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作品赏析
《诗经》之《墙有茨》
《墙有茨》一文是我这几篇随笔中少有的以讽谏女性为主题的诗歌,人们编造并传唱此诗以讽谏宣姜不守妇道,和庶子顽私通并生子五人,其事丑不可言。文章通篇言辞激烈,主旨鲜明,并通过结构上的逐层递进不断加深其批判强度与讽刺意味。人们对此行径深恶痛绝,故特作此诗以疾之。具体评析容我一一道来。
从整体看文章分为三章,每章六言,重章叠唱,款款而谈,且句式极为相近,只有少数字眼的替换以表语气与情感的加强。这种手法在《诗经》中最为常见。
且看第一章。‘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开篇即以‘茨’起兴,并以无法扫除的墙上的蒺藜作比市井之人对宣姜闺门私语的纷然议论,又以一句‘所可道也,言之丑也。’凸显其中冓之言的暧昧荒淫,羞于启齿。正所谓大椎破毂,长舌乱国。墙茨之言,三世不安。宣姜既为国母,理应克己律人母仪天下,却行此苟且之事,私通乱伦,有背贞操,为世人所恶。
如此一来我便要谈谈自古既有的女子贞操观念。从父系社会伊始到以父姓为主的家庭制度的确立其实就暗含着女性地位的缺失。这之后西周宗法家长制将权利高度集中于男子之手,夫妻间形成了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甚至说是男子的附庸品,自此女性地位开始明显下降,周代的礼制更对妇女提出了‘贞操’的要求。然而随着西汉末年礼崩乐坏,贞操观念也渐转淡薄。虽然我们要承认这些所谓的贞节礼教实际上是强加于女性的枷锁,是世俗道德对女性人性,人格和权力的剥夺,而且以程朱理学家为首的一类人甚至曾竭力鼓吹贞洁观念,甚至提出‘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存天理,灭人欲’等一些包有政治秩序意味的道德约束,但同时我们也得认清,刨去这些世俗礼教不谈,所谓‘贞节’更是一种女子自尊自爱的表现。它体现在女子从思想观念上真正地进行自我认知,重视自己的权利,维护自己的尊严,追求人身,婚姻等的自由,而并非完全撇开世俗的眼光与个人的身份约束,肆意而妄为,丢失身为一名女性该有的自尊自爱,尤以宣姜为例。有了这样一番了解我们也就能理解为什么百姓对宣姜之事无法容忍,为什么圣人著于《诗经》,使后世为恶者。虽知此乃闺中之言,亦无隐而不彰也,其为训诫深矣!
除了诗歌内容所向我们传达的贞操妇道观念外,我更感兴趣的是用于比兴的‘茨’这一意象。茨,蒺藜也,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谓的爬山虎。我一直相信所谓起兴手法的运用并非仅限于起情营氛或是协调韵律,它更多的应该是以物代人,借物言情,托物言志。而以物化的象征体如‘茨’来说,它的的一些形态特征其实就是对所真正指代的人,事,物的映射。就以本篇为例。虽然《诗经》里并没有把蒺藜归于恶草一类,但确实也赋予其‘不可扫也,不可襄也,不可束也’等偏负面的形象暗示。我们再结合蒺藜实际形态看:道傍布地而生,或伏墙上。有
小黄花,其果能生暗刺。其根可沿墙之缝隙而钻入其中,使缝隙过大,严重者可至墙体碎裂倒塌。由此我们便可推断于当时的房屋构建水平来说,蒺藜无异于屋舍之患。作者以蒺藜布满墙体难以扫除比喻市井之言难以除灭,由此映射错不在市井言论而在宫闱之人的荒淫无度。同时又借蒺藜根部有钩爪这一特点写卫公子顽与其君母宣姜暗通款曲,就像蒺藜一般痛刺卫国人民的颜面,触及了最后的底线,无法容忍!
作者借此文章痛斥高墙宫闱之中的无度荒淫,并揭露华美裘服和道貌岸然之下不可外现的丑态。但是我想作者除了这些申诉与斥责外,更饱含着一种期许,期许着寻一方净土,远离这些充满欲望的横流,远离这些令人心生愧色的流言,而这也不失为一种诉怨志情的另一种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