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金的_狂欢化_和周星驰的无厘头电影
和周星驰的无厘头电影巴赫金的“狂欢化”
[摘要] 巴赫金所倡导的“狂欢化”正是周星驰无厘头影片喜剧性最为鲜明的一大特色。
正是凭借这一特色,无厘头的“搞笑”才得以超越传统和常规喜剧电影的喜剧手法,形成个
性化的风格与魅力,深受广大青年观众的青睐。
[关键词] 狂欢化 无厘头电影
一、巴赫金的“狂欢化”会等级制度的颠覆,心理宣泄则是对现实规范加冕脱冕:艺术思维的狂欢化
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巴赫金的颠覆;(4)大众性——狂欢活动是民间的整体巴赫金将狂欢节上的一切庆贺活动、礼(1895-1975)是二十世纪原苏联最为重要、最活动,笑文化更是一种与宫廷文化相对立的通仪形式总称为狂欢式。他认为,在狂欢式这种引人注目的思想家和文论家之一,“狂欢化”是俗文化。由此可以知道,狂欢式的世界观至少没有舞台,不分演员和观众的混合游戏中,人其独创的小说理论之一。这一概念始见于其作包含对自由平等价值的热爱和尊重,敢于挑战们过着“脱离了常轨的生活”,平日的规矩、禁品《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一书,而在1965权威、否定教条、渴望变化更新的精神。忌和限制统统被取消。在这个特殊的时空里,年出版的专著《拉伯雷的创作以及中世纪和文但必须注意的是,狂欢节及其各种仪式“一切权威的、不可改变的、严肃的东西都被颠艺复兴的民间文化》一书中,他结合拉伯雷的与官方举办的庆祝仪式活动具有本质不同。狂覆、搞跨和嘲弄了” (Raman Selden, P43)。在创作,探讨了人类的笑文化和民间狂欢文化现欢活动不存在为谁而狂欢,事实上狂欢本身就这里,傻瓜可以变为智者,国王可以成为小偷,象与文学创作之间的密切关系。是生活,而官方举办的庆祝仪式活动在某种程一切被相对化、平等化,让人体验到一种深刻
巴赫金发掘人类的狂欢化价值,在很大度上则带有表演性质,是其为了权势地位的稳的二重性。而这一点,在狂欢节演出的“重点节程度上是在向传统的诗学体系挑战,是要颠覆固、思想观念的绝对化而使用的某种手段,是目”——笑谑地给国王加冕和脱冕的仪式中体旧的诗学理论,为传统的高雅体裁“脱冕”,而对业已建立的社会秩序的强化和维护。这正是现得最为充分。
替所谓的低俗体裁“加冕”。巴赫金的狂欢化诗狂欢式的世界观所要嘲笑的那种企图一成不加冕与脱冕是合二为一的双重仪式;它说学理论由于没有全面系统的严格阐述,所以具变的世界观,而这也恰恰解释了为什么巴赫金明更新交替的不可避免,同时也表现出新旧交有明显的未完成性与解读的多义性。当代很多特别注意狂欢节中小丑加冕后又被脱冕的“狂替的创造意义;它还说明任何制度和秩序,任西方的文学理论流派与学说都在巴赫金的学欢剧”, 因为它正向我们昭示了对变化、更替何权势与地位都具有令人发笑的相对性。加冕说里得到了这样或那样的启发。的美好欢呼。本身便蕴含着后来脱冕的意思,加冕从一开始
那么,巴赫金认为的“狂欢”是什么样的二、无厘头电影就有两重性。受加冕者,是同真正国王有天渊东西呢?他指出,中世纪晚期欧洲各大城市有何为无厘头电影呢?我们先看看“无厘之别的人——奴隶或是小丑。
着过狂欢节的传统,人们在广场尽情吃喝玩头”的语源。无厘头原是广东佛山等地的一句在无厘头影片中,体现艺术思维狂欢化乐、化装表演,进行各种可笑的庆贺仪式。在狂俗话,意思是一个人做事、说话都令人难以理的加冕与脱冕双重结构者比比皆是。比如《国欢时刻,个人间没有身份地位的差别,人人彼解,无中心,其语言和行为没有明确的目的,粗产凌凌漆》中,追回失窃国宝——恐龙骨的大此可以开玩笑,插科打诨。在这里,一切等级被俗随意,乱发牢骚,但并非没有道理。[1] 另一英雄,不是国家正式特工,而是一个以杀猪刀废除,一切神圣、权威被“脱冕”“、降格”。赞美说是在晚清时期,鸦片盛行。人们在抽鸦片的为营生的肉摊小贩。国家供养的军队和公安与辱骂交织,死亡与更生融合,上下颠倒、正反时候有时会说“无厘瘾头”(抽得提不起什么兴人员,虽然拥有严密的组织和先进的武器,但同体,世界成为面向未来的永远的乌托邦。可趣),久而久之就略去“瘾”字而变。