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崇宁大钱轶事
初涉古钱币收藏之门的人,没有不喜欢崇宁大钱的。崇宁通宝折十大钱,钱文为北宋皇帝宋徽宗手书,被人称为御书钱。该钱“书体劲瘦飘逸,如大匠运斤,庖丁解牛,生意盎然,再衬以铸工的精湛,郭深肉细,相得益彰”,堪称一绝,惹得众多古钱收藏者爱不释手。确实,该钱不论是钱文书法的考究,还是在铸造技术方面都为上乘,堪称为艺术品。后人曾把汉王莽、宋徽宗、金章宗三个朝代所铸造的钱币称之为“三绝”。
然而,崇宁通宝的背后,却有着更为丰厚的历史文化信息。它的铸造、流通、兴废过程中,包含了奸臣的心机、草民的血泪。它是一起冤狱的导火索,又是宋代二出滑稽戏中的重要素材。
崇宁大钱是因佞臣蔡京建议而铸,折十大钱的重量只相当于三个小平钱,实际上是以不足值大钱来搜括财富。推行大钱后,国家还废止了折二钱的使用,强行命令百姓将所有折二钱上交政府,改换成折十大钱。实际上等于掠夺了百姓一半以上的财富。所以造成物价上涨,私铸蜂起,百姓生活愈加困难。所以它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民众的抵制。《宋史》记载,刚开始发行崇宁大钱时,扬州城里“市区昼闭,人持钱买物,至日旰,皇皇无肯售。”当时章縡为户部员外郎、提点淮南东路刑狱、权知扬州兼提举香盐事,用了许多法子,才使民心安定下来。可是过了不久,“新钞法行,旧钞尽废,一时商贾束手,或自杀。”章縡因此而上疏“言钞法误民,请如约以示大信。”结果引得皇上大怒,罢了章縡的官。权相蔡京还兴制冤狱,诬陷章縡的弟弟章綖与人盗铸造钱,结果“株逮至千百,强抑使承盗铸罪,死者甚众”就这样,蔡京还嫌处理得慢。
到了崇宁五年(公元1106年),朝庭为了控制越来越严重的通货膨胀,在今浙江、福建一带,禁止铸造和使用大钱。谁家藏有大钱,官府就派兵进行搜查。这一来,华东一带的百姓就倒了大霉,多少年积累的财富就这样白白被官府剥夺了。于是,百姓们便在夜里用船将钱一罐一罐地运到江心,沉入江底,希望有一天官府取消禁令时取出再用。后来沉入江底的钱罐随着流沙移动到了很远的位置。到了明朝万历42年,在江苏江阴县才发现了这些宋朝钱币。
除了正史的记载,崇宁大钱还可以在宋代的滑稽戏里找到踪迹。当时伶人演剧,一人取大钱买汤,卖者无零钱可找,只得劝其多喝几碗,结果喝得肚饱气胀,连声叹息说:“幸亏相公铸的是当十钱,要是当百钱可害死人了”。《萍洲可谈》记载,“崇宁铸九鼎,帝鼐居中,八鼎各镇一隅。是时行当十钱,苏州无赖子弟,冒法盗铸。”那时刚好江浙一带发大水,伶人在皇帝面前演滑稽戏,说“今岁东南大水,乞遣彤鼎往镇苏州。”另一个伶人就扮作鼎神上奏说,“不愿前去,怕到那里被化成水,铸作当十钱了。”
普通的崇宁大钱因存世量大,价格一直不高,钱币爱好者都能玩得起。一枚崇宁通宝在手,摩挲把玩之余,思接千载,评点兴衰,收藏的乐趣尽在其中了。
中吴纪闻 宋 龚明之 卷5
章戶部
章縡,字伯成,莊敏公之子。莊敏教諸子甚嚴,恐其縱肆,閉置一書室中,故縡與綡皆中第而亦甚有文。季父禮部取縡之姪女,召為校書郎日,縡以詩餞之,有「船尾淮山青未了,馬頭隨柳綠相迎」之句,孫仲益甚喜之。晚年詩律益高,清淳雅健,得唐人之風。有文集三十卷,藏于家。終戶部郎中。
二十五史 > 宋史 > 卷328 列卷第八十七
李清臣 安燾 張璪 蒲宗孟 黃履 蔡挺 兄抗 王韶 子厚 寀 薛向子嗣昌 章楶
章楶,字質夫,建州浦城人。祖頻,為侍御史,忤章獻後旨黜官,仁宗欲用之而卒,楶以叔得像蔭,為孟州司戶參軍。應舉入京,聞父對獄於魏,棄不就試,馳往直其冤。還,試禮部第一,擢知陳留縣,歷提舉陝西常平、京東轉運判官、提點湖北刑獄、成都路轉運使,入為考功、吏部、右司員外郎。
