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文学-论文

网络文学——新生的“文学婴儿”

周慧梅

内容提要：随着网络这一全新媒体技术的迅速发展，网络文学——虽然对其准确的内涵目前还没有定义——这一新生事物也诞生了。与传统文学相比，网络文学在文学创作的主体即作者群、创作的目的和意义、创作内容及文学评论等方面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发表作品的自由是网络文学最突出的特征之一，虽然这也导致了网络文学目前的稚嫩，如题材的单调和内容的贫乏。但作者认为应该让文学走向多元化，让网络成为文学的载体之一。网络文学作为一种新的文学形式存在，应该让其自由成长。 主题词：互联网，网络文学，传统文学，自由

今天，当网络正在越来越多地为作家、批评家们所了解和熟悉的时候，人们发现，文学的创作与批评，已经不再是作家和批评家们的专利了，由互联网催生的数以百万计的网络写手，正在以潮水般的气势和空前高涨的写作热情占领着互联网上几乎所有的文学网页。在这里，传统作家的声音被俺没了，互联网上流传的是一些古怪的名字：痞子蔡、李寻欢、安妮宝贝、宁财神、水晶珠琏。在这里，我们数千年来所形成的传统的文学游戏规则不再适用。这些网络作品不理会任何既有的文学艺术形式，不遵循旧有的文本阅读习惯，文字、绘画、戏剧和音乐等糅合在一起[1]。随着互联网和网络文学的崛起，传统的文学理念正在发生巨变。

但面对网络文学的风起云涌，人们首先要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是网络文学？ 我们知道，文学有按空间范畴——或者称为地理概念——进行的划分，如“中国文学”、“美国文学”和“法国文学”等，也有按时间范畴进行的划分，如“古代文学”、“现代文学”之类。但无论按照哪种范畴来进行划分，有一点是明白无疑的，那就是我们所定义的对象有着明确的内涵。例如说到“古代文学”，不管是诗、词、赋、曲，还是小说、散文，除了其内容上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外，其表现形式——古文而非白话文——上的特点也是不容忽视的。那么，网络文学的内涵是什么？

网络文学是只能在网络上发表的文学作品？或者是内容与网络有关的文学作品？抑或是在网络上首次发表的作品[2]？

感觉上各种定义似乎都沾了一点边，但又没有准确描述网络文学的所有全部属性。其实，这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因为至今为止，网络文学本身就还在迅速发展之中。对于网络文学这一概念本身，不仅平民百姓是模糊的，社会精英和专家大学者们也是模糊的。所以在最新版的辞海(1999年版)也还没有收录这个词汇。但不管如何，有一点是大家都肯定的：网络文学离不开网络这种新生事物。传统的文学和新生的网络结合在一起，便产生了网络文学。

网络文学作为一种新生事物，其新生特性首先表现在技术层面上就是利用了网络这一全新的媒体技术。也正因为如此，导致了在与文学相关的一些重要方面，如文学创作的主体即作者群、创作的目的和意义、文学创作内容及文学评论等方面，网络文学都表现出了与传统文学之间的极大差异[3]。

传统文学的创作主体是那些具有明显专业特点的作家，他们的作品通过出版书籍或者传统媒体如报刊杂志而得以和读者见面，他们的作品在发表之前都必须经过文学编辑或出版商的选择，这就对作品的质量和作家的专业水平提出了很高的要求。然而当互联

网的BBS出现之后，在各种网站的文学论坛上，文学编辑消失了，出版商消失了，网络这种新兴的媒体为所有人提供了自由表达自我、自由地发表自己的作品乃至自由地“灌水”的机会，于是，过去的那种环绕在作家头顶的光环不见了，专业作家在互联网上的声音并不显得更加突出。只要你有一定的文学水平，只要你有足够的上网时间，只要你坚持不懈的进行网络写作，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网络作家。

