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罗伯特_弗罗斯特自然诗作的新认识
外国语(上海外国语大学学报)1996年第1期(总第101期)
对罗伯特·弗罗斯特自然诗作的新认识
孙梅琳
〔A卜stoet]Th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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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Per15anattempttosupPortGeorgeF.BagbybysuggestingthattherearetwoasPeets
lightonFrost，5statusasanaturePoet.one15hisdefiningtrait一eonstanteffor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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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
themeaningimPlieitinobjeetsandseeneseneounteredinthenaturalworld.Tlleother15hissyneedcchist
attitude一translatingthenaturalemblem，5signifieaneeintoethieal，ePistemologieal，PsyehologicalorsPiri-
tual
the
terms.Basedonthese15Frost，5syneedoehiedesi，whiehdeterminesbothhisviewsofnatureinand
strueturesofhisnaturePoetry·
罗伯特·弗罗斯特(RobertFrost)在许
多人的心目中是本世纪美国最伟大的诗人。
在他89岁逝世的许多年之前就已获得了美国
非正式的桂冠诗人这一令人羡慕的殊荣。他
一生中曾四次获得普利策奖，并曾是美国历
史上唯一的一位被邀请在君统扰职典礼上朗
诵自己诗作的诗人。
然而，对于弗罗斯特是否是一位擅长写
大自然题材的诗人的争论却一直很热烈的这
一争论至少可追溯到1913年在伦敦出版的罗
伯特·弗罗斯特的第一部诗集《男孩的意愿》
(AB叮，币仍。争论的问题不仅仅是围绕着
弗罗斯特是否具有表现大自然的能力，而且
还涉及到对于自然诗歌本身的定义这一更深
层次的问题。罗伯特·兰鲍姆(RobertLang-
ballm)在弗罗斯特逝世前四年的1969年发
表了《自然新诗》(八‘NewNaturePoet岁)一
文，使这一争论发展到了严重的关头。兰鲍姆
在文章中引用了约瑟夫·沃伦·比奇(Josel)h
、VarrenBeac均的名作《19世纪英语诗歌中
大自然的概念》(Th‘ConcePtof瓜ture玩
Nirletee:th一自ntll少痴考lishPoet哟，以及比奇
认为自然诗歌必须是哲学性的或原宗教性的
刁‘能名副其实的主张，用比奇自己的矛攻其
自己的盾之手法，对比奇本人的观点提出了
质疑。按照比奇的观点，当20世纪诗人们
摈弃了传统的哲学框架时，大自然的概念便
从当代的诗歌中消失了。兰鲍姆在反驳比奇
的观点时说:在1900至1960年这一时期之中
自然诗歌仍然还是很有生命力的，只是形式
不同罢了。他断言自然诗歌并没有从当代的
诗欲范畴中消失，并肯定了华莱士·斯蒂文
斯CWallaeeSteveos)和玛丽安·穆尔(Ma-
rianlleMoore)的自然诗人的地位，但对弗
罗斯特，他却持贬低的态度。他认为，弗罗
斯特的诗歌与华莱士·斯蒂文斯和玛丽
安·穆尔的诗歌相比，就明显地缺乏在对自
然这一概念的理解上属于2毛世纪的东西。
兰鲍姆贬低弗罗斯特自然诗人地位的观
点曾在过去的二三十年中影响着评论家对弗
罗斯特自然诗作的评价。譬如，有些评论家
认为，虽然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诗写得很美，
但是他的自然诗作只是一般性的田园诗，并
不属于第一流的诗作范围。弗罗斯特并被说
成是具有保守性的乡下人，“一般认为是诗人
的素材和功能的东西，大部分都给他否定
了。就弗罗斯特而言，事件的经过是无可比
拟地表现出来了:他立足于本土之上，你是
打他不倒的。不过，他说的澄清一一那是诗
人必须表露他之所以为诗人的时刻，不管多
么不着痕迹-一一他的表现有时是不足的:过
于轻描淡写，过于躲躲闪闪，耸肩了事。碰
到弗罗斯特比较用心进行澄清的时候，我们
的怀疑也没有减轻，因为他的澄清似乎表示对于混乱的抑制，转瞬即过，而且表示他重
视朴素的事实胜于深奥的真理。”①
然而，几乎是在这一争论发端后的100
年，又出现了对弗罗斯特自然诗作重新评价
的新高潮。乔治·巴格比(GeorgeBagb刃
的《弗罗斯特及其自然著作》(Frostandth召
B。。kofNalure)便代表了这一新高潮的先锋，
尤其是他对于弗罗斯特富于创新精神和独特
表现手法的深刻分析，为进一步理解弗罗斯
特的自然诗作提供了颇有说服力的论据。
其实，弗罗斯特之所以拥有最广泛的读
者，并被认为与艾略特(rruooasstearns
Eliot、是美国现代的两大诗歌中心，主要还
是因为他的自然诗歌中的特殊品质。他以简
朴的语言，大众熟悉的韵律，歌唱了自然风光
和农村的日常生活。他那个时代的作家无不
醉心于描写城市，但城市在弗罗斯特的作品
中却没有地位。他对恬静的田园生活和农事
活动中欢乐情景的描绘早已脍炙人口，他那
些描绘旖旎风光与自然景物的诗歌，表现了
诗人对生活和劳动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
对周末和假日回归大自然的美国人，大自然
