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汉语14章选择疑问句笔记

第十四章 选择疑问句

选择疑问句是汉语疑问句系统中的重要形式,可以分成两大类;

并列选择问句, 并列几个提问项目,让回答者选择一种进行回答.

正反选择问句, 选择项目是一个事的肯定和否定两方面.

本章将根据汉语选择疑问句的历史发展线索,分三个阶段;唐代以前(包括先秦两汉和魏晋南北朝)/唐五代/宋元明清,对各个时期选择疑问句的发展特点及研究状况进行全面总结综述.

一、并列选择问句

1.1唐代以前并列选择问句的发展状况P448

从上述看,各家对先秦两汉时期并列选择问句特点的认识大致相同,不同的是杨、何及祝列举出用疑问代词表示选择疑问的句式.

此外,有学认为梅提出的几个疑问记号，应该是来源不同，性质不同，所起的作用也不同。如李崇兴认为,"其"是副词,于是非句中表揣测、拟议的副词“其”功能一样，是从是非问句带过来的，其余几个是连词，“抑（意）、且”本来就有转折连词的用法，在选择问句中起“另开一意作用”；“妄其”的来源不清楚；“将”来源于时间副词，“将来”义→对将来情况进行断定→语气副词，一般性表断定、拟议→连词。总之，这几个词在疑问句中所起的作用是“把两个是非问小句钩连在一起，构成选择问”

1.1.2魏晋南北朝p450

梅祖麟（1978）他认为现代选择疑问句式在五世纪差不多都已出现，该期相关句式主要有三：

1. 11 2）2:

（18）不知孚为琼之别名，为别有伍孚也？（三国志-魏书-董二袁刘传，裴松之注）

2. 11 2

（22）又尝讥玄学植不进曰：为尘务经心，为天分有限？（晋书-王凝之书谢氏传）

3. 如：（24）兄在天上，福多，苦多？（幽明录）

梅认为 1和2主要特点有三：①“为”字用作选择问的记号。②与上古语文比较，此期选择问句式中的“为”字成对出现，这也是现代选择问的特征之一，是上古汉语没有的。③除用“为”或“为„为”作选择记号之外，大多数还在句尾另加“也”“乎”之类疑问语气词，有的在句首用询问词“岂”。这是上古和近古过度之间的现象。3是两小句并列而不另加记号的形式。他认为句子句尾没有语气词是中古新兴句型。对“为”字在中古变成选择记号的原因，则认为是由它用作假设词的用法引申发展而来。如（22），进一步演变，“为”字复词化产生“为是、为复、为当”。这些复词单用或双用所构成的选择问句流行在南北朝和唐代，尾声一直持续到南宋。P451

李崇兴（1990）认为“为”进入选择问，是它的系词用法隐身。何亚南也同意这一看法。 何亚南（2000）对《三国志》和裴松之《注》中的选择问句进行统计调查后，把其中并列选

择问句（何称为“一般选择问句”）分四类：

XY前都不用关联词，但两个选择项后都用语气词。如：（35）玠之吐言，以为宽邪，以为急也？（魏毛玠传）

2.选择前项用关联词，后项不用。关联词由副词“将”“当”“宁”等或连词“为”充当。两选择项后大都用语气词，选择前项后也可不用。 如：（36）我知杨俊与卿本末耳。今听卿，是无我也。卿宁无俊邪？无我邪？（魏杨俊传）

语气词，但后项句末则必须用语气词。如：（38）

4.句末必须用语气词。关联词则由副词、助动词“岂”“但”“审”“当复”等和连词“将”“为”充当。如：（41）明将军当复有远志，但结毦而已邪？（蜀-诸葛亮传，）

何与梅的观点大致相同，却更细致，至于梅所提的第三类“两小句并列而不另加记号”，何认为至迟2世纪已经出现（42）。

在定性定量调查基础上，何总结出《三国志》和《裴注》选择问句几个特点：P453 第一， 并列选择问句的两个小末句几乎必用语气词，但已经开始松动。

第二， 二式和四式是高使用句式，二式由于发展原因最终被淘汰。

第三．关联词新发展。

此外，对梅提出的看法加以补正，认为“为”2世纪已有（43）。“为”被“是”替代在后汉佛经中已经出现，不过就例子来看还不成熟。

1.1.3 总结 唐以前并列选择问句发展特点概括为三点：P454

1.2唐五代时期

李思明（1983）、伍华（1987、1988）、徐正考（1988）、袁宾（1989）、阚绪良（1992）、刘子瑜（1994）、祝敏彻（1995）、张美兰（2000、2001）等从不同方面进行了讨论。