正是由于这种文学创作者的极大扩充，使得我们传统理念中文学的目的和意义也被网络文学所架空。在我们传统的文学理念当中，尽管在传统的中西方文论中也都曾有过“渲泄”、“自娱”之说，但文学的意义总是在“审美意义”和“功利意义”之间徘徊。但网络文学恰恰相反，绝大部分网络携手创作其作品的直接目的就是为了宣泄和自娱，文学的“审美意义”和“功利意义”都是次要的，更别说什么宏大主题了。可以说，网络文学的写作在极大程度上是一种非功利性的写作。许多非常出色的网络写手甚至不愿给传统报刊写稿。但这并不完全意味着他们的水平不够，像“清韵书院”、“诗生活”等文学网站的网刊和BBS上的许多作品，其质量就是不少传统文学杂志上的作品所难以比拟的。这也许意味着非功利性写作比功利性写作更能接近文学的本质吧。

由于网络文学改变了传统文学的创作目的和意义，也改变了网络写手在主观上对文学内容和形式的看法。网络文学内容的特点，不仅表现在网络世界的虚拟生活对文学题材的丰富，而且，它更表现在对文学作品深度的淡化。出于宣泄和自娱的创作目的，网络文学作品中以表现个人经验的内容居多，传统文学中那种表现时代、社会精神的思想题材被抛弃了，网络文学呈现出非常鲜明的广度化倾向。有些网络作者，尤其是那些经常出没于各种BBS上的网络写手，他们往往随着自己的兴致，随写随贴，不太注重作品的艺术性甚至整体性，这使网络文学在形式上呈现出了十分强烈的拼盘化色彩。网络文学作品通常分布在各种专业性的文学网站、综合网站的文学网页和大量的BBS上。如今，互联网上的BBS多如牛毛，它已经成为一项不可缺少的网络功能，而文学论坛则是这些BBS上的一道十分亮丽的风景。BBS不仅为网络作者自由表达自我提供了条件，而且从客观上看，也为网络文学的内容与形式的变化提供了条件。

当然，BBS改变的不仅是网络文学作品的发表方式、内容与形式，也改变了网络文学评论的内容与形式。网络文学的评论，几乎与评论家无关，我们传统的文学评论家所赖以说话的那些话语体系，在网络文学面前，都无一例外地失灵了，一切主义、一切深度，对于网络文学都已失去了意义。BBS上严肃的文学批评较少，而充斥其中的却是大量的跟帖和回帖。把这些跟帖或回帖称作评论其实较为牵强，因为这些帖子也大多出自网络作者之手，其类型大致也只有这样三种，一种是谈感想，一种是捧，还有一种是骂。从总体上看，这些评论大多呈现出一种无深度性的特征。

目前网络文学的作品大致可以分为四大部分[4]。一是谈情说爱的，一是武侠类的，一是搞笑类的，还有就是评论性的。很少或基本没有悲剧性的东西，就算有一些也被绕到缠绵的倾述性文字去了。其中谈感情的是主要部分。这一类的网络作品里有一些网络聊天室的新鲜，当然多数没什么成年人的经验，因为网络作者大多数集中于七八十年代出生的年轻人，他们本身就还缺乏接触社会的经验。由于多年来金庸、梁羽生和古龙等人的大力推广，武侠类作品有很大的读者群，这在无形中提高了武侠小说的人气。大部分综合类的网站都有一个专门写武侠，论武侠的坛子。这其实也是各网站看上了武侠小说本身具有的高人气。搞笑类的东西和武侠差不多，都是既能满足大众的一些心理，又不犯什么规。一般是拿名人和热点事开涮，这其中拿中国足球开涮又占了很大比例。网络评论性的东西相对比较复杂一些。有的评论很有专业水准，这往往是一些专业人士的作品。但大多数的评论，包括一些著名的网络写手和网络专业评论家的作品，其深度和价值都比较有限。

