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29透视基础教育校园中随班就读的外籍学生

透视中小学校园中外籍学生随班就读现状

--基于上海市部分中小学的研究

赵萱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系，上海 200062）

[摘 要]伴随上海“四个中心”建设的逐步发展，来沪外籍人士逐年增加，其子女的教育问题成了上海对外开放工作的一个组成部分。文中就上海外籍子女教育进行历史梳理后，选取上海市11所涉外中小学，从外籍学生和家长层面、学校层面、教师层面去探究外籍学生在基础教育校园中随班就读这一教育现象。

[关键词]中小学；外籍学生；随班就读；上海

[中图分类号] G42 [文献标识码] A

据上海人口史发展研究1843年在上海居住的外国人只有26名，但到1942年达到了15万。随着上海作为国内经济中心城市的功能不断加强，国内航运中心的地位基本确立，国内金融中心和贸易中心的地位加速形成， 2009年外国常住人口达到了152050人，如何妥善解决其子女教育问题成了上海对外开放工作的一个组成部分。

一、沪上外籍子女教育缩影

早在80年代初一些国家驻沪领事馆就提出了外籍人员子女入学问题，为此上海市教育局下发《关于各国驻沪领事馆及驻沪机构人员子女就学问题通知》, 允许部分学校接收外籍人员子女随班就读并帮助领事馆开办小学。 1988年市教卫办提出了外国人士来沪投资开办国际学校的设想，1989年上海美国学校正式注册。1993年上海市教育局、市外办提出《关于在上海建办国际学校的若干意见》，同年上海日本人学校、上海中学国际部先后成立。1995年国家教委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教育委员会关于开办外籍人员子女学校的暂行管理办法》。目前上海一共有20所国际学校，7所补习中心。除了自主办学的国际学校之外，上海中小学校纷纷以国际部招生或随班就读的方式接受外籍学生就读。1999年教育部下发《中小学接受外国学生管理暂行办法》，就中小学接受外国学生的资格的认证、入学申请的审核、收费项目的参考标准、学业要求做了大致规范。2000年沪教委下发《上海市中小学接受外国*54231*作者－:赵萱（1985,11－ ）, 浙江金华,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育学系博士在读, 研究方向:教育文化与社会. 通讯地址:上海市中山北路3663号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育学系09级博士赵萱. 联系方式： [1**********]; e-mail:[email protected].

学生管理实施细则》，就学生资格、学校资格、教学条件、师资条件、管理条件、生活条件、学校资格申请、审核和批准、招生管理、学籍管理、校园管理、签证、居留证管理、外国学生和校方承担的管理职责和义务做了相关规定。随后几年发布的《上海市中小学学籍管理办法》、《上海市教育委员会关于本市中小学、幼托园所接受外国学生（幼儿）若干规定的通知》、《关于规范本市公办中小学幼儿园所接受外国学生（幼儿）收费管理的通知》等则是对这一细则做出了进一步规定性说明。2002-2003年间上海市接受外籍学生的中小学达到了71所，2004年0.2万外籍中小学生就读于150所经过市教委审核的中小学校，随着中国基础教育热的不断升温，这一数字还在逐年扩大，外籍学生适应、融入校园现状引发了诸多关注。笔者就11所接收外籍学生随班就读的学校开展实地调查，尝试从外籍学生和家长、学校、教师等层面去考察外籍学生在沪上中小学随班就读这一教育现象。