1.2.1 唐五代并列选择问句的基本结构形式P455

1， 如：（45）大师进曰：“水路来？陆路来？”（祖堂集卷，17）

2， 如：（47）彼风鸣耶？铜铃鸣耶？（祖堂集卷，2）

3，当、是”等。 如：（51）为复忧其国境是？为复忧念诸女身？（破魔变文）

4P456

1.2.2 总结 ⑴继承了先秦至六朝并列选择问句的基本格式。 ⑵进一步丰富a连词出现新变化。①承接中古选择问句形式特点，“为”及其形成的复词，成为唐五代重要连接词。据张美兰考察“为、为是、为复、为当”在唐宋禅宗语录中使用频率很高，且配对使用多，单个使用少，与语气词配合者少，单个使用时又以用于前一分句多，后一分句少。②“是”开始替代“为”类连接词，进入并列选择问句。萌芽于后汉，唐五代始多见，宋代后普遍使用。但根据张美兰在《祖堂集》中找到和在《敦煌变文集》发现的说明，“是”用于选择问句在唐五代时还不够普遍，也显示出一定地域差异性。b并列选择问句分句末用语气词的情况减少c产生了新兴格式。出现了与正反问交叉套合的形式。（64）与摩道还得剿绝，为当不得剿绝？（祖堂集，卷11）特点是分句是由语义相对的正反问的分句构成。

1.3宋元明清时期

研究成果主要有梅祖麟（1978）、李思明（1983）、徐正考（1989、1996）、阚绪良（1994）、傅惠钧（2000）、张美兰（2001）、苏恩希（2001）等的论文。

1.3.1 有进一步发展，但主要还是唐五代并列选择问句的基本结构形式。

1.3.2发展变化特点

⑴连接词新变化，已有的出现率还很高，由连接词“是”构成的并列选择问句占据相当比例，变成主要连接词。梅调查南宋时期“还是”也进入如例（74）。李崇兴认为加强语气作用的“却”“还”关系密切。此外还有在“是”“还是”前加上疑问词“可”，偶尔也有用连词“共、和、却、或、或是”的情况。

这一变化发生在唐宋，元明清时“是A，是B”已成为并列选择问句主要形式。

⑵语末语气词，并列选择问句选言肢句末语气词的有无；宋与唐五代比较接近，“邪（耶）、也、那、呵、哩”，元明“那”常见，清“呢”为主，又出现“啊、哇、呀、哪、哟”等，已经与现代汉语选择问句形式基本一样。

二、正反选择问句

2.1唐代以前正反选择问句的发展状况

陈梦家、张敏等对先秦两汉至六朝的正反选择问句（或反复问句）的发展演变进行研究。 先秦两汉时期归结两种VPNeg（PRT）和VPNegVP(Neg:否定词PRT：语气词)。

陈梦家（1956）认为甲骨文中就有VPNeg（PRT）和VPNegVP式正反选择问句（如：雨不雨、雨不等）。刘子瑜同裘锡圭持反对意见。但认为“甲骨文中所出现的正反对贞的卜辞与正反选择问句是有发展关系的”如P461例句（1）（2）（3）

2.1.1 “VPNeg（PRT）”式

2.1.1.1 目前文献中最早的正反疑问句是在西周中期铭文中的1例“VPNeg”式（裘锡圭）。

刘一之、刘子瑜对先秦《论语》《左传》《孟子》《庄子》等文献进行考察，只在《孟子》中找到3例“VPNeg（PRT）”式用例如（5）如此，则动心乎？（孟子公孙丑上）

刘子瑜认为例中“否”是个称代行很强的否定词，就其语义而言，‘否’就等于‘不VP’，‘动心乎否’犹言‘动心不动心乎’，这种用例就是通过（2、3）省略前一分句句末语气词发展而来，而后一句句末语气词进一步脱落，就形成了‘VPNeg’式正式反复句。

