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弗吉尼亚_伍尔夫_到灯塔去_的创作技巧

第8卷　第5期

　2006年10月宁波教育学院学报JOURNA L OF NING BO INSTIT UTE OF EDUCATION Vol. 8No. 5Oct. 2006

试探弗吉尼亚・

王洁波

(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 浙江宁波315211)

　　摘　要《到灯塔去》:是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一部非常重要的意识流作品。在该作品中, 伍尔夫进行了小说技巧的创新。她熟练运用意识流的手法, 从心灵意识片断把握人物的总体内心世界, 同时将作者个人的意识和所塑造的人物心理相结合。在角色创造中, 作者将人物角色背景进行清洗, 通过角色的内心意识来塑造人物。同时, 伍尔夫对作品进行了非个人化的叙述, 把原本简单的故事和人物凸显地丰满, 进而揭露了人的内心世界和人的本质。

关键词:弗吉尼亚・伍尔夫《到灯塔去》; ; 意识流; 创作技巧; 心灵; 角色; 非个人化叙述

中图分类号:I561.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2560(2006) 05-0035-04

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 oolf , 1882-1941) 是西方意识流小说的杰出代表, 也是二十世纪英国重要的女作家之一。

作为意识流理论家和著名的文学批评家, 伍尔夫在1927年发表了其代表作之一的《到灯塔去》。

小说讲述的是一个跨度为十年的故事。描写拉姆齐夫妇及他们的八个孩子在小岛海滨别墅里很寻常的一天。他们计划第二天到灯塔去, 但最终因天气原因没有成行。十年之间, 拉姆齐夫人辞世人间, 女儿普鲁难产去世, 儿子安德鲁战死疆场; 那栋海边的房子早已因时光侵蚀、风吹日晒而破败不堪。而十年后的一天, 拉姆齐一家在经历沧桑和苦难后, 终于达成了灯塔之行。小说的故事非常简单, 但是可以说是伍尔夫最具精神性的作品, 充满了含蓄的典雅、优美的散文, 以及内容的梦幻之美。本文拟从心灵的把握、角色的来源和叙述的非个人化三个方面来试探《到灯塔去》这篇小说的创作。

一、心灵的把握

诞生于20世纪的意识流小说, 以独特的形式将人类意识的流动作为文学作品的题材或者小说的基本内容, 打破了故事的是空界限, 淡化故事情节, 向读者显示了人们纷乱复杂的内心。作为伍尔夫意识流作品的重要代表之一, 此作品毫无例外地用意识流的手法将人物的内心表现地淋漓尽致。

首先, 伍尔夫通过支离破碎的片断去把握人物, 了解人物的内心世界。伍尔夫并不愿意去把握整个的世界, 对她来说, 一些意识的琐碎的物事清晰而又迷离的展现就足够去把握整个的心灵。伍尔夫在收稿日期:2006-09-07

作者简介:王洁波(1979-) , 女, 浙江杭州人, 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助教, 硕士, 主要从事英国现代文学研究。35

宁波教育学院学报2006年第5期(总第31期) 《论现代小说》一文中说道“:心灵接纳了成千上万个印象———琐屑的、奇异的、倏忽即逝的或者用锋利的钢刀深深地铭刻在心头的。它们来自四面八方, 就像不计其数的原子在不停地簇射; 当这些原子坠落下

[1]338来, 构成了星期一或星期二的生活, 其侧重点就和以往有所不同; 重要的瞬间不在于此而在于彼。”

她细查一个平常人的头脑在平时的某一个瞬间的状况。在那一瞬间, , 这些印象仿佛磅礴大雨从身边落下, 从四面八方袭来。伍尔夫让, 独寂寞之中解脱出来, 总是要勉强抓住某种琐碎的物事, , 此时万籁俱寂, 板球赛已经结束, 孩子们正在沐浴, 而她感觉到:这已经足够了, 已

[2]89-90经足够了。”在伍尔夫的笔下, 以显现。

其次, 、融汇在一起。在伍尔夫的思想中总有着一, 无边的痛苦、莫名的空虚和空洞的寂寞蔓延于她的生命。她在1920年的一篇日记中曾经写道, 生活“对于我们这一代来说, 是这样悲惨———报纸上

[3]24无日没有人们痛苦的呼号……到处是不幸, 门外就有。”同样的, 在《到灯塔去》中, 我们都能够轻易地

在字里行间真正地体会到弗吉尼亚・伍尔夫心中的那种空虚和寂寞了。这种空虚和寂寞, 无关于孤身远行, 也无关于黑暗环绕, 而是一种没有目的, 没有终结、除了无穷尽的黑暗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空虚和寂寞。当代表破坏力量的黑暗潜入屋子的时候, 伍尔夫写道“, 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幕帷排山倒海而来, 掩埋了整个大地……这无边际的黑暗, 它如水银泻地, 无孔不入, 它从钥匙洞里和墙壁裂缝里爬进来, 从百叶窗里钻进来……在这儿吞没一个瓶子桶子, 那里吞没了一盆红色黄色大理花……就连人的心都荡然无

