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创作中烘托手法小议
文学创作中烘托手法之我见
临湘一中 曾 向 阳
俗话说:“马上看将军,花间看美人”。将军因骏马而更显潇洒与英武,美人因鲜花而更见靓丽与柔情。骏马与鲜花,就是对将军与美人的烘托。文学创作正是这样。文学创作要塑造人物形象,经常得用背景和环境来陪衬。这种陪衬就是文学创作上通常说的烘托或衬托的表现手法。文学史上杰出的作家,大都非常注意运用这种表现手法去塑造人物形象,表现人物性格。下面简要分析之。
一、环境气氛烘托
环境的描写很多时候重在气氛的营造 ,再通过气氛去烘托人物形象,人物形象会更突出,会更揪住读者的心。
林冲就床上放了包裹被卧。就坐下生些焰火起来。屋边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林冲道:“这屋如何过得一冬? 待雪晴了,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向了一回火,觉得身上寒冷,寻思:“却才老军所说五里路外有那市井,何不去沽些酒来吃? ”便去包里取些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革厅门拽上。出到大门首,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带了钥匙,信步投东。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得紧。行不上半里多路,看见一所古庙。林冲顶礼道:“神明庇佑,改日来烧纸钱。”
这是高中课文《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的一处环境描写。该段先写崩墙破屋,在朔风中摇撼,极写朔风之猛;再写林冲,孤身向火,火亦不能御寒,极写严寒之苦;接着写他单独用花枪挑着洒葫芦,离门上锁,极写寂寞之浓;然后正面写到“碎琼乱玉’’“那雪下得正紧”,极写雪下之大,从全景的角度描写环境,营造出冷峻、肃杀、寂寥的氛围,在这样的氛围中烘托林冲,突出其落魄潦倒,同时烘托出异常险恶的人物处境;最后写古庙和林冲的祝告,写出他对命运未卜的忧虑,层层加深地突出了林冲已被恶势力逼到绝路,从而使其性格得到鲜明的展现。
我(小弗朗士)迈过长条凳,马上就在自己的书桌前落了坐。惊恐稍定,这才注意到我们的老师(韩麦尔先生)竟穿着他那件绿色常礼服,领口上系着多折的细绸子球,头上戴着绣花的黑绸子碗托帽,那是只有上级来校视察,或者学期终了发奖的日子才穿戴的东西。此外,整个课堂显得那么不平常而庄严。可是最叫我惊奇的是看见课堂尽后面平日空着的条凳上,有本村的一些人跟我们一样不声不响地坐着;其中有霍塞老人,头上顶着他那顶三角帽,有卸任村长,有退职邮差,还有不少剐的人。所有这些人都是愁容满面;霍塞老人还带来了一本四边已磨破的拼音入门,大开着放在膝上,他的大眼镜子横在上面。
以上是初中课文《最后一课》中的一段话。该段话通过对韩麦尔先生不同寻常的装束和小弗朗士村里人不同寻常的行为的描写,营造了课堂上不同寻常的气氛,从而借这气氛来烘托阿尔萨斯(法国) 人民的形象,来突出他们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一种在
国土被占,不准学习母语的屈辱日子里,珍惜学习母语的最后一次机会所表现的决不屈服的精神。
太阳在橡树那边下去。斜的光线射在树间,叶丛都成为古铜色,树下一抹一抹的阳光,象金色的台布一样摊在那里。远处黄绿色的田野,渐渐地淹没在一种模糊的寂寞中。我叔父在这柔软的寂静之前,在这太阳下山,一切东西都已静寂欲睡的景色之前,渐渐地衰弱下去。他慢慢地阴下去,正象橡树梢头的淡光一样。
警官奥楚美洛夫„„穿过市集的广场走去„„四下里一片寂静„„广场上连人影也没有。小铺和酒店的大门敞开着,无精打采地面对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象是些饥饿的嘴巴。店门附近连乞丐都没有。
上面两段引文分别来自左拉的《戈尔顿的四月》和契诃夫《变色龙》,两段文字都营造了寂静的氛围。但前者氛围是一种“模糊的寂静”“柔软的寂静”,自然而平和,它烘托了“叔父”恬淡的心境,很好地塑造了一位老人“渐渐地衰弱下去”“慢慢地阴下去”的形象。后者氛围则是一种“无精打采”的寂静,造作而怪诞,它烘托了奥楚蔑洛夫见风使舵、趋炎附势、迎上压下的典型形象和丑恶嘴脸,也充分表现了人民对他的憎恶之情。
二、景物形象烘托
文学创作上除了通过描写环境营造气氛来烘托人物形象外,还经常用景物等形象来烘托人物形象,其效果也非常突出。
王冕放牛倦了,在绿草地上坐着。湖里有十来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主冕看了一回,心里想到:“古
人说,‘人在画图中’,其实不错。可惜我这里没有一个画工,把这荷花画他几枝,也觉有趣。”又心里想到:“天下那有个学不会的事,我何不自画他几枝。”
作者吴敬梓在这里没有直接去描写王冕的精神世界,而是用“十来枝”“苞子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来极力塑造荷花形象。荷花,是王冕一生志向的归宿,操守的象征,品质的体现,作者借荷花美丽的形象巧妙地烘托出了王冕高洁的形象。 这个小气象室布置得很清洁、朴素。就在那张标语下边,朝阳开了两扇大窗子,窗子格上糊着雪白的粉连纸,在窗子中间那个大格子上,贴着一幅桃红色的漂亮的民间剪纸。这幅剪纸剪的很有功夫。内容是在天空上,朵朵云彩飘动着,一条龙拉了一张犁,张牙舞爪地在云彩里奔腾着。后边扶犁的是一个姑娘,她微笑着拿着鞭子赶龙。我们看着这幅剪纸,都在赞叹着剪的好! 我们说:“太好了,这是谁剪的?”她笑了,脸红红地说:“我自己剪着玩呢?”接着她又说:“我们这一片妇女们大多会剪窗花。俺妈从前剪的窗花,还在会上卖过,可有名了,不过她剪的都是老戏上的故事。”我们说:“这一幅意思可新鲜。”
一次,他夜游回来,冰如却已经睡了。他发现桌上一张纸画了些圈圈、道道、歪嘴巴、三角眼、狗头、鹰鼻,还有好些“?”和“!”,图案不象图案,垃圾不象垃圾;另外,写着这样的文字:“肮脏,龌龊、丑恶,无耻,卑鄙,无聊!”
