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曹刿:一鼓作气的前提
提起曹刿,只有论战。他不是个大人物,但拜九年义务教育所赐,长了点儿心的人都能知道《曹刿论战》,也能知道“一鼓作气”,多长了点心的人则更进一步,就能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少年懵懂,只知人云亦云,所知多仅限于此。其实,《曹刿论战》的真正意趣是隐藏在这一、二、三之下的。要领略出来,我们需要重读!
曹刿所论之战,乃是长勺之战,发生于齐鲁两国之间,挑起者是齐国。
此战的起因,还要追溯到齐桓公与公子纠之间的夺位之争。虽然在那场争夺中齐桓公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他却一直都对曾经支持公子纠与他争位的鲁国耿耿于怀。所以,在坐稳了位置之后,他马上决定兴兵伐鲁,报仇雪恨。国事未定就兴兵事,管仲极力反对,他一再劝阻齐桓公,但齐桓公自持国力强大,不把小小的鲁国放在眼里,毅然一意孤行,派鲍叔牙帅师直驱长勺。
面对齐军的大举进攻,鲁国已别无选择,只能背水一战。就在这大战前隙,乡野村夫曹刿跃然于历史舞台之上。
当时,隐居乡间的曹刿,闻知了齐师来袭,要去求见鲁庄公,助鲁国打赢此战。他的举动引起了乡邻的不解,在离乡前夕就有人劝阻他:“战事自有当权者操心,你去干什么呢?”曹刿郑然答道:“当权者目光短浅,不能远谋,我不去不行啊!”
对这样的回答,只顾温饱、不管闲事儿的乡邻们惊呆了。爱谁惊呆谁惊呆,奇怪人曹刿毅然进城了。怎么见到的鲁庄公,我们不得而知,也许就是凭着他这份自信吧。反正,他是见到了,而且直接就问:“主公凭什么让将士效命,全力一战呢?”大难临头,鲁庄公顾不上别的,一听有人忧君之事,马上答道:“精美衣食,我从未独享,必定分给身边之人。”曹刿打击他道:“小恩小惠,未能遍施众人,百姓不会效命。”庄公又说:“祭祀之物,我从不敢虚报,必定心怀虔诚。”曹刿又打击道:“微小诚信不足以取信,神灵未必护佑。”庄公再说:“大小案件,我虽不能一一明察,但必定据实以断。”曹刿这回不再打击了而是肯定地说:“这是尽职尽责,有此一项,将士必定全力一战!”听了曹刿的话,本来想死马当活马医的鲁庄公登时有了信心,而对给了他信心的人也登时刮目相看,请求道:“先生有何破敌良策,还请不吝赐教!”曹刿也不拿乔,慷慨而言:“兵事,在于临机制胜,不可预言。请准许我随军出征,为您谋划于阵前!”庄公欣然而允。
到了决战之日,鲁庄公与曹刿共乘一车,直抵长勺。在两军阵前,齐军率先击鼓进兵。鲁庄公听得齐军鼓声大噪,也忙下令击鼓迎敌,可曹刿却急忙阻止说:“不可,齐军锐气正盛,当暂避锋芒。”庄公依了曹刿之言。随着鼓声响起,齐兵来冲鲁阵,但阵如铁桶,齐军只得退回。稍后,齐军鼓声又响,鲁军依然按曹刿指示,置若罔闻。沉寂了一会,齐军第三通鼓又响了,曹刿这才对庄公说:“击败齐军就在此时,主公可命人速速击鼓!”庄公随即下令击鼓,鼓声顿时震天。已经被两次制止的鲁军,早就按捺不住了,一闻鼓声,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不及待地冲向齐军。顷刻间,齐军被杀得七零八落,大败而奔。鲁庄公兴奋不已,要乘胜追击,曹刿却又阻拦道:“等等,先容我一察。”言罢,即下车将齐军列阵之处细细察看一番,又登车远望,然后才说:“可以追了!”庄公随即驱车而进,一路追踪,缴获辎重无数,大胜而归。
击败齐师后,庄公问曹刿:“卿为何能以一鼓而胜三鼓呢?”曹刿答道:“战以气为主,气勇则胜,气衰则败。击鼓,是要鼓舞勇气。一鼓气方盛,再鼓则气衰,三鼓则气竭(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三鼓气已竭,我一鼓气方盛,以盛御竭,怎能不胜呢?”庄公又问道:“齐师已败,为何不立即追击?”曹刿答道:“齐乃大国,狡诈难测,冒然追击,恐中其埋伏。我视其车辙纵横,军心已乱,望其旌旗不整,急于奔驰,断定其为真败也,乃敢追之!”鲁庄公听罢,感叹道:“卿真可谓知兵也!”于是,鲁庄公决定任用曹刿,拜其为大夫。
弱鲁胜了强齐,村夫成了大夫,“一鼓作气”一战而火!
谁人不想胜利,谁人不想当“大夫”呀。于是,这趁机而为、一举成事的“一鼓作气”传遍四方,尽人皆知,谁都想用,动辄来上一句“一鼓作气”,有点墨水的更能云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胜利者没几人,成为上上人者更是寥寥无几。为什么前人曹刿已经实践过的成功之法,到自己这儿就不灵了呢?
这是因为多数人只知要“一鼓作气”,却不知“一鼓作气”是有前提的。
读过了《曹刿论战》,人们都能记住“一鼓作气”,却往往忽略了曹刿在见鲁庄公时最先问的是 “何以战”,也就是“凭什么让将士效命,全力一战”。对这个问题,鲁庄公前后三答,最后一答才得到了曹刿可以一战的认可。 孟子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战争最强大的实力就是“人和”,也就是将士效命肯全力一战。在长勺之战中,也正是因为有了将士效命肯全力一战这个实力前提,才有了“一鼓作气”的成功。
长勺之战取得“一鼓作气”的成功,是以实力作前提的。同样,曹刿本人“一鼓作气”的上位也是有实力作前提的,这个实力就是他深厚学识和卓越的见解。
所以,一鼓作气的成功有一个必须的前提,那就是拥有实力。没有实力,再旺的士气也是徒劳,再好的时机也无力把握。
其实,不但是一鼓作气,所有的成功都是以拥有实力作前提的。
在如今这个浮躁的年代,每个人都想快速成功。所以,各种各样的成功学大行其道,为人们提供多种多样的成功之法,也引得人们在成功学的海洋中如饥似渴的探索。于是,世上出现了一群掌握了多种成功之法,却最终一事无成之人。这些人都想问: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成功固然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获取,但前提是你必须拥有实力,而获取实力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脚踏实地的日积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