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后英国的战略考量与英日同盟的废止

第25卷第2期2008年6月

青 岛 大 学 师 范 学 院 学 报

JOURNALOFTEACHERSCOLLEGEQINGDAOUNIVERSITYVo.l25No.2

Jun.2008

历史研究

一战后英国的战略考量与英日同盟的废止

朱大伟

(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湖北武汉430072)

摘 要:一战后面对主要因日本崛起而造成的新的国际态势,英国出于全球战略的考量,废止了一度是英国远东国际战略支柱的英日同盟。其中决定性的因素有英日两国国际战略的冲突、英美全球范围内战略合作的客观需要以及两国意识形态上的差异、帝国统一体的维护等,这些因素合力的结果使得英日同盟在战后被废除成为必然。

关键词:一战;英日同盟;远东;战略

中图分类号:K1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4133(2008)02-0044-06

英日同盟在近代外交史上具有显著地位,它极大地影响了远东20世纪前期的国际政治演进,对日俄战争的爆发和结束、第一次世界大战远东

战场的进程以及东亚的地缘政治版图的变迁都产生了重大影响。但我国学者却对英日同盟缺少应有的关注,尤其是对英日同盟在1922年被英国废止的根源的研究更是薄弱。本文试从英国全球战略的考量出发来探讨英国何以废止存续长达20年之久的英日同盟,以求教于方家。

一、远东国际格局的变迁

第一次世界大战对国际格局所产生的最为直接的影响之一是促成了太平洋两岸的美国和日本的崛起,同时使得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盛极一时的俄国和德国暂时退出了远东争霸的舞台,英美日三国成了这一地区权势的主要角逐者。三国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互有矛盾和合作,但以美日矛盾最为突出,成为远东国际政治中的主要矛盾。战后英国对英日同盟命运的考虑直接受制于这一新的国际政治态势。

日本借助一战 天佑 ,占领胶州湾和德属太平洋以北的岛屿,并通过旨在独霸中国的 二十一条 在事实上取得了对西方的压倒性优势,日本对中国的排它性控制与美国的门户开放政策发生了严重冲突;同时日本对德属赤道以北的太平洋岛屿的控制,威胁到了美国通往古巴、菲律宾的

收稿日期:2007-12-16

航线安全。早在1915年日本提出意在独占中国的 二十一条 时,美国就做出强烈反应,照会中日两国政府:凡属侵害合众国及其人民的权益、中

华民国行政及领土完整、门户开放及有关对华国际政策者概不承认。

[1](P48)

事实上美日矛盾早在

1905年日俄战争结束后就已酝酿。双方从经济上的诺克斯中立计划、西原借款到政治上的 府院之争 再到外交上的 二十一条 问题、山东问题、德属岛屿控制问题以及出兵西伯利亚问题频频发生争执,再加上由来已久的移民问题使两国关系紧张异常,海军军备竞赛更使两国的斗争充满火药味,两国国内都出现了战争喧嚣。

1916年,美国国会通过了海军拨款法案,决定在五年内建10艘主力舰,16艘轻巡洋舰,50艘驱逐舰和100艘潜水艇作为抑制日本在亚洲野心

[2](P171)

的武器。1918年美国国会又通过新的海军法案,进一步扩充海军舰建设。哈定政府还于1920年派遣有14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前往珍珠港,并要求国会拨款加固美国西太平洋岛屿防务。对此日本也通过了 八 八 造舰计划,计划到20年代中期新增主力舰16艘,强大的现代舰队加上夺得的具有战略意义的太平洋岛屿,日本已经威胁到美国同中国、菲律宾甚至夏威夷、西海岸的贸易关系。两国关系如此紧张以至于英国的一个作家在他1920年出版的一本书中写到,下一场战争

),男,,

[3](P292)