刘子瑜对先秦至六朝的20多文献如《诗经》《睡虎地秦简》《贤愚经》等进行考察，结果发现：

1.先秦两汉，正反选择问句“VPNegPRT”“VPNeg” “VPNegVP”三式并存。否定词

有“不、未、否、无”，语气词有“乎、耶、也”等。

2. 先秦汉语正反选择问句以“VPNegPRT”式为主，汉代该式减少，六朝VPNeg式为

主要形式。原因一是语气词脱落有关，“VPNeg式”本身能够传达正反选择疑问语

气。二是汉代处于包孕地位的动词形结构“VPNeg”建增，经由重新分析语法化成

正反选择问句。

2.1.1.2 从先秦到六朝，“VPNeg（PRT）”式正反选择问句还经历了否定词的词汇替换过程。即先秦“不、否”，汉代“未、无”进入“VPNeg（PRT）”框架，“无”只能与“有”相对，六朝亦是。在语境中“无”“有”相对出现时，否定性质仍很强。如（12）

2.1.1.3 东汉六朝时还出现了“疑问副词‘颇（叵）/宁/岂(讵)’+ VPNeg（PRT）”的格式。对P463（13—19）例句的性质，学界有不同的看法。

刘坚等认为“颇（叵）/宁/岂(讵)”等都是 疑问副词，用在正反选择问句中表示推度询问语气，句中“不、否”等否定词，仍具有城代性，从“‘不耶、不乎’”连用可看出。 吴福祥认为按照汉语的语义选择原则，上述副词不能进入“VPNeg”式的语法框架，句中的后知否定词已经丧失称代行否定功能，虚化成帮助表达句子疑问语气的语气词。导致句子的性质也发生变化，不再是“VPNeg”式而变成“F—VP”（F疑问副词）式正反选择问句。 遇笑容、曹广顺在对19部中古译经及《三国志》《世说新语》等6部主要本土文献中的“VP不”式疑问句进行调差的基础上又提出不同意见，认为中古汉语“VP不”式疑问句，

有“VP不”和“AdvVP不”两种变体，句型中的“不”已经相当程度的虚化，许多句子可能已经是是非疑问，而不是反复疑问句。到中古晚期为避免“不”造成两种问句表达上的模糊，开始出现“VP不VP”和“AdvVP不”两种新的反复问句句型。这两种句型的大量使用及在方言中分布的差别，是在近代汉语中才出现的。

我们认为分歧存在的根本原因在于汉语正反选择问句和部分是非问句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存在着渊源关系，历史语法演变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汉语选择问句经历了“并列选择问句→正反选择问句（反复问句）→是非问句”的发展过程。在这个演变过程中，肯定会出现中间阶段的语法形式，所以正反选择问句和是非问句是难以划清界限的。所以可以把六朝时“疑问副词VPNeg（PRT）”的句式定性为一种游离于正反选择问句和是非问句之间的形式。

2.1.1.4 此外，汉代还出现“否定副词+VPNeg”的形式，如（20）佛言：“当所灭者宁可使不灭不？”特点是谓语部分是否定形式，句末否定词已经虚化，整个问句变成是非问句。改变原因在于：汉语的语义原则不允许否定副词以上述方式进入“VPNeg”式正反选择问句的句法语义框架。

2.1.2 “VPNegVP”式

最早见于《睡虎地秦简》共32例，如（27）“当说何等法耶？得不得乎？” 这种句式在先秦至六朝的中土文人作品中不见，只出现在《睡》这样的法律文书及佛经文献中，原因可能是这类文献的口语性强，特别是法律文书的对白性语体内容有关。

张敏认为本句式是由并列选择问句经删除（删除关联词、语气词或重复成分）发展而来。

2.1.3总结唐以前的正反选择问句的发展特点可概括为以下：

1.正反选择问句“VPNeg（PRT）/VPNeg /VPNegVP”三种方式并存，先秦以“VPNeg（PRT）”式为主，六朝变成以“VPNeg”式为主，“VPNegVP”主要见于法律及佛经文献中。进入上述格式的否定词有“不、未、否、无”，语气词有“乎、耶、也”。

