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日报第102期:飞虎将军陈纳德

克莱尔·李·陈纳德（Claire Lee Chennault 1893—1958），美国人。空军中将，美国援华空军“飞虎队”队长。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指挥官。1937年至1945年期间与中国人民共同抵抗日本入侵。妻子是中国女记者陈香梅。

1.30年代，世界空军界流行意大利军事理论家杜黑的“轰炸至上”的空战理论，战斗机受到漠视。但陈纳德却坚信将来，战斗机却不输于轰炸机。1935年陈编著出版了《防御性追击的作用》这部论文，以阐述战斗机之作用。陈纳德因耳聋，同时与上司不合，遂于1937年4月以上尉军衔退役，此论文亦几乎被美国军界遗忘。同年春天，蒋介石派人到路易斯安那州沃特普鲁夫请陈复出。陈纳德来自得克萨斯州，“身材壮实，深褐色而粗犷的脸孔”，被形容为西部牛仔。

1918年秋，陈纳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服役，至长岛米契尔机场担任第46战斗机队的副官，后正式成为飞行员。1923年陈纳德调到夏威夷珍珠港担任第19驱逐机中队中队长。1930年陈纳德被保送到弗吉尼亚州兰黎空军学校学习，毕业后，在亚拉巴马州马基地的航空兵学校任战斗机教官。时为国民政府外交部驻昆明办事处职员的黄澄说：“陈纳德，这个名字根本是错的，因为电报一来，中国人一看，Chennault，就照英语的拼法翻译成陈纳德，其实不是，他是一个法裔，按法语的拼法不应该译为陈纳德。”

2.　1937年5月，陈纳德应约赴中国，6月3日面见蒋介石及宋美龄后，获时为航空委员会为顾问，协助中国发展空军。8月13日，淞沪抗战爆发，陈纳德亲临前线观察，他发现日军军舰为其陆军提供的炮火支援造成中国军队极大被动与伤亡。当即进言宋美龄，将保卫南京的飞机调来轰炸日舰。在杭州湾空战中，中国飞行员击落3架日机。而陈不但指挥了这场空战，更亲冒风险驾机参战。

3.陈纳德在沪、宁、杭三角地区建立地面情报网，并以电话为联络。还临时挑选一批飞行员，按照其空战理论进行拦截布置。日本轰炸南京时，在三天期间，陈纳德指挥中国空军击落日机54架！陈因此引起日本人抗议，要求美国国务院召回陈及相应人员。陈纳德接到通知时回答：“只有中国境内最后一个日本人离开时，我才会很高兴地离开。”当有人问及他的国籍时，他就胡乱说一个国家，乃至传言这个人“国籍不明”。

武汉上空著名之“429空战”。这场空战主要指挥之一就是陈纳德。当时国民政府已迁至武汉，而1938年4月29日是日本天皇生日，中国空军将领与苏联空军顾问及陈纳德认定日机肯定会空袭武汉。事先放出风声，使日本认定武汉空中力量不足。而陈纳德安排20架飞机预先升空至武汉南边，缠住敌军战斗机；另安排苏联志愿飞行员驾驶40架飞机在计算时间升空，到武汉东面高空。由于战术安排得当、时间计算精确，此战39架日本轰炸机被击落36架，苏联飞机损失2架、中国飞机损失9架。

4..陈纳德关于双机、三机编队（后来发展为四机编队）协同作战之思想，在美国未受到重视，但在中国战场，他却大胆在实战中运用。他根据日本空军在飞机数量上占绝对优势及作战特点、双方飞机的性能，制定了利用高度优势俯冲攻击，采取“打了就跑”的游击战术，在空战中取得了积极战果。

1938年陈纳德在华与中国空军之意大利顾问进行讨论战术。 被队员们称为“老头子”的陈纳德是个狠角色。黄澄提到一件趣事：1943年开罗会议，陈纳德作为蒋介石的顾问列席。“他站在罗斯福的后面，丘吉尔看看他，问罗斯福：‘站在你身后的是谁啊？’罗斯福说：‘这是我们第十四航空队的司令。’丘吉尔说：‘谢天谢地，他在我们这一边。’可见他是一个威武得很的人。”

