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喻的人际功能_桂永霞

隐喻的人际功能

桂永霞

广东女子职业技术学院

隐喻是实现语言的人际功能的又一主要的形式或手段。本文讨论的重点是：摘 要：

（1）隐喻的本质是表达“概率”或“频率”的情态意义。（2）隐喻的运作机

制即有动机的突显，体现隐喻具有“刻意选择”的人际意义。（3）隐喻的特征，用较具体、较近、较熟悉的事物描述较抽象、较远、较生僻的事物，体现出“远”“近”“亲”“疏”等的情感意义。

隐喻；人际功能；情态；动机；情感主题词：

中图分类号：H0.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9382(2014)02-0026-06Kemp，2012：56；Cornelissen，2006：

1579）。也就是说人类认识和理解某一事物则是通过另一事物。狭义的隐喻指比喻类（明喻、暗喻、借喻/转喻、提喻等）中省略喻词的暗喻。广义的隐喻被用来指各种各样的“意义的转移”，不仅包括所有隐喻类，还包括拟人、夸张、象征、委婉语、粗俗语等等所有“隐喻式或意义转移式”的表达，即非字面意义（non-literal）或非直白的（incongruent）表达（Halliday，1994：432；桂永霞，2013）。

隐喻是语言的普遍现象。我们的日常会话中每三句话中就可能出现一个隐喻（魏在江，2006）。日常生活中我们有意无意地使用隐喻，隐喻成为我们思维和行为的一部分。据统计，普通语言中大约70%的表达方式是隐喻性的（赵艳芳，1995；周红，2001）。

隐喻已成为普遍研究的对象。最早是修辞学研究的对象，然后出现对比论（Aristotle）、替代论（Quintillian）、互动论（Richards，1936；Black，1979），投射论（Lakof & Johnson，1980）和空间合成论（Fauconnier，1998），再到内涵外延传承说（徐盛桓，2010），这些都倾向于从修辞和认知的角度探讨隐喻（桂永霞，2013）。现在隐喻逐渐成为众多学科如语言学、哲学、语用学、语义学、心理学、文学批评、认知学科、语言系力学、翻译学、符号学、医学以

从Halliday（1994）提出功能语言学的三大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际功能、语篇功能）以来, 国内外学者都纷纷开拓这个领域。语言的人际功能即语言在实现概念功能的同时，还具有能表达说话者身份、地位、态度、动机、情感和他对事物的推断等等人际意义的功能（胡壮麟等，1989：105）。我们把语言能实现“人际功能”也说成是表达“人际意义”，因此，本文中“人际意义”与“人际功能”两个概念可以互换使用。Halliday（1994）认为实现人际功能的语言手段或形式主要是：语气系统、情态系统和基调系统。表达情态意义的主要有情态助动词、情态状语（如“在某种程度上”等）和情态标记式（包括：使用心理过程的动词或称评注性动词如think、believe、want、s e e m等）。本文对上述概念等一律不作细论，参见Halliday（1994）、黄国文（2001，1996)、桂永霞（2011a；2011b）。本文讨论：隐喻是实现语言的人际功能的又一主要的形式或手段，主要讨论隐喻的本质是实现语言的情态意义和情感意义。

隐喻是指从源域到目标域或跨域映射，这两个域之间是不同的，但存在某种相似性（Lakof & Johnson，1980：52；54）。广义地说，隐喻是建立在某种相似性基础上，从一个概念范畴到另一个概念范畴的意义转移（Bazele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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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桂永霞，广东女子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功能语言学、隐喻。E-mail：gyx30@ 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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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外语教学的研究对象（束定芳，1996）。

Halliday（1994：340）站在功能语言学的角度讨论隐喻，包括词汇隐喻（包括暗语、转喻或借喻、提喻）、语法隐喻（包括概念隐喻和人际隐喻：概念隐喻即及物系统的三要素隐喻；人际隐喻又包括情态隐喻与语气隐喻）几个方面。Halliday（1984；1993）两篇文章中，把动词名物化当成隐喻的一种，且为科学语篇的显著特征。本文对上述概念均不讨论，也不讨论Halliday所描述的人际隐喻（包括语气隐喻与情态隐喻）与本文所讨论的隐喻的人际功能的区别。