二、低龄留学的归因分析

在对沪上11所中小学的39名外籍学生、3名外籍学生家长、5名主管教师的访谈中，了解到促成外籍学生低龄留学的主要原因有：（1）父母工作地变动、家庭突变造成的举家迁徙；（2）以华裔为主的外籍学生出于对中国基础教育的肯定；(3)对未来学业的规划，想通过留学生考试进入中国大学深造；（4）对职业生涯的规划，如韩国企业对汉语水平高的职员会有优先提拔、加薪，客观上激励韩国学生远赴中国求学；（5）对中国文化的喜爱，每年有很多外籍学生通过国际交流组织AFS、YFU等前来体验中国学校；（6）日本国家教育部规定在国外求学后归国的日籍高中生，只需参加比国内高考难度低的留学归国考试，便可进入日本各大学深造，促成日籍学生在中国或者其他国家念完高中后再回国念大学；（7）低学费的刺激，上海地区国际学校每年学费从10,000到21,000美金不等，公立学校国际部收费约7,000至11,000美金，与之相比随班就读的收费标准可谓极具性价比。上海市普通公办中小学、幼托园所接受在本市任职或就业外籍人员的偕行子女就读，其学费标准为小学每生每学期3000元、中学（含中等职业学校）每生每学期6000元，住宿费为每生每学期900元，幼儿管理费为全日制每人每月1300元，寄宿制每人每月2300元。华侨子女、持有《上海居住证》B证的外籍人员子女，在上海市接受义务教育收费标准等同于本市户籍学生。

三、基于学校层面的考察

（一）学校类型和就读方式

沪上接收外籍中小学生随班就读的学校分为以下2类：（1）校内不设国际部，外籍学生需根据自身情况选择部分随班（仅语文和英语随班）和完全随班（参与学校课程和管理），76

如福山外国语小学；（2）校内设有国际部，允许外籍学生达到学校学业要求后申请随班就读，如向明中学。外籍中小学生可以到所属区县教育局报名，如果是通过上海市教委统一认证，具有直接海外招生资格的学校可到教导处报名，在语言能力与学业成绩测试合格后申请进入本地班级跟读。

（二）校方态度

调研中笔者发现学校在外籍学生申请入学的处理上存在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主动接收、被动接纳和拒绝申请。

建平中学将招收外籍学生视为建设现代学校文化的需要；实现办学理念和育人目标的需要；实现学校国际化的发展的需要，因此学校积极接纳符合条件的外籍学生就读，本着“对每一个外籍学生负责”的思想，按照“以随班学习为主，兼顾个体差异”的工作原则，逐步形成了具有“有分有合、导师带教、伙伴互助”的管理制度和教育方法。地处闵行、长宁交界的新基础实验学校将做好中外融合教育作为创建和美与共的国际化校园的重点和亮点，多年来为外籍子女入学开设绿色通道。以艺术教育为特色的卢湾区七色花小学致力于探索创设国际化的校园氛围，学校通过画展鼓励中外学生开展跨文化交流，树立国际视野，《有效提升外籍学生中文水平》更是成了09年学校申报的区级重点课题。

调研中同样发现部分学校反映由于学额紧张，要优先满足学区内沪籍常住儿童的入学需求，拒绝汉语能力水平不过关的外籍学生是常有的事，另外还有不少学校是以相当被动的姿态，甚至是因为区教育局的分配才勉强接收外籍学生入读的。统观这部分拒绝外籍学生申请或以消极被动姿态接受外籍学生就读的学校，普遍认为：（1）上海的教育资源异常丰富，外籍家长可以选择让子女就读于国际学校和国际部，既然来申请随班就读，则是对学校现有教育与管理模式的认可，由于资源有限，学校只能让外籍学生接受本土化教育。（2）中外文化迥异、认识分歧造成外籍学生常规管理难，诸如升国旗、佩戴红领巾这些常规德育和爱国主义教育工作在外籍学生中开展变得棘手。（3）中外学生之间天然的隔阂和潜在冲突极易成为建设团结班集体，和谐文明校园的一大挑战。（4）外籍学生的知识基础、汉语水平、适应中国课堂的能力，使得他们很容易成为班级中的“后进生”，如何提供适合其发展的教育内容，需要教师们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探索，倘若平衡不好，极易耽误班级教学进度。在升学率的重压之下，学校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消极被动接受外籍学生，提供与中国学生完全一样的教学和管理，要求外籍学生适应本土化教育，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三）课程设置

一般外籍学生随班接受的课程主要有三种：（1）本地课程和校本课程--教材、授课完全

与本地班级一致，常见于校内无设置国际部或境内班的小学与初中，如愚园路第一小学使用的是上海市二期课改教材；（2）组合型课程--随班念本校课程，再由国际部或者境外班负责补习或者增开其他课程，如HSK辅导和中国文化概况；（3）引进国外课程，如上海中学的IBO课程，复旦附中的AP课程，建平中学正在筹备引进的EPGY课程。

