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最深的居民"

　　向下钻入地壳，你会发现坚硬的岩石、无法忍受的热度，以及稀薄的空气。然而事实证明，那里也有动物在蓬勃地繁衍生息。 　　100多年前，法国著名的科幻小说家儒勒・凡尔纳在小说《地心游记》中描写到，里登・布洛克教授偶然得到了一张古老的羊皮纸，上面记述从一个神秘的火山口进入，就可以到达地球中心，教授对此深信不疑，不顾家人的极力反对，毅然决定开始一次穿越地心的冒险旅行，途中经历了各种磨难：炙热、眩晕、饥渴、黑暗、迷路，不过他和同伴也饱览了地下海的雄伟风光，经历了一场海怪大战，见识了异常珍贵的古生物化石，还遇到了一个放牧大象的远古巨人――那真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地下生命世界。 　　然而，现代科学研究表明，凡尔纳的地下生命世界的确只是一种幻想，真正的地下世界并没有那么五彩斑斓，没有海怪，也没有巨人。实际环境是这样的：高温、缺氧、高压，甚至连我们常见的动植物，都很难在那里生存。然而，这并不是说，地球深处不可能有生物，因为有些生物恰巧就是“深处居民”。 　　线虫很顽强 　　很早之前，科学家就发现，地表数千米往下的地底有单细胞生物存在。当时，大多数科学家认为，地球深处只能作为细菌那样的单细胞生物的家园。因为这个家园的环境非常严苛：极其炎热、黑暗，而且氧气稀少，不管是能量来源还是生活空间都受到了很大限制。如果地底真的有复杂的生物，它们每一天就要为得到一顿像样的食物而努力和挣扎――这似乎不太可能。 　　但总会有那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学者，他就是比利时的生物学家盖坦・博格尼，他确信有一种动物能够在地壳深处生存下来：线虫。 　　为什么会是线虫？首先，因为线虫耐性非常强，世界的各个角落，几乎都有它们活动的身影。它们可以在温泉、沙漠、高山和最深的海洋中自由生活，也可以生活在南极圈干谷的冻土里，或是其他动物身体里，其中还包括人类的肚子，甚至在抹香鲸的胎盘里都能找到它们的身影。在此之前，科学家就曾在几十米的地下发现过线虫。 　　再者，当环境变得极其恶劣时，线虫有一个能使自己活下来的巧妙伎俩，这个伎俩就是休眠。尤其是缺乏食物、高温或过度拥挤时，线虫的身体会释放一种信息素，来触发休眠。一旦休眠，就进入生命停滞期，新陈代谢也会相应减慢。这种特殊状态能让它们在苛刻条件下存活很长时间，直到周围环境重新变好才会苏醒过来。 　　线虫还曾经多次进入太空环境。比如在1972年，“阿波罗16号”太空任务曾携带线虫抵达月球。而在2003年，“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返回地球大气层时发生解体，7位宇航员丧生，但密封容器中的线虫仍存活着。 　　线虫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如果有一种动物能够在地球深处生活，会是它们吗？ 　　最深居民，花落谁家？ 　　2007年，博格尼打算实施他的探寻计划，他眼光聚焦到南非的金矿山上，在那里，矿商们向下钻取的深度已经超过3.6千米，矿井底部算是当时地球人类能下钻的最深深度了。因此，博格尼想要访问这个被“隐藏的”地下世界。 　　那么，如何在又湿又黑又热的矿山中搜索寻找生命的迹象呢？博格尼利用钻孔采集地底的水，经过滤后放到显微镜下观察。结果，在南非的贝娅特里克丝女王金矿井下，博格尼检测到了一些小虫子，这是在地下深处发现的第一类动物，它们也正是博格尼所认为的线虫。 　　但它是一种新种线虫，这种线虫很小，大约只有0.52～0.56毫米长，居住在地表1.3千米以下的地下水里，可以忍耐37℃左右的温度。后来，科学家以《浮士德》中描绘的恶魔墨菲斯托菲里（Mephistopheles）的名字，为这个新种物种命名，因此，大家称之为魔鬼线虫。 　　而另一个金矿――陶托那金矿的3.6千米深处，研究人员又发现另一个未知的线虫物种的DNA，那里的温度高达48℃。 　　2015年，研究人员在矿井隧道“天花板”的钟乳石，找到了大约20只线虫，这是第一次发现线虫生长在这样一个独特的环境中。 　　这是一种叫做M.parvella的线虫，以前通常活在海里，可是研究者却是某个金矿地下1.4千米的钟乳石里发现它们的。钟乳石没有明显的裂缝，所以M. parvella被困在里面，而钟乳石里面也发现了细菌，这是线虫现成的食物来源。之前我们提到，在环境恶劣的地底，动物要找到充足的食物实非易事，但我们根本不用担心线虫会挨饿，因为细菌等微生物在地下生机勃勃，而线虫又以它们为食，平均算下来每条线虫都有万亿个细菌做食物，足够吃上3万年。 　　这种线虫还能下到3.6千米。目前为止，它们和陶托那金矿不明深栖线虫，共同分享了“最深的动物居民”的头衔。 　　如何来到地底？ 　　那么，线虫是如何到地下深处去的呢？它们在那里已经呆了多长时间了？又从何而来呢？ 　　博尔格尼通过碳年代测定法，推断出线虫所在的地下水已经存在了约3000～12000年。这说明，线虫待在那里已经至少有3000年了。 　　显然碳年代测定法无法证明它们是怎样到达地下的，研究人员猜测，它们可能是雨水冲刷的时候，沿着地壳裂缝掉下来的。比如M.parvella作为一个海洋物种，需要咸咸的水来生存。钟乳石的水是咸的，满足了它们的需求。 　　但是矿井所处的地方几乎是在南非的中心，最近的海洋已经是在数百千米之外了。研究人员猜测的一种可能性是，线虫是在2.5～3.5亿年前被带到矿山中的，那时该地区是被一个内陆海覆盖，咸咸的水带着生活在里面的线虫，流到岩石之中。 　　还有另外一种猜测，南非的海岸边有很多的盐田，一大群一大群的鸟每年都会定期地去到盐田，这些鸟可能会不经意之间将海岸边的线虫携带到矿井的地表，然后被冲涮到地底下。然而，有些人认为这种猜测不太可能，因为在线虫运移过程中，如果没有一个恒定的水盐供应的话，它们就会死掉。所以第一种假设更有可能。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线虫进入地下，它们都无法再自主地回到地表了。 　　地底动物的发现，启发了人们在其他极端地方寻找更复杂的生命，在未来几年里，应该会有更多的深海生物“浮出水面”。同时，这也激励着在其他行星上寻找生命的科学家，尽管微生物仍然是最有可能找到的物种类型，但或许也会有类似线虫这样简单的动物。因为线虫生活的深度――地球上的这种极端环境可能与其他星球的环境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