以上两段文字分别选自李准的《耕云记》和陆地的《故人》。前者借助小气象室里贴着的一幅别致的民间剪纸形象,烘托出了
公社气象员萧淑英制服巨龙、耕云播雨的雄心壮志,又揭示了她来自民间、与人民有着血肉联系的特点。后者则没有直接写李冰如的内心独白,而是通过一张纸片上的画图和文字这些极其精练的形象来烘托出女主人公的荒唐生活和彷徨、苦闷的心情。再如武侠小说大家金庸先生的名著《天龙八部》中有如下文字:
但听得蹄声如雷,十余乘马疾风般卷上山来。马上乘客一色都是玄色薄毡大氅,但见人似虎,马如龙,人既矫捷,马亦雄骏,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通体黑毛,奔到近处,群雄眼前一亮,金光闪闪,却见每匹马的蹄铁竟然是黄金打就。来者一共是一十九骑,人数虽不甚多,气势之壮,却似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前面一十八骑奔到近处,拉马向两旁一分,最后一骑从中驰出。丐帮帮众之中,大群人猛地里高声呼叫:“乔帮主,乔帮主!”数百名帮众从人丛中疾奔出来,在那人马前躬身参见。这人正是萧峰。
为了突出大侠萧峰出场的地位与气势,粗犷与豪迈,神武与英勇,作者竭尽烘托铺垫之能事。作者先写马上乘客的整体形象,“一色都是玄色薄毡大氅,里面玄色布衣,但见人似虎,人既矫捷”,接着极写马之形象与众不同,“但听得蹄声如雷,十余乘马疾风般卷上山来,马如龙,马亦雄骏,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通体黑毛,奔到近处,群雄眼前一亮,金光闪闪,却见每匹马的蹄铁竟然是黄金打就”,马都如此高贵、雄骏,何况乘客;乘客如此,何况头领!作者继续烘托,但见“前面一十八骑奔到近处,拉马向两旁一分,最后一骑从中驰出”,数百名帮众从人丛中疾奔出来,在那人马前躬身参见;但听“大群人猛地里高声呼叫:‘乔帮主,
乔帮主! ’” 至此,萧峰已如众星捧月般地突出来了,其英雄形象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展现。当然这并非直接描写不能达到,但文学创造中烘托这种表现手法的功用也由此窥一斑而知全豹。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这一手法也运用得很好。如:银三百两放在桌上。鸨儿不料公子有银,默然变色,似有悔意。十娘道:“儿在妈妈家中八年,所致金帛,不下数千金矣。今日从良美事,又妈妈亲口所订,三百金不欠分毫,又不曾过期。倘若妈妈失信不许,郎君持银去,儿即刻自尽。恐那时人财两失,悔之无及也。”鸨儿无词以对,腹内筹划了半晌,只得取天平兑准了银子,说道:“事已如此,料留你不住了。只是你要去时,即今就去。平时穿戴衣饰之类,毫厘休想。”说罢,将公子和十娘推出门去,讨锁来就落了锁。此时九月天气,十娘才下床,尚未梳洗,随身旧衣,就拜了妈妈两拜。李公子也作了一揖。一夫一妇,离了虔婆大门。用鸨儿的绝情寡义、视钱如命烘托十娘的重情重义。
总之环境气氛的烘托如花瓣缓缓托出花蕊,景物形象的烘托如月亮、星星之与太阳;文学创作中烘托这种表现手法,还有许多值得我们挖掘的地方,还有许多魅力等着我们去发现;做好了对它的研究工作,我们是会受益匪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