将是美日两国对太平洋控制权的争夺战。

一战后的英美关系表现出错综复杂的特征。英国对美国的态度是遗憾加恼怒。遗憾源于美国在巴黎和会上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后,美国政府发现自己不能获得参议院对凡尔赛和约的通过,预示着美国不拟在世界新秩序中发挥和它的经济军事实力相匹配的作用。

[4](P160)

一战的结果使得英日同盟失去赖以存在的理由,其锋芒指向的对象德国、俄国暂时退出了远东争霸的舞台,英国至少在一定时期内不会感受到德俄的威胁,因此英日同盟对英国的战略价值毋庸置疑地降低了。鉴于美日矛盾已经成为远东地区的主要矛盾这一事实,英国的对日政策无法不受到英国对美国政策的影响。

尽管美国咄咄逼人的海军建设计划直接威胁着英国一百年来帝国安全的基础 海上霸权。美国的反殖民主义言论也让英国恼火不已,但在英国却很少有人认为英美两国会有爆发战争的可能。不仅因为两国在血缘、文化上的共性,而且英

[4](P161)

美两国有着共同的维护世界和平的愿望。因而,张伯伦和劳合 乔治多次明确宣称:英国政策的显著特征就是发展同美国的最为密切的关系。

然而,英日同盟的存在犹如一道冰冷的墙壁横亘在英美两国间,阻碍着大西洋和谐的实现。尽管英日同盟失去了最初的意义,但它的存在仍有一定价值。外交大臣寇松列举如下:该同盟自日俄战争以来被证明是成功的;它可遏制将来可能的俄德威胁,并阻止日本加入他们;该同盟有助于约束日本;它排除了在远东布置大规模军事资源的需要;日本从总体上讲是一个忠实的盟友,它想延续同盟,英国的冷漠、拒绝很可能会招致它的敌意,甚至报复。可以说,到1922年时,英国政府处于这样一个位置:它必须在美国和日本的友谊之间选择其一。出怎样的抉择呢?

二、可得的战略选择及其得失分析

第一种方案:通过适当的修改,继续维系同日本的盟友关系。这样既可以节省额外的防卫英国南太平洋属地的防务费用,也可避免因遗弃日本而招致的报复,但不足之处也很多。

首先是会招致美国的反对。那么英国决策者追求的英美谅解及共同的盎格鲁撒克逊政策就难以实现,裁减军备问题、战债问题就会更难以解决。 华盛顿时报 曾评论到, 这个同盟将阻止任何关于军控协定的达成并且使太平洋问题的解决更加复杂化,甚至使之不可能。 其它姑且不论,英日同盟问题和海军裁军问题的密切相连,在,[10](P63)

[9](P55-56)

[8](P103-104)

让英国恼火的事

更多,如美国的反殖民主义态度、在爱尔兰问题上的倾向以及要求英国开放其在中东的石油贸易,尤其让英国恼怒和充满恐惧的是美国对其生命线 海上霸权的挑战。美国1916、1918造舰计划旨在使美国海军超过,至少与英国平等。

针对美国的挑战,尽管英国首相劳合 乔治曾宣称,英国将花掉最后一个金币,但英国还是 不敢将竞赛进行到底 ,一个因素在于一战造成的财政拮据。劳合 乔治在一次内阁防务委员会上讨论海军建设时指出, 海军竞赛将使英国崩溃,因为在开始造舰前,我国还必须偿付美国的战债,而现在国家财政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再就是英国决策者认识到,英国维护利益的最好方法就是通过与美国就诸如海军建设、战债等问题达成妥协。因此,英国对美国的遗憾、恼怒和恐惧一直被希望与美国友好相处的愿望所中和。

