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巴金现实主义处女作[灭亡]的积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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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卷第4期2003年7月河南商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JOur nal Of ~enanBusi ness COll e g e
VOl. 16! NO. 4Jul. 2003
评巴金现实主义处女作《灭亡》的积极意义
薛玉琴
河南财经学院! 文化传播系 河南! 郑州! 450052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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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是巴金的处女作 评论界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对这部作品褒贬不一 对主要人物杜大心和李静淑等形象的塑造 渗透着浓郁的现实主义 把他们置于现实社会生活的背景之中 用艺术真实的手法折射出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感知 因此 应重新认识和评价这部现实主义作品的积极意义 并重新确定它在新文学史上的应有地位
关键词! 巴金;; 人物
中图分类号! I246. 5!!!!! 文献标志码! A !!!!! 文章编号! 1008-392804-007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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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人生出发走上文学道路 后!! 是巴金从
同时也接触到克鲁泡特金~巴枯宁~瘳抗夫和高德曼等无政府主义者的著作 以及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党人和俄国民粹党人的传记 形成了以 爱人类 为基础 以空想社会主义为理想 以反专制~反封建的革命民主主义和爱国主义为核心的基本思想 其中积极的因素与消极的因素同时存在 对革命怎样才能胜利 出路又在哪里感到迷惘
思想上 生活上都充满了矛盾 到了1926年底 巴金
的第一声 追求光明的呼号 这部小说在连载后 立即引起读者与评论界的注意 被誉为 现代文
坛不可多得的佳作 成为当时影响很大的畅销书 曾重版
十余次
但是 由于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 评论界对巴金及其作品褒贬不一 而贬的意见似乎更多 所以这部小说素被斥为 无政府主义的狂热 之作 几乎遭到被全面否定的厄运 至今仍缺乏辩证的历史的全面评价; 连巴金自己新编选的十卷本中 竟也没有将它收入 今天 我们认为有必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与方法 重新给予全面的~历史的评价 充分认识这部现实主义之作的积极意义 重新确定它在新文学史上的地位
写作于1927年3月到1928年8月 这一时期的巴金 正值思想上充满矛盾和苦闷的关头 在此之前 他热切地关心着祖国与人民的命运 积极投身于反军阀专制和反封建的革命斗争 立志献身改造中国的理想 与此
收稿日期! 2003-04-01
的思想经历着一个痛苦而危机的时期 开始萌发到法国去的念头 他想暂时离开这 坏人得志 好人受苦~正义受
到摧残 的地方 借以摆脱一下思想的惶惑与苦闷 他焦