[2]160存”于是, 伍尔夫陷入了一种恐惧, 一种无力的“心慌”。当面对拉姆齐太太的离世, 拉姆齐先生心里

[2]163凸现空虚和寂寞。“他伸出双臂, 却无人投入他怀中, 两臂之中空空如也, 屋子里也是一样的空空如

也。”拉姆齐先生心中的失落感触目惊心。像是《红楼梦》中的林黛玉, 望着漫天飞扬、渐渐凋零的落花, 却无力挽回, 她无法把握一个季节的逝去, 也不能让美好的升华或者逗留。

然而, 有别于林黛玉, 伍尔夫没有黯然神伤, 她选择了抗拒。对于伍尔夫, 她塑造《到灯塔去》的第一主人公拉姆齐太太,

就是要抗拒黑暗带来的恐惧和“心慌”。在小说的第一部分, 拉姆齐夫人明明知道丈夫是对的, 却为了不想让望眼欲穿地盼着去灯塔的儿子失望伤心, 仍向她的儿子詹姆斯保证, 只要第二天天气好, 他们就到灯塔去。她努力抚慰需要安慰的丈夫; 她使自卑的、郁郁寡欢的塔斯莱先生获得自信; 并且热心促成了保罗和敏泰; 在晚饭上, 她周旋于丈夫、子女和宾客之间, 成功地使气氛活跃起来, 使大家在和谐、融洽中共进了晚餐。她努力让空中阁楼和秋水枯叶维持的更加长久, 尽管这种长久在不停的破碎, 永恒在破碎, 以破碎来抵御黑暗。在这里, 伍尔夫在拉姆齐夫人身上灌注了部分的自我意识, 她在经历童年的遭遇和后天的疾病, 尽管最终无法避免死亡的结局, 她仍然努力支撑, 抵抗永恒和完美的破碎, 甚至不惜结束生命来换取自我的完整性。

二、角色的来源

在人们的心中, 小说是关于故事的, 关于个人的表达。它以虚构为契机, 却创造了无可比拟的真实性。传统的读者并不在意故事真实与否, 甚至大多愿意去相信故事的存在, 并且把它和身边的人、事相联系, 从而得到阅读的快感。而当我们用传统的眼光去看待伍尔夫的小说时, 这种读者臆想联系的虚假面具不得不被撕毁, 因为读者必须习惯去从“无意义”的语句和片断中去发现阅读的另一种快乐。

在传统的小说中, 我们分析小说人物的社会背景、地位、来历以便把他们和真实生活中的人物相联36

王洁波:试探弗吉尼亚・伍尔夫《到灯塔去》的创作技巧

系, 想象是我们的邻居, 甚至自己。然而对于伍尔夫而言, 角色的内在真实性比任何内在的因素都要重要, 因此作家应该向读者展示角色的内心而不是外表。她认为过度修饰角色社会和自然特征的作家“写

[4]187了太多不重要的东西, 花了太多的技巧和精力使人物显得真实。”

初读《到灯塔去》, 我们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作品, , 而是活在意识中的。。在伍尔夫的文学中, 人物的社会背景被清洗。在《到灯塔去》中, , , 班克斯等, 无论是谁, , , 即他们自己意识活动, , 。

在传统的小说中, , 还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走向堕落, 小。而拉姆齐夫, 慢慢地向读者打开心扉。“那些向外扩展、闪闪发光、音响杂然的存在和活动, 都已烟消云散; 现在, 带着一种严肃的感觉, 她退缩返回她的自我……正是在这种状态中, 她感到了她的自我。……当生命沉淀到心灵深处的瞬间, 经验的领域似乎是广阔无垠的。……人人都是如此, ……都必定会感觉到:我们的幻影, 这个你们借以认识我们的外表, 简直是幼稚可笑。在这外表之下, 是

[2]P86一片黑暗, 它蔓延伸展, 深不可测; 但是我们经常升浮到表面, 正是通过那外表, 你们看到了我们。”

在这里, 伍尔夫没有从传统的角度去从生活中寻找小说人物的背景和来源, 而读者关于小说人物的把握也不是从传统角度出发将人物联系到自己的生活环境中, 并且寻找可能相似的个体从而获得阅读的快感。在伍尔夫看来, 只有意识和思想才是一切的主宰, 角色不是来自生活, 而是来自角色自身的意识和思想。这个可谓是一个创新的小说人物创作手法。

