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时间开始了_胡风诗歌论
“时间开始了”
———胡风诗歌论
"王雪伟!盐城师范学院，江苏盐城""#$$"%
摘要：这篇《胡风诗歌论》大致分为三部分，一、历史记忆的抒写；二、心灵乐章的刻录；三、写实与情绪、历史的视野。前两部分总结胡风诗歌的基本内容，第三部分论述其诗歌创作的艺术特征，这样，从内容到形式，对胡风诗歌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关键词：胡风诗歌历史记忆心灵历程
胡风一生写过不少诗，中短章都是文言家关注的焦点，由此而形成了诸如历史剧、历诗，长章则只有一首白话诗《时间开始了》，史小说之类的创作分类，而且由于对历史的关这些诗都被收在《胡风的诗》?@年版A这部专集里。文学史上，胡如“诗史”杜甫。胡风虽然不是一个诗人，他风是一个文艺理论家，而非一个作家，学者往的诗歌创作量也不是很大，但纵观胡风的诗，往很少对胡风的诗歌创作状况加以研究。这篇可以发现，其中有着明显的关于宏大历史的记文章的写作目的，就是要对胡风的诗歌创作做忆痕迹，这些痕迹之上，又深深印下了胡风个一次初略考查，以期起到一点学术补白作用，人的人生足迹。记忆如丝般绵延不绝，从小林并作为一个研究引题。多喜二事件开始，一直延续到二十世纪八十年
代。比如《记往事》
历史记忆的抒写事件的。一九三三年二月，日本左翼作家小林
多喜二被捕并爆死，此事震惊了世界，当时胡
无论有意无意，宏大的历史题材经常是作风还在日本求学。胡风的这首诗写出了小林多桌子、花瓶的摆设和色调还记得那么清楚，描探讨过萧红与鲁迅大体一致的思想倾向和文学绘得又是如此的细致真切，让人读后就感觉那观点。这在《纪念鲁迅先生》这篇纪念性的散“绿豆清色的花瓶”里生长着的“大叶子的万文里表现得还不甚明显，但我们确实能从此文年青”恍若眼前，令人难以忘怀。中看到与鲁迅作品相似的一些表达方式。诸如
《纪念鲁迅先生》的语言是清丽的，纤细在文章中多次出现的类似鲁迅的“两棵枣树”的，是诗化的，是独特的，是“萧红式”的，的精彩叙述方式，诸如萧红对鲁迅进行大量的这在我们通读全文就能深切感受到的。它的诗白描刻画手法的应用，诸如她能撇开大量纷繁9
;化在于作者善于将“抒情主体”贯穿于平实而的头绪，而直接捕捉最能表现人物的细节和言
.
4
$
:
.生动的描述之中，使作品蕴涵浓郁的诗情；它语，诸如她下笔的大胆和泼辣，这些都能使我
2
.
/
3
1
#的独特在于作者语言是超常规的，有的似乎还们看到鲁迅作品的影子。也许，这便是萧红对
98
4
72
"不完全合乎语法规范，但统协于自然流露的真鲁迅先生崇高的敬意与深切的怀念的一种最好
64
54
1
3情之下，却新鲜自然而呈天趣，还带着一种古的表达与寄托B
2
1
0/
.-
-朴拙稚的美，这种美是“萧红式”的。其实从
!