虑地关注着现实 为祖国的前途担心 所以 他想学经济~想读点书 也想系统地研究资产阶级革命的历史 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想到西方去寻找革命的真理 寻找救国救民之道 于是 在1927年1月 巴金从上海到巴黎 四月间 蒋介石公开背叛革命 震惊中外的 四 一二 反革命大屠杀沉重地打击着青年巴金那颗苦闷而正直的心 他极度痛楚; 在绝望中开始苦心思索和探求 他把满腔的爱国激情和思想上的坎坷求索 尽情倾写到笔端 将已经开始写
作者简介! 薛玉琴(1965---> 女 河南郑州市人 河南财经学院文化传播系讲师
75
2003年第4期
评巴金现实主义处女作的积极意义
力过于强大 自己过于孤单和微弱 因此悲观地认为自己将在光明到来之前必然灭亡0他苦闷\抑郁\悲哀 为找不到正确出路而痛苦0由于这些原因 加上要为张为群复仇以及病魔的折磨 他决心牺牲自己的生命 寻找一个永久的归宿 于是便采取了暗杀行动 最后终于为信仰而献身0
巴金就是这样真实的暴露了一个想革命但没找到出路 苦闷悲哀却从未忘记和放弃革命的小资产阶级革命家的灵魂0杜大心宣扬 憎7 主张以暴抗恶 他的剌杀敌人的冒作的小说很快完成了0这就是他的处女作0
巴金在中谈到 人们 不曾读懂我
写的东西 他们不曾了解我的思想 他们不曾知道我的生活 他们从主观的想象中构造了一个我70事实上 尽管巴金受无政府主义的影响 世界观中有无政府主义的消极因素 但积极进步的革命民主主义是他世界观中的核心 所以我认为在他艺术地把握现实时 并没有迷失在事实的混乱里 而是把握了现实的本质方面 并忠实地遵照生活逻辑去反映客观现实0
小说以1925年孙传芳统治下的上海为背景 描绘出一幅幅真实的历史画面: 各地连年战争 军阀鱼肉人民 流氓与土匪横行 外国人在中国土地上作威作福7 革命党被人屠杀07一个个生命接连 灭亡7 一场场惨剧接连排演:戒严司令部秘书长乘车轧死人扬长而去9走投无路的山东汉子卖女儿9饿得要死的小孩偷个萝卜就被打得死去活来9而富有的人们却在花天酒地里醉生梦死__这是多么黑暗的时代 这是何等无情的社会0当时 整个国家罩满了乌云 广大人民流不完的血泪 诉不尽的痛苦！这就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社会的真实情景 作品的主人公杜大心等就生活与活动在这样的典型环境中0
杜大心是受 五四7新文化思想的启蒙 觉悟较早的小资产阶级激进分子0个人生活的不幸\眼前种种黑暗现实 使他在新思潮的洗礼下走出家庭 从事反抗黑暗现实的斗争0在斗争中 他从开始追求个性解放 到后来参加 社会主义革命团体7\
立誓牺牲个人幸福来拯救人类7
用革命方法推翻人世间一切的不平 创造出一个美满的世界来 7思想境界得到升华 从追求个人解放上升到为国家的前途和命运\为人民的利益而奋斗0这是当时成千上万进步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在新思潮影响下走上革命道路的共同历程0杜大心就是其中的一个0他在感情里倾注着对现实人生的憎恨与理想未来的向往0他驳斥李静淑的博爱的思想 认为人生的 每一扇门上都涂满无辜受害者的鲜血7
在这些血迹被洗去之前 谁也不配来赞美人生7 难道我们还嫌被杀被吃的人尚不够柔驯吗？还要用爱去麻醉他们 要他们亲自送到吃人者的口里吗？7所以他诅咒这 无爱的世界7 诅咒着 凡是曾经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面的人都应该灭亡07为此 他甘做一个为信仰而牺牲的殉道者 这是一种可贵的献身精神0但是 由于缺乏正确理论的指导和脱离人民斗争的实际 尽管也提出一些响亮的口号 如 上海工人武装起来7
总同盟罢
工7 打倒鱼肉人民的军阀孙传芳7等 却不能组织实际有效的行动 以至于使这种献身精神带有浓重的盲动\幼稚和悲剧色彩0这是导致他最后失败的重要原因0他虽是个已经觉醒的革命者 真诚地要求革命 坚信新世界的必然到来 但却不知何时到来 如何去争取9他痛恨这里黑暗的现实 残酷的现实折磨得他无法容忍 但痛感反动势76险主义举动 恰与克鲁泡特金 最小限度的内乱 最小限度的受难者 与最小限度的相互痛苦7 的主张相悖 但是符合巴枯宁 毁灭的欲望正是创造的欲望7 的思想原则0巴金是因受俄国某些民粹党人 传记7的启发 才让杜大心走这样一条道路的 他自己曾说过: 我写杜大心的思想时完全采取客观的态度 我并不曾把我自己的思想完全放进去0我虽然不是杜大心底信徒 但是我爱他0我自信我对他的态度是公平的 我写出他的好处 同时我也写出他的弱点79 我自己是反对他采取这条路的 但我无法阻止他 我只有为他的死而哭70这是我们理解的一把钥匙0从作品实际来看 可以肯定地得出这样的认识:
第一\杜大心并不就是作者 尽管作者爱他 热情地歌颂他 他的矛盾苦闷在相当程度上就是作者的苦闷与矛盾 但作者歌颂与肯定的就是他的反抗暴政和勇于牺牲精神 并非他的每一言行0杜大心是一代青年的典型 是在旧军阀统治时期倾向革命的小资产阶级激进派的代表者0杜大心的言行反映着他们的阶级特点与局限性0他们 希望革命马上胜利 以求根本改变他们今天所处的地位9因而他们对于革命的长期努力缺乏忍耐心7 容易产生 冒险主义的情绪和行动70巴金通过情节描述和细节刻画 将这一类革命者的弱点真实地暴露出来 这是现实主义的表现 怎么能说是 违反历史真实的反现实主义7呢？
第二\作者不同意盲动的暗杀手段0虽然他赞成暴力革命 但
反对的是鼓吹和宣传恐怖主义的举动7 这就否定了杜大心的行刺举动0作者是忠于客观现实的 他用生活本身的逻辑性来从事实上批判了那种靠狂热支配行动的思想行为0最典型的例子 就是作者对杜大心暗杀结果的描写: 戒严司令并没有死0他正在庆幸杜大心的一颗子弹 使他得到二十万现款 他的几个姨太太也添了不少首饰0然而杜大心的头却逐渐化成臭水 从电杆上的竹笼中滴下来 使得行人掩鼻子07这种不无讥讽的描写 不仅表现出作者对反动派血腥暴行的愤怒和对现实斗争残酷性的深刻认识 而且表现出对杜大心那种 以炸弹\手枪而为荆轲\苏菲亚之行7的辛辣的否定0这表明作者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世界观的局限 思想水平达到了新的高度0
第三 杜大心之死不但符合人物思想性格的发展逻辑 而且具有不可忽视的现实意义0在激进的小资产阶级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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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卷第4期2003年7月河南商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JOur nal Of ~enanBusi ness COll e g e
VOl. 16! NO. 4Jul. 2003
分子不曾找到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武器之前9他们的命运归宿无非是I 或者放弃初衷落荒而逃9或者出卖灵魂变作鹰犬9或者执着追求9慷慨赴难O 杜大心毅然选择了后者O 他的死9虽带有颇大的盲动性9但从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看来9先驱者一滩鲜血给人的启迪9将大大超过他盲动行为的本身O 正如鲁迅所说I G 这G 溃灭; 正是新生之前的一滴血9是实际战斗者献给现代人们的大教训a 9G 只要有新生的婴孩9G 溃灭; 便是G 新生; 的一部分a O 在作品中9大心的死唤起了李静淑等人的继续战斗9而在实际生活中又大心的道路9对李静淑的抽象空洞的博爱也表示了怀疑9并让她在斗争中来了个大转变9领导工人运动9这样写法9既表明作者对人民群众的伟大力量的逐渐重视9也表现作者对G 以教育~言论劝其感化9求大多数同智同德a 的另一无政府主义G 方术a 的怀疑9同时也再次表现出作者的现实主义文学观O
是巴金公开发表的第一部作品9写作时他只有二十三岁O 这是青年巴金认识人生意义~探索革命道路的初步总结9也是他卓越的艺术才华的崭露9小说之所以产唤起了许许多多革命青年的奋起O 这就是作品的积极的现实主义意义O
第四9作者对杜大心的同情和歌颂是多于批判与否定的O 他只从客观上否定杜大心的做法9而主观感情上却充满同情和颂扬9致使有些地方缺乏必要的批判9削弱了作品的现实主义力量O 这一点既是巴金世界观中消极因素的影响9也是时代历史的原因造成的9似不应求全责备O