5.1939年10月，彼时美国并未参战，苏联志愿飞行队大部撤回，而中国空军早已在空战中损失严重，而日军企图以炸平重庆来迫使中国投降。蒋介石再召陈纳德，要求他自美国招募500架飞机，但马歇尔看不上这位退役上尉的建议。这时陈发现英国担心日军进攻新加坡。他求见到总统顾问科克兰，并拿出中国地图，并详加说明中国战场对于英美利益多么重要。科克兰则向罗斯福夸赞说，陈纳德是他“遇到过的最独特的官员”。经过陈纳德与宋子文一番努力，美国终于依据租借法案同意向中国提供一批P40战斗机，而轰炸机则并不愿意提供。

P-40战斗机是抗日战争中后期对抗日机的主力，它原本是英军抛弃的装备，但来到中国后反而证明其价值，飞虎队与中美混合团巧妙地采用战术，击落大量日机，造就了大批中国和美国空战英雄。由于战术得当，空中战绩较之当时在菲律宾作战的美国陆军航空队犹佳。

6.美国允许预备役和退役美国海军军官来华，因接获日军意图袭击志愿者之情报，罗斯福遂令巡洋舰护送客轮至澳大利亚，一路至缅甸仰光。陈纳德因此在日记中写道，“在抗击日本人的战斗中，我第一次有了我所需要用来打败他们的一切东西”。1941年8月1日，“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正式成立，由陈纳德为大队指挥官。

陈纳德在美国招募飞行员和地勤人员，一些陆军航空队、海军陆战队的后备役、退役人员应募。应募军械师的拜斯登回忆：“1941年春天，我的哥们儿跟我说，中国空军想要一些美国人过去。我不是飞行员，我当时作为一名军士一个月赚70美元，而中国人给我的工资是300美元一个月，比我已经习惯的多得多了，所以我决定试一试，于是和他们签了一年的合约。”志愿队被美国军方视作乌合之众，陈纳德却认为只要认真学习、训练，打起仗来能顶上就行。而他那套放荡不羁的空战战术却正合这些牛仔们的口味。

7.陈纳德指挥的飞行队曾到仰光协同英军作战，对日作战31次，共击落日机217架。而1941年12月20日，日军轰炸机飞临昆明。陈纳德在回忆录中记录了他当时的心情：''我等待了四年之久的关键时刻终于到来了——美国飞行员，即将开始与横扫整个太平洋的日本空中力量进行较量。我感到P-40型飞机的座舱正载着中国的命运。我真希望我能年轻十岁，还能坐在飞机的座舱里，而不是待在这个掩体里。''陈纳德按照他的空战理论命令飞机起飞迎敌，10架日本飞机被击落6架，其他4架逃往河内。后据中国情报部门侦知，平安降落的只有1架。而志愿队飞机无一损伤，首战告捷，消息传来，昆明民众当即褒奖他们为“飞虎队”！

仰光空战期间，陈纳德还每天改变飞机的图案、颜色、号码，使日军无法判断实力。从不正面迎战日军机群，却待其返航时“半路打劫”，甚至跟踪到敌军机场，待敌机降落再去猛烈扫荡。日军用电台警告，如果陈纳德继续使用如此不规则的战法，“将视作游击队员，受到不仁慈的待遇”。美国志愿队大队部设在云南中飞厂，中飞厂首长钱昌祚，作为雇主和陈纳德签订了合作协定。防空指挥部首长陈一白，负责指挥侦报日机情报，陈纳德负责迎击来犯日机。1941年的夏天至1942年5月期间，美国志愿队的三个战斗机中队多次和空袭的日军作战，陈一白指挥侦报日机情报精确，经常取得胜果。