,某个角度上说这又是“鲁迅式”的。一些萧红
%
)
(
+作者简介：张雪莉，女，芜湖师专中文系讲师。
*的研究者关注到了萧红与鲁迅的师承关系，并
!"#!"#$%&’(()
喜二为了理想，参加地下政治活动，以致被捕力。二十世纪的中国历史在痛苦中曲折前进，致死的全过程，所谓“为种铁苗钻地下……血逐渐走向美好未来，用现在的眼光回首过去，手常腥狗脸官4”诗歌以鲜明的倾向性表达了虽然时不时会感到一丝难言的痛苦。胡风作为正义不死，光明永存的主题，如结尾所言：那个时代的一位文化名人，他亲身参与了伟大“万人热泪奔芒履，一面红旗上竹竿。”这一时代的宏大历史进程，见证了那个伟大的时事件，胡风还在白话长诗《时间开始了》里有代。因为有着切身体验，所以对那个年代，胡过更加细致的记述；从日本回来不久，胡风参风本人有着更为深切的认识。胡风以诗的形加了左联，成了当时左翼文化战线的一员干象，将自己的独特体验和认识谱写下来。这些将。《记往事》5二6一诗概述了他的这段寻找诗中有的是雄壮的音符、激烈跳荡的节奏，间与斗争历程，其副题直接明了指出，这是写或也夹杂着恬淡的韵律、平实的调子，既展示“左联时期。并借以追悼后来牺牲了的东平和出时代宏大的一面，又抒写了个人履历中的浮屈死的柏山、周文等同志”。诗有极强烈的象沉状貌，无论是对历史抑或个人，都是一种弥征味道，乌鸦指“投机文人”，“长江”象征足珍贵的历史纪录和经验总结，这些诗如今拿共产党，“白马”为共产党的领导人，整个诗来重读，其丰富性依然让人油然而生崇敬之的意思即“怒骂乌鸦啼屋上，欣逢白马饮江感。干”，说自己在孤军奋战中，终于找到了党组织。按照时间顺序，胡风依次还写了抗战时心灵历程的刻录期，纪录了当时发生的一些著名事件，如鲁迅之死5《记往事》5五66、皖南事变5《记往诗或谈言志，或要抒情，归根结蒂都是创事》5十66。而后写解放战争，《记往事》5十作者心灵行为的一种文字化外现，一首诗歌，五6副题为“迎解放战争”。对于解放战争，不管它有多么客观、多么隐讳乃至多么全体胡风专门做有组诗《进行曲选》，这其中涉及化，其中总隐藏有作者的一些深刻的心灵印到的重大历史事件如“关外解放”“华北解记。通过对诗歌含义进行心灵层面的解读，读放”“江南解放”“土地改革”，甚至写到了者可以发现作品中所蕴含的另一种秘密———复意识形态领域所进行的“思想斗争”。到了一杂的心灵，单纯的心灵。胡风的诗刻录下了胡九四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日，胡风乘兴风不同时期的多样的心灵体验。写了《时间开始了》，以纪录二十世纪这场最诗者言志，胡风的诗首先表现了胡风的坚为宏大的历史事件，同样，《记盛事》一诗也定的政治信仰精神。胡风是一位马克思主义文是写他参加开国大典时的感受。年轻的社会主艺理论家，他不仅有自己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主义中国成立不久，迎来了一场隆重的新生洗礼张，政治上，他还是一位马克思主义信仰者，———抗美援朝战争，胡风怀着极大热情写下如其诗中所写：“大同千万国，长计万千《抗美援朝》一诗，以纪念这场战争。之后不年。”!他对未来共产主义的实现充满了乐观久，胡风开始了漫长的铁窗生涯，《怀春室杂主义期待。这种信仰精神从他“欣逢白马饮江诗》记录了这次铁窗生涯的近十年历程。一九干”，参与组织活动的那一天开始从未动摇八一年，在新的政治气象下，胡风做出《勿忘过，从年青到年老，在顺境在逆境，都是如我花赞》，这首五言长诗开篇便开宗明义指此。尤其是建国后，当含冤蒙屈、身陷囹圄出：“勿忘花远虑，顾后为前瞻。”表现了一时，在回忆过去的诗中，在痛苦的企盼中，他个老左翼文人历经多年坎坷后，在蓬勃的新历通过《怀春室杂诗》组诗依然喊出“空中悉索史条件下，提出要以史为鉴，展望未来的高远听归鸟，眼里朦胧望圣旗”、“满天风雨奔前的历史胸襟，表现出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程，不夜辛劳守大旗”"的不悔誓言。这其仰者的崇高的理想主义精神和宽厚的人格魅中，由于处境关系，由于身心所受到的极大伤
0123)*!((#!"#!!"#$%&’$"’()$*++,,&’((-"(’./