和杜大心的道路相对立的是李静淑O 她也是接受了新思潮的洗礼9要求进步9追求革命真理的知识分子O 由于大官僚家庭出身9对人世的残酷和黑暗的现实认识不清9因此她热爱人生9相信克鲁泡特金的G 互爱是进化的因素a 即G 人类爱a 的观点9宣扬G 普遍的爱a O 在她看来9G 人应该彼此相爱9互相地~和平地生活着a 9G 要这样真正自由平等的美满社会才能实现在世界上a O 因此她劝说杜大心I G 别人犯了过错9我们应该怜悯他们9我们应该用我们的爱圣化他们9洗净他们的罪过a 9她不赞成暴力的方法和杜大心的G 偏于憎的主张a 9准备G 到民间去9宣传爱之福音9救济人民9a 以此终止G 有钱人家所犯的罪恶a O 这条道路其实就是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俄国革命民粹派的道路9在中国是行不通的O 作者对此虽未十分清楚地意识到9但他却从自身的经历感受到了O 所以他借杜大心之口对李静淑的博爱思想进行驳斥9并以严酷的事实将她的爱的哲学击得粉碎O 张为群和杜大心的牺牲等无情的事实9宣告了G 博爱a 思想的破产O 特别是杜大心之死9使李静淑摒弃剥削阶级的寄生生活9走出家门9深入工人群众之中9领导一场罢工运动O 尽管这种根本转变在书中没有展开充分的描写9而且李静淑所走的路并不意味着她与群众的真正结合9但是其中寄托了作家的希望I G 他的希望并非寄托在杜大心这样的病态的革命家身上9而是寄托在另一代思想健全的青年身上9坚信G 旧的要灭亡9新的要壮大9旧社会要完蛋9新社会要到来9光明要把黑暗驱逐干净; O 这就是巴金的信仰9是积极的a O
李静淑是巴金的一个理想人物O 巴金说I G 我创造李静淑出来给我解决爱与憎的问题9结果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a O 李静淑与杜大心的对立道路反映了作家自己的矛盾思想9爱与恨~希望与悲观9斗争与灭亡等O 作者否定杜
生那么巨大的影响9除了现实主义的深度外9同作品具有较高的艺术成就也分不开O 首先9小说I
G 给人以刺激的9
不易暴露的浮面的宣传9而是一种针刺式的暗示O 在这一点上9它避免了那G 干叫; 的毛病9也即是它和流行的所谓标语口号式的革命文学所不同的地方a O 其次9它具有充沛炽烈的激情9恣肆雄劲的笔力9在紧张的情节中9依据人物性格自身发展的逻辑9逼真~细致~绵密地刻画细节9展示人物矛盾的思想和复杂的心理9而且富有诗剧般的结构和清丽流畅的语言9以及简洁的笔触O 这些都为作品增色不少O 当然9作为一部处女作9也有其艺术上的欠缺9如有的情节游离于主题之外等9但是9就整体来说9它达到了内容与形式的统一9而且迥异于当时不少同类题材的平庸之作O
总之9巴金的是一部积极的现实主义之作O 它不仅表明巴金具有比较高的思想艺术起点9而且为他以后的创作拉开了一个惊人的序幕O 从此9巴金尽管走着曲折的道路9但他从未停止过对G 一切旧的传统9一切阻碍社会进化和人生不合理的社会制度9一切摧残爱的努力a 的攻击9始终不懈地坚持真理9追求光明9走着自己坚实的现实主义道路！如果对作者的创作历程进行一次整体的回顾9那么恰好是他向文学王国毅然奋进的第一座里程碑O 注释!
D ! 巴金: ! 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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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二卷5号
! 陈丹晨: ! 巴金: ! 克鲁泡特金: ! 邢铁华:
O 一O >
! 巴金: ! 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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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巴金现实主义处女作《灭亡》的积极意义
作者：
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
薛玉琴
河南财经学院,文化传播系,河南,郑州,450052河南商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JOURNAL OF HENAN BUSINESS COLLEGE2003,16(4)
参考文献(9条)
1. 巴金 文学生活五十年2. 巴金 谈〈灭亡〉3. 开明
4. 陈丹晨 巴金评传5. 巴金 海行杂记6. 克鲁泡特金 我的自传
7. 邢铁华 中国现代小说家论@巴金论(一)8. 巴金 断头台上9. 鲁迅 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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