2.“ VPNeg（PRT）”式正反选择问句经历了否定词的词汇替换过程，即先秦“不、否”，汉代“未、无”进入，但“无”只能出现在与“有”相对的语境中。

3. 东汉六朝时还出现了“疑问副词‘颇（叵）/宁/岂(讵)’+ VPNeg（PRT）”的格式。汉以后又出现“否定副词+VPNeg”的形式。

2.1唐五代时期

这个时期的研究成果主要有王力、梅祖麟、李思明、伍华、徐正考、张敏、刘坚等、刘子瑜、赵新、祝敏彻、吴福祥、刘勋宁、张美兰等学者的论文，综述如下：

唐五代正反选择问句发生重要变化。主要结构形式有：“VPNeg”和“VPNegVP”仍然以“VPNeg”式为主，“VPNeg（PRT）”式消失。此外，“疑问副词+ VPNeg（PRT）”格式仍存留，其中“颇”字句出现频率不低，“宁/岂”字句已经衰微，又出现了“还”字句和“可”字句。

2.2.1 “VPNeg”式

2.2.1.1 进入格式的否定词有“否、不、未、无”，“否、不”居多，“未”仍少见，“无”在唐代大量进入“VPNeg”框架，不再限于与“有”相对的语境，可以出现在与其他非“有”义动词相对的语境中，例如（31）还称得长老意无？（祖堂集）

2.2.1.2 唐五代还出现了一些在“VP”与“Neg”之间加语气词的形式，两类加“已（以）”和加“也”，如（32）和（35）。这种语气的作用是“延缓语气，其应用有一定规律。‘已（以’只能与‘不、否’搭配，‘也’只能与‘无、未„’配合”（徐正考），而且不同文献中分布的情况也不一样，北方“已（以”为主，南方“也”为主。且据刘勋宁考察，《祖堂集》中“动也无”和“动也未”用例数量远超“动无”“动为”式，并认为不带语气的“动无”“动为”式是“刻书时的遗漏所致”，原因是语气词’也’清读，易被连续的语流吞没，因而造成书

手的遗漏。

这种格式宋禅宗语录还时能见到，元明以后消失，可见是带有一定时地特征的语法形式。

2.2.1.3 前代已有的“颇VPNeg（PRT）”式在唐五代仍旧常用，“宁/岂”字句衰微，又新出现“还VP(Neg/PRT)”“可VP(PRT)”等格式。 ⑴“还”字句，例如P467—468（37--45）

从结构形式看，大致可分三类：a类 “还VP(PRT)Neg” 如（例37-43）。进入格式否定词有“不、否、未、无”，有时否定词前可插入语气词“已（以）、也”延缓语气（40-43）。五代时多见，元代以后白话文献中少。袁宾认为它们“大概生于唐，盛于五代、宋代，元以后从口语中逐渐消失”。 B类“还VP”式少见（44） c类“还VP PRT”（45）式中句尾语气词一般为“摩（麽）”，宋代还很常见，明清后被“可VP PRT”取代。

“还”字句带有一定地域性特征问句。张敏和张美兰根据调查认为该句式有南方特色。 对上述的定性，学界有不同看法。

梅祖麟和袁宾认为它们都是正反选择问句，“还”是“选择问句记号”，这类句子是唐五代“新兴的句法”。 刘坚等认为“还VP Neg” 是正反选择问句，“还”表示推度疑问的副词，而“还VP”从形式上看只能归为是非问句。因为“VP不”句末的“不”称代性逐渐虚化，不再起作用。其结果一是使“VP不”省去“不”字，仅靠前面疑问副词和整个句调来传疑，就是“还VP”式产生原因；二是使“VP不”后的“不”字成为实质上的疑问语气词，„这就是“还VP摩”的由来。

关于“还”的来源，梅祖麟意见是“还VP也无”可以追溯到五六世纪以“为”作疑问副词的“为VP不？”一型。则“还VP也无”的来源是“为知邪，不知邪？”由于省略或紧缩变成了“为知邪不？”后来“邪”换成“也”，“不”换成“无”，“为”换成“还”，就变成“还知也无”（引自刘坚等）。至于“还”为什么能替代“为”，由于两个词都有“如其”义（假设词），属于同一词语（两种不同读法和写法）的替代。

