁把我滋养,让我总是深情得把你回望:那场院里孩子们的嬉戏打闹:那大门口老人们慈祥的目光;那父辈们挥汗如雨的劳作,那母亲们手中挥舞针线的模样。那蒙味十足的乡音,那热乎乎暖洋洋的土炕;我梦中的村庄,清澈的河水静静地流淌,绿绿的杨树林微风荡漾,静静的村子、干爽的土房、高高的柴垛、袅袅的炊烟,还有,还有.....我的父老乡亲们,为我营造了心灵的天堂。我多么的爱你——我梦中的村庄。 刘欢那首弯弯的的月亮时常响在我的耳旁:
.....
我的心充满惆怅.
不为那弯弯的月亮
只为那今天的村庄
“已不唱那古老的歌谣”
喔,故乡的月亮
你那弯弯的的忧伤
穿透了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