在网上写作，真正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有人指出，网上写作的原动力，应该不外乎以下两点：一、纯发泄；二、求认同[5]。也就是我们在前面指出的：文学创作的目的由传统文学的“审美意义”和“功利意义”在网络文学中转向了“渲泄”和“自娱”。由于在网络上反正没人知道我是人还是你是狗，有什么观点，有什么牢骚，有什么苦楚，有什么芝麻大点儿的高兴事，都可以一股脑地发泄出来。网络成为一个很好的发泄场所。但纯发泄的，最终好象都没有什么惊人的成就，即便有一些文章水平不低，但终究要淹没在网友们灌水文章的汪洋大海之中。而求认同的则不同了。因为一开始就瞅准了路子瞄准了方向，文章写出来就是要期待网虫网友们灌水式回复的认同，期待着少男少女们崇拜的眼神的认同，期待着批评家们一针见血的的认同。终于有一天，各大文学网站开始为他建立“XX文选”，一切就都大功告成。应该承认，在网上写作者中，瞄准文学殿堂的不在少数。这也许是挑起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异同高下讨论的导火索。其实，这是一个并不存在的问题。这些写作者只是在利用网络的互动性练习拳脚，功夫高强了、枝叶繁茂了还是要被正规的传统的文学招安。分庭抗礼的局面是不会形成的，现在没有能力抗，将来的趋势则是两者趋同、慢慢磨合。实际上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的这种趋同和磨合现在已经开始体现。不少传统媒体的编辑们也将视线投向网络，在网络上“淘金”。一些相对来说较为优秀的作品开始从网上走下，如《第一次亲密接触》、《智圣东方朔》等大胆进军传统的书刊市场。此外，一些传统作家们也在向网络靠拢。王蒙等六作家连手告某网站侵权后，其中有些人又转头做了网络文学大赛的评委。最近有家叫做中文在线的文化网站，对传统作家和网络作家一视同仁，均以签约的形式买断作家们的首发权和版权。这一步不管最终会走多远，但至少提供了让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融合在一起的一次机会。

网络文学有两个非常突出的特点，一是创作主体成员的改变，二是发表作品的自由。这些特点都是网络媒体本身的技术特点带来的。网络这种新技术具有太多太强的优点：快速传递、同步性和互动性、不可想象的巨大容量，等等。任何有书写能力的人都可能成为网络作家，使作为文学生产之根基的生产者发生了改变。网络文学作品数量多得惊人，网络几乎每天都有无数的作品产生。这一点与传统文学有本质的区别。网络破除了人们的交际障碍，避开了人们表达观点时必须面对的种种审查制度，它不需要漫长的制作周期或是印刷、运输等大费周折的过程，它还向人们提供了一种可以不负责任的隐名状态，这点尤其重要--网上的“我”是“我”制造的一个“网上公民”，真正的“我”隐藏在虚拟的“网上公民”后面，于是就提供了淹没在人群中的个体的人表达自己时所需要的安全感。这也就造成了网络文学的显著特点之一，那就是自由与个性化。网络相对来说是一块自由而且个性化十足的天地，不同层次的写手们自由地创作、自由地发表，没有人为障碍，也没有严格的选稿标准，在电脑上敲击键盘，然后贴到各大BBS、文学论坛，就算发表了。这在传统文学简直是天方夜谭。这种自由的写作自由的发表自由的交流最大程度地激发了写手的创作热情，有的人一个月可以写出一二十万的文字来。从这个角度来讲，网络文学应当是一种流落民间的文学，更贴近民间。文学从宫廷走向民间，从语言到文字，从口头文学(远古神话)到更易于流传的传统纸质文学，再到今天的黑马--网络文学，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伟大的进步。如今的网络文学体现了民间文学的回归与多元化[6]。

网络在带来网络文学最大限度的自由的同时，也造成了目前网络文学缺乏应有的节制而显得有些失范。它一方面为有才华的文学作者提供了更多的机会，为文学创作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另一方面也使网络文学产生了大量的泡沫作品。“厕所墙壁上的涂鸦”、“„„连个屁都不如”， 是一些精英们对网络写作的讥嘲。目前网络文学最重要的缺陷是内容过于单调，题材过于狭窄，没有拿得出手的主题。通常是聊天室里聊烦

