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相伴那三年

　　我是1996年走上讲台的，但当班主任已是2000年了，这一带就是三年。如今回想起来，我的那三年可以用一句话总结：饱含激情的头一年、疲惫辛酸的第二年和心有不忍的第三年。 　　本来我是学语文的，但一开始因学校特别缺少数学老师，而校长知道我的数学不错，就让我改上数学课。这也是当时中国的特色，不是你学什么专业就能做什么工作，用雷锋的话说，“你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你就得往哪里搬”！ 　　教了4年书，因为年少气盛和教学经验的缺失，我吃尽了苦头，甚至还被一位班主任老师在背后告了不少状。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当上班主任，绝不要受这等闲气。 　　2000年9月，随着教师工资改革的推进，我们的待遇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可班主任的待遇依旧没变，这使得不少老师失去了当班主任的热情，这样，我的机会就来了。于是，我顺利地当上了班主任。 　　饱含激情的头一年 　　学年伊始，我是带着满腔的激情走上了自己的班主任工作岗位。 　　当时，所有学校还要搞所谓的“分层教学”，就是以成绩把孩子们分成不同的班级，我带的是三个“差”班中的一个。 　　对这样的一群孩子，我知道首要的任务是点燃他们进取的激情，而不是说什么成绩。为了不给他们“差”的心理暗示，在孩子们报到后的第一个上午，我并没有制定什么规则纪律，而是先讲大家应该注意的安全事项。然后我给他们读了两个精短的故事，故事的核心内容是要告诉孩子们：能发芽的，不一定是经过挑选的！你们当中一定潜藏着许多十分优秀的同学，希望大家要对自己有信心，对老师有信心！故事显然打动了孩子们，他们的眼里大多闪耀着一种要勇敢一试的光芒。 　　 接下来，我趁热打铁，展开了我精心准备的演讲，这更让孩子们群情激动。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我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马上“残忍”地走向第三步：让孩子们自己商量制定班规和其他一些细则。也许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可以制定班规吧，孩子们显得特别兴奋，七嘴八舌地说着一条条一款款，不到两个小时，我们的班规、清洁管理细则和寝室管理细则就都制定好了。然后我又根据大家自我推荐组建了临时班委。这样，班级的框架就基本形成了。 　　 为了区别于其他班，我还和我的孩子们“约法两章”：上课时，我们要做最专注的学生，要使上课的老师心情舒畅；下课了，我们就是全校最活跃的群体，校园里各个角落都能回荡我们的笑声。 　　 兴许是我的这些做法和想法感染了孩子们，他们的表现好了起来。我班的科任老师也时常在我面前表扬他们，说比“实验班（即最好的班）”表现得还好。这让我十分高兴，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付出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为了进一步增强班级的凝聚力，我还大胆地开展了很多活动。秋天来了，我带孩子们出去秋游，本来学校是不允许的，于是我立军令状，冒着巨大的风险带孩子走出了校园；春天来了，我带着孩子们来到了田间地头，让他们亲自感受一下春天的味道；三月春风和煦，是放风筝的好时节，我们一起做风筝，一起到野外放，感受在天空飞翔的乐趣；上作文课，为了让孩子们有最真切的感受，我时常带他们到校外采风，回来后就是一篇篇有着他们真挚感受的作文交到我的办公桌上。这不仅是他们在小学时从没有享受过的，而且也是其他班的孩子所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他们怎能不兴奋？ 　　 因为投入的精力充沛，办法多样，我的第一年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不仅成绩是三个“差”班中最好的，同时，清洁、纪律和运动会等常规考核也是全校前列。2001年教师节的时候，我被评为学校的优秀班主任和乡上的优秀教师，后来我还因此提前晋升了一级工资。 　　 可以说，我的头一年，是饱含激情的一年，是大胆尝试的一年，也是成果丰硕的一年。 　　疲惫辛酸的第二年 　　 本以为我会一直将这个班带下去，所以，期末考试一结束，我就开始了初二的打算。那年暑假，我冒着烈日骑自行车对全班同学进行了家访。但计划总没变化快，暑假还没有结束，学校就出台了一个新政策：全校各年级全部打乱，重新依成绩编班！ 　　开学时，我原来那个班的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哭了。留在本班的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而那些分到其他班的孩子简直哭得跟泪人一样，他们都不去报名，纷纷要求回来，我只好硬着心肠劝他们，希望他们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好的班级有更好的学习环境，更有利于他们成才。好说歹说，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那帮孩子劝走，而我自己早已眼泪花花的，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是因到伤心处了？ 　　走进03级2班――可已不是我原来的那个03级2班，面对着近80%的新面孔，尤其是看到有近十个“恶名远扬”的“人物”时，我暑假期间准备好的满腔热情一时间全没了踪影。