战后初期的英日关系仍然为同盟关系所支配,但存留的是 虚空的友谊 。早在战前日本咄咄逼人的大陆政策已经使英国对其最终野心产生了怀疑,不信任的种子早已种下。最初表现在对待辛亥革命的态度上,日本主张武装干涉,而英国从维护其在华商业贸易出发则主张南北议和,维持中国南北统一大局。此外英国还对日本策划的反袁的满蒙独立运动表示质疑,怀疑其独占中国的动机。在后来日本参战问题上就表现出对日本的不信任,先是竭力劝阻日本参战,后又提出限制日本参战战区的要求。1915年,日本侵华总蓝图 二十一条 的提出流露出对英国传统势力范围扬子江流域的野心使英国对这个盟友更是不信任。但由于一战的牵制,加上英国还需要日本的海军援助,英国在东亚采取了等待时机政策,其内容:维护自己传统的在华商业利益不受日本侵犯;保持中国领土完整和遏制日本的扩张。

[7](P28)[6](P40)

[5](P53)

那么英国又该做

战后英国对日本力量的战略倚赖度开始下降

式维护其海军霸权也值得英国决策者考量。

其次,英日同盟的延续,也可能损害到加拿大自治领同母国之间的关系。加拿大与美国持相同的反日态度,加拿大政策的首要目标是避免英美间的严重误解,英美间的战争将使加拿大处于一

[11](P178)

种无法忍受的地位。加拿大总理多次表示反对任何形式的英日同盟的延续。加拿大担心它有可能使自己卷入到可能的美日冲突中去,这一点和它的外交政策的原则 维护英美间最为亲密的关系相背离。

[12](P543)

符,也和国联集体安全精神相悖,因为任何两方之间为相互的权益而制定的针对第三方的协定在理论上都是违法的。

第二种方案:英国可以通过与美国达成一个关于海军的协定来与美国达成谅解,这就需要废除英日同盟。

美国举国上下对英日同盟持敌对态度。美国国务卿休斯就宣称:他的国家反对日本在远东确立的排它性的控制政策,也反对英国由于英日同盟的存在而给予日本野心的鼓励。

[14](P41)

事实上,正常的英美关正如华

系是加拿大安全的保证,地缘政治的现实使它必须这样去思考。如果不考虑加拿大的呼声的话,英国担心一旦加拿大采取独立行动, 帝国统一体的观念就会被粉碎,其他自治领可能会更加致力于追求独立的外交政策

[4](P168)

盛顿会议上美国一个外交官认为的那样, 没有英日同盟的废止,美国海军裁军的目标和中国的

[15](P304)

门户开放政策将会变得不切实际 。鉴于此英国不得不放弃英日同盟,然而,走出这一步棋却存在着两个风险:

其一是美国外交政策的不可靠性。英国担心美国完全退回到孤立主义的老路上去。1917 1919年间美国在国际政治舞台上起了至关重要的积极作用。美国的参战改变了战争双方的力量布局,很大意义上扭转了欧洲战局;战争末期正是美国总统提出了指导战后和平规划的总纲领 十四点计划 ,并在凡尔赛会议上以大国身份规划了世界新秩序,直接策划、推动了国际联盟的诞生。然而,出人意料的是1920年3月美国参议院最终未能以多数通过由其总统倡议的 凡尔赛条约 ,孤立主义依然支配着美国国会。英国需要的是能在国际事务中和它一起扮演重要角色的美国,能和它在维护战后和平中一起发挥积极作用的美国。在巴黎和会上,英国代表贝尔福就强调:如果美国不担负起在维护和平上的重大责任的话,美国公众对人类肩负的重大责任将无法实现。

[16](P189)

,在英日同盟的

延续可能带来帝国的分裂情况下,英国无法不慎重考虑续约问题。

再者,英日同盟的更新 将会带来中国友谊的丧失,并使中国置于屈辱的地位 。与英日同盟有最大干系的国家除了英日外便是中国。中国自1902年以来便深受其害,领土主权屡屡被英日同盟以维护和平的名义所践踏,因此中国政府和人民都反对它的续订。1920年7月,上海十代表机关在上海驻华英使阿尔斯顿的书中写到, 在过去二十年中,列强常以半附庸国地位待遇中国,关于中国之事件和利益并不与中国协商,彼此自相交涉,不以中国为独立国看待,中国人对此不能不猜疑不能不怨愤。 此外,北平政府也于1920年春,责令中国驻伦敦公使正式向英政府探询, 谓报纸关于英日同盟将续订的记载是否属实?苟约文中有不以独立国待中国的规定,则中国的舆论将不能允许,中国举国人民将视其为不友好行为。因而,中国政府和人民的表示也不能不为英政府所考虑,尽管中国当时仍是弱国,但中国人手中有一种利器,那就是抵制外国的商品,与英国政府经济绝交。

