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修辞史研究综述
2009年第1期
(总第154期) 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 ocial Sciences Edition ) No 11, 2009 G eneral , No 1154
中国修辞史研究综述
杜文霞
(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 江苏徐州 221116)
摘 要:从修辞史研究的意义和价值、对象范围、研究方法、整体框架等方面归纳、评述已有研究成
果, 强调文化对修辞史研究的不可或缺性。
关键词:修辞; 修辞史; 文化
中图分类号:H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285(2009) 01-04
一、修辞史是汉语修辞学的一个重要内容
完整的修辞学应该由本体论和“史”两大部
分组成[1], 二者互为映照, 缺一不可; :辞理论的, ; 提倡四个世界修辞
理论的, 以王希杰为代表; 提出广义修辞和接受
修辞理论的, 以谭学纯为代表。
就“史”而言, 修辞学史的研究比较繁荣,
有丰硕的研究成果。从1984年郑子瑜出版了中
国第一部汉语修辞学史《中国修辞学史稿》开
始, 陆续出版的修辞学史著作有易蒲、李金苓的
《汉语修辞学史纲》; 宗廷虎的《中国现代修辞学
史》; 袁晖、宗廷虎的《汉语修辞学史》; 周振甫
的《中国修辞学史》; 郑子瑜、宗廷虎主编, 陈
光磊任副主编的五卷本《中国修辞学通史》等,
这是一个研究得比较充分的领域。
修辞史的研究比较薄弱。在相当长的时间里,
修辞史的研究都处在空位的阶段, 是修辞学研究
的一个“缺失环节”。要全面、科学地阐释修辞学
的全貌, 就不能使修辞学的研究出现“缺失环
节”。不仅如此, 就语言学研究的一般规律而言,
任何语言科学研究的缘起都是以语言事实为依据,
以语言现象为描写对象的, 即先有现象, 后有描
写, 先有归纳, 后有分析, 因而, 其学术研究轨
收稿日期:2008-11-12, , 先有正如郑子瑜中国修辞学的萌芽和发展, 当然是在中国修辞的萌芽和发展之后, 因为必先有修辞然后才有修辞学”。“按照逻辑顺序, 《修辞史》应该诞生在前, 《修辞学史》问世随之在后, 这样当然非常[2]顺当”。作为汉语修辞学的一个重要内容, 修辞史研究的缺位不仅增加了修辞学史研究的艰辛, 也使修辞学的研究始终有一个缺口, 无法圆满地建构一个完整的修辞学学科体系。在长期的学术探讨中, 前辈时贤日益意识到修辞史研究的重要性, 开始关注并亲身投入到修辞史的研究中去。1990年新加坡学者郑子瑜先生向大陆学者呼吁“希望有人研究汉语修辞史, [3]以填补这一空白”。大陆学者积极响应, 开始了汉语修辞史的研究。据疏志强统计, 截止到2004年, 单篇论文有20余篇, 总论性的文章有1篇; 综合论述的理论性文章有2篇; 从文化修辞学角度研究的论文为1篇; 修辞格的历史研究共为17篇, 其中综论性文章为1篇; 侧重发生学研究的有3篇; 侧重于研究修辞方式历史演变的有11篇; 发生和演变兼顾的有2篇[4]。笔者搜阅2004年后关于修辞史研究的论文, 再增补7篇, 宗廷虎、陈光磊《修辞史研究的几个问题》、宗廷虎、李金苓《汉语辞格史略论》、刁晏斌《关于汉语修辞史研究的几点思考》、刁晏斌
) , 女, 江苏徐州人, 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文学博士, 研究方向:汉语语法 作者简介:杜文霞(1964—
和修辞。
第1期杜文霞:中国修辞史研究综述45
46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9年 心事重重的脸, 网络语中常常表示人为难题所统, 从修辞史的现象、事实出发去发现问题、得扰, 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状态。例如:“早上我出结论, 不能从先入之见出发去‘寻找’修辞史
[9]碰到一个大难题, 结果呆呆了一整天”。“呆呆”字的事实, 让历史的语料为自己的观点所用, 即不
能‘观点’先于事实, 而应先大量地、尽可能穷左边“呆”, 右边也是“呆”, 两呆并列, 呆上加
[6]呆。网络语义是形容人很呆很傻, 很天真, 傻到尽地占有事实”。“史料是史学的基础, 搜集
家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答错了, 你可真呆呆史料是进行研究的先决条件[11]。他同时呼吁把
[9]啊! ”“哈哈, 你的妹妹真的好呆呆、好可爱修辞史研究与语言史研究结合起来, “修辞活动
[9]啊! ”“雷”原是名词, 网络语言中常用作动是语言诸要素的运用, 因之考察修辞的历史演变
就离不开语言史知识, 具体说来考察语音修辞、词, 指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误看了自己不喜欢
的东西, 受到了惊吓, 感觉很不舒服。例如:词汇修辞、语法修辞, 离不开语音史、词汇史和
[6]“天哪, 这篇文章好雷人啊[9]”。“表”丢掉了原语法史”。这种观点获得了学界的共识, 并在
有意义, 变成了“不要”的合音, 代替“不要”研究中普遍运用。
