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王小波

据说 ， 小 波曾在电话里 跟北 京的朋友们说 ， 他　 快死 了。 可大家只把这话 当成他 的义一次幽默 ， 谁　

后 来我和姐姐到城里上了 中学 ，弟 弟们 在西　 郊人大 ， 小波的“ 蔫淘 ” 更是　 名。有一次 ， 好像是　 他打死 了邻居家 的鸡 ， 一 ｔ ： ； ／ ｋ 岁的年龄 ， 他 自己一个　

也没把这话 当真 。凶为他从 心智 到身体看上去都　

．　

那么高大健壮 ， 所以听到他的死讯 ， 大家都感觉像　

听到 晴天霹雳 。回想他平时懒懒 的样子 ， 怕也是疾　

ｚ　

≯ 　

｛ ／　

病 所 致。 　

还在母亲腹中的Ｉ ｔ 寸 候， 爸爸被诬 陷 ， 打成 阶级异 己　 分子。天降大祸于我们家 ， 爸爸被精神和疾病折磨　

亟 小　

路、 真能吃苦。 　

人走 了 ４ ０里路 ， 跑到城里 找我们 ， 搞得 爸爸 哭笑　

不得 。他的能吃苦 ， 那时就显　来 了。他小学时转　 学 到了城里 ， 和妈妈 、 姐姐、 我还有晨 光住在 教育　 平及姥姥 团聚 。 从教育部到人大 ， 他常常是走着 ｌ ｆ ｊ Ｉ 　 去， 省下路费泡书摊 。那时大家常说 ， 小波真能走　 “ 文化大革命 ” 开始时 ， 他才是个初一 的学乍 ． 　 ． 爸爸妈妈受 冲击 ， 无人顾及我们 。 他在教育部大院　 和一帮小朋友搞 了很多恶作居 Ｉ ｊ 。他｛ ｆ ］ 玩各种 男孩　

子 们 的 把戏 ， 爬 树 上 房玩 火 。 有 一 次 一 个 小 朋 友 告　

雾 　

于　

小波是生于忧患， 这不是套用老话。 １ ９ ５ ２ 年他　 部 大院 ， 星期天大 家都 回到西郊 人大 ， 和爸 爸 、 小　

诉我： 你弟弟 在红星楼顶 走边沿 呢 ， 比谁不怕 死 。 　 我听了吓 了 　 －Ｉ ｌ ｆ ￣ ， ， 那是个五层的高楼 ， 楼 下都 是水　

泥 和 石 板 的地 面 ， 如果 掉 Ｆ来 ， 不 死 即残 。 后 米 教　

育部 的一个副部 长被关在楼上 ， 忍受不 了迫害 ， 就　

从 这 座 楼 上 跳 下 来 摔 死 了 。７ Ｊ Ｉ ￣ Ｎ １ ， 候 各 部 门 都 处 十　

瘫痪状 态 ， 无人看管 ， 小 波曾偷 偷钻 到教　 部档 案　 室 喂看 了很 多文件 。后来他告诉我 他从一　 数　 中看　 的问题 。 我暗暗吃惊 ， 他那么小就有独立思　

考 的能 力 。 　

小 波从小嗜 书 ， 读 书极快 极多 ， 记忆 力极 好 。 　

上 小 学 时 ，他 最 喜 欢 去 的 地 方 就 是　 单商 场 的 …　 书 摊 。他 在 耶 里 读 了多 少 ｔ Ｓ ， 　 柯 天 知 道　 、 从ｌ ｉ ＇ ， ｆ ｄ ￣ 　 的 记忆 力就 ｉ ｌ ： 家 人 惊 异　 、 有一次 ， 好 像 足 他　 Ｊ 、 学　

