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斗地送瘟神
新中国在尚不丰裕的财力物力条件下,形成了举国上下齐动员的形势,并在短短几年内建立起新中国最早的专项疫控体系。
血吸虫病是一种流传几千年的古老的传染疾病,也叫大肚子病。上世纪50年代,全中国打响了这场现代医学最艰苦的战役,人类与瘟神之间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图|三月风资料图片)
1953年,时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的沈钧儒在太湖疗养时发现,长江中下游各省血吸虫病流行极为严重,一种肉眼看不见的灰白色线虫,以遍布南方水田的钉螺为宿主,将无数的尾蚴释放到感染的水域中,人畜皮肤接触到疫水,只需要十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引起血吸虫病。
早在1919年到1949年,整个江西省余江县就有29000多人死于血吸虫病,42个村庄濒临毁灭。到了晚期,患者腹大如鼓,四肢却比枯柴还瘦,《宋书》中曾记载了一例血吸虫病,患者尸体剖开后,只见里脏已全部糜碎。
沈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向毛泽东向做了书信反映,毛泽东第二天便回信:“血吸虫病危害甚大,必须着重防治。”
1955年,在杭州开会的毛泽东派身边工作人员去杭州郊区了解血吸虫病情况,来自南方各个省市调查队伍的结果甚为惊人:血吸虫病已遍及上海、江苏、浙江、江西、安徽、湖南、湖北、广东、广西、福建、四川、云南等南方十二个省、市的378个县市,患者约1千万人,约有1亿人受到感染威胁。
中央对此高度重视。11月,在毛泽东的亲自过问下,防治血吸虫病领导九人小组成立并召开了第一次全国防治血吸虫病工作会议,提出了7年消灭血吸虫病的目标。1000多名专业学者随即带着队伍奔赴全国几百个重疫区,实地调研,摸索消灭血吸虫的有效途径。
1957年4月20日,周恩来总理发布了《国务院关于消灭血吸虫病的指示》,3天后中共中央紧接着下达了《中共中央关于保证执行国务院关于消灭血吸虫病指示的通知》。新中国在尚不丰裕的财力物力条件下,形成了举国上下齐动员的形势,并在短短几年内建立起新中国最早的专项疫控体系。
当时为了清灭钉螺,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建议,用中药、用火烧、将水田改成旱地,甚至发动群众查螺检螺。从少先队员,到工人、农民,每人都带着一双筷子到疫地捡螺,但钉螺繁殖能力极强,一对钉螺到第二年就可以繁衍成25万只,无论哪种办法都不能达到完全根除钉螺的目标。
1950年,江西省血吸虫病防治小组偶然发现了土埋灭螺的方法并大力推广。从1955年冬到1958年春,余江县人共发动了3.6万多人投入消灭血吸虫的寄主钉螺战斗,填平了300多条有钉螺繁殖的旧沟渠和500多个旧水塘,填老沟347条,长191公里,开新沟87条,长167公里填旧塘503口,搬动土方416万立方。
在大跃进的历史背景下,灭螺成为余江县“最大的政治”,县委喊出了“乘胜追击,苦战三十天,全面彻底根除血吸虫病”,疫区纷纷贴出决心书、挑战书、应战书……7000民工再次上阵,全县划分为6个战场,三个月内,光是填的旧沟,就可以绕余江县两周。
1958年,余江县成为全国第一个宣布“根除”血吸虫病的地方。6月5日,卫生部立即给余江县委血防小组发去了贺电,称“你县在与血吸虫病作斗争中取得了巨大成就,为各血吸虫流行地区树立了榜样” 余江县成为“国际焦点”,苏丹还派参观团到余江学习先进经验。
6月30日,毛主席“浮想联翩,夜不能寐”,写下了《送瘟神•二首》,“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到1958年底,血吸虫病人由解放前的1169万降为84万人;12个流行省份已有5个省先后消灭了血吸虫。
记得当年我去湖南考察血吸虫病的事时,刚下到基层就被一帮干部模样的人围住,把受苦的农民们挡在了外围。我没有当场发怒,还是给了干部们面子的。当时就是喊了声“干部们给我退下去,农民朋友们走上来”。就这样,我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从中央直接拨了500万元专款,每人发了2000元用于治疗。很快,湖南的血吸虫病害给遏制住了。
实践证明,哪里的主要领导真正重视,哪里的血防工作就能取得明显成效。余江人民“战天斗地,敢为人先,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精神是我们做好血防工作的宝贵精神财富。
――吴仪 原国务院副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