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词语的锤炼

第一章 词语的锤炼

一 什么是词语的锤炼

● 词语锤炼，也即是“炼字”，就是讲究用字的艺术。

● “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

二、词语锤炼的基本要求

● 1、准确朴实

● 2、简洁有力

● 3、新鲜活泼

● 4、生动形象

⏹ 邓高如先生在《话满则过》中有一番精辟见解：“比如小伙子向姑娘求爱，据说最

准确的语言是：„我爱你。‟假如小伙子说：„我最爱你。‟姑娘可能理解为：„嘎小于，

莫非你还同时爱有其他女人!‟假如小伙子又说„我真爱你!‟姑娘又可能理解为莫非

你还假爱过我? 假如小伙子诅咒发誓说：„我真真真爱你! 我最最最爱你! 我爱你爱成

发烧友，体温升到100℃!‟姑娘这时一定明白了：„原来你神经不正常。对不起拜

拜！‟”

马克·吐温为何拿走两块钱

⏹ 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曾经讲过这样一件事：有一天，他到教堂去，适逢一个

传教士正在向人们诉说到非洲传教的苦难生活。当传教士说了五分钟以后，他立

刻决定要对这件有意义的事情捐助五十元钱；当传教士又接着讲了十分钟以后，

马克¡¤吐温决定把它减少到二十五元钱；当传教士又接着讲了一个小时以后，他

又减少到五元；当传教士再讲一个小时以后，拿起钵子向听众哀求捐助的时候，

马克¡¤吐温不但没有捐钱，反而从他的钵子里偷走了两块钱。

⏹ 这个故事形象地告诉我们：不简洁的语言，不增加信息量的重复、啰嗦，会破坏

语言的交际效果。

⏹ “文以辨洁为能，不以繁缛为巧。”（刘勰）

⏹ “凡文笔老则简，意真则简，辞切则简，理当则简，味淡则简，气蕴则简，品贵则

简，神远而含藏不尽则简，故简为文章尽境。”（清·刘大櫆）

⏹ 清代李渔说：“人惟求旧，物惟求新，新也者，天下事物之美称也。而文章一道，

较之他物，尤加倍焉。”

三、 词语锤炼和运用的几种方法

⏹ 1、寓繁于简——概括性和联想性

⏹ （1）、我没有思索的从外套袋里抓出一大把铜元，交给巡警，说：“请你给他„„”

（鲁迅《一件小事》）

⏹ （2）、从此说看见许多陌生的先生，听到许多新鲜的讲义。（鲁迅《藤野先生》 )

⏹ （3）、受骗千回，也不养成铁石心肠。 (安安《祈祷词》)

⏹ （4）、“我们唯一的悲哀是生活于愿望之中而没有希望。” (但丁《神曲》)

⏹ （5）、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杜甫《佳人》）

2、用好动词（谓语）是关键

☐ （1）、女人为了修饰她的容貌，不惜忍受打针吃药、饿饭减肥，甚至于手术台

的痛苦。夫生虽非丽质，却硬要美容师一刀一刀地把自己雕成西施、杨贵妃；

其用心之苦与诗人雕凿意象相同。（洛夫《女人与诗》）

☐ （2）、爱惜我们的文字，不要在我们手中折损它严格的美丽，一代一代地传下

去。（王安忆在《小荷雨》问世所题的祝词）

3、寓抽象于具体——具象美

☐ 有时，我们还可以化抽象为具象，变无形为有形，以取得某种表达效果。

☐ （1阻》

⏹ （2）、能饮善饮而又写得一手好诗的，恐怕千古惟青莲居士一人。“钟鼓馔玉不

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字字都含酒香，如

果把他所写的诗拿去压榨，也许可以榨出半壶高粱酒来。（洛夫《诗人与酒》）

⏹ （3）、妈妈那帧含泪的照片/ 拧了三十多年/ 仍是湿的 （《家书》）

⏹ (4)、……又忙不迭地找来了一本《新华字典》，翻来覆去地审视着，笑盈盈地说：

“我准从字典里揪出个漂亮的名字。”(野曼《为孩予起名》)

4、寓静于动——错觉

☐ （1）、山旁的杜鹃大多已经凋残，但绿意犹浓，枝叶仍在舒展，在等待着明年

初夏另一次的燃烧。 （洛夫《雨中的慈湖》）

☐ （2）、路上有点湿滑，后面脚印一个一个地跟了上来。（《诠释》） ☐ （3）、“云破月来花弄影”

☐ （4）、“红杏枝头春意闹”