近年来，隐喻的功能受到关注。L o w （1988）曾列出隐喻的六大功能。廖美珍（2007）讨论过隐喻的语篇功能。魏在江（2007）讨论过隐喻的主观性与主观化。本文进一步讨论隐喻的人际功能。认知领域有关隐喻的“凸显论”（王文斌、熊学亮，2008）对于讨论隐喻的人际功能也有支持。

隐喻的人际功能体现在很多方面。隐喻与共享的经验有关，具有个体性和相互性。隐喻不仅传递事实，还激起受喻者的想象力，从而产生意象，这种意象和别的经验联系起来，构成意义的转移（Maratos，2006：95）。因此有的隐喻很个性化，有的隐喻则建立在一个或大或小的群体所共同经历的事件，如不安、贫穷、恐惧、冲突、甚至战争等基础上，有的隐喻则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乃至整个人类共享（同上：87）。这种因施喻者和受喻者经验差异导致的隐喻意义的差异，存在于群体或民族文化差异与个体文本理解中，是隐喻的人际功能的一种体现。

此外，隐喻是一种间接交流的形式，能够微妙圆滑地表达尊重（Ba r r e t t，1990：237）。Yang（2008）也讨论过隐喻是一种礼貌策略。隐喻的概念意义对于受喻者释义甚至行为取向都有着导向作用。隐喻被认为是“以另外一种全新的方式来看待世界，积极的隐喻能够调节群体之间或人与人之间的冲突与矛盾”（Barrett，1990：222；236）。 有研究显示隐喻对精神病患者有治疗作用（Ta y，2011）。隐喻能反应性别行为特征（Lárusdóttir，2007），还有研究显示隐喻与领导人形象有关（Lindsey，2011）。

的某种或某种程度的相似性基础上，进行的意义的转移。而这种“某种”或“某种程度”的相似性，也不是客观的，而是创造性想象或联想的结果，也就是说，隐喻的字面意义是不成立的（吴会平、傅利，2002）。因此，隐喻的本质是表达“概率”或“频率”（即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是，好像是等）的情态意义。

本文仅以命题句对情态进行阐释。命题句中的情态涉及信息的效度，分为“概率”和“频率”两种。命题意义即肯定和否定的意义，表达为：“是”或“不是”。情态则表达“是”与“不是”之间（不包含“是”与“不是”）的“可能是”“可能不是”，或“要么是要么不是”的概率意义和“有时是有时不是”或“既是又不是（好像是）”的频率意义（胡壮麟等，1989：120）。一般用情态助动词如“可能（can）”“也许（may）”和副词词组如“也许”“通常”“在某种程度上”“在某一点上”或“在某些方面”等表达，而隐喻则能实现这种情态意义。例：

（1）Love is a journey.（译：爱情是旅程。）（Lakoff & Johnson，1980）

“爱情（Love）”与“旅程（journey）”是两个不相干的意义范畴，字面意义是不成立的。未成年人未必能懂它们之间的联系。这里的“是（is）”与“似（seem）”是通假字，同义。所表达的含义是“不全是”“似乎是” “好像是” “在某些方面是”等对信息进行限制的意义。而“似乎” “好像”“在某些方面”都是表达“概率”或“频率”的情态意义的词汇（Halliday，1994：49；桂永霞，2011b；2011c）。因此在“X是Y”的命题句中，隐喻的功能首先是表达“情态意义”。

束定芳、汤本庆（2002）讨论过隐喻的本质，但是并没有得出结论。Lakoff & Johnson（1980）认为隐喻本质上是一种认知现象，是通过一种事物来理解另一种事物的手段，即认知功能。但Lakoff & Johnson只是讨论概念隐喻，并且他们所讨论的隐喻大多数都至少不是典型的，而是语言中固有的，在儿童幼婴儿时期就给灌输或受到影响的隐喻。修辞学家关注更多的是所谓的新奇隐喻（novel metaphor），这些隐喻往往是一种有意识的语言创新，当然具有认知功能，只不过修辞学家更关心的是它们的语言表达效果。语言中的隐喻可以分出许多种类，它们与艺术领域，如绘画、音乐等中的隐喻是否同源，都是值得探讨的。