以建平中学2009-2010学年度外籍学生课程设置方案为例，上午外籍学生随班上课，下午选修课时间（第7、8、9节课）由国际部组织按年级和HSK水平开展分层教学，高二年级外籍学生跟本部学生一样开始文理分科，修读文科综合和理科综合课，高三针对外籍学生参与中国大学留学生考试科目设置高考辅导。外籍学生可以根据自身学习能力，选择跟读平行班内难度更高、知识面更广的课程，也可以选择修读国际部开设的更有针对性的HSK课程、难度稍低的其他科目。在向明中学仅经学校考试成绩优秀者并且具有HSK6级以上证书（含6级）的外籍高一学生可申请插入中国班级就读，高二、高三外籍学生均在国际部上课，高二采用的是与平行班同步的上海教材，但会根据高考要求作相应调整，高三开始文理分科，除体育课外，针对中国名牌大学考试科目，全部由国际部单独开课。相比高中由于面对报考大学所需参加考试的科目和内容的区别，须由国际部单独开设部分课程，而在小学、初中阶段参与随班就读的外籍孩子，所在学校没有设置国际部，自身汉语水平比较好，就跟着平行班念，使用一样的教材了。

（四）常见的管理方式

1、混合编班，一视同仁

在上海很多学校对中外学生进行混合编班，如新基础实验学校力求做到中外学生在德育教导上不搞特殊化，在学习指导上不搞多样化，在考评机制上不搞区别化。在福山外国语小学校园里没有外籍学生和本地学生之分，学校通过普通社区配套国际化教育，采用随班就读制，使外籍学生能真正融入班级、感受中国文化，实现福山优质教育资源辐射。建青实验学校则认为最终的教育公平应该是使每个儿童的潜在能力得到充分的发展，都能获得教育成功，外籍孩子也跟当地孩子一样享受建青的教育服务。

2、配套专门师资

外籍学生由于文化背景、语言习惯的差异，在适应校园生活、应对学业压力上有其特殊性，为此很多学校都有调动师资，任命专门管理人员的经验。新基础实验学校在2007年就成立了外籍学生管理处，建成一支外籍辅导员队伍，给予外籍学生人文学业关怀的同时，夯实教师的专业能力，推动学校汉语国际推广工作的开展。建平中学聘请熟稔韩语的汉族教师作为外籍学生班主任，负责与随班就读的平行班班主任沟通外籍学生在校学习生活，安排

国际部授课，从2005年开始实行“导师带教”的外籍学生管理模式，保证每一位外籍学生都有自己的导师。向明中学在国际部成立之初开始试行国际部班主任与平行班班主任共同协调、参与外籍学生管理的双班主任制度。

3、制度建设

尽管一些学校接收外籍学生的历史尚短，但将探索适合外籍学生特点又能规范其行为的管理制度视为校园制度建设的重要部分。建平中学制定的《外籍学生手册》包含了外籍生班主任管理工作职责、外籍学生任课教师工作职责、外籍学生奖励和违纪处理规定。向明中学通过不断修订完善《向明中学留学生守则》就外籍学生在校行为规范做了细致要求。为了规范建青实验学校的外籍生工作，学校制定了《涉外人员守则》、《外国学生办证流程图》、《外国学生入学须知》、《优秀外籍学生评选办法》、《外国学生积极分子评选法》、《外国学生（独立编班）管理规章制度》和《对外汉语班学生守则》。

4、校园活动

整合利用好现有资源，在校内开展各项旨在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主题教育活动，同时给予外籍学生展示自我的舞台，在融入校园文化的同时，提供新资源，这是大部分学校促成中外交流的惯用方法。09年新基础实验学校开展的 “用感动为春天开幕”等活动，建平中学每年开展的学农活动、国际文化艺术节等，七色花小学的摄影作品展，都为中外学生相互了解创造机会，主动接纳他们成为学校大家庭中一分子。