5、词类活用——词语的移用

☐ 临时性地改变词语的用法：搭配关系，语言环境等。

☐ （1）还有寂寞的瓦片风筝，没有风轮，又放得很低，伶仃地显出憔悴可怜的模

样。（鲁迅《风筝》）

6、力求词语灵活多变——避免重复

☐ （1）我们以我们的祖国有这样的英雄而骄傲，我们以生在这个英雄的国度而自

豪。（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

☐ （2）每当花前月下，风晨雨夕，在海天渺茫的巨轮上，在苍穹万里的飞机中，

在紧张的会议之余，在繁忙的访问之后，一篇在手，如对故人，如饮醇醪。（季

羡林《〈朗润集〉自序》）

⏹ “自然美”往往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漫不经心、信手拈来，却是那样的准确、

恰当。

⏹ （1）、每天早晨，我最怕的有两件事，一是照镜，一是翻日历。手一接触到那

叠日渐消瘦的日历，就发抖。年轻人喜欢用“静悄悄地”这一类副词来形容时间

的消逝，但40岁以上的人，恐怕得用“轰隆隆地”来形容时间脚步的急促，才够

准确。时间是在我们身上，心上狠狠地踩过去的，我们实在经不起它的蹂躏。—

—洛夫《春之札记》

⏹ （2）、爱荷的人不但爱花的娇美，叶的清香，枝的挺秀，也爱它夏天的喧哗，

爱它秋季的寥落，甚至觉得喂它的那些污泥也污得有些道理。——洛夫《一朵午

荷》

⏹ 法国作家福楼拜的名著《包法利夫人》，花了七年时间才写成。据他自己说，在

写作过程中，他往往左手按稿纸，右手弹钢琴，高声吟咏；或者写完几个句子以后，击节诵读。字句之间，如果有音韵、节奏、语调、格律不合意义或欠和谐之处，不惜再三修改，一定要使它悦耳洽心而后已。

⏹ “文章改罢自长吟”：自己改文章，要从检查语音是否协调开始。要加强话语的感人力量，就要让语言跟音乐结合起来。

四、词语的声音的锤炼

● 第一，注重音节调配；

● 第二，重视韵脚安排；

● 第三，讲究平仄；

● 第四，巧用摹声词；

● 第五，充分利用双声叠韵；

● 第六，善于运用叠音。

第一，注重音节调配

⏹ 注意词语音节的对称美。所谓对称美，也就是词语的“双音节化”，双音节是现代汉语的主要节奏倾向。

⏹ 如：“花”、“鲜花”、“花朵”这组同义词

⏹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儿；闭上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 (朱自清《春》)

⏹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朱自清《春》)

⏹ 可见，音节的匀称主要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句内的音节连接，不要忽长忽短。一是句间的音节要对应，要求结构整齐，形式美观。

⏹ 闻一多先生的代表诗作《死水》，就在音节美上下足了功夫：

⏹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索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

⏹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 小珠笑一声变成大珠，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

⏹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第二，重视韵脚安排；

⏹ 诗歌押韵一般是隔句押韵，其它还有逐句押韵（一字韵）、随韵、交韵、和抱韵等。

⏹ 短诗可以一韵到底，长诗则需要换韵。

⏹ 有时为了押韵，可以临时改变词语的顺序，这属修辞范围。如：他为革命多苦辛，万水千山走得勤。（山歌剧《彩虹》）

闻一多《一句话》：

⏹ 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

⏹ 有一句话能点得着火。

⏹ 别看五千年没有说破，

⏹ 你猜得透火山的缄默？

⏹ 说不定是突然着了魔，

⏹ 突然青天里一个霹雳

⏹ 爆一声：

⏹ “咱们的中国！”

⏹ 这话教我今天怎么说？

⏹ 你不信铁树开花也可，

⏹ 那么有一句话你听着：

⏹ 等火山忍不住了缄默，

⏹ 不要发抖，伸舌头，顿脚，

⏹ 等到青天里通过霹雳

⏹ 爆一声：

⏹ “咱们的中国！”

⏹ 由于押韵的语言便于吟唱，便于记忆，便于流传，所以它不但用于诗歌、戏曲等文艺作品中，而且成为一种常见的语言形式，如许多谚语大都是押韵的，现在的许多祝福的短信也是采用押韵的句子来表达的。

⏹ 如：

⏹ （1）、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 （2）、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 （3）、真金不怕火炼，真理不怕争辩。

沿途与他车厢中私奔般恋爱

再挤逼都不放开

祈求在路上没任何的阻碍

令愉快旅程变悲哀

——少女的祈祷 杨千桦

第三，讲究平仄；

☐ 平仄安排恰当，声音就会显得错落有致，节奏分明。

☐ 如：前功尽弃，单枪匹马——平平仄仄

☐ 视死如归，异想天开——仄仄平平

☐ 又如：（1）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画图。 ☐ (有时为了上下句的平仄相对，不惜打破词语正常的搭配。)