8.1942年4月，盟军在缅甸彻底败北，日军企图强渡怒江。日军出动50架轰炸机和战斗机对保山基地进行轰炸，志愿队查理·邦德单机起飞拦截，击落2架敌机。5月5日，日机再次空袭保山基地，志愿队起飞9架P-40战斗机拦截，击落敌机9架敌机。5月6日，蒋介石命令陈纳德之志愿队袭击怒江与龙陵之间的敌军。5月7日至9日，美国志愿队出动P-40C和P-40E各4架，猛烈袭击怒江峡谷中的日军。同时，中国空军也连续出动20余架次战斗机，轰炸、扫射龙陵、芒市、腊戍及怒江西岸的日军，日军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回龙陵。此后，日军与中国军队在怒江两岸隔江相持两年之久，日军未能再进一步。

怒江是横在中、缅两国之间的天然屏障，突破怒江则可直接进入昆明。但怒江上的断桥和陈纳德的“飞虎队”成为日本人通往昆明道路上的障碍。

9.从1941年12月至1942年6月，美国志愿队在缅甸、中国、泰国和越南作战7个月，共参战56次，战斗出动1500余架次，击落、炸毁敌机297架,美国航空志愿队共损失26名飞行员。大多数美国志愿航空队队员获得中国政府颁发的勋章，有15名飞行员荣获英国和美国的优异飞行十字勋章。昆明空战后，昆明防空司令部说：“本省四年以来频遭敌机空袭。迭次遭我空军部队之截击，予以重大打击。唯所获战果，均未若此次美志愿队之巨。……此次捷报传来，莫不额手称庆。”

牛仔们的飞行服后面缝上了识别标志，上面有一面中华民/国国旗，还有一行字：来华助战洋人，军民一体救护。 几个队员问陈纳德：“能不能把鲨鱼头画在飞机机头上？”。陈纳德答应了。后来被热情的中国民众认为是老虎图案，飞虎队之名遂广为传播。飞虎队的飞行员要求至少有两年的战斗机飞行经验，个人技术是很好的，配合很好，很像美国的职业明星球队。陈纳德也像一个有威望和能力的教练，他的战术是机动灵活，以少胜多。大部分飞行员亦是同情中国抗日战争、并意识到美、日之间终不免一战而热情地参加的。

10.1942年2月3日,在美国要求下，陈纳德航空队被编入美国陆军航空队。国民政府和陈并都不希望“飞虎队”纳入美国陆军航空队系列，那样将不得不服从美军调遣，并有复杂的指挥和人事关系。最终航空队被改编为陆军航空队驻华特遣队。史迪威在美国陆军航空特遣队的使用上有失偏颇。史迪威仅希望这支队伍用于保护滇缅、印缅公路，只有当这个任务有闲暇时才可以用于中国其他战场。陈纳德与中国军队配合作战时，命令需经过印度中转至中国，指挥系统相当复杂和冗余，令陈纳德十分烦闷。

改编期间，6月12日，志愿队在桂林击落来袭日机18架中的11架；22日，赴汉口轰炸了日军机场和船只，并击落日机5架；7月3日，志愿队解散之日，还在衡阳击落5架日机。宋美龄特地为陈纳德等人庆功。在7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已证实击落的日机297架。英国首相邱吉尔致电英国驻缅总督：“这些美国人在稻田上空所取得的辉煌胜利，如果不是在规模上，那么在性质上可与皇家空军在英伦空战的肯特花园和酒花田上空所进行的空战取得的胜利相媲美。”邱所言的两次胜利，都是英国空军最得意的胜利。

1943年3月，陈纳德晋升少将司令。陈纳德上任后，强烈要求罗斯福总统加强驻华空军力量，夺回中国战场的制空权，并伺机攻击日本本土。他在作战计划和指挥权等问题上与美军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发生冲突。陈纳德与蒋介石关系良好，却与史迪威不合。