不再具有超越的意义，但它仍暗示着单纯、和
平、美好和神奇。这些特质，我们都可以从
弗罗斯特的名诗《白桦树》(Bl’rch。劝、《雪夜
林畔停》(St刃功i心妙漪。击0n“sno妙
Eon7’ng)及《偶望星群有感》(InL00kinguP
lyChanceattheCO，:stellations)中找到，有
时找到一种，有时找到的是这些特质的组合。
象华兹华斯(WilliamW心rdsworth)一样，
弗罗斯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使自己能与自
然进行畅通无阻的交流。总体来说，他与
大自然的关系要比华兹华斯与大自然的关系
更加亲密，因为他对大自然的观察至少象一
个农民一样接近。农民出身的弗罗斯特对农
民世界了如指掌，对于严冬，他象华兹华斯
一样表现出无比的激动。对于一份意想不到
的赐予，他的激动和惊奇又是如此浓烈和迅
速:
Thewayaerow
S」lookdownonme
Thedustofsnow
Fromahe职loektree
Hasgiven爪yheart
Aehangeof庄ood
Andsaved50琪ePart
Ofaday1had
rued.
但是，由于弗罗斯特笔下的新英格兰乡
村那种寂寞与孤独的气氛，便使人觉得他笔
下的大自然晦涩难解，大自然对人类的主动
姿态毫不屈从，它还不情愿被人类所揭示。
于是他的大自然便被蒙上了一层神秘主义的
色彩，他的自然诗人的地位也因此受到了怀
疑。
然而我们必须指出，弗罗斯特的自然诗
作决非仅仅写景，他写自然时还表现了人与
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他的自然诗作较
之其他自然诗人的诗作更加深入一层，他还
引导人们去窥探自然界与人生的种种奥秘。
有时，他还留下一些谜语似的问题，让人们
去咀嚼和玩味。如《不远也不深》(从ither口ut
Fa;N0;inDeeP)即是这一类诗中很典型的
一首:
ThePeoPlealongthesand
Allturnandlookoneway.
Theyturntheirbaekontheland.
Theylookattheseaallday.
AslongasittakestoPass
AshiPkeePsraisingitshull;
Thewettergroundlikeglass
Refleetsastandinggull.
Theland现ayvaryIr-ore:
Butwhereverthetruth职aybe一
Thewatereo坦esashore，
AndthePeoPlelookatthesea.
①引自马库斯·坎利夫著、方杰译的《美国的文学》
第245页。T址yeannotlookoutfar.
TheyeannotlookindeeP，
Butwhenwasthateverabar
Toanywatehtl、eykeeP?
诗从海边景色写起，结尾处含蓄地联系
到生屠中常见的一种现象:人们总是向往一
个朦胧的、难以企及的目标。意境相似的还
有《雪夜林畔停》，在描写了北方冬夜那种荒
凉、寂静的美之后，诗人在结尾一节写道:
Thewoodsarelovely，darkand
deeP，
But1havePromisestokeep，
翔ldxnilesto90before1sleeP，
And扭ilesto90before1sleeP
诗人在这儿透露了这样的一种心情:人
们在生活的旅途中会感到疲倦，但又总不肯
认输。朴实无华的文字，创造出了一种深沉
久远的意境。
这就是弗罗斯特的自然诗作不同于一般
田园诗作的独特之处。它所具有的独特魅力
来自诗人对自然的观察和阐释，弗罗斯特遵
循17世纪赫伯特(GeorgeHerbert)和布朗
(ThomasBrowne)，19世纪爱默生(Ralph
WaldoEmerso司、梭罗(HenryDavid
Thoreau)、华兹华斯(WilliamWordsworth)
和雪莱(PereyByssheShelley)等人的传统，
努力不懈地去观察和阐释隐含在自然世界里
碰到的事物和景致之中的意义。根据巴格比
的研究，弗罗斯特使用隐喻的方法来阐释大
自然并谱写具有象征意义的诗歌，是先对大
自然作象征性的描绘，然后再把象征性的意
义用伦理的、认识论的、心理学的或心灵上
的术语表现出来。
弗罗斯特对自然的阐释是隐喻性的，这
一点也反映在他的自然诗作上。人们阅读弗
罗斯特的诗歌时，不难发现他的诗歌在每一
个层次上都有弗罗斯特式的隐喻，从风格到
结构，一直到体现在诗歌中的对现实理解的
方法上。在对弗
罗斯特的一个研究报告中，
巴格比说明了弗罗斯特是如何使用隐喻来决
定象征性诗歌中对于自然的观点和象征性诗
歌的结构。巴格比分析说，这些诗歌先是对
一个具体的自然事实或象征的观察，并通过
某种过程达到对于一个更大的富于想象力的
现实的承认。弗罗斯特的另一名诗《白桦树》
(Birch司就是从对一个具体的自然事实或象
征的观察起头的:
When1seebirehesbendtoleftand
工ight
As:055thelinesofstraighterdarker
trees，
1liketot址欣someboy，5beenswing-
ingthem‘
Butswingingdoesn’tbendthemdown
tostay
Asiee一stormsdo.…
而诗人真正想说的却是:人们虽然有时
也想逃避苦恼的现实，但若是真的让他们离
开世界，他们又会感到空虚与恐慌。这一象
征性的意义是用以下的认识方式表现了出
来:
I’dliketogetawayfromearthawhile
Andtheneo讯ebaektoitandbegin
OVCr。
Maynofatewillfollymisui，.derstand
1lle
Andhalfgrantwhat1wishands助teh
meaway
NOttoreturn.Earth，5theHghtPlaee
forlove:
1don，tknowwhereit，slikelytogobet-
tCr.