元祐初,以直龍圖閣知慶州。時朝廷戢兵,戒邊吏勿妄動,且捐葭蘆、安疆等四砦予夏,使歸其永樂之人。夏得砦益驕。楶言:「夏嗜利畏威,不有懲艾,邊不得休息,宜稍取其土疆,如古削地之制,以固吾圉。然後諸路出兵,據其要害,不一再舉,勢將自蹙矣。」遂乘便出討,以致其師,夏果人圍環州。楶先用間知之,遣驍將折可適伏兵洪德城。夏師過之,伏兵識其母梁氏旗幟,鼓噪而出,斬獲甚眾。又預毒於牛圈瀦水,夏人馬飲者多死。召權戶部侍郎。明年,除知同州。紹聖初,知應天府,加集賢殿修撰、知廣州,徙江、淮發運使。
哲宗訪以邊事,對合旨,命知渭州。至即上言城胡蘆河川,據形勝以逼夏。乃以三月及熙河、秦風、環慶四路之師,陽繕理他堡壁數十所,自示其怯。或以楶怯,請曰:「此夏必爭之地,夏方營石門峽,去我三十里,能奪而有之乎?」楶又陽謝之,陰具板築守戰之備,帥四路師出胡蘆河川,築二城於石門峽江口好水河之陰。二旬有二日成,賜名平夏城、靈平砦。方興役時,夏以其眾來乘,楶迎擊敗之。既而環慶、鄜延、河東、熙河皆相繼築城,進拓其境,夏人愕視不敢動。夏主遂奉其母合將數十萬兵圍平夏,疾攻十餘日,建高車臨城,填塹而進,不能克,一夕遁去。夏統軍嵬名阿埋、西壽監軍妹勒都逋皆勇悍善戰,楶諜其弛備,遣折可適、郭成輕騎夜襲,直人其帳執之,盡俘其家,虜馘三千餘、牛羊十萬,夏主震駭。哲宗為御紫宸殿受賀,累擢楶樞密直學士、龍圖閣端明殿學士,進階大中大夫。
楶在涇原四年,凡創州一、城砦九,薦拔偏裨,不間廝役,至於夏降人折可適、李忠傑、朱智用,鹹受其馭。夏自平夏之敗,不復能軍,屢請命乞和,哲宗亦為之寢兵。楶立邊功,為西方最。
時章惇用事,楶與惇同宗,其得興事,頗為世所疑。徽宗立,請老,徙知河南。入見,留拜同知樞密院事,俾其子縡為開封推官以便養。逾年,力謝事罷,授資政殿學士、中太一宮使,未幾,卒。徽宗悼之。贈右銀青光祿大夫,謚曰莊簡,賻恤甚厚。
楶七子:縡、綜、綡、綰、綖、縯、縝。縡、綡最知名。縡繇推官為戶部員外郎、提點淮南東路刑獄、權知揚州兼提舉香鹽事。時方鑄崇寧大錢,令下,市區晝閉,人持錢買物,至日旰,皇皇無肯售。縡飾市易務致百貨,以小錢收之;且檄倉吏糶米,以大錢予之,盡十日止,民心遂安。未幾,新鈔法行,舊鈔盡廢,一時商賈束手,或自殺。縡得訴者所持舊鈔,為錢以千計者三十萬,上疏言鈔法誤民,請如約以示大信。上怒,罷縡,降兩官。
綡第進士,歷陝西轉運判官,入為戶部員外郎。中書侍郎劉逵之妻,綡姊也。逵漸復元祐之政,綡多贊之。蔡京欲擠逵,且惎綡不附己,使其黨攻之,出綡湖州。論者不已,差主管西京崇福宮。
綜歷通判常州,綰知丹徒縣,綖簽判西安州,縯簽判蘇州,楶孫茇承奉郎,藎監蘇州稅,俱列仕顯。
及京復相,遂興制獄,傾章氏。綖居蘇州,或得私鑄錢數巨罌,京風言者誣綖與州人郁寶所鑄。詔遣李孝壽、張茂直、沈畸、蕭服更往鞫之,連繫數百人,累月卒無實,獄多死者。京大怒,別遣孫傑鞫之,傅致如章,綖刺面配沙門島,追毀出身以來文字,除名勒停,籍入其家。竄縡台州,綜秀州,綡溫州,綰睦州,縯永州,茇處州,藎均州,官司降罷除名者十餘人,時論冤之。
孫傑擢龍圖閣直學士、知蘇州,張商英入相,始辨前獄,移綖常州,綡復朝奉郎、通判秀州。頃之,綖改授內殿崇班,綡秘書省校書郎,遷戶部員外郎,出提點兩浙刑獄,以龍圖閣直學士知越州。譚稹宣撫燕山,請綡為參謀,加右文殿修撰。金人破蔚州,背歸山後議,稹以錯置乖方罷。綡落職送吏部,會赦恩,上書告老,復龍圖閣直學士致仕,卒。
論曰:神宗奮英特之資,乘財力之富,銳然欲復河、湟,平靈、夏,而蔡挺、王韶、章楶輩起諸生,委褒衣,樹勳戎馬間。世非無材,顧上所趣尚磨厲奚如耳。觀挺之治兵,韶之策敵,楶之制勝,亦一時良將。薛向雖無三子勞,而董漕邊食襄,不乏仰給,持重樞府,不啟事端,又其善也。若厚之降隴拶、瞎征,取湟、鄯、廓州,功足繼韶。而嗣昌造釁北伐,乃悖於向,可勝誅邪?雖然,佳兵好還,道家所戒,卒之寀以左道殺,綖以鑄錢陷,此非其驗也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