害，虽然他也曾怀疑过，也曾激越地说过“曾生，从世俗物质角度考虑，有悲剧的一面，但经沧海曾经火，只为香花只为诗……十载痴情从精神层面看，却有令人崇敬的地方，正是靠成噩梦，春光荡漾上囚衣”的牢骚话，但当新着崇高的学术信仰精神，他最终完成了实现自时期来临时，当他已经退居二线时，胡风依然己学术人格的愿望。政治信仰与学术信仰，代一副老当益壮、意兴勃发的样子，在《勿忘我表了胡风人生信仰的两个维面，和胡风心理的花赞》中，他要求自己“退休非退化，不改一两种基本人格构成，胡风一生都在为了维护两心虔”，要求后来者“为接前班志，勿忘理想种信仰，乃至两种人格的完美而争斗。政治与强……为接前班向，勿忘信仰诚”，这些豪言学术人格交叠现象，在中国文学史上并不少壮语既反映了胡风坚定的政治信仰精神，又可见，许多文人都有类似特征，而且，两种人格看出他对于政治信仰作用的强调。确实，也正在一些人身上常常表现得很矛盾，因为这些人是这种坚定的政治信仰精神鼓舞他时刻保持一常常官学身份不明，官学不分，所以，从人格种乐观主义的精神状态，不断激励他渡过一个的理想化角度要求，这些人两种身份，两种人又一个的人生险滩，直到走向生命的另一方春格常常相互掣肘，结果便出现了所谓的人格欠天。其次，胡风的诗歌还表现了一种“威武不缺现象。然而这种情况在胡风的身上没有出能屈”的学术信仰精神。政治信仰之外，胡风现，在政治信仰与学术信仰之间，胡风显然偏对于自己的学术主张也是充满信心，深怀期重于学术之维，胡风把学术当成了他的本业，待，有着一种近乎执拗般的坚持精神，这种精胡风身上的学术人格味道非常浓厚；而政治信神，不妨称之为学术信仰精神。在二十世纪文仰只能说明那只是他的一种政治倾向，一种文学史中，关于胡风的学术事，圈内人早已耳熟人正义感的理想化选择，从政治角度考虑，在能详，胡风正是由于对自己文艺理论的坚持而胡风身上甚至还没有明显的政治人格表现。所导致被投入狱。这期间，即使蒙冤受屈，身在以当政治与学术两种信仰在现实中出现冲突铁窗，身心遭受极大伤害时，他依然始终如一时，胡风选择了一条一心去维护自己的学术人坚执自己的学术观点，小心地呵护着那一点学格之路，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舍弃自己的政治信术信仰之光不至熄灭，靠着这一星信仰灵光，仰，于是他成了一个政治的傻子，学术的大靠着这盏永不熄灭的理想的灯塔，他清楚地看者。到了当时文坛的真实状貌，痛心疾首地发出诗者抒情，胡风的诗很情绪化，这主要表“狱室几间关闯将，文场一片树降旗”!的哀现在以下两方面：一是鲜明的情感倾向和强烈叹，他也清楚地看到了几千年中国历史的本质的情感抒发。看胡风的诗常常感到如读鲁迅杂所在，才有了回归田园的决心与打算。一九六文，敌友界限清晰，爱憎分明，感情强烈，毫六年，在《拟出狱有感》一诗中，他孤寂中想不含糊。比如他在《记往事》
;
.
4
$历史条件下，可以说这种想法有着很多无奈的出小林所进行事业之伟大、正义，暗示其精神:
.
2
.
/
3
1
#心理成分，反映出一个坚执学术信仰的学者既不朽，事业永存，敬仰之情溢于言表；反观写
98
4
72不愿不分黑白、随俗流转地丧失自己，又不敢日本警察，则说“血手常腥狗脸官”，以狗为
"
64
54拿个人的人生幸福作赌注去挑战权威，为了信喻，加入“血手”的想象化夸张特写，极言其
1
3
2
1
0/
.-念不得已只好逃离文苑这块是非地，宁可放弃残暴、卑劣及奴性之态，极尽怒骂嘲弄之能
-
!本业，甘愿“负荷尚堪糊数口”，以兑现自己事，充分表现出作者的激愤之意；两种感情相,
%
)
(
+对于学术人格的那份忠贞承诺。胡风的学术人对而出，相互衬托，无形中加强了感情抒发的
*
!"#!"#$%&’(()
力度和强度。还有如《记往事》4十五5，副题最真挚、最善良的一面，“文如其人”，通过为迎解放战争，诗歌涉及对当时国民党蒋介石胡风的诗，可以发现胡风个性中那温情脉脉的独裁政府的描绘，由于怀有极度厌恶、憎恨之一面。《摇篮曲选》就是一部专门表现和探讨情，所以作者在诗中不直呼其名，而是以骂词人间情感的组诗，其中的每一乐章弹奏一种情国贼代之，如战斗檄文般，诗歌采用浅显直白感，亲情、苦情、慈情、衷情、深情、长情和的描述手法，一条条列举国民党政府不得人心温情，而其主要目的在于写夫妻真情，诗中多之处：为了内战不惜出卖国家利益，所谓“国数句子都涉及到他的夫人，写他对自己夫人的贼欺人通反面”到处“逼税抓丁”，而至民不思念、赞美与感激，比如《亲情赞》中。作者聊生，饿殍遍野，“食少如何呼气壮，衣单怎以思念为纲，运用写实手法，回环往复，一唱么御风寒”，失去生路的人民不得不“成群友三叹，写他的夫人本为“暖家温顺女”，二人友吹铜号，合众仇仇举铁干”，而联合起来进婚后，“年轻生两女”，夫人与他志同道合，行抗争了。