I，dliketo90byeli饥bingabirehtree，
Andeli理bblaekbranchesuPas犯ow-
wb.itetru吐，
T0切a心heaven，tillthetreeeould
bearnomore，
ButdiPPeditstopandsotIT.ed恻nagaln·
Thatwo.aldbegoodbothgoingand
eo理ingbaek.
随着弗罗斯特所使用的隐喻不断扩展
时，人们对诗歌意义的认识也逐渐增加，尤其
是当诗歌的最后一行O边eco1Jlddoworse
thaobeaswingerofbirehes使意义真相
大白时，人们才豁然理解了弗罗斯特对自然
世界能阐释，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能牢记弗
罗斯特许多诗作结尾一行的原因。
不过，弗罗斯特不是一位自然的神秘主
义者。他那独特的自然诗人的风格受到了赫
伯特、斯维登堡(Ema二uelSwede二bo:g)和
爱默生符合学说的影响。他认为，自然既是
对立物又是一个通向真理的领域。但是，由
于弗罗斯特是一个反理性主义者，又由于他
有关现代科学、尤其是考古学和地质学削弱
了人类权势的观点，所以他对自然的阐释要
比其文学先驱们更加艰深。弗罗斯特认为，
阐释就是想象，想象是靠创造出来的，这就
是他对自然诗作的定义。他所写的每一首
诗，目的都在创造一种特殊的情绪，除去它
本身再没有其他可使之满足的情绪。他曾为
《现代文库》中所收他的诗集写过一篇自序，
在自序中他说，每一首诗都是一个极大困境
的缩影:一个有自己意志的人，勇敢地面对
外来的纠缠。弗罗斯特的这段话，正可用来
评鉴他的自然诗作。斯蒂文斯说，一个巨大
的棍乱便是一种秩序。弗罗斯特认为自然界
的混乱需要用人类形式去表现，即使是暂时
性的。弗罗斯特特别喜欢把自己的诗说成是
“一种对混乱瞬间的抑制”
，并认为这种美好
的东西难以保留:
Nature’5firstgreen15gold
Herhardestl双!etohold.
Herearlyleaf，5afio、ver
Butonly50anhollr.
Thenleafsubsidestoleaf.
50Edensanktogrief.
50dawngoesdowntoday.
Nothi呀goldeanstay.
弗罗斯特还认为，人类生活最重要的实
质，就是创造意义，这也正是他创造出风格
迥然的自然诗作的原动力:
T越5we’reeertainof
Allwedoandtry
Allwereallylove
15toSignify.
用弗罗斯特自己的话来说，他的诗“从
得意处开始，挟着冲动的倾向，沿着第一行
确定了方向，碰到一连串幸运的事情，结束时
对人生作一番澄清，未必是重大的澄清……
而是于一瞬间对混乱的抑制·····一路写去诗
情悠然，写到最后一行，发现佳句正等在那
里，既明智，又悲哀……”①
或者，从弗罗斯特所写的《灶头鸟》(Th。
山enBird)一诗的最后几行我们也能看出他
对创造意义、阐释自然的态度:
灶头鸟象其他鸟儿一样停止欢歌，
他懂得无声胜有声，
他构思的问题是如何
对待一件衰微的事情。
今天，人们已开始真正认识到罗伯特·
弗罗斯特那深奥的自然诗作的内涵和他那独
特的表现形式了。
(联系地址:200083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①引自马库斯·坎利夫著、方杰译‘美国的文学》第
2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