本文将隐喻的本质定义为表达“概率”或“频率”的情态意义。这是一种人际功能。本

第11卷 第2期 （总第58期）

1 隐喻的本质——表达“概率”或“频率”的情

态意义

隐喻是在两个不同的意义域之间，存在

文并不排斥隐喻具有认知功能，隐喻的认知功能体现了隐喻的概念功能。但是任何隐喻，无论是新奇的隐喻，还是在语言中固定下来的“石喻”，一般都有喻底，或能用直白（congruent）的语言表达。直白的语言更能起到认知的功能。但之所以使用隐喻，首先要表达的是“似乎是”、“好像是”、“在某些方面或某一点上是”的对于信息效度进行限制的情态意义。

所以，我们说，实现情态意义是隐喻的本质。又例：

（2）Argument is war.（译：辩论（争论）是战争。）（Lakoff & Johnson ，1980：7）

Lakoff & Johnson（1980）举“Argument is war ”为概念隐喻的例子来说明隐喻的认知功能。从这个概念隐喻出发，派生出许多隐喻表达式，如Your claims are indefensible（你的论点是可以击败的或不可防御的），He attacked every weak point in my argument（他攻击了我论证中的每一个薄弱环节），His criticism was right on target（他的批评恰好中的）。这里“indefensible（可以击败的、不可防御的）” “attacked（攻击）” “target （靶子）”都是“战争”领域或范畴的词汇，拿来描述“辩论或争论”，共同构成对辩论的类比认知（赵艳芳，1995）。

这里除了“Argument is war”存在某种意义的转移即喻底或直白的表达如“激烈”等意义外，其它的词汇“indefensible（不可防御的）” “attacked（攻击）” “target（靶子）”等无论用在战争领域还是用在辩论领域本身就是“直白”的表达，都有着确切的意义(不需要意义转移)，较少存在“似乎是”“好像是”“在某种程度上”等不确切的情态意义。如果把它们称作隐喻式的表达，是否意味着每一个字眼都表达了辩论具有战争那样激烈、你死我活的程度的意义（即情态意义），是值得探讨的。本文提出另外一个思考

的问题：战争与辩论（或争论）是否属于同一个意义范畴，可以用同样的词汇来描述？束定芳、汤本庆（2002）就提出这样的疑点：或许人们根本就认为某事物与用来表达它的另一事物就是属于同样范畴的事物。这一观点可以解释部分“石喻”现象。汉语的构词法是很特殊的一种现象，如“门楣”的“楣”字，从“眉”，也同“m e i ”音（蒋国学，2003）。“楣”是根据人体部位“眉”隐喻得来，还是古人根本就认为“楣”在门面结构中所占物理位置与“眉”在人的面部结构中所占物理位置相似或相同，进而认为它们属于同一个范畴，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隐喻总是拿较为具体的事物说明更为抽象的事物，如“爱情是旅程”，或离我们的生活较近的事物来说明较远的事物，如“黑云是灰色的幔”，或者拿人类经验中或语言历史中先出现的事物来说明后出现的新事物，如“外科医生是屠夫”。但是“战争”与“争论”孰先孰后，是否同属于一个范畴，汉语“战争”与“争论”，同一个“争”字，“枪战/肉搏战”与“舌战”同一个“战”字，是否同属于一个范畴，有待历史语言学家的研究。

探讨隐喻的起源，就能探讨隐喻的本质。隐喻的起源，是语言中本来就有的，还是施喻者杜撰的，然后积淀在语言中成为“石喻”？如果是施喻者杜撰的，那么隐喻被杜撰之初首要的任务是表达认知即实现概念功能，还是表达描述认知的不确定的情态意义（即“在某一点上是”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人际功能）？