在网络中使用, “你说话表这么过分啊, 要不会、比较法等
[9]很伤人的! ”“ ”、“呆呆”、“雷”、“表”这四个, 、控
[4], 但字, 虽然在字形上古今没有变化, 但在文化内涵
上古今有很大的变化, 反映出现代人强烈的主体意识。古今中外法”和
[12]辞史研究不可忽视的内容。也适
, 用于修辞史的研究。“古今中外法”就是钱钟书描写, 所言“中外古今打通”, “一是以西方论点为佐的全貌, 证, 突出中华论说之精义, 二是用西方论说来弥
[12]就是修辞研究追本溯源的一个标志。补中土之不足”。“多学科结合和交融及人文
四、修辞史研究的方法主义研究法”是修辞学的边缘性学科性质决定研究修辞史离不开一定的研究方法, 理论建的。修辞学与哲学、文学、美学、心理学、社会树, 方法先行, 方法是工具, 是桥梁。每个学术学以及语言学各分支学科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领域都有针对自己的研究对象所采用的主要研究因而, 修辞学的研究必然与其它学科在方法论上方法, 从修辞史研究的特点出发, 研究者在学术有交叉。吸纳各学科的营养能够使修辞史的理论实践中摸索出了研究修辞史的方法。体系更趋于成熟。
宗廷虎、李金苓把研究修辞史的方法归纳为修辞史研究也不能忽略文化的映射。语言是三种:一是历史主义方法; 二是实证方法; 三是文化的载体, 学习一种语言, 就是学习一种文重点探索法。所谓“历史主义方法”即“从历史化, 文化的传承和传播对人的意识形态的影响力的联系和变化发展中考察对象的原则和方法”。是不可估量的。在对外交流中, 我们日益感受到“实证方法”就是“强调实证、从翔实的第一手文化显现的巨大能量, 国家下大力度在海外建立材料中考察史实作出论证”, “重视从阅读有代表孔子学院, 其目的就是弘扬中华文明, 传播中华性的原始材料中, 爬梳、整理出修辞现象的演变文化。汉语修辞史是汉民族语言使用史, 在其漫
[10]轨迹”。“重点探索法”是“先挑选其中的一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 必然带有浓郁的民族气
[10]部分深入研究”。也就是选择文献语料中具有息, 研究修辞史必须关照文化特性。宗廷虎、陈
典型性和代表性的部分, “与其全面而浮泛地进光磊在《修辞史研究的几个问题》中谈到, 修辞行探索, 不如集中力量抓几个重点深入。解剖麻现象“具有社会性、易变性、美感性和民族性的
[10][1]雀法, 可能更适合起步时的探究”。宗廷虎、特征”, 语言的民族性是民族文化在具体语言
李金苓关照事实, 其观点具有科学性、实用性、现象上的独有表现形式, 是不同民族之间的社会可操作性, 《中国修辞史》的撰写就主要采用了习俗、宗教信仰、文化心理等差别附加在语言上上述研究方法。的异域色彩。萨丕尔认为, 语言不是本能的行为
郭焰坤认同修辞史研究要采用历史学科的实而是社会的习俗; 言语是一种非本能的、获得证方法, 修辞史“应该继承历史学科的实证传的、文化的功能。“言语纯然是一个集体的历史
第1期杜文霞:中国修辞史研究综述47遗产, 是长期相沿的社会习惯的产物。言语有差辞史研究的对象、范围、任务、研究方法等作了别正如不同民族之间, 宗教、信仰、习俗、艺术较为系统的论述。
[13]的差别一样”。洪堡特甚至提出民族的语言即刁晏斌《现代汉语修辞史刍议》建立了研究
民族的精神, 民族的精神即民族的语言的论断。修辞断代史的大致思路, 论述了现代汉语修辞史
“语言就其内在联系方面而言, 只不过是民的研究内容、研究原则和方法。研究的总原则
[15]族意识(der nationelle Sprachsinn ) 的产物, 所“立足现代汉语, 贯通古今中外”。《关于汉语
以, 要是我们不以民族精神力量为出发点, 就根修辞史研究的几点思考》确定了汉语辞格史研究本无法彻底解答那些跟最富有内在生命力的语言的整体框架, 提出了研究汉语辞格史应当和必须构造有关的问题, 以及最重大的语言差异缘何而先期进行的五个方面的分支性研究, 即专书辞格
[14]生的问题”。可见文化在语言研究中的重要研究、专人的辞格研究、不同语体和文体的辞格
性。及其运用的研究、断代的辞格研究、个别辞格史
考虑到研究的可操作性, 最好在共时平面上的研究[16]。
考察, 把外在的语言形式分析与人文考察结合起宗廷虎、[17]来, 从不同文化背景下同一时代的人群关注相同, ,
事物的视角级差, 以共性为基础, 揭示语言的个, 第一次相对性特征。例如, 摆在超市或市场里等待出售的苹果、葡萄、桃子、梨、西红柿、豌豆、[17]果和蔬菜, 中, 为我们提供了可贵的编写修辞史经验”。
同。, 如《中国修辞史》“以特定的修辞现象和修辞手法为
[7]27CHOICE 、TOES 、纲”, 从语音修辞史、词汇修辞史、句法修
CHOICE PEARS 、CHOICE 辞史、辞格演变史、篇章结构修辞史五个方面分PEARS 、G ARDEN PEAS 、G ARDEN B EANS , 别开展研究。每个部分集中起来为一“编”, 共苹果、葡萄、桃子、梨用CHOICE 修饰, 强调计五编。研究中贯穿史论结合的原则, “一是对其精选的品质; 豌豆、菜豆用G ARDEN 修饰, 各类修辞现象古今演变轨迹的描写、勾勒, 并对强调其来源。汉语多偏重描写蔬菜和水果的新鲜其发展特点进行分析和阐述。二是力求从理论上程度或品种与产地, 如:新鲜的豌豆、新鲜的菜揭示各类修辞现象产生发展的动因[7]”, 建构了豆、新鲜的苹果、新鲜的葡萄、新鲜的桃子、新编写修辞史通史的大致体例框架。