李崇兴认为“连系选择问句”的“还”由表转折语气的“还”变来，先表“却”义，进而加强语气的作用，用于各种问句，进一步复合，就形成复合关联词还是用于选择句，即： “还”表“却”义→加强语气的作用，用于各种问句→还+是，用于选择句→“还是”成为一个语词，作选择问记号。

刘坚等认为“同一语词的替代”在语音上难以讲通。“还”替“代”为不是直接来自“如其”而是来自其“抑或”义 而且“还”作“如其”讲唐代的例子很少见，宋较为普遍，而还作选择问句记号唐代已多见，时间衔接不紧。事实上是“为”由系动词→或是→又，复；“还”作副词也是“又、复”义，二者是同义词替代。 ⑵“可”字句

据遇笑容、曹广顺研究，“可VP”句式最早见于隋代佛经，如例（46）。

刘坚等研究显示，在唐五代文献中用例不多见，一般出现在诗词和禅宗语录里，“可”后动词单调，多为“能”和“是”。如例（47）（48）从句法语义上看为正反选择问句。 特“可”后加其他动词1例（49）；还有句末加否定词形式（50），但用例并不多。 刘坚等认为“可”来源于汉魏六朝同表推度询问的语气副词“颇”。

2.2.1.4 前代已有的谓语部分为否定形式的格式在唐五代仍常见，且在数量上远超前代。但句末的“不/否”等已经虚化，整个句子是是非问句。如（51）（52）

2.2.1.5 唐代以后，又出现大量“VPNeg”前带有疑问副词“莫”的格式，如（53）。“莫”相当于现代汉语中的“莫非”“莫不是”，是个表测度疑问的副词。P467

2.2.1.6 由于句末否定词的虚化，唐五代时“VPNeg”分化发展出非正反选择问句，包括是非问句（含测度问句）和反诘问句。（“„又一新变化”—刘子瑜）

伍华、刘子瑜、吴福祥的研究显示，“VPNeg”式疑问句可分成两类；正反选择问句和非

正反选择问句（包括是非问句和反问句）。刘子瑜对文献的调查表明，在唐五代时期被分化出的非正反选择问句已经是普遍的了。

2.2.2 “VPNegVP”式

“VPNegVP”式正反选择问句在唐五代出现频率大幅上升却不算高，形式却已较为完备。有“动不动”“动宾不动宾”“动宾不动”“形不形”等形式，“动”“不动”之间还可以插入舒缓语气词。如（56--60）.

“VPNegVP”式的上升，刘子瑜认为是该时期“VPNeg”式正反选择问句大量向是非问句转化，客观上造成正反选择问句用例减少，语言发展的客观要求必然要以新形式弥补空缺。

2.2.3 与前代相比，唐五代正反选择问句的发展特点有：

1.“VPNeg”和“VPNegVP”是此期的主要结构形式，又以“VPNeg”式为主。“疑问副词+VPNeg（PRT）”式仍存，“颇”字句常见，“宁/岂”字句衰微，又出现“还”“可”字句。

2. “VPNeg”式中否定词有“否、不、未、无”，“否、不”居多，“未”仍少见，“无”唐代大量进入句式，可以出现在与非“有”义动词相对的非语境中。还出现了带有时地特征的“VP”与“Neg”之间加语气词的形式。

3.随着句末否定词的虚化，“VPNeg”式正反选择问句在唐五代时期分化非正反选择问句。

4. “VPNegVP”式正反选择问句出现率比前代有很大上升，形式已较为完备。

2.3 宋元明清时期

李思明、朱德熙等研究结果认为，“VPNeg”“VPNegVP”为这期的基本形式，“疑问副词+VPNeg（PRT）”式以“可”字句为主。与五代时差别大，大多是前代留存或在已有形式上发展。

2.3.1 “VPNeg”式

2.3.1.1 “VPNeg”式（否定词“否、不、未、无”）在这时已算作古语形式遗留。表现已然的“不曾（宋元时常见）、没有（明清时替代“不曾”进入）”进入框架，成为主要形式。

2.3.1.2 “可”字正反选择问句在这一期有很大发展。如P473例句。这种句式最早出现在唐五代，一直到宋元不多，元后趋多，明清白话小说大量出现。“可”字句具体形式有三种“可VP（65、66）”和“可VP么（67）”为主，“可VP否/没有（68、69）”不多见。变化主要有：①元代以后，“可”后动词丰富，不局限于“是、能”②“可VP么”元代多，明清时成为带语气词的主要形式③明清时出现少量句末加“否”或“没有”的“可VP否/没有”式。 清代文献中出现前代没有的“可VP不VP”形式。P473（70）