语言的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是同时存在的，不能说孰先孰后，谁重要，谁不重要。但是隐喻是一种语言策略，选择隐喻而不选择直白的表达形式，选择此事物而不选择彼事物来描述所要描述的事物，选择此事物的此种意义或方面而不选择彼种意义或方面等等，说明隐喻首先实现刻意选择的人际意义。隐喻的运作机制能更清楚地阐释这个问题。

2 隐喻的运作机制——有动机的

突显或刻意选择

束定芳（2002）讨论过隐喻的运作机制。本文选择“凸显论”来支持这样的观点：隐喻具有刻意选择的人际功能。

“突显”是认知语言学的研究中的术语。在认知语言学中，所谓突显，就是指对语言所传达信息的取舍和安排（王文斌、熊学亮，2008）。常用prominence和s a l i e n c e 来表达这一概念。类似的术语还有：foregrounding（前景化）、pr o f i l i n g（侧面化）、highlighting（强光化）。有前景就有后景，有侧面就有正面和其它侧面，有强光就有弱光和阴暗面。也就是说，每一个事物对象，都是多维的，拿到不同的认知域中比照，可能会表现出不同的属性。而表达者选择哪一个属性作为心理视点，决定着某一成分被前景化，并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着语言结构的最终布局（表达形式）。Halliday（1971：331）曾从语言功能的角度将“foregrounding ”定义为“有动机的突显”（prominence that is motivated）。隐喻的运作机制，即有动机的突显。例：

（3）希特勒是屠夫。

（4）外科医生是屠夫。（桂永霞，2013）

（5）我瞧不起这男人，简直是个屠夫（五大三粗的）。

在例（3）中，根据历史给人类留下的有关希特勒杀人信息，“屠夫”指的是“大量或批量”的杀戮。这是“屠夫”一词中的一个侧面意义。在例（4）中，拿屠夫比外科医生，指的是外科医生粗糙、没有技术，将人“致死”之义，没有“大量或批量”致死的含义。在例（5）中，断然没有“杀” “死”之义。例（5）中，没有上下文的语境，是很难理解施喻者想突出哪一方面的侧面意义，即意图。

在语言中，一则隐喻一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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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单独出现。三句话中就可能出现一个隐喻，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三句构成一个语境。表达者往往使用一些附加词汇（如“五大三粗”）或语境暗示，来剪裁“屠夫”这个隐喻词，突出其某一侧面的意义。或连续使用同一语域的隐喻共同突出某一侧面意义。例：

（6）知识像一张渔网，渔网愈宽愈牢，网住的鱼就愈多。（王文斌、熊学亮，2008：49）

这里连续使用了两个隐喻：知识面是“网”，知识点是“鱼”。它们与“宽”和“牢”共同作用，使“知识面越宽阔越扎实, 知识的收获也就越多”这一特性得到突显。鱼和网的其它属性（如鱼死网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等）在这里得到抑制或暗化，使人与之不产生联想。

从功能语言学的角度上讲，任何一个词汇都是表达者有动机有目的选择的，即：语言具有选择性，选择即意义，因此语言具有人际功能。而隐喻，首先是选择这个隐喻词或事物，然后是努力地从这个隐喻词或事物寓于的多个属性或意义中，把所需要的属性或意义凸现出来。这是一个刻意选择的过程（王文斌、熊学亮，2008：53）。因此，从语言的运作机制来分析，隐喻首先表达人际意义，实现人际功能。

面。前者主要包括喜怒哀乐等情绪表现；后者则主要包括爱恨亲疏、褒贬等人际情感（谭业升、沈少建，2006）。隐喻具有的具体、亲近与熟悉的特征能实现远近亲疏的情感意义。例：