鲜的梨等, 用“新鲜”修饰, 意指刚摘下不久, 《中国修辞史》对修辞史研究的最大贡献是很新鲜, 品质好; 或者强调水果品种与产地绝佳它的“导论”。它是修辞史研究的纲领性论述, 如烟台的苹果, 富士苹果; 莱阳梨、雪梨、沙塘指导着今后修辞史的研究, 是“值得称道的‘好
[18]橘等。不同的描写方式是不同的民族的思维惯式车头’”。
决定的, 不同的思维惯式是不同的文化决定的。今后, 修辞史的研究还应该向多元化发展,
五、修辞史研究的大致框架多汲取其他学科的营养为我服务。修辞史的研究修辞史研究从无到有, 从稚嫩到逐渐成熟, 之路非常艰辛, “唯其艰辛, 魅力才更大; 唯其修辞史研究的大致框架也越来越清晰。空白处多, 写出来以后, 对学术的奉献也可能更
[2]郭焰坤《浅论汉语修辞史研究》第一次为修大”。
辞史研究描绘了一个基本理论框架的雏形, 对修
[参 考 文 献]
[1]宗廷虎, 陈光磊. 修辞史研究的几个问题[J].江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 , 2007(2) :65-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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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疏志强. 汉语修辞史研究综论[J].湛江师范学院学报, 2004(5) :61-67.
(下转第53页)
第1期孙 虹, 张露敏:论梦窗咏花词女性拟体的拓新与融变53flowers by the famous ci poet Wu Wenying of the late Southern Song Dynasty and the traditional presenta 2tion of the feminine personification in the two Song Dynasties , this paper demonstrates the trend of devel 2opment and innovation in the feminine personification. From this trend the concept and practice of writing which strives for utmost newness and change can be properly reflected under the dual pressures of knowl 2edge and thinking power upon the ci style of the late Song Dynasty.
K ey w ords :Wu Mengchuang , ci poems eulogizing flowers , feminine personification , cis eulogizing flowers in the two Song Dynasties
(上接第47页)
[5]蒋孔阳, 濮之珍. 贯通古今, 蔚为大观———读《中国修辞学通史》[J() , 1999(4) :13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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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萨丕尔. 语言论[M ].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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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80-182.
[18]曹德和. 值得称道的“好车头”:《中国修辞史》之导言[J].毕节学院学报, 2008(3) :1-4.
(责任编辑:陈 芳)
R evie w of the Study of the Chinese Rhetoric History
D U Wen 2xia
(College of Chinese L anguage and L iterature , X uz hou Norm al U niversity , Jiangsu 221116, China )
Abstract :We review the studies about the study aim , the contents and the research methods of the rhetoric history . Culture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rhetoric history.
K ey w ords :rhetoric , rhetoric history , cul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