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书相伴的快乐
我从小就喜欢看书,大衣柜顶上、旧棉絮底下、装黄豆的坛子里藏着的全是《三毛流浪记》、《小人国》、《阿拉丁的神灯》、《黑猫警长》、《岳母刺字》等小人书。 这些可是我用四个西红柿、两条黄瓜与隔壁的文海交换借来的。那时,父母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识字不多,这些不能当饭吃的小人书,倘若被他们发现,只会被当作炉膛里引火的废纸。 我如一头初春开耕时撒欢的牛犊,沐浴在知识的阳光下,惊奇地闯进故事的牧场,贪婪地吞咽咀嚼着书中的快乐与神奇。 因为家境贫困,长大后我还是没钱买课外书,只好继续厚着脸皮去文海家蹭书看,代价是我家的半坛酸萝卜。文海贪婪地吃着我家的酸萝卜,我忘情地阅读文海二姐在图书馆借来的《花城》、《短篇小说选》、《鲁迅全集》等书籍。尽管我看得不大懂,但童年可读的书籍太少了。从那时起,文学艺术便在我幼小的心灵播下了种子,以至生根、发芽。 一些简单的书籍已满足不了我获取知识的欲望,亲戚送来的包着腊肉的旧报纸,或一本残缺不全的《红楼梦》,都会让我在干完农活上厕所的空当,匆匆浏览阅读一番,真到了“漠视茅间恶臭,只闻字里书香”的忘我境界。 上了初中,学校那个破门烂窗的图书室成了我每天必去的第二课堂。我爱读席幕蓉、北岛和汪国真的诗、三毛的散文和老舍的短篇小说,遇到好文章,我会翻来覆去地品味、细细咀嚼。精彩的段章,我会虔诚地用自来水笔抄录下来,仿佛要在这薄薄的书页里品尝人生香醇的美酒。 作品的背后是一个个性格鲜明的作家,泰戈尔把平淡的生活化作神秘的永恒;陶渊明将激昂坎坷的一生净化为最优美的诗句;鲁迅既是一位文学家、思想家,更是一位心忧天下的革命家,他手中的笔如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闪耀着救世的光芒,让黑暗反动旧势力为之胆寒…… 苏轼的“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是何等的风流、何等的气魄!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又是何等的傲岸、何等的倔强!我欣赏曹子建《洛神赋》的“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赞同贾宝玉的“纵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推崇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感慨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本好书,就能让我“乐而忘忧”、如痴如醉。 直到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我仍喜欢去逛书店和图书馆,而且一呆就是大半天。当我在图书馆里一排排书架间徜徉时,我觉得自己就是童话里的小矮人,怀着激动不安的心情开启白雪公主闪闪发光的仙宫大门。 来到书店,面对眼花缭乱的书籍海洋,我并不急着鲁莽地去翻阅,更不忍惊扰沉迷书间的读友,只在窄窄的书垛间轻轻挪动脚步,以抚爱深情的目光看着图书封面。寻到自己钟爱已久的书籍之后,我便开心地坐下来细细品读。 我快乐,只因与书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