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民主理论的价值及其局限性

2004年3月第20卷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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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12004Vol120 No13

多元民主理论的价值及其局限性

杨景涛1 吴二华2

(中共中央党校研究生院,北京100091)

[摘 要]起源于20世纪初期,兴盛于20世纪中叶的多元民主理论是当今西方民主理论的一个重要派别。对其理论价值及其局限性进行梳理和归纳,将有助于我们正确认识这一理论在当今世界民主化进程中的重要地位,并对加快推动我国的民主政治建设具有借鉴意义。

[关键词]多元民主;价值;局限性

[中图分类号]D08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608(2004)03-0017-02 多元民主理论产生于20世纪初期,随后,便与精英主义、法团主义等一道成为西方强有力的政治思想流派。/二战0后,在行为主义政治学的影响下,自身又经历了一场理论变迁和革新,从而使多元主义又发展到了一个新阶段。至今为止,该理论仍在西方政治思潮中发挥着重要影响,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它大体适应了当代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不仅为理解纷繁杂乱的社会政治生活提供了一种理论指导,而且为政治民主化提供了资本主义条件下较为现实的道路。其重要的代表人物,前期主要是美国的阿瑟#本特利和英国政治学家哈罗德#拉斯基,后期则包括查尔斯#林汉布洛姆、阿尔伯特#赫希曼、约翰#加尔布雷恩和被誉为当今西方/最主要的民主理论家0的罗伯特#达尔等。该理论是以考察社会中存在的多元利益集团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作用为目的,并主张依靠多元社会的制衡机制实现民主的一种政治理论,其核心思想是:国家不再是惟一的权力中心,应该由各种利益集团分享政治权力,使民主成为一种多元的政治结构。

一、多元民主理论的价值

1.否认/国家主权0的概念,重视人性的全面发展。这一观点是由拉斯基等早期多元论者所最先讨论的,他们从团体人格理论出发,对传统的一元国家理论进行了批判,认为国家和其他任何团体一样,二者并无本质区别,并认为/国家主权0概念有两个根本性的错误。首先,事实上每一个国家中都不可能存在一种至高无上和独一无二的所谓主权者,虽然从法律上说,没有人能否认在每一个国家中总存

[收稿日期]2004-01-10

[作者简介]1.杨景涛(1975) ),男,河南南阳人,中央党校研究生院,硕士。2.吴二华(1978) ),男,河南扶沟人,中央党校研究生院,硕士。

在着一个具有无限权力的主权机关,但是,这种法律仅仅是逻辑的虚构。/国家主权0是一种/想像的极限0,不可能付诸现实,例如议会主权就是一句空话;其次,从价值的角度来说,这一概念强调个人自我良知对国家命令无条件屈服,这势必阻碍人性的全面发展。因而国家主权的概念既缺乏事实基础,也缺乏道德基础。拉斯基主张以各种平等的社会团体为基础的多元国家,这种多元国家最终价值不在秩序和统一,而是要培养多种复杂的欲望、态度和价值。也就是说要充分重视培养独立的人格,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2.否认权力垄断,主张用分权来保障民主。多元主义者认为,既然国家从性质上说不过是人类社会中形式众多的团体之一,那么任何团体只有在某些特定的领域中才有决定权,超出了这个范围,权力便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国家是由/一系列其目的可能极其不同的合作团体组成0,在国家内部,权力不能集中在社会结构的某一点上,而应分配给各种职能团体及社会中的自治区域。从而,他们主张国家应实行最大限度的分权,国家内部没有一个绝对的主权者。达尔则把分权原则视为多元民主社会的重要特征。这种分权原则要求社会政治权力互相分割、互相独立、互相制衡,从体制上防止政治权力集中到任何一个机关或某一官员之手,从分裂和冲突的模式上阻止一个持久、一致、连续、强大的政治联盟和权力中心的出现。代替这种联盟的是整个社会范围内基于不同价值观念、经济利益而形成的各种各样的集团。其中,国家是普遍主权者,而利益集团是特别主权者,各自发挥着不同的政治功能。政府政策就是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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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集团之间通过协调、交易、妥协而形成,政治冲突也在这种交易中得到和平解决,民主也就有了切实的保障。

3.社会体系应该是多元的,多元是民主实现的基础。达尔说,一个社会要想成为多元民主,就必须有一定的社会基础,这就是达尔提出的多元社会论。达尔认为:/一个民主社会可定义为一个社会体系,它不仅具有民主的政治体系,而且还有许多其他直接地或间接地起着民主政治过程作用的次体系。0在这个多元社会里,包括意见的多元性、利益的多元性、冲突的多元性、权力的多元性等几个方面。

对于达尔来说,有各种各样相对独立的团体的存在,并能有效地参与决策过程,是维持民主政治存在的至关重要的条件。民主并不意味着由大多数人在某个政策的制定上能够通过政治体系形成一致的决定,而是各种利益集团、社特征,强制性(它表现为暴力)和合法性(它主要表现为同意)是政治统治的最基本手段,因此,对于统治阶级而言,国家是不可替代的最重要的统治工具。