作者将膨化的政治感情完全贯注于“助夫因尽义”，同甘共苦，是一位贤良淑平实的事实列举中，用事实说话，抱着“与汝德、任劳任怨、持家有道的贤妻良母，所谓偕亡”的战斗心态，痛斥反动的国民党蒋介石“怀君母性良……怀君母性慈……怀君母性柔政府，揭示其穷途末路、黔驴计穷和必将死亡……怀君母性诚……怀君母性仁”，每一次思的事实本质，感情倾向性明显。还有一首情感念便想起夫人的一个优点，反复唱来，情深意倾向截然相反的《记盛事》，记录了开国大典切。思念常因困顿而起，想想作者当时的处的盛况，表达了作者作为同路人走进新时代大境，再读原诗，直可催人泪下。以写夫妻情为门时的快乐心境。为了突出快乐之情，诗歌设主，诗中还写到了父子情，比如《衷情赞》置了一些亮丽的意象，“朝阳”“芳草”“带中，回忆小儿的玲珑可爱之状，和父母关爱之露繁花”“金喇叭”“玉栏杆”等，动词选择情。曰：“见水愁沾水，逢灰怕染灰；提携师也具有颂歌风采，比如“歌”“笑”“万马齐傅手，偎抱学娘怀；俏语忧饥冷，柔声笑颖吹”“扬旗直上”等，境界欢快、昂扬、朝气呆。”颦笑之间，足见人间真情。从心理学角蓬勃，充满新的气息与生命力。如以上分析，度讲，现实中的人，其人格都是丰富的而复杂胡风的这些极富情绪色彩的诗往往相反相成，的，理论上所谓单向度的人格其实很少见，而成对出现或对立统一在同一首诗，或显现于不且这种人格多数不健全，漫画终究不是生活。同诗中，一阴一阳，一正一反，界限清楚，有胡风的诗在情感的丰富性上恰恰体现出这种特时读来不免有生硬之嫌，却也划出一道独特的点，丰富却不复杂，多样而非虚伪，真挚、亲情感风景线。胡风诗歌的这种情感特色，与他切、自然，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政治信仰有很大关系，信仰马克思主义，反对国民党独裁政府，希望建立一个社会主义的写实与情绪、历史的视野民主国家，可以说是他一生的政治理想。从这个核心出发，引申出两条截然不同的政治情感众所周知，胡风是一位现实主义文艺理论线，两条线色彩简单中生变化，静止中有运家，他认为，在创作中，一个现实主义作家在动，却又始终如一，正是胡风政治人格的一种创作中不仅要注重客观写实，还要注重融入强外现。二是胡风诗歌写出了丰富的情感体验。烈的主观精神，在《关于创作的二三感想》一作为一个普通人，胡风的情感是强烈而丰富文中，在谈到诗歌时，他就这样说：“那被丰的，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政治上爱国之满的情绪所拥抱意志突击的爆发……不用说是情、同志之情在他身上都体现得非常浓烈，可以而且应该在诗里出现的。”!诗歌正是他“情动于衷而形于言”，胡风的诗同样写尽了自己理论的最具代表性的实践。他的诗歌既有多种的人间真情，展示出人与人之间最美好、写实的特征，又有着强烈的情绪表现。胡风之
0123)*!((#!"#!!"#$%&’$"’()$*++,,&’((-"(’./
写实，往往善用描写、叙述手法，间或夹有议朝战争等都被诉诸于诗的形式；特点之二是史论；而其写情，则通过描叙对比感强烈的事事无大小，皆可入诗，有国家、民族大事，有实，或者通过具有明显感情色彩的词语的选家庭、事业小事，大事中有小事，小事反衬出用，实现传情达意之目的。比如《记往事》大事，一代人的历史就这样形成了；特点之三谁能参得透>起，最后“扬旗直上玉栏杆”。新政权诞生
?@BA年版。
物来表现；他参加人民英雄纪念碑奠基典礼，#《胡风的诗》，第?AC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为英雄谱曲，从过去到现在，从国内延伸到国?@BA年版。外，作者化身为诗中的一位人物，时刻见证着$《胡风的诗》，第?AA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英雄们的业绩，这支巨大的不朽之曲在不断的?@BA年版。9
;
.
4
$回忆中完成。有情有事，或情或事，写实中渗%《胡风评论集》
.
2
.
/
3
1
#透着强烈的感情，抒情间不废写实，二者交相社，?@B,年版。
98
4
72辉映，使胡风的诗歌在客观写实中，涂上了强!《胡风的诗》，第’)?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
"
64
54烈的情绪色彩。前面分析过，内容上，胡风诗?@BA年版。
1
3
2
1
0/
.-歌抒写历史记忆，这也说明其诗创作常具历史
-
!视野，这种历史视野的特点之一是化史实为,
%
)
(
+诗，以诗记史；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