5、评价方式

如何评价外籍学生在校表现情况，如何规范外籍学生行为方式使其符合学校的制度要求，如何建设和美与共的国际化校园是每一所接收外籍学生的中小学一直在关注的热点问题。新基础实验学校从2009学年开始，由各年级制定出符合本年级外籍学生的养成教育推进内容，进行每月一次的形成性的评价并在年终进行奖学金评比。建平中学则是将外籍学生纳入到评选历年“建平十大感动人物”的体系中，诸如金苹果奖学金也向外籍学生开放。

四、教师的观察与实践

笔者对建平中学等11所学校的32位曾经担任过外籍学生所在平行班班主任的教师开展问卷调查，研究显示：（1）家校联系：62.5%的班主任每月会有1至2次与外籍家长联系，25%的班主任每学期只与家长联系1到2次，剩余12.5%的教师每周与家长联系1次或者更频繁，以外籍家长致电班主任询问子女学习情况居多，家访的形式几近消失；（2）关注程度：25%的班主任在开展班级活动时会特别留意外籍学生的表现，12.5%的班主任会创造机会让外籍学生发挥特长、参与组织策划，62.5%的班主任将外籍学生视为普通学生中一员，欢迎他

们参与班集体活动但是不做特殊要求；（3）融洽程度：12.5%的班主任认为自己班级里外籍学生与本地学生相处的非常融洽，25%的班主任认为外籍学生基本上与外籍学生在一起，25%的班主任认为外籍学生与本地学生之间保持客气的距离，37.5%的班主任认为除非是华裔学生，不然外籍学生很难适应班集体生活；（4）75%的班主任认为是外籍学生在适应班集体， 87.5%的班主任认为外籍学生在班集体里面通常是两种状态，一种是完全就被当作本地学生，常见于没有语言交流困难的华裔学生，另一种则是被当作“特殊群体”、“外国人”，本地学生多与他保持距离，75%的班主任发现学生更乐意接触欧美学生而不是日韩学生；（5）几乎所有的班主任在外籍学生日常管理上都遇见过困难或困惑。

在接受访谈的11所学校的37位任课教师中：（1）78.4%的教师表示，在入学初会额外花很多时间去关心外籍学生，但是随着教学节奏加快，会逐渐减少关注；（2）35.1%的教师表示他们有些外籍孩子一直在国内念书，除了国籍外，其他跟中国学生没有区别，对他们的教育与管理与本地学生一致；（3）18.9%的教师表示曾教授国外教育组织派遣过来的汉语零基础的交流生，学校主要提供汉语培训和课外活动融入，对学业不做要求；（4）几乎所有的授课老师都注意到大部分外籍学生在班级里处于中等或偏下的水平；（5）自己正面临着如何协调班级教学进度与外籍生学业需求的巨大困难，如何在不影响教学成绩和升学率的前提下吸收课堂当中的多元文化因素丰富教育内容，提高教学质量成了最关心的话题。

伴随世界移民浪潮而来的校园中师生文化背景的差异，促使学校教育目标由学会生存拓展到学会共存，如何应对基础教育国际化带来的机遇和挑战成了是国内教育界不可规避的重大课题。在上海建设国际化大都市的进程当中，面对中小学校园里越来越多的外籍学生，如何提供行之有效的跨文化教育与管理，将会成为教育研究者关心的话题。尽管学校的实际情况、管理方式不尽相同，但是处于摸索阶段的今天，我们需要的是经验的积累，希望通过几所学校的考察对今后研究有所借鉴。

参考文献：

[1]熊月之等选编.上海的外国人(1842-1949)[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2.

[2]中国上海.新上海辉煌60年--综合服务功能不断提升,“四个中心”建设加快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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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闫温乐.透视上海外籍中小学生教育[J].长春：现代中小学教育,2005(11):5.

[7]上海市教育委员会、上海市物价局、上海市财政局.关于规范本市公办中小学幼儿园所接受外国学生（幼儿）收费管理的通知. 沪教委财[2007]8号文, 2007年3月31.

Perspective of Foreign Students Studying in Local Class

in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s

---- Based on 11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s in Shanghai

ZHAO-Xuan

(Education Department of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62)

Abstract：With the progressive development of Shanghai’s

Key words：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s; foreign students; study in local class; Shang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