（1）Love is a journey. （译：爱情是旅程。）

（7）黑云是灰色的幔。（桂永霞，2013）

（8）你真像我一个朋友或邻居。或：你真像某某某电影明星。

（9）祖国啊，母亲。

（10）妈妈，你是个暴君。例（1）中，“爱情是旅程”，旅程比爱情具体，旅程可以细分为：出发地、目的地、一段距离、一段时间、结伴而行、风景和劳累等等。例（7）中，云在高空，一般人看得见摸不着；幔是看得见、够得着的日常事物。例（8）明星是喜闻乐见（或不乐见）的人物，朋友、邻居都是亲、近的人，该例隐喻实现拉近距离的功能。例（9）中，妈妈是较近的人物，暴君则为较远的人物；但是这里的“暴君”明显的打上了“爱恨亲疏”等感情上的“贬义”或“疏远”的记号，该例隐喻实现拉开或拉远距离的功能。一般情况下，语言中可以明显识别的隐喻，就是含有明显的褒义或贬义或亲近或疏远等意义的隐喻；中性意义的隐喻，在语言历史中成了“石喻”现象。

空间理论研究（或图像隐喻或视觉隐喻）研究显示，空间隐喻也表达人际意义。研究认为，静止的固体物体之间的相对距离，表示感情的距离（谭业升、沈少建，2006；冯德正，2011）。“近”为亲，“远”为疏。“具体”为“近”（近聚焦才能把图像照得清晰具体），“抽象”为模糊或“远”。近的、清晰的为“熟悉”，远的、模糊的为陌生。在移动的物体之间，感情是位移的距离，距离越远、越长，感情越深，如“爱情是旅程”，除了旅程比爱情更为具体外，主要就是一个移动的位置的问题。旅程越长，一辈子越

久，爱情越深。此外，物体的位置和空间方位也与情感有关，如“上（高）”表示“幸福” “喜悦” “尊敬” “下（低）”表示“悲哀” “蔑视”等，如：“She is feeling up ” “we had to cheer him up” “他情绪高昂” “她情绪低落” “Don ’t look down upon him ”等（周红，2001）。

隐喻的这种形象性、具体性、亲近性、熟悉性特征，反应的是一种人的情感意义，或者是利用或激发人的这种情感意义达到描述事物并取得对描述的理解与共鸣的效果。这种特征，是隐喻“与生俱来”的，是从隐喻被杜撰之初、诞生之时就具备的特征。所以，隐喻除了表达施喻者对于信息效度的进行概率和频率方面的限制的情态意义外，就是表达一种远近、亲疏的情感意义。这种情感意义，在粗俗语中尤为特殊。

3.1 粗俗语或詈骂语

整个的粗俗语或詈骂语类，大都是由隐喻组成。大体可分为7个方面。（1）与低级动物有关，如“鼠” “猪” “狗”；（2）与性有关，如“日” “操”等；（3）与排泄物和物质世界里无用腐朽之物有关，如“屎” “垃圾”等；（4）与死亡、疾病、缺陷等灾祸有关，如“遭天杀” “神经病”；（5）与性格、品质、能力等低下有关，如“懦夫”等；（6）与社会阶层或某些被认为低下的职业有关，如“婊子” “乡巴佬”等；（7）与宗教、文化的价值取向有关，如中国的辈分和孝悌文化等（如断子绝孙）（胡士云，1997）。上述7类，无一例外都是隐喻，把我们生活中熟悉的，不乐见的，“己所不欲”的事物，拿来骂人，主要是实现“喜怒哀乐恨”等情绪和感情意义，其真实的概念功能甚微。骂人“断子绝孙”，并不是真的要人子孙后代死光，而是解解恨，骂个“痛快”而已。

整个的粗俗语类，作为一种语言现象而存在，全部或大部分都由隐喻构成，以实现人际功能为主要任务，其概念功能甚微。这是解释隐喻的本质的最好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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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隐喻的特征——实现远近亲疏

等情感意义

隐喻总是使用一个较为具体的源域来描写一个较为抽象的目标域（Saeed，1997：305-307）。上述定义可以作更多的解释：一般情况下，隐喻总是拿较为具体的明晰的事物或离我们的生活较近的事物，或我们熟悉的、喜闻乐见的事物来说明较抽象的模糊的、较远的、较陌生的事物。这种具体、明晰、亲近与熟悉的特征体现出隐喻具有表达情感意义的功能。