三、叙述的非个人化

伍尔夫强调非个人化的创作手法。非个人化, 或者称作为客观主义的叙述,

是预设了一个全能的全知, 一个置身事外却又高高在上的眼睛去洞见作品中所有人物的内心世界。《尤利西斯》的作者、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人物乔伊斯曾经借书中人物斯蒂芬之口说道“:艺术家的人格最初是一声呼唤, 一种节奏, 或一种情调, 后来变为一种流动的、轻轻发颤的叙述体, 最后艺术家的人格变得模糊到不复存在, 可以说, 它自己非个人化了。……艺术家, 像创造世界的上帝一样, 站在他的作品之内、之后、之外或之上, 不可

[5]P59见到, 不复存在, 他无动于衷, 修剪着自己的指甲。”这种写作手法在《到灯塔去》中表现得十分充分。

伍尔夫借助这双上帝之眼, 采用了多角度的第三人称间接独白的方式来进行叙述, 让读者清晰地了解拉姆齐一家以及他们朋友性格和思想。

在小说的第一部分, 在餐厅里, 有这样一段描写“:争吵, 分歧, 意见不合, 各种偏见交织在人生的每一丝纤维之中; 啊, 为什么孩子们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争论不休? 拉姆齐夫人不禁为之叹息。他们太喜

[6]P62欢评头品足了, 她的孩子们。他们简直胡说八道, 荒唐透顶。她拉着詹姆斯的手, 离开了餐室……”

这段话描绘的是拉姆齐夫人的感受和思考, 反映了她的内心世界。在这里, 除去拉姆齐夫人的意识活动之外“, 拉姆齐夫人不禁为之叹息”是作者对对读者的“干预”, 而“她拉着詹姆斯的手, 离开了餐室”则是作者的客观动作描述。

同时, 在小说中, 为了使读者能够清晰的看见这双上帝之眼, 伍尔夫在很多句子的开头以“好像”、“仿佛”“、似乎”等不确定字眼起始, 来代表评注。当拉姆齐太太在和坦斯里先生去渔村的路上, 当被问及在孩童时期是否被带去看马戏时有这样一段对话“:在孩童时期, 她问, 难道他们从来未被人带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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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27马戏表演? 从来没有过, 他答, 好像这下子她真问对了问题, 问出了他心里想说的话。”同样的, 伍

尔夫在这里预设了很多标签“, 她问”“他答”以及“他想”“她猜”等, 都也表明作者的“干预”, 让读者能够正确地理解小说。

此外, 伍尔夫在小说中运用了大量的破折号和括号来插入语言, 、说明和补充。“(拉姆齐先生) 脚趾摩擦着地板‘, 是非常痛苦的’。, 她是块木头, 他对自己说) 。……但他那病态的表情令她作呕() ……(他表演出一种极度衰老的举止; ) 。她再也支撑

[2]189不下去了。”, 并且视角不断转变。虽然这样的

, 无疑伍尔夫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 如果细读她的作品, 我们必然会被她那诗质和绘画般的文笔所吸引, , ; 意识中流动着是我们熟悉的人物是非或者芸芸众生中恍惚不安的一切。她的人物没有背景, 但是有怀旧感, 人的思想投影着人间的善恶、苦难, 命运风雨飘摇, 深浅难测, 似乎没有定数。她运用娴熟的意识流手法, 以深刻的探索呈现了最神秘的人的心灵中最美、最脆弱、最短暂、最珍贵的精神圣地。

参考文献:

[1]弗吉尼亚・伍尔夫. 论现代小说[A].李乃坤. 伍尔夫作品精粹[C].合肥:河北教育出版社,1990.

[2]弗吉尼亚・伍尔夫. 到灯塔去[M].孔繁云, 译. 台北:志文出版社,2000.

[3]弗吉尼亚・伍尔夫. 伍尔夫日记选[M].戴红珍, 宋炳辉, 译. 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

[4]Virginia W oolf. The C omm on Reader [M].London :TheH ogarth Press , 1933.

[5]岳峰. 论《到灯塔去》的“非个人化”[J].零陵学院学报,2003,24(4) .

[6]李森. 评弗・伍尔夫《到灯塔去》的意识流技巧[J].外国文学评论,2000, (1)

T rying to Discussing the Writing Skill of

Virginia Woolf To the Lighthouse

W ANGJi -

bo (Ningbo University , Ningbo 315211, China )

Abstract :To the Lighthouse is a w ork of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by Virginia W oolf. In this w ork , W oolf dev oted herself to the innovation of writing skills of the novel. She applied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into the w ork. By grasp 2ing pieces of flashes in mind , she was able to get hold of the inner w orld of the characters. In addition , she mixes her own feelings with the w ork. In creating characters , she cleaned s ocial backgrounds of characters and tried to give full pictures by revealing the inner w orld of them. Als o , by non -pers onal narration , she profoundly developed the sim ple plot and characters , and revealed the inner w orld and the essence of human beings.

K ey w ords :Virginia W oolf ; T o The Lighthouse ;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 writing skills ; innerw orld ; character ; non -pers onal narration

(责任编辑　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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