了就抽空写写网恋，泥潭里面打累了就闲暇侃侃武侠。热销的题材多以言情为主。一位网友说，“网络文学给人的感觉有几分像夏日的冰激凌：在让你的皮肤表层‘激凌’一下之后，它的刺激最多上升到小腹为止，连心室外隔膜也到不了。”欠缺深度，正是网络文学经常为一些传统作家、批评家所垢病的原因。有人认为，网络文学连快餐文学都还算不上，还处在提篮叫卖的阶段[4]。当然，这与网络作家的年轻化特点有关。大部分的网络作家生活基础积累不深，这束缚了网络作家的手脚，也直接导致了目前网络文学的稚嫩。

但这并不能否认网络文学其本身存在的价值。文学，作为人类解读周围世界的一种艺术，它应该是三个层面的：一是官家钦定的正统，二是所谓学者文人从一己的立场和见识出发所做的著述，三是民间自然发生的、口耳相传的故事、习俗、心态„„这三个层面是互相独立，互相补充，没有高下之分的，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真实的社会全景[7]。虽然在网络文学里出不来《红楼梦》，也见不到《红与黑》，更没有《茶馆》和《骆驼祥子》，但谁能保证今后不会出现网络版的《聊斋志异》？而且就文学发展的历史规律来看，一切文学门类都是经由最初的大众创作、民间创作走向文人创作，从而走向成熟的。虽然网络文学目前尚处在大众写作的阶段，但随着时间的演进，传统作家会进一步融入网络，网络也会产生它自己的作家。在新的规范产生之后，网络文学必将进一步走向成熟。

在著名的中文网络文学站点之一的《橄榄树》曾经做过网上调查：“网络文学”究竟还能热多久？回答已经不热或不长久的仅占19％左右，而对前景表示乐观的认为还长着呢的竟占72.6％[6，8]。网络文学作为一种新的文学存在形式，给文坛带来了一阵清新的风。网络写手们说，我们的出现并不是想推翻谁，网络文学是一个孩子，只要他充满活力，只要他在奔跑，就不要苛求他是否穿了鞋子[8]。与有两千多年历史的传统文学相比，网络文学还只是个新生儿，还在襁褓中啼哭。不过虽然小，但其一鸣惊人的哭声足以引起人们的注意。网络文学方兴未艾，已经形成一种热潮。我们不能因为网络文学的刚开始的幼稚而棒杀，也不能以夸大的办法来捧杀它，而应当给它一个鼓励奖。因为即使是自由，也需要一个良好的呵护环境才可以健康发展。只有这样，这朵流落民间的文学之花才可以茁壮成长并开放，让文学走向多元化，让网络成为文学的载体之一。我们相信，网络文学作为一种新的文学形式存在，尽管稚嫩，但终将成长成为参天大树。

参考资料

[1] 涤生2代，网络实验艺术(文学)的几个原则，URL:

http://edu.sina.com.cn/job/2000-10-20/14101.shtml

[2] 三只钉子，网络文学--一个应该被唾弃的词语，URL: http://edu.sina.com.cn/talk/2000-10-23/14225.shtml

[3] 席云舒，网络的崛起与文学的溃散，URL:

[4] 南琛，网络写作--提篮叫卖的尴尬，URL: http://edu.sina.com.cn/talk/2000-08-23/10620.shtml

[5] halmes，网络文学：百草齐放且杂花丛生，URL: http://edu.sina.com.cn/job/2000-10-30/14561.shtml

[6] 手被脑袋抓住了，网络文学--流落民间的文学，URL: http://edu.sina.com.cn/talk/2000-10-17/13905.shtml

[7] 书前书后，一个经过解说的世界--也谈网络写作的存在价值，URL:

[8] 竹杖芒鞋，评论：当文学从平面走向立体，URL:

http://edu.sina.com.cn/critique/2000-10-24/14332.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