最后,英日同盟的存在也有违国联的条款和精神,英日同盟本身和国联一些条款不相符例如:第XX款规定,联盟成员国一致同意,废止一切和该款不相容的协约义务和谅解,不缔结任何协约。英日国政府官方也承认英日同盟和国联条款不相[13](P179-180)

[9](P61)

美国参议院对凡尔赛条约的拒绝使英

国很是失望,对自己最终能否使美国走出孤立主义的角落信心不足。

其二是终止英日同盟将会使一个昔日的朋友转化为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一旦英国单方面废止英日同盟必然招致日本的仇恨,因为战后日本依然热衷于英日同盟的续订。1921年5月,英日同盟有效期终止的前夕日本皇太子访问英国。在这一关键时刻,日本皇太子名义上是游历实际上有极大的政治目的, 至太子来英之目的,则关系,

也 日本皇太子之行反映了日本对同盟命运的关切。1920年英国驻日大使和日本外长商讨了续订问题,外长寇松随后被告知,日本内阁坚定地支持同盟的续订。在此种情况下抛弃日本,势必会引起日本的孤立感,以致投向德国或俄国的怀抱,甚至因愤怒而对英国展开报复。英国海军大臣坦白:在英日战争爆发的初期,日本海军在太平洋将占据优势,太平洋的领地将高度脆弱,香港也不能

[4](P167)

防御。

第三种方案:英国放弃英日同盟,继续海军竞赛,加强海军建设,建立一个太平洋舰队和基地提升自己的安全和威望,使自己摆脱对日本和美国的依赖。由于这种方案同美日两个国家的关系都会紧张,引起帝国防务问题,并为财政状况所不许,因此最不可行。

第四种方案:即订立一有英美日三国参加的三方协定。它的最大好处是可以避免英国必须在美国和日本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尬尴。因而,它在客观上 既阻止了日本的孤立感,也使得英国能维持同两者的友谊并能继续影响他们的政策,在他们中间起仲裁作用

[9](P48)

报所说的那样: 如果与日本间的同盟能够合并进一个更大的日美在所有太平洋问题上谅解的话,这将是对世界和平的最大祝福 。

三、英日同盟的废止及深层次战略原因考察1921年7月10日,美国总统哈定向英日法意中等九国发出在华盛顿召开关于裁减军备和远东事务的会议的正式邀请,美国召开华盛顿会议的首要目的就是要废除英日同盟。德国战败后,英日同盟在美国被广泛地认为是英国对日本在东亚侵略行为的默许,即使不是故意用来限制美国。

[17](P110)

同年11月12日,限制军备、远东太平洋问题会议在华盛顿纪念馆召开。会上是英国代表团团长贝尔福向大会提出了英美日三国同盟的草案,美国国务卿休斯立即予以反对,指出 其不足之处在于这样一个事实,任何两个缔约国当他们认为受到第三国威胁时能组成军事同盟,因而存在英日两国不经美国允许而复活他们同盟的可能。 他指出该协定应该排除军事同盟性质,并且提议把法国也包括进去。此后经过多次讨论,英法美日四国代表签订了 关于太平洋区域岛屿属地和领地的条约 ,共四条,主要内容是: 缔约各国同意相互尊重它们在太平洋区域内岛屿的属地和领地的权利。 如果发生外交途径不能获得满意解决的争议, 应邀请其它条约国召集会议处理全部问题,以便考虑解决 。其中最后一条明确规定 1911年英日同盟协定终止 。