朱德熙结合现代汉语方言和历时语料对“可VP”研究指出此正反选择问句句式在现代方言中仍然存在，有的方言以变体形式存在，如苏州话“阿”（耐阿晓得？），合肥话“克”（你可相信？）等。刘坚等同意这一看法。朱研究结论为一汉语方言中有“VP不VP”和“可VP”两种，且互相排斥不共存。二从历时语料看，两种句式分布情况：代表江淮方言的《西》和《儒林外史》用“可VP”句式，代表山东方言的《金瓶梅词话》用“VP不VP”。《红楼梦》《儿女英雄传》里两种并存，但这并不一定真正反映当时北京口语的实际情况。

对朱的第一个结论，学界有不同看法，原因是有的方言中两种形式可以并存，如扬州话、苏州话。汕头话（朱德熙）。张敏通过对现代方言的共时比较分析以及对历时文献的考察研究，认为“VP不VP”和“可VP”两类反复问句的互补分布严格地存在于某些方言，特别是江苏南部的绝大部分西南官话方言中，但在其他地区的很多方言里广泛存在着“K -VP”(按：即“可VP”)和“A-not-A”（按：朱文中“VP不VP”）共存的现象。不过从“可VP”的历史发展来看，张指出明代以前“不见使用这类问句的文献排斥其它反复问形式现象，不仅如此，它们的产生和演化都和其它类型问句（包括反复问和是非问）息息相关”。这表明，“现代方言中“K -VP”和“A-not-A”的互补格局一定是后起的”。并进一步指出，两式在现代方言中的互补分布是方言“选择的结果”，在现代方言中的共存分布则是“不同历时层次上的成

分积淀的产物”。朱德熙也同意上述看法。

就历时文献看，“可VP”应该是带有南方方言色彩的正反选择问句式，它与同样有南方方言特点的“还VP”是有共性的，后者盛行于五代，宋代还常能见到，明清以后消失，取而代之的“可VP”，但很难说二者之间有某种简单的词汇替换关系，原因是二者有不同的来源。详细情况有待进一步考察。

2.3.2 “VPNegVP”式

2.3.2.1 “VPNegVP”式在宋元明清时期占优势主导地位，这是一大变化。

具体结构形式，唐五代已有的“动不动”“动宾不动宾”“动宾不动”“形不形”等形式已成为常见形式，又新出现“动不动宾”式，“动”“不动”之间插语气词十分常见。如P475“那、也那”元代后出现的语气词，仍然在框架中起舒缓作用。

2.3.2.2 另一变化：充当“VP”的成分复杂化，这与宋蓬勃发展的述补结构紧密相关。述补结构充当“VP”的用例相当常见。如（79）

2.3.3 宋元明时期正反选择问句发展特点如下：

1. “VPNeg”“VPNegVP”为这期的基本形式，“疑问副词+VPNeg（PRT）”式以“可”字句为主。

2. “VPNeg”式正反选择问句已成为古语形式遗留。这时期主要表现为已然体的“不曾、没有”进入框架，成为主要形式。

3. “可字进一步发展”①元代以后，“可”后动词丰富”②“可VP么”在明清时成为带语气词的主要形式③明清时出现“可VP否/没有”式。

4. “VPNegVP”式占优势地位，随着述补结构的发展，充当“VP”的成分复杂化。

三、小结

3.1并列选择句

总结并列选择问句的历史发展，有几个特点值得关注：

3.1.1 并列选择问句自古即有，先秦时期汉语并列选择问句的基本结构框架已经具备，后代只是具体填充的语法成分有所变化，即框架基本不变，填词成分有变，表现在两方面：一关联词语的变化，二是语气词的变化。二者的定型化时代都完成与唐以后，就是说近代汉语时期是汉语并列选择问句发展演变乃至最后完善定型的重要时期。

就句式形成发展而言，若着眼于句法框架则在先秦已经出具雏形；若着眼于关联词则在后汉代已经出具雏形（当时已有“为A，为B”式），最后定型化是在宋元明清时期（以“是A，（还）是B”式为准）。

