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琴高娃来我家做拉面
今年10月7日是石宁逝世三周年的祭日。石宁曾是我们杂志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到新世纪初年的重点作者。本是摄影作者的他因为采访了很多名流，能拍会写，在我们杂志上发表了很多名人专访，凌子风、姜文、沈丹萍、廖静文、陈佩斯……图文并茂，很是好看。许多读者并不知道，他不是职业记者，而是丹东市政府的一位处长，在单位履行公务员的职责，主持市政府调研工作，为市长服务，协调诸如丝绸节筹备，市行政区化遗留问题等，还有促成港商来丹东投资、商贸这样的政绩，写稿拍片是他的才华和雅兴。47岁英年早逝的石宁，用他的文章见证了改革30年的历程。 斯琴高娃来丹东度假，我便张罗着去玩：“高娃大姐，明天是双休日，咱们去青山沟还是去大鹿岛？”谁知斯琴高娃却说：“咱哪儿也不去，我看就到你家，我给你家做饭，让你媳妇邹静歇歇，下一天岗。”我忙说：“那可不行，您是客人，应该让我媳妇做饭。”“石宁，你就让我过一天做饭瘾吧，我做地道的新疆拉面请你们尝尝。”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斯琴高娃就来到我家。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问她：“大姐，不是说好晚上吃吗，这么早干什么？”斯琴高娃说：“傻小子，做拉面需要时间准备的，吃拉面不是那么容易的。”说罢，她找来我爱人的围裙，对我爱人说：“今天你下岗了，你告诉我面和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在哪儿就行了。”只见斯琴高娃麻利地用温水调好面，放在小盆中，说是先让面“省”着。然后，拉上我媳妇和孩子，戴上墨镜，就要去市场买菜。我怕人们认出她，引起麻烦，只好随她出了家。 不愧是表演艺术家，来丹东，便能讲上一口地道的丹东话，加之衣着朴实，戴上了墨镜，在人群中，根本看不出她是光彩照人、闻名世界的电影表演艺术家。在丹东金元宝商业城农贸大厅肉食摊床，斯琴高娃和气地向卖肉的老者问起价格：“这鲜猪肉怎么卖？”“瘦肉7元，肥肉5元一斤。”“那五花肉呢？”“6元。”“那好，大爷请给我称上4斤五花肉，2斤瘦肉。”卖肉的大爷一边称肉一边问斯琴高娃：“她大姐，你说话真和气，是沈阳人吧？”斯琴高娃莞尔一笑：“过去是，现在是咱丹东人。大爷，哪儿买羊肉？”卖肉的大爷放下手中的活儿，叫来儿子看摊，说：“姑娘，我带你去。”说罢便领我们来到一家牛羊肉摊床。卖牛羊肉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热情地问：“大姐，这肉您想怎么吃？”高娃答道：“买一块炒着吃、再买扇排骨，做汤。”这位妇女选了一块肋条肉，又挑了一扇排骨称好。但排骨太大，妇女无法用刀剁成小块。这时带我们买肉的大爷热心地说：“我帮你剁开。”于是大爷又带我们回到自己的摊床，让儿子逐一剁成小块。斯琴高娃要付加工费，可这爷俩坚决不肯收，说：“以后常来买肉就行了。”斯琴高娃提着肉，边走边说：“你们丹东人真好，你可要常来买这位大爷卖的肉啊。”几天后，我又来商业城这个摊床买肉，大爷问我：“那天那位大姐真面熟，她到底是谁呀？”我告诉他们：“是电影演员斯琴高娃。”爷俩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和气，我们就觉得她不是一般人。” 中午时分，我的父亲和妹妹来我家看她，并没打算在我家吃饭，但斯琴高娃说什么也要留我父亲和妹妹在家中吃饭。她说：“难得与老人家见次面，哪能不吃顿饭，就吃饺子吧，又快又好吃。”只见斯琴高娃边说话，边调馅，一会就包好一盖帘饺子，她又迅速炒了几个菜，只用半小时，就让我们家吃上了一顿可口的午餐。午饭后，她收拾好桌子，顾不上午睡，就开始摘菜、切肉，每隔一段，还要揉揉那块面。她一边拾弄饭菜，一边给我一家讲她远在法国读书的女儿戈尔丹。 从下午开始，斯琴高娃就把羊排骨炖上了，兑上了西红柿、元葱等，做成了一锅浇面的“卤子”。傍晚时分开始炒菜，陆续烧好红烧肉、孜然羊肉、油焖尖椒、五香鱼、蒜蓉茼蒿等，一共有十几个菜，等客人到齐，斯琴高娃打开绍兴加饭酒，用蒙古族最高礼节给大家敬酒，让大家品尝她做的菜。可是我的女儿石敦颐早等不及了，她问斯琴高娃：“高娃姑姑，什么时间拉面条呀，我饿了。”斯琴高娃说：“哦，对不起，我忘记孩子了，我先给敦颐拉上一碗面条先吃。”斯琴高娃来到厨房，把一团面分成几块，又把其中一块分割成几块小条，嘴里哼着新疆民歌，把一小条面在手中揉了揉，像变戏法似的，反复这么一拉，转眼间，面团在她手中变成细细的面条，然后迅速扔进锅中煮。 一天家务劳动下来，斯琴高娃没有一丝的疲倦。最后，斯琴高娃唱了一曲纯正的“雁南飞”和一首地道的蒙古族民歌结束了这快乐、难忘的一天。 2000年《妇女之友》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