[18](P736)[15](P43)

。该项计划的实

施有两种形式,一是扩大英日同盟即邀请美国加入,这是最佳的选择,但考虑到美国外交的传统,可行性不大;二是废除英日同盟,达成一个英美日三方或多方的协定或安排。

1921年6月20日英国在伦敦召开了由所有帝国自治领首相参加的帝国会议。会议上在讨论英日同盟命运问题时,基本上形成了以加拿大、南非、印度为一方,澳大利亚、新西兰为另一方的对立主张。加拿大坚决反对续订,理由是:它已经达到目的;和新的国际秩序精神不协调;它的存在有损与英美、加美的关系。南非史穆兹将军支持这一观点,认为英日同盟的存废问题必须和英国外交政策中一个主要原则相符合,即维持英美间的友好谅解。

[8](P14)

美国国务卿休斯作为大会主席对四国条约的拟订起了主导作用,他达到了限制日本扩张巩固美国在太平洋地位的目的, 通过废除英日同盟,使英国成了日本扩张的一个对手而非合作者 。英国也基本实现了它设定的目标,它虽没把美国拉进其构想的英美日三国同盟,但总算就太平洋问题达成了一个总的谅解。 四国条约 的通过客观上推动了其它问题的解决,它通过七天之后,英美日三国最为关注的 五国条约 通过。客观上证明了限制军备问题和英日同盟问题的密切关联,就如美国参议员洛奇所说,它的重要性不仅在于它本身的条款而且在于它是华盛顿会议的基石。如果它未通过的话,其它条约是不

[15](P308)

[14](P47)

而澳大利亚、新西兰首相则出于

地缘政治安全的考虑支持续签,理由是:英日同盟的存在可以对日本在南太平洋的扩张行为构成约

束。两方的对立导致关于英日同盟命运问题的讨论无果而终。唯一达成的一致意见是:都不主张英日同盟以会让美国反感的形式继续存在;建议呼吁美国召开一个太平洋会议力求达成一个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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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大学师范学院学报

[20](P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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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日同盟一度是英国远东战略的支柱,它先是遏止了俄国在东北亚地区的扩张,再就是在一战期间的事实证明日本对英国的胜利功不可没,日本的战舰护送了50-60万协约国军队和100万印度军队,使它们免于一直在太平洋、印度洋巡

[12](P533)

弋的德国舰队的袭击。那么英国为什么最终还是废止了一个有过如此重大价值的同盟呢?除了来自美国、加拿大反对的压力外,英国决策者有着长远的考量。因为在任何时候,英国都不会牺牲它的重大利益去安抚美国,而只会去捍卫它。

[19](P258)

定命运。日本这个机会主义的强权,在同盟后期在东亚大陆的积极扩张行为使得英国越来越觉得,在他们的盟友日本身上越来越难以找到维护现状的愿望。因而认定英日两国的战略是往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进,志不同则道不合,道不合则不相为谋。

其二战后英美合作战略在英国决策者心中开始占据主导地位,英日合作让位于英美合作和谅解。一战后, 维持海上霸权和在欧洲、太平洋地区确立均势成为英国最主要的外交大目标

[5](P92)

。而这些目标的实现必须得到美国的

其一就是英国和日本在对国际秩序的理解上

存在着冲突的看法。作为既得利益者,英国是一个维护现状的 志得意满 国家,力求维持和平。一战后期英国提出的著名的 十年治理 理论是其战后世界十年内无对抗的愿望的表达;而日本则属于修正主义力量,力求打破现状以谋求最大利益。日本的这种战略发展到最后必然和英国的利益发生冲突。如果说日本在英日同盟初期是英国在东亚推行均势战略的借助力量的话,那么在中后期,尤其是1911年后便成为英国均势政策的挑战者。日本的大陆政策渐渐威胁着英国的在华利益 不到15年的时间里,俄国对华北的控制