[2]还有一种一个个却勾心斗角,贪财忘义,懵懂愚笨,不辨以这样说,当时中世纪似乎存在着两种生活,说法是顺德的方言,是骂人的话中最狠的一真伪。只有“猪肉王子”凌凌漆——这个被上级一种是日常的、严肃的、服从严格等级秩序的句,意思是说一个人做事情什么都不行,很没当垃圾一样长期弃用的不合格特工——临危生活,另一种是狂欢广场似的自由自在的生用。[3] 这个词语本来不为北方人所知,但是从受命,仅凭一把杀猪刀就战胜了内奸,为国家活,充满了对一切神圣物的亵渎和歪曲,充满1990年开始,周星驰拍出了一系列里程碑般的挽回了损失。充满调侃意味的是,影片以凌凌了同一切人一切事的随意不拘的交往。而这两喜剧电影,这些电影全部说粤语对白,尤其是漆那把杀猪刀的特写作为结尾,上面竟然是国种生活所体现的世界观是完全对抗的,前者代近年流行的俚语,迅速在社会上(尤其在青年家领导亲笔题写的“民族英雄”四个大字!在这表着官方的意识形态和现存权威秩序,后者则中)形成一股风潮,电影界也因为周星驰独特里,“民族英雄”称号加冕于凌凌漆,其实就是代表着民众的世界观,一种彻底解放的自由的的演绎风格和个人魅力涌出一股潮流,社会上对英雄概念本身的一种脱冕,也是对英雄神圣世界感受。就称此类影片为无厘头影片。光环的“降格”。英雄与平民的距离拉近了,崇
狂欢节本身有着如下特点:(1)无等级三、巴赫金的“狂欢化”在周星驰无厘头高与卑下扯平了,一切都在哄笑中变得相对、性——每个人,不分高低贵贱,都可以平等参电影中的具体体现不确定。
加;(2)宣泄性——狂欢节主角各种各样的笑表以下,我们结合巴赫金的狂欢化诗学理又如《龙的传人》中,父亲一心想把绝世现了人们摆脱现实重负的心理宣泄;(3)颠覆论,从艺术思维和人物形象两方面来具体分析武艺传给儿子,希望他能将中华武术发扬光性——狂欢节中的无等级性实际上就是对社一下周星驰无厘头电影喜剧性的狂欢化特色。大,做一个真正的龙的传人。但儿子却心猿意
马,痴心迷醉于西式台球。颇为耐人寻味的是,
影片结尾,儿子不但以精湛的球技夺回了被黑
社会讹去的田产,维护了家族的利益,而且赢
得了父亲的谅解和认可。“龙的传人”,作为一
个堂皇的冠冕,戴在一个视台球为生命的街头
小混混头上,本身就是一个脱冕的调侃。
在《九品芝麻官》中,有这样一场戏:名妓
房内,客人接踵而至,笑料不断。包龙星躲到
了床下,捕头豹子头也躲了进来,两人正在揪
缠厮打中,又爬进来一名白面书生。包龙星问:
“贵姓?” 书生答:“爱新觉罗。” 此时,房内另一
个糟老头儿对名妓动手动脚,床下的三个人轮
流痛骂:“禽兽!禽兽!禽兽!”接下来,包龙星一
下子从床下窜出来,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骂走
了糟老头儿,回身举起书生的明黄色内裤,忙
俯身叩头大喊:“皇上!” 皇上发现自己下身赤
裸,惊愕不已。 周星驰在这段戏中,让有九五
之尊的大清皇帝也来青楼妓院拈花惹草,情急
中“俯就”床底,与下人粗鄙谩骂,亲昵接触。而
包龙星发现皇上的“流氓”手段,更可谓粗鄙之
极。这一恶毒的调侃,让平日八面威风的万民
之主一国之君斯文扫地,颜面全无,彻底脱冕
为一个可怜的小丑。
骗子、小丑、傻瓜:人物形象的狂欢化
周星驰的无厘头影片中的世界也是坏
人、丑人、怪人尽情表演的世界。在正常生活
中,骗子、小丑、傻瓜是边缘人,在狂欢节上,他
们却是绝对的主角。像被加冕、脱冕的“国王”
一样,他们也具有双重性。他们是开放的“广场
人物”,是逗人发笑的正反同体的形象。作为一
种对抗的力量,这些形象为人们揭开久以习惯
和麻木的“正常”“、合理”幌子遮蔽下的虚伪、
丑陋、鄙俗和残忍,并让人们在朗朗笑声中以
喜剧的姿态获得超越与升华。
周星驰创造的角色系列中,上述“广场人
物”形象占据了绝对的多数。他不厌其烦地演
绎骗子、小丑、傻瓜——这些常规体制外的边
缘人物,乐此不疲地从他们身上搜寻笑料。如
《整蛊专家》就描写了一个专以各种损计阴招
整人的流氓骗子。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流氓骗
子,却受人拥戴,被尊称为专家。他开办的“整
人公司”整日门庭若市,生意火爆。这个所谓的
专家,用种种的“高明”手段和独门绝招不仅满
足了许多人的丑恶欲望和报复心理,也让一个
个伪君子撕下伪装,原形毕露,让一个个流氓
坏蛋自作自受,吃尽苦头。而《算死草》中的陈