3.1.1.1 关联词语的变化

从上、中古到近代汉语，进入并列选择问句中的关联词语经历了一个由繁多到规范简化的变化发展过程。并列选择问句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关联词，以宋元明清时期为界限，此前的呈现繁复驳杂的局面，其后则趋规并简化，上古有“将、且、抑、其”等，中古有“则、岂、将、为、为是、为当、为复”等，唐五代以后渐趋统一，以“为、为是、为当、为复”为主，宋元明清以后，“是”“还是”替换了其他成分，成为并列选择问句中的主要连接词。若着眼于关联词，可以说现代汉语“是A，（还）是B”式是在宋代初具规模，元明清时期完善定型。

3.1.1.2 语气词的变化

并列选择问句另一变化表现在不同历史时期语气词之间的替换。也经历了由繁到规范简化发展，先秦两汉至六朝时期有“乎、与、邪（耶）、也”等；唐五代基本沿用；宋元明清则有“邪（耶）、也、那、呵、哩”等，宋与五代较近，“邪（耶）、也”常见，元明以后则以“那”为常，清以”呢”为主，偶见“啊、哇、哪、呐、哟”等，已与现代形式基本一样。

3.1.2 在并列选择问句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一些近代汉语时期特有的句法形式，如并列选择问句与正反选择问句交叉套合形式等，这些不规范模式随着语言系统的归并整合，经历了不规范到规范，乃至消亡的兴衰发展过程。

3.2 正反选择问句

正反选择问句的演变发展过程归结如下：

3.2.1 两条来源发展线索：一是由语义正反相对的并列选择问句通过省略或紧缩发展而来；二是通过处于包孕地位的“VPNeg”“VPNegVP”并列式动词性结构发生重新分析语法化而来。

3.2.2 具体演变情况

3.2.2.1 先秦至唐，正反选择问句有两种形式“VPNeg（PRT）”和“VPNegVP”，以“VPNeg”为主要结构形式，“VPNeg（PRT）”在唐以后消失，宋元明清以后“VPNegVP”为主流。

3.2.2.2 句末否定词在发展中经过几次变化，发生语法变化，产生出新的语气词。即：先秦以“否、不”为主，汉代“未”进入“VPNeg（PRT）”，汉末“无”出现在“VPNeg”中；六朝至唐“VP无”使用开来；五代“无”虚化“摩、磨、麽”，语气词“麽（吗）”产生。部分VPNeg正反选择问句向是非问句转化，宋元明清“不曾、没有”进入VPNeg框架。

3.2.2.3 汉代至六朝，“VPNeg”发生语法变化，大量处于包孕地位的“VPNeg”并列式动词结构经由重新分析变成正反选择问句，造成数量增加；六朝至唐，正反选择问句“VPNeg”中“Neg”出现虚化，这一语法化过程造成“VPNeg”向是非问句转化，特别是五代“无”虚化“摩、磨、麽”，语气词“麽（吗）”产生。出现大批“VP摩/磨/麽”是非问句，是后代“VP吗”是非句的来源。这一边客观上使得“VPNegVP”式在宋元明清成主流句式。

3.2.2.4 “还VP”“可VP”是近代汉语正反选择问句两个带有方言特征的重要形式。

3.2.2.5 “VPNegVP”在宋元明清因述补结构的发展而变得形式复杂。

3.3 并列选择问句与正反选择问句

祝敏彻曾将并列选择问句与正反选择问句的发展情况作过比较，有两个结论值得关注：其一，上古时期并列选择问句多，正反选择问句少；近代相反。其二，正反选择问句在上古句式简单，而在近代则句式复杂。

3.4 研究方法

学者们在对外汉语选择问句进行研究时，有两个方法值得关注：

其一，把近代汉语语法研究和现代汉语方言语法研究结合起来。

其二，着眼于词汇兴替和结构变化来解释句法结构的发展变化。

3.5尚待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其一，从先秦到近代，汉语选择问句式演变发展的一些细节尚待研究弄清。

其二，历史语法与方言语法的交接研究做的还不够，还没全面深入发展的研究。

其三，历史语法与方言语法结合研究时所面临历时、共时发展层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