[5](P96)

权让位于更加排外的后继者 日本。1894年后的半个世纪中,日本在中国的行为是英国最为关注的问题。这个问题在早期的英日同盟中并不显著,但随着其延续,日本在大陆的行为就变为英日关系中最让人关注的事情。它们成为英日同盟在1923年结束的主要原因之一。

[7](P27)

谅解与合作才能实现,而英日同盟的存在却成为英国达到目标的障碍。

美国在战后的海军扩建计划大有压倒英国海上霸权之势,面对这一挑战,英国的经济实力决定它只能通过外交途径与美国达成妥协,军备竞赛只会使英国财政崩溃,1919年前外交大臣格雷前往华盛顿便是一种外交上的尝试。然而英日同盟的存在却成为达成谅解的巨大障碍,美国人认为 随着德国威胁的消失,大英帝国还有什么样的理由来继续英日同盟呢。它更多地是针对美国和我们采取的海军计划

[21](P642-643)

。因此,在英日

同盟与英国重大国家利益之间发生冲突时,英国注定选择后者。

另一个层面,欧洲均势和亚太均势的维护尚需要借助美国日益上升的经济、军事实力以及道义的力量。英美合作维持世界秩序一直是英国决策者追求的大目标。

1919年8月3日,前外交大臣格雷被任命为特别大使前往美国,即为了 鼓励美国在国联发

[4](P162)

挥更充分更积极的作用 。英国决策层期待的英美合作主要内容之一便是对欧洲的安全保障问题,事实上就是对法国的安全提供保障的问题。巴黎和会上英国首相劳合 乔治提出,一旦法国再遭侵略时,英美两国共同对法国提供安全保障,这一方案得到美国总统威尔逊的认可。由此有了 英法保障条约 和 美法保障条约 的签署。 这两个条约规定,德国对法国进行侵略行动时,英美分别给予法国援助。但这个条约还规定:条约必须达到英美两国共同批准才能生效 。但1920年美国参议院否决了凡尔赛,[22](P292)

在1919 1921年,决策者认为日本和亚洲的民族主义者正密谋反对英国。英国驻华大使乔丹就曾警告,日本正在颠覆英国在远东太平洋的利益。外交部远东事务部主席威尔斯利也表达了对日本可能控制中国的恐惧: 将不仅导致英国从亚洲、澳大利亚的撤退,可能最终导致因亚洲入侵欧洲而带来的欧洲的毁灭 我们应该从长远的观点,而非目前的政治形势需要看问题。

事实上这一考虑并非毫无依据。在成功的对中对俄战争以后日本的国家优越感就迅速膨胀。 亚洲人的亚洲 观念的存在使之认为,他们霸权的存在是合理的正当的,使远东从西方帝国主义手[19](P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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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法国安全的共同保障计划破产。国联失去了一个强大而重要的成员,英美合作暂时受挫。

英国心中的英美合作在远东太平洋地区则主要表现在英美联手遏制日本在东亚的扩张势头。第一次世界大战使日本确立了在远东的霸权,太平洋的岛屿帝国如今变成了世界大国之一。因此,在远东地区对英国利益构成最大威胁不是别人而是其昔日的盟友日本。早在第三次英日同盟签订时,英日同盟在英国决策者心中,矛头指向德国同时,也具有了针对日本的内涵。英国试图用它来约束日本的扩张行为。但事实证明 英国是在和一个它既不能控制也不能信任的国家结

[9]P48)

盟 ,英日同盟并不能作为束缚日本在中国行动的工具。因而,英国驻北京大使奥斯顿认为:日本的扩张行为只有通过终止英日同盟和寻求更大程度上的英美合作才能遏制或抵消。因此在华盛顿会议上,当贝尔福精心设计的英美日三国方案遭到拒绝后并未努力坚持,只是求次优方案废弃了同盟,签署了松散的没有军事同盟性质的 四强条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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