梦吉、《百变星君》中的李泽星在未改邪归正之
前的形象,基本就是整蛊专家古晶的翻版。在
《喜剧之王》《、逃学威龙》《、无敌幸运星》《、行
运一条龙》等多部影片中,周星驰演绎了不同
时代不同性格的各种小丑。他们当中,有的油
滑机敏,有的朴拙憨笨,有的狡黠无赖,有的怯懦善良,有的厚颜无耻,有的真诚执着……比如《大内密探零零发》中的零零发,就是一个表面滑稽可笑,内心却聪慧机敏,而且很有浪漫情调和人情味的一个“正丑”——一个类似东方朔的“智丑”。片中有一段对白,表面上像是胡诌八扯,但实际上却以丑角的滑稽荒诞反衬了人性关怀的主题。当时,零零发为保卫皇上,与刺客进行了一场恶战。战罢,他与老婆有一段问答:老 婆:(见到四下烟火弥漫,尸横遍野,十分惊愕)这里好象失了火了?零零发:(为了不泄露皇上的机密,也为了不让老婆担心,故做心不在焉状) 啊——大家在烤东西吃。老 婆:烤东西吃?零零发:烤鸡翅膀。老 婆:那这么多人怎么全躺在地上?零零发:吃饱了嘛,躺下很正常。老 婆:你又是怎么搞的?嘴巴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到底怎么回事嘛?零零发:刚才全村人烤一只鸡翅膀,抢的太厉害了,所以搞成这个样子了。这段逻辑混乱,风马牛不相及的对白,表面滑稽荒诞,实际上却反衬出小人物无奈的悲哀。这是一篇貌似轻松实则沉痛的檄文,是用黑色幽默的方式对君主统治下的战争厮杀和生灵涂炭的有力控诉和鞭挞,笑中含泪,寓意深远。傻瓜的角色在无厘头影片中也很常见,但大多不是由周星驰,而是由吴孟达、陈百祥、罗家英、成奎安、葛民辉等配角来扮演。在早期的影片中,周星驰扮演过一些憨傻拙笨的角色,后期影片中也有一些故意装傻、滑稽买弄的表演,但都不是真正意义的傻子。真正的傻子都是他的那些黄金搭档:如《无敌幸运星》中的“大傻”《,算死草》中的“阿西”《,唐伯虎点秋香》中的祝枝山,《大话西游》中的二邦主。影片中,周星驰和他的搭档们常常表现为骗子与傻瓜的“双簧”表演:一个一肚子坏水,以坑人骗人为乐,另一个则没心没肺,不长一点儿脑子。无厘头的语言或行为实质上有着深刻的社会内涵,透过其嬉戏、调侃、玩世不恭的表象,直接触及事物的本质。无厘头的狂欢化世界为小丑、骗子、傻瓜提供了广阔的舞台,而小丑、骗子、傻瓜的特殊身份又为角色的表演发挥提供了极大的自由空间。在一般人必须正襟危坐、保持克制之时,他们却可以任性玩闹、肆意狂欢。其实,狂欢世界里的小丑、骗子、傻瓜都未必真丑、真坏、真傻。他们往往是庄与谐、真与伪、善与恶、正与邪的二重结合体:他们带着滑稽面具,将自己隐藏起来,却用笑的武器轻而易举地撕破了虚伪世界的假面。他们是狂欢世界的主角,率直大胆,无所顾忌。在貌似强大的对手面前,他们总能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获胜,让对方陷入尴尬或受到惩罚。而观众的开怀大笑,忍俊不禁则是对他们胜利的最佳褒奖。四、结语在青年观众中,周星驰的无厘头影片还有一个另类而传神的称谓——“搞笑”片。这表明观众眼中的无厘头影片与传统的喜剧电影有着鲜明的区别。在“无厘头”的搞笑中,笑不再仅仅是艺术表达的手段,而是创作过程的最高目的。无厘头影片的喜剧性具有反传统反常规的姿态。而周星驰则在他的无厘头影片中,用反传统、非逻辑、略带神经质的表演,将一个小丑演绎得活灵活现。巴赫金所倡导的“狂欢化”正是周星驰无厘头影片喜剧性最为鲜明的一大特色。正是凭借这一特色,无厘头的“搞笑”才得以超越传统和常规喜剧电影的喜剧手法,形成个性化的风格与魅力,深受广大青年观众的青睐。参考文献[1]Seldon, Raman, Peter Widdowson and Peter Brooker. A Reader’s Guide to Contemporary Literary Theory.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Pearson Education, 2004[2]Sep.6,2007.百度百科.〈http://baike.baidu.com/view/2405.htm〉[3]朱立元,主编。《当代西方文艺理论》。上海:华东大学出版社,1997。作者简介石秀虹,天津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