2./多元是民主的基础条件0是一种虚伪的说教。多元主义者认为,多元主义最能体现民主的要求和最大限度地实现公民的民主权利,张扬公民个性的全面发展,并相信只有在多元主义国家中,权力才能真正属于人民。而实际上,多元主义者所追求的这种理想民主模式,只能是空想,本质上有过分夸大西方自由民主政治之嫌。因为,无论民主是什么,它最终都不会实现人人参与统治。多元民主论主张由每个集团的领导人代替成员掌握政治权力,那就仍然是少数人控制的民主。正如达尔所认识到的那样,在决策过程中,由于许多团体政治资源缺乏,因而难以实现充分的政会组织能够参与决策过程,分享决策机会,通过讨价还价而做出决策的稳步的妥协过程。达尔认为,如果没有各种相对自治的团体,惟有政府才是单一的强有力的决策中心的话,就可能造成政府通过等级的政治体制对公民的单向控制,而许多相对独立的自治团体的存在便能减轻或抑制政府的单向控制,从而保证民主政治的真正实施。1982年达尔的5多元主义民主的困境6问世,在卷首,达尔就说:/组织应该像个人一样拥有一些自治,同时也受到控制。坦率地说来,这就是多元主义的根本问题。0接着,达尔论述了相对独立的自治组织存在的必要性。第一,有助于防止政府通过等级制度对公民实行单向控制。任何自治组织都有一种内在地倾向于自身独立的趋势,这种趋势是对现代国家中另一种对立趋势)))寡头统治趋势的有效抗衡,在这种趋势的作用下,米歇尔斯的寡头统治铁律将/比铁更容易弯曲0。因此,像国家这样的大规模政治系统中相对独立的组织的存在,势必产生政府与公民相互控制,从而有效地抑制政府权力的垄断和专制独裁。第二,相对自治的组织还是大规模民主所必需的一个不可缺少的因素。/它们不仅是大规模民主的必要条件,而且既作为其活动的先决条件,又作为其制度不可避免的结果0。达尔举例说,竞选是民主的要求之一,但在国家这样大规模的系统中,没有相对自治组织,就不可能进行自由而公正的竞选。

二、多元民主理论的局限性

多元民主理论是为缓解资本主义民主现实矛盾所设计的一套解决方案。尽管曾一度得到理论界的肯定性的赞许,也难免逃脱资本主义民主固有的矛盾,如社会各种组织团体的经济权问题,民主代表的问题等,多元民主并不是一种普适的理论,它本身也有着不可避免的局限性。

1.对国家权力有限性的认识存在着明显不足之处。事实上,国家除了有平衡社会各种力量之间的功能之外,国家还拥有军队、警察、监狱等暴力机器,有着政治统治的强制性功能,而其他团体则不具备这种强制性。也只有国家拥有议会、政府和法庭,从而使自己的意志具有合法性。国家的这种强制性和合法性是区别于其他所有社会团体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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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参与,而那些经济上具有优势地位的利益集团能够享有更大的权力,更多地影响政策的制定;民主的实际意义就是权力为众多自治团体分享的多头政治。这在某种程度上支持了精英主义关于民主的概念,有倾向/精英多元主义0或/多元精英主义0的趋势。

此外,多元主义认为,民主是一个程序化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要保证全体公民分享参与决策的机会,就是对政府决策过程的控制。事实上,民主不仅是过程,也是目的。离了目标谈过程,就好像是没有靶子的射击;离了过程谈目标,目标永远是空中楼阁。因此,对多元工具民主的认识要时刻警惕,这对现实的民主政治是十分危险的。当然这里并不排除它追求实现民主的价值的努力。理想与现实,既联系又有区别,这个道理,乔#萨托利做出了深刻的分析,他指出:理想主义民主理论不仅不能实现民主,而且有可能毁灭民主。他认为,理想来自我们对现实的不满,因此从根本上说它是对现实的反映。理想只为理想,正是因为它没有实现,因为它超越了现实。理想永远有点狂妄,它永远有点过分。

今天,当再次谈到多元民主这一理论时,我们定要以辩证的方法一分为二地审视它,不能因为它的价值而一味地赞赏它,也不能因为它的局限性而完全排斥它,毕竟它拓宽了民主理论的领域,开创了民主理论的新形式,展示出了西方民主政治在当代发展的新的可能性。只有用科学的态度实事求是地去认识它,我们才能更好地去学习和借鉴。从而,有助于促进和完善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

1 参 考 文 献 2

112俞可平.权利政治与公益政治[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122[美]乔#萨托利.民主新论[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7.

132[美]罗伯特#A#达尔.现代政治分析[M].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

[责任编辑:陈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