情感包括情绪和感情两个方

3.2 情感隐喻

上面讨论的隐喻的情感意义或实现情感意义的功能，与情感隐喻不是一回事，但是也有一定的联系。情感是人类最普遍最重要的人生体验，是离我们最近的经验。但是，情感是抽象的，或难以表达的。英汉语里，喜怒哀乐恨等情感意义，大多都是通过隐喻来实现的。前面讨论的是任何一个隐喻（词）都或多或少含有情感的意义或实现情感的功能，现在要讨论的是，任何一种情感在某种程度上都是通过隐喻手段来表达的。这一过程也正好证实隐喻的情感功能。

人类将情感看成可以感知触摸的物体，隐喻为“情感是物体”。进而延伸为，“情感是体内的液体”“情感是气体”“情感是固体”等。从“情感是固体”又延伸为“情感是易碎的固体”。从物体有温度和位置属性延伸为“情感的强度是温度”“情感是移动的固体”（时间越久、距离越长，感情越深）“情感是静止的固体的相对距离”（距离越近越亲，越远越疏）等（谭业升、沈少建，2006）。例：

（11）They cherished their friendship very much. 译：他们珍视他们之间的友谊。（把友谊当物体看待）

（12）He poured out his hate on us. 译：他把怨恨发泄到了我们身上。（把感情当液体）

（13）She was crushed by what he said.译：她被他的话击垮了。（易碎的物体）

（14）They are close to each other. 译：他们彼此很亲密。（距离越近越亲）

（15）We are one.译：我们好得一个人似的。（零距离最亲密）

（16）His temper flared up 译：他发起火来了。（生气是热/火）

（17）她气都气饱了。（感情是气）

（18）爱情是旅程。（爱情是移动的距离，越长感情越笃深）（下面两例同）

（19）他们的爱情不会有好的归宿。（半途而废）

有缘千里来相会。（谭业升、沈少建，2006）

关于情感隐喻本文不祥议。这里只是略选几例，起到管窥一斑的作用，说明隐喻手段对于表达情感的作用。

语言的人际功能的又一主要的形式或手段。隐喻的本质是表达“概率”或“频率”的情态意义。隐喻的运作机制即有动机的突显，体现隐喻实现“刻意选择”的人际意义。隐喻的特征是用较具体、较近、较熟悉的事物描述较抽象、较远、较生僻的事物，体现出“远” “近”“亲” “疏”等的情感意义。整个的粗俗语类，作为一种语言现象而存在，全部或大部分都由隐喻构成，以实现人际功能为主要任务，其概念功能甚微。这是解释隐喻的本质的最好的例证。情感隐喻也说明隐喻手段对于表达情感的作用。

然后隐喻是一种语言交流的策略，是一种礼貌策略，是标记语，它的字面意义是不能成立的，它实现间接或委婉表达。在这个过程中，隐喻实现“远”与“近” “具体”与“抽象” “直接”与“间接”等之间的悖论，即用较直接的事物描述较间接的事物，结果得到更为间接的效果，或用较近、较具体的事物描述较抽象的事物，结果得到更为模糊或更远的效果。间接或委婉语隐喻的功能，主要不是认知上的功能，而是掩盖不愉快事件或礼貌的策略的人际功能。此外，隐喻的概念意义对于受喻者释义甚至行为取向都有着导向作用。这些都有待进一步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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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总结

本文主要从三个方面讨论了：隐喻是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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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卷 第2期 （总第58期）

Interpersonal Function of Metaphor

Abstracts: In this paper it is believed that metaphor is another means or mechanism of realizing the interpersonal function of language. This leads to the following arguments: (1) the nature of metaphor is to express the modality of “probability” or “frequency”, (2) its working mechanism is prominence that is motivated in realizing its interpersonal function of intentional option, and (3) its feature is to describe an abstract, distant, or unfamiliar thing with a concrete, close, or familiar thing, which realizes the affection of feeling “distant”, “close”, “intimate”, or “unfamiliar”.

Key Words: metaphor; interpersonal function; modality; motivation; affe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