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那对铜狮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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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上海外滩中山东一路12号，很多人往往被大门两侧的一对铜狮所吸引。

这是一对雄狮，威武、雄壮，模样逼真，栩栩如生，分处大门两边，像神情专注的守护神，警惕地护卫着这座气势雄伟的石造宫殿。两头雄狮，头大脸阔，鬃毛低垂，体形矫健，威风凛凛。粗壮的四肢、发达的胸肌和厚实的背部，露出不可一世的霸气。结实有力的前爪，牢牢地趴着地面，踡身而卧。虽说身处卧姿，仍无一点慵懒神情，一有动静，就会在瞬间或纵或扑，一跃而起，扑杀目标。南面的一头，头部微微抬起，正全神贯注，凝视远方，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养精蓄锐。北面的一头，张嘴怒吼，威震四方，一对尖利的犬齿，让所有的猎物胆战心惊，完全是一副“百兽之王”睥睨天下的模样。

这对狮子什么时候开始“上岗放哨”？它们有多少对克隆兄弟？人们为什么喜欢摸摸它们的头和脚？为什么文革初期神秘失踪，经过漫长岁月才重见天日？在这一个个问号后面，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十九世纪中叶，英商汇丰银行来到上海滩，在现在的南京路口和平饭店南楼，即惠中饭店处开张营业。后来业务扩大，遂在海关南面买地建房。过了好几年，才在现在的地面，以每亩四千两白银的价格，买下十七亩地，在两年的时间里，花费一千万银元，建成了这座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巍峨建筑。

当时英国将这座建筑自诩为从苏伊士运河到白令海峡之间的广袤空间里最讲究、最华美的建筑。该楼建筑面积达两万三千四百多平方米，是远东第一、世界第二的银行大楼，也是外滩最漂亮的建筑。汇丰银行大楼的所有建材全部来自海外，它庄重典雅，气度恢弘，抱扑守真而蕴含生机，赢得从建筑师到普通百姓的一致好评。大楼主建筑采用圆形屋顶，造型别致，精采绝伦，又花上巨款全部镀金，无论阴晴风雨，总是金光闪闪，分外引人注目。

一九二三年，大楼全面完工，根据风水师的建议，结合中国的古老传统，决定在门口放置两头铜狮。于是，在英国伦敦定制了两只铜狮，各重两千两百五十磅，浇铸完毕后，模具立即销毁，使这对双胞胎兄弟一出世就成为绝版雕塑品。由于形象逼真，深获赞许，一九三五年，不得不复制了两只，安放在香港汇丰银行大厦入口。日本鬼子侵占中国后，苦于军用物资短缺，曾想把上海的这对铜狮和香港的铜狮、连同维多利亚女王和上海分行总经理的铜像一起回炉。后来上海的这对狮子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但其中一只损毁严重，另一只尾巴上仍留下曾被肢解未果的一道锯痕。香港的铜狮和铜像则被运至日本本土，幸运的是，来不及熔化而被丢弃在仓库里。美军登陆查明真相后，这对铜狮兄弟始得运回香港。

抗战胜利后的一九四六年，上海派出一名技师，到香港取样翻模，请上海大隆机器厂的能工巧匠们对损坏的那只秘密修复浇铸，使得上海的一对雄狮恢复原貌。解放初期，在老地方公开摆放，取走一段时间后，开始长期与公众见面。

文革时期，对所有的文物都是前所未有的噩梦。当时上海汇丰银行大楼早在一九五六年就收归国有，成为众人皆知的市府大楼。市文管会决定将铜狮搬走，一方面可避开风口浪尖，免得留下口舌，另一方面也算对文物的一种暂时保护。由于行动匆忙，就将这对铜狮放到上海滑稽剧团仓库，直至一九八○年才重开天日见到阳光。后来，其中一只请进了东方明珠下的上海城市发展历史博物馆，另一只则进了上海银行博物馆。

一九九○年，汇丰银行曾想将市府大楼整体购回，但因价格问题谈不陇，只能悻悻而归。后上海浦东发展银行用置换的方式将市府大楼揽入怀中。尽管管理层孜孜以求，很想请回两只铜狮，但因进入博物馆成为国家文物而只能望物兴叹。好在他们没有止步，经过不懈努力，有关方面终于批准他们克隆两只，这就是现在大楼门前的两只铜狮。二○○一年，又有两只复制品安放在伦敦汇丰集团总部大厦门前。旗下的汇丰银行中国总部在浦东落户后，也始终惦记着这对雄狮，将复制品的安家落户当作一件大事要事安排，最终获得圆满结局。

再说当初一对雄狮兄弟，总得有个大小之分。根据中国的风俗习惯，按左大右小的规矩，安置在汇丰银行大楼门口左侧的，以香港总行总经理史蒂文的名字命名，很明显，这就是老大；右侧的以上海分行总经理施迪的名字命名，是为老二。

安排两只雄狮看门，这里也有讲究，暗合双狮护门的意思，也称双狮富门。两只狮子，一只张嘴，一只闭嘴，其中大有名堂。张嘴叫做招财进宝；闭嘴叫做只进不出，这都是迎合中国人的发财心理，外国人的理财方式则是资金进进出出的周转速度越快越好。但在善男信女一干佛教徒们的眼里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们认为狮子是佛国中庄严吉祥的神灵之兽，张嘴狮子正在念佛号“阿”，另一只正在念佛号“弥”，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好像大家都有理。

狮子自汉代作为贡品传入中国以来的两千年中，已成为国人心目中辟邪安吉的瑞兽，民间始终流传这样一句话：“摸摸狮子头，万事不发愁”，所以路过此地的人们都按习惯办事，你摸、我摸、大家摸，摸得两只铜狮的鼻子锃光发亮。身材矮小的人和小朋友们，摸不到狮子头，就只能摸摸狮子的脚，时间长了，也被摸得光溜溜、亮堂堂。

需要说明的是，所有克隆的桐狮，其中一只的尾巴上都留有锯痕，这是出于对历史的尊重，提醒人们永远不要忘记日本军国主义对世界和平的蹂躏和践踏、对中国人民的血腥杀戮和残酷掠夺。不过，也有人对这道锯痕有不同看法，认为这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年青，为锯下一块当作废铜烂铁，来换糖吃。这是一家之言，大体上属于茶余饭后的谈资，听者藐藐，信者寥寥。

总之，原汇丰银行大楼的那对铜狮，在近九十载的岁月中，不论风雨如磐，仰或阳光灿烂，不论身处喧嚣，还是伴随落寞，这对狮子始终静静地俯伏，以自己特有的眼神，默默地注视着大千世界，静观潮起潮落、风云变幻。它见证了帝国主义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和军事侵略，见证了中国人民遭遇的屈辱和不幸，也见证了中国人民彻底解放翻身当主人的难忘经历。它也必将印证，在改革开放的大浪中，上海人民有能力、有智慧，经过不懈努力，一定会把上海建成世界级的金融中心、航运中心、贸易中心和经济中心。

外滩是上海当之无愧的名片，原汇丰银行大楼可以说是外滩的标志之一，而这座大楼门前的那对铜狮又是大楼的点睛之笔。在这对铜狮的身上，历史不仅留下了往昔的脚印，更留下了新时代的精彩，焕发出动人的光辉。

我是一个老上海人，殷切地希望大家记住外滩的铜狮，记住上海的历史，共同谱写上海更加灿烂辉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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