我知道，也许我的悲剧时代就要来了。 　　兴许是本来就听说过我的治班风格吧，那些学生，尤其是“名声”很响的学生一开始还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地坐着，没什么动静。但当我刚走出教室时，里面哄地一声就闹开了，简直就要炸了似的。我立即折身回到教室，他们又安静了下来，那几个同学脸上挂着嘲笑的神情，而眼睛里更是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同一个词“挑衅”。这种眼神让我很受伤，我强压着愤怒，扫视了全班一眼，我以前班上的那些孩子有的低着头，有的在咬着衣角，还有一些则眼里噙着泪，无助地看着我。我心里一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组织大家做了一个新建班级应该做的一些工作。又成立了临时班委，宣布了临时班规，提出了相关要求。 　　 我知道，这群孩子中尤其是那些很有名的，指不定哪天就会给我找点什么事情。为了改变被动等待的局面，我采取了主动出击。我组织他们开展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课间的体育锻炼、课外活动、文娱活动等等，也包括我上一年多次组织的走出校门放风筝、秋游什么的。凡是能开展起来的活动，我都尽力想办法开展，总之，希望他们能够亲师信道。同时，对于那几个十分突出的同学，我又采取了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策略。 　　不过，我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对于将产生怎样的效果，我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 　　果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还是没有一天轻松过。不是有人出去打游戏，就是有人不来上课，不是有人打架，就是有人上课顶撞老师。总之，校规校纪不允许干的事，这个班上好象总是有人争着干。班上的干部同学根本就管不了，也不敢管。我每天处理班级事务简直就成了家常便饭，我心中的那根弦时刻都绷得紧紧的，提防着那些孩子又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 　　可是，越是怕，它就越要来。有一次，班上竟有6位同学参与打架了，就是班上最“有名”的6位，而且是他们主动惹起的事端。我终于忍无可忍，处罚每人请家长、写1500字的深刻检查并打扫教室一个月，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最终，在我处理了无数次突发事件、开了三四次家长会、进行了几十次家访、耗费了无尽的精力之后，我的第二年班主任经历才终于熬出了头。 　　嗨！您瞧我这第二年，简直就是疲惫辛酸的一年，是辛苦忙碌的一年，更是失败苦涩的一年。 　　心有不忍的第三年 　　因为第二年的疲惫与辛酸把我折磨怕了，我知道如果不早日想办法，就一定还有第三年。初三啊，中考的压力和厌学的情绪一中和，还指不定这一帮学生会给我惹出什么更大的乱子来。一想到这，我就害怕，尤其是那十来个“油盐不进，雷打不动”的老油条，简直让我一看到都头皮发麻。 　　此时，也有一些同事给我建议：反正他们都是考不上的一群，你何必还花那么多心思呢，就随他们去吧！想想也是，我何必为他人作嫁衣？自己耗费了无尽的精力，不仅没有任何效果不说，还不见得有几个能领我这个情呢！ 　　于是，在第三年，我就开始了尸位素餐的班主任生涯。我每天除了象征性地到班看一看之外，能不去时就一定不去。至于班上那几个人，只要他们不给我惹出什么大乱子，我也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难得糊涂”。 　　但是，后来我发现，原来班上的一些孩子也开始慢慢仿效，这让我很难过。我找他们来谈话，他们却说是我先放弃了他们，不关心他们了，他们也就只好自暴自弃了。孩子们的这番话，让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 　　是啊，我本来已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激情，现在却又亲手将他们浇灭，怎会不心伤？毕竟自己已带了他们两年，花了不少的心思，也和好些孩子建立了很深的感情。于是，明知前面有太多困难，但我依然又开始了辛苦和忙碌――就算是为了他们这几个吧！ 　　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多少值得记忆的，因为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一百多个日子就这样悄悄滑过了。这样，2003级2班，这个让我既欢喜又忧伤了整整3年的集体也就彻底结束了。 　　我的第一任班主任经历就这样过去了。其间，既有成功的欢乐，也有失败的苦恼，既有万般的悠闲，也有无尽的忙碌，真可谓五味杂陈。但无论是这其中的哪一种，都是我教学生涯中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尤其是班主任经历中一段最珍贵的回忆。就如普希金诗中所说：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而那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作者单位：四川江油中学实验学校） 　　 责任编辑 赵霭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