而飞虎队队员赴华前，美国政府承诺“他们回国的时候级别还是一样的”，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拜斯登说：“海军不承认我曾是他们的成员。我们得到服役过的部队的官方认证花了很长时间。”在中国出生入死的飞虎队队员，回国后得不到官方的承认，他们成了真正的志愿者。

11.1942年5月，日军占领缅甸，切断了同盟国援助中国的战略物资运输线滇缅公路。陈纳德促成了挑战人类航空运输极限——开通驼峰航线，在印度东部的丁江机场，美国的飞机从这里运载援华物资飞越横断山脉到达云南昆明。三年里，美军在驼峰航线上损失了500多架飞机、1500多名飞行人员。曾任驼峰航线飞行员向导的赫尔曼·斯坦利说：“当时飞越驼峰的线路是唯一能将补给运往中国的线路，这航线对和日军作战很重要。我们带军火、汽油、食品、药品，中国所需的任何物资。”

由于在世界高海拔地区，有的山峰太高，飞机只能在雪峰山谷间穿行，使航线看起来像骆驼的峰背，因此称为“驼峰航线”，这是一条著名的死亡航线。

1946年，美国《时代》杂志第一期记载:“至战争结束，在长520英里、宽50英里的航线上，飞机的残骸七零八落地散落在陡峭的山崖上，而被人们称为‘铝谷’。在天气晴朗时，飞行员可以把这些闪闪发光的铝片堆，作为航行的地标。”这就是中美飞行人员用鲜血和生命铺设而成的“航标”。直至1998年，记者在滇西、缅北，当地老百姓甚至把当年飞越喜马拉雅山的美国空军都称为“飞虎队”。在那森林里发现两架美军飞机残骸，民工们异口同声说道：“是‘飞虎队’的飞机。”这是一块丰碑，而不是任何建制的名称。

中国飞行员陈文宽，参与勘探开辟了著名的驼峰航线，是驼峰航线上的第一个中国机长，他冒着生命危险参加驼峰空运，数百次飞越驼峰。陈文宽甚至载离刚轰炸东京的盟军空军英雄、赫赫有名的詹姆斯·杜立特中校和其他70多人飞离密支那机场，创造了一项世界记录：那就是驾驶着定员21人的C-47（也是DC-3）一次运载78人的记录。陈文宽亦担任过蒋介石座机飞行员，后在台创办复兴航空。

美国战略情报局在华总部设立在云南昆明，陈纳德指挥的美国陆军航空队14航空队（飞虎队），因此战略情报局在航空队情报科基础上成立独立情报处。而美国电影《朱莉与朱莉娅》上篇讲述的是二战后美国驻巴黎外交官夫人朱莉勇学法国餐，终成闻名美国的厨神。朱莉即在二战期间供职于美国战略情报局，曾随部门驻扎在锡兰（斯里兰卡），中国云南。在回忆录中，朱莉说明她与丈夫在云南相识和相恋，亦是因与中国协同作战这一段之缘起。

12.1947年陈纳德回到美国家乡后感到度日如年，他认为中国经过战争的破坏，胜利后需恢复建设，交通运输则是动脉，因此他想到中国建立一个民航队。陈即去南京会见蒋介石与宋美龄，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成立一家民航空运公司，以帮助中国恢复建设。宋美龄当即表示愿意支持他。1947年经过一番努力，第一架绘有飞虎标徽的C－47型运输机，装载着“行总”救济物资从上海虹桥机场起飞。飞虎标徽，原来是由宋子文为陈纳德组织的美国志愿队来华抗战时提出的，取的是“为虎添翼”的意思，这时陈纳德又把它用到了行总空运队。

抗战时，那些吊儿郎当的战斗机驾驶员照片出现在美国杂志、报纸上和新闻纪录片中，被当成西部牛仔被报道，引起美国民众极大轰动，陈纳德也成为美国人心目中的英雄。1944年《时代》杂志封面刊登了陈纳德的照片，他81岁的老父乐极生悲导致脑溢血死亡。而1947年陈纳德在中国收获一段姻缘，与记者陈香梅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