二年级时 ， 姐姐 弟ｌ ｒ 弟们 一起闲聊 ， 他犬段 大段地背　

诵 起 马 雅 可夫 斯 基 的长 涛 ，他 还 说 ，那 是 读 着

玩　

得死去活来 ， 妈妈天天以泪洗 面。 全家处在惊恐悲　 惨愤恨屈辱当中。他在这样 的气氛 巾降生 ， 父母给　 他起名 “ 小 波” ， 希望 灾祸像 大海 叶 １ 的小波浪 一样　 过去。谁知道 ， 这阴影笼 罩我们家二　余年 。它对　 我们 的影响是终 生的 ，对 小波的影 响更是深入 Ｉ ｆ ｌ 【 　 液 。妈妈常说 ， 没把他生成怪胎已经不错 了． 　 我们姐 弟 ５ 个， ４ ＂ ， ｍ １ 候， 爸爸妈 妈没有很 多精　 力管我们 。我们 从小 由姥姥带大。姥姥最疼小 波　 了 ，她 老说 小波有福 相。其实小波是儿时严重 缺　 钙， 长成一 个大 头。也就 是没有 太多管 束 ， 小波ｆ １ 　 南地 自我教 育地 成 长起来 。上 世纪 ５ ０年代末 ６ ０ 　 年 代初 ，大姐带着我们 ，在人 民大学 的校 冈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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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其实 并不太喜欢 马雅 兀 『 夫斯基。他读完　 ｒ《 ｔ 　

万个 为什么》 ， 就 成 ｒ全 家的顾 问 ， 家 巾人 有什 么　 Ｉ Ｚ ｌ 常 问题 ， 常去ｆ ￣ ＇ ｌ ／ Ｊ ＂ 波 。那时 ， 他也才上小学 ＿ 二 年　

级。 　

我 读 书 比起 他 来 慢 多 了 ， 记得 “ 文革 ” 初１ ９ Ｊ ， 　 １ ９ ６ ６年 时 ， 姐姐 拿 回 家一 本 希 特 勒 的《 我 的 奋 斗》 ， 　 说 明天 就 要 还 给 人 家 。我 和 小 波就 争 着 读 ， 最 后 谁　

也争不过谁 ， 索性 并着 头一起看那本书 。当时我有　

一

种 奇怪 的感 觉 ， 好像 足他 的脑 电波影响了我 ， 我　 也能很 快地读书 ，脑子突然非常 灵 ＿ ， 。、 【 ， 时我就　 想， 小波 的脑子 与众不同。他能 一天就读完厚厚 一　 大本＝ 恬， 还能记住全部 内容 ， 真　： 我羡慕不 已。 　 但是 ， 他 最热爱的还是文学。从小 ， 他埘 文学　

就 有 着 执 着 的爱 。他 用 文学 ， 用 大 量 的 文学 书籍 ， 　

跑 。我们打枣 ， 捅马蜂窝 ， 下一 一 　 孩 子们 自得其乐　

的 事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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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删＿ 　

一 　

夫 总　

高 愿 家

错　

螃

一 　

愚蠢 的誓 言　 韩甜 　

很久 以前 ，在一 一 个小岛上，居住着 一个 渔　

，

又 空手 而　 ３ － 了。 晚上 ，饥 肠 咕 噜 的 渔 夫 再 次 发　

他是 出海打 鱼的好手。他有一个 习惯 ， 就 是　

某 年 春 天 ， 他 听 人说 市 面 上 墨 鱼 的价 格 很　

誓： 下次 出海 ， 不管遇到墨鱼， 还是螃蟹 ， 他都要　

捕捞 。 　 第 三次 出海 ，渔 夫严 格 地 按 照 自 己的 誓 言　

爱立誓言， 即使不符合实 际。 　

，

便

发誓这 次出海只捕 墨鱼。结果天不遂人　

他遇到 的全是螃蟹 ， 于是他 空手 而归。回到 　 渔夫后悔 不迭 ， 并立誓下次 出海只捕 螃蟹 。 　 第二次出海，他把全部 的注意力都放在 了 　

去捕捞， 可这次他见到的只有鲶鱼， 于是可怜的 　｛ 　

渔 夫 再 次 空手 而 归。 　 渔 夫 没 赶 得 上 第 四次 出海就 在 自 己愚蠢 的　 １ 　

，

里 ，他 才 得 知 现在 市场 上螃 蟹 的价 格 也 很 不 　

。

誓言里饥寒交迫地 死去 了。 　

也许 ，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此愚蠢的渔夫 ， 　

ｆ 　

蟹上， 可这一次他遇到的全是墨鱼 ， 他 自然 就　

…

但是， 的的确确存在这样愚蠢的誓言。 　

，　 ，

— — — — — — — — — ＿ — 　 一 — — — — — — — — — — — —

— —

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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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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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 了自我教育。小学五年级时 ， 他写 了一篇关于　