第四，巧用摹声词；

⏹ 摹声词是摹拟人和自然界各种声音的词。在修辞过程中，巧妙地运用摹声词，可以使表达具体、形象、生动，使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

● (1) 悬崖峻增，石缝滴滴哒哒，泉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斜坡，流进山涧，涓涓的水声变成訇訇的雷鸣。 (李健吾《雨中登泰山净)

● (2)惊蛰一过，春寒加剧，先是料料峭峭，继而雨季开始，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天潮潮地湿湿，即连在梦里，也似乎把伞撑着。 (余光中《听听那冷雨》)

• 其实，充分利用摹声词的“绘声”作用以实现表达的声音美，其方法是多种多样的。一是摹声词单独成句，进行直接摹拟。二是摹声词融进句中，充当定语、状语、补语、谓语等不同句子成分，进行间接摹拟。

● (1)河里的水比我离开的时候又涨了好多，虽然离堤顶还差一公尺左右，可是风浪很大，风拥着浪花不断向堤上，猛扑，“唰——”，扑上来，“哗——”，退回去。接着又扑上来，又退回去。要不是堤帮上敷着席子，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这么冲刷。(马烽《我的第一个上级》)

● (2)阿Q 也脱下破夹袄来，翻检了一回，不知道因为新洗呢还是因为粗心，许多功夫，只捉到三四个。他看那王胡，，却是一个又一个，两个又三个，只放在嘴里毕毕剥剥的响(鲁迅《阿Q 正传》)

● (3)忽然，吧嗒吧嗒的声音把我的思路打断了，我看见黄豆粒大的雨点冷不停地东一颗西一颗也摔下来，砸在水泥地上，炸开一个个小的水花，不一会儿雨声就由沙沙沙而刷刷刷。雨经由断而联，细而粗，雨大起来了。 (孙犁《云赋》) ● 另外，摹声词不仅可以摹拟客观世界中真实的声音，而且可以变换“姿态”，构成超常搭配，让没有声音的事物发出声音，让没有声音的动作走出“无声世界”。 ● (1)你呼吸的轻风吹动我，

● 在一片叮当响的月光下。

● (舒婷《会唱歌的鸢尾花》)

● (2)潘朝思脸唰的一下红了。

● (李准《芒果》)

第五，充分利用双声叠韵；

● 刘勰在《文心雕龙·声律》中说：“双声隔字而每舛，叠韵杂句而睽。” ● 清代的李重华在《贞一斋诗说》里表述得极为形象：“叠韵如两玉相扣，取其铿锵；双声如贯珠，取其宛转。”

● 从声音的原理上看，声短而脆，韵长而柔，因此双声读起来铿锵，叠韵听起来婉转荡漾。

● 如： (1)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关雎》）

● （2）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戴望舒《雨巷》）

第六，善于运用叠音

● 叠音，又称叠字。它在我国诗歌中，运用得十分普遍。恰当地运用叠音，的确有助于声音的悦耳动听、和谐优美。

● (1)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青青河畔草》)

⏹ (2) 悄悄地我走了，

⏹ 正如我悄悄的来，

⏹ 我挥一挥衣袖，

⏹ 不带走一片云彩。(徐志摩《再别康桥》)

(3)雨来了，最轻的敲打乐敲打这城市，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一张张敲过去，古老的琴，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与亲切，滴滴点点滴滴，似幻似真，若孩提时在摇篮里，一曲耳熟的童谣摇摇欲睡，母亲吟哦鼻音与喉音。或是在江南的泽国水乡，一大筐绿油油的桑叶被啮于千百头蚕，细细琐琐屑屑，口器与口器咀咀嚼嚼。雨来了，雨来的时候瓦这么说，一片瓦说千亿片瓦说，说轻轻地奏吧沉沉地谈，徐徐地叩吧哒哒地打，间间歇歇敲一个雨季，即兴演奏从惊蛰到清明，在雪落的坟上冷冷奏挽歌，一片瓦吟千亿片瓦吟。 (余光中《听听那冷雨》)

（4）“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到荷塘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朱自清《荷塘月色》

⏹ 巧妙地运用叠音，不仅可以增强声音美，而且可以抒发情感，如：

⏹ (5)大起来了，你的名字。

⏹ 亮起来了，你的名字。

⏹ 于是，轻轻轻轻轻轻轻地唤你的名字。

(纪弦《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