纸杂志上常见他 的名字 ，现在 的他 不知会是什么　 样子 。回北京后 ， 一交谈一接触 ， 我感 到他还是我　

刺猬 的作 文 ，被选作 范文在学 校 的广播里播 送 。 　

“ 文革 ” 后， 他去 了云南农 场 ， 休 假 回京时 ， 他写了 　 不少杂文和随笔 ， 记述 云南 的生活和见 闻。 我 当时　 在 山西插 队 ， 每次 回北 京首先要读 的 ， 就是 小波写　 的文章 。那些文章是那 么生 动幽默 ， 引人 人胜 ， 让　

几十年前 的弟弟 。他依然善 良淳朴 ， 聪明幽默 ， 还　

是邋邋遢遢不修边 幅 ， 有时还有点羞怯 。他说 ， 其　

实他很不喜欢上 电视 ， 很不喜欢那些场合 ， 但　 为　 朋友请 ， 却 不过情 面 ， 就去 了。他连发表 的文章也　

并不拿给我看 ， 从不收集 自己发表的作品 ， 随便一　 扔就是 了。他 的文章 ， 都是妈妈收集了给我看 的。 　 我仍像 以前一样爱看他 的文章 ，只要 回北京就先　

找 他 的 文章 看 。 　

我忍俊不禁。从那时起 ， 他就没有停止过写作。他　

的文章写在一些纸 头一 　， 写完 了， 也满不在 乎地乱　 扔。可他的文章很快就成为全 家人 最爱读 的东西 ， 　

也 在 一 些朋 友 中 间 流传 。 　

后来 ，我到 了山东烟 台 ，他 当时 由云南 回北　

我离开北京来美 同， 临行前 ， 全家 到东单 的广　

式 餐 厅 吃 了顿 饭 。那 个 餐 厅 可 以 南 客 人 自己 到 冷　

京， 在北 京待不住 ， 他也 到了山东 ， 在青 虎山捅 队 ， 　

吃了两遍苦。恢 复高考后 ， 我们都上 了大学。小波　 毕业后不久 去了美国。 他获得硕士学位 ， 又受了洋　 插 队的罪。其 中的艰辛 ， 他不愿意多说。学成回国　 后， 我 曾劝他写写美国的生活。那是 １ ９ ８ ８ 年，

从 美　 国回来的人很少 ， 关于 美国的文章也很 少。我想 ， 　 他 写出来一定会受欢迎 的。 可他说 ， 我不愿 意写美　 国。直 到多年以后 ， 他 才开始写在美 国的经历 ， 写　 到 欧洲 的旅游 。 我从其 中读到 了他 的经历 ， 他深 藏　 心 中的苦 。 轻松风趣 的语言背后 ， 有他 身心受过的　

磨难 。 　

藏柜中选菜 ， 是包装在盒子里的半成品 ， 然后 拿到　 里 面加丁 。 大家都去选 ， 秀东和外甥姚勇都爱吃海　

鲜， 小波不喜欢海 味 ， 拿 了一盒粉丝 肉丸 子之 类的　

东西 ， 那东西 太让人看 不上眼 了 ， 大家都说 不好 。 　 小波立刻把那盒东西放 了回去 ，像个做 了错 事的　

大孩子。 那 眼神 ， 让我至今难忘 ， 现在想起来 ， 总觉　

得对不起 他 ， 连跟他 吃的最后 一顿饭 ， 也没让他 吃　 到 自己喜欢的东西 ， 虽然 这东西是 最不 讲究 、 最不　 值钱 的。 　 这 就是 小波 ，忍 己奉人。他对 自己那 么不在　

回国后他几 易丁作 ，最后发现 自己最喜欢 的　

仍是 文学 ， 是写小说 ， 编故事 。他执着 地走上 了文　 学之路 ， 投身于这个熬 人心 血的事业 。 　 我在烟 台的时候 ， 有几 次无 意中打开 电视 ， 忽　 然 见到 电视 巾有 我千　 之外的弟弟 ，于是 大呼小　 叫， 兴高采烈地欣赏他 一 番。 然后想 ， 他出名了 ， 报　

乎， 对 自己的生 活不在乎 ， 对 自己的身体不在 乎 ， 　

甚 至对 自己已经发表了的作品也不甚在乎 。他 只　 在 自己的思 想中遨游 ， 在世人争名逐利 的时候 ， 他　 还是那样超凡脱俗 。这就是我的弟弟， 小波。 　

安息吧 ， 小波 １ 　０　

摘 自江苏文艺出版社《 时光 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