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聪明的作家会牢记一件事
[摘要]如何才能做一名好作家?曹文轩谈到,做人要做一个聪明人,做作家也要做一个聪明的作家,不是真聪明,而是想着自己要聪明,必须这么想着,这么想着说不定真的会聪明起来。
腾讯文化实习生 杨韵琳 发自北京
曹文轩教授荣获国际安徒生奖座谈会暨作品研讨会上,中间为曹文轩
“愿意在文学上有所成就的人懂得关乎文学性命的道理——生他、养他的土地是他写作的资源,而他思考的问题是世界的。题材是中国的,主题是人类的。”6月19日,曹文轩教授荣获国际安徒生奖座谈会暨作品研讨会在北大人文学苑举行,曹文轩如是说。
这次活动由北京大学中文系、中国作协创研部、《人民文学》杂志社和腾讯文化联合主办。
永远的麦田里的少年
在现场,多位老师“爆料”,曹文轩在北大曾被称为“麦田里的少年”。北大中文系教授吴晓东回忆称,曹老师是在中国当代作家中最有忧郁气质的,曾经班里的同学称他为忧郁王子,也有男生称他为麦田少年。
左二为中国作协副主席、书记处书记,李敬泽
吴晓东补充到,忧郁王子的称号,当年让他联想到的是哈姆雷特,这种忧郁气质是很少在中国作家身上看到的,其是属于像哈姆雷特或歌德的少年维特的,这个关键词在他当年印象特别深刻。另外一个关键词是微妙,他个人感觉这种微妙像亨利·詹姆斯一种世界性的审美特质,或者是文学特质。“如果说忧郁是气质或个性层面的,微妙是小说写作最高级的记忆之意,在当代中国作家中曹老师对微妙的文学魅力可以说最有心得。”
曹文轩作品《草房子》
“我的博客上链接了曹老师,我对曹老师的描述是‘麦田里的少年’,多年都没有变过。”北大中文系教授孔庆东也谈起曹文轩的少年形象,这么多年的岁月出去了,曹老师麦田里少年的形象没有变。
少年形象也许跟曹文轩内心充满着童心有关。他在北京大学最早的学生、79级的贺绍俊说:“当年曹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永远充满着童心,几十年来曹老师永远都是青春活力的样子,这一点让我们也非常羡慕。”
除了拥有童心,曹文轩还十分有定力。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建功谈到曹文轩在得安徒生童话奖之后的状态,“他的淡定、从容的态度是我意料之中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文轩是一个有追求、有定力的作家。”
陈建功坦言,“所谓追求并不是我们平常老挂嘴边的给年轻人励志的追求,而是说他深厚的学样基础上由创作实践而升华的一种理性的自觉;所谓定力,曹文轩在步入文场的八十年代,在思想解放的大背景下,那时候我们文学的个性和人的觉醒、美学表现的觉醒等等,都对于过去定义为尊的文学格局和人的格局做了胜利大逃亡。那个时代人人有自信,却又纷纷穰穰丛生喧哗,因此呈现在每一个作家身上,我们的人生观、美学观的蜕变、历程和作品呈现是大不一样的。文轩似乎在中间有格外的定力,不慌不乱坚持自己的思考成果,执着地把自己的美学追求化作创作的实践。”陈建功表达出他的敬意。
题材是中国的,主题是人类的
谈及曹文轩的作品,北大中文系教授吴晓东感到特别激动,“我今天想说的是真正的世界面向,是把世界纳入到自己的小说结构之中,变成真正内化为小说叙事的一种内在的世界,而不仅仅是一个背景,这就是我读曹老师新作《蜻蜓眼》为什么感觉到特别激动,或者是感动的原因。”
曹文轩新作《蜻蜓眼》赋予的法国奶奶的形象,有异国情调的法国情节,有热性的尺度、追忆的生命主题等代表着古典主义的启蒙理性,也同样具有了人类的未来性。吴晓东说,“曹老师说古典主义写作所追忆的世界不仅指过去的世界,而且指未来的世界。这个未来的世界就意味着人类人性的远景以及人类的未来。换句话说,法国奶奶的形象身上在我感受中体现出来的审美,还有人性之光是代表人类具有未来性的愿景。”
而曹文轩自己对于写作,则表示在写作倾向上他更赞赏十八世纪、十九世纪、二十世纪初的写作,那个时候作家是端庄的、庄重的,他们的姿态和语调都是如此。即使讽刺姿态亦如此。 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被无情地否定了,这个世界没有正义、善良、美好,有的只有阴险、变态、萎靡不振……曹文轩反问道,“这个世界真的如此吗?我的头顶有阳光,许多世界里夜色迷人、爱情无处不在,博大的母爱、父爱常常让我们心头有暖流。春天里百花齐放,当冬天来临使人感觉到世界一片冷静。在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统统过滤掉只留下了黑色的渣子。如果他们说文学的端庄、庄重的虚假,这番姿态是诚实吗?”
他认为取端庄的姿态用庄重的语态讲《蜻蜓眼》的故事,一定无法深刻。“其实真的无法深刻,我也不想改变这种姿态和语调。”
如何才能做一名好作家?曹文轩谈到,做人要做一个聪明人,做作家也要做一个聪明的作家,不是真聪明,而是想着自己要聪明,必须这么想着,这么想着说不定真的会聪明起来。
他解释道,“我想这份聪明首先表现在知道将什么视作写作资源,知道双足是长在哪一块土地上。愿意在文学上有所成就的人懂得关乎文学性命的道理——生他、养他的土地是他写作的资源,而他思考的问题是世界的。题材是中国的,主题是人类的,要从一个想象力无法创作出来的中国故事看到人类存在的基本状态,要从一个一个中国人的喜怒哀乐之中看到千古不变的基本人性,而他用文字为人类提供良好的人性基础。我一直想做这样一个聪明人,《蜻蜓眼》也许充分显示了我的真诚欲望。”
从儿童文学进入,从成人文学出来
曹文轩创作了很多儿童题材的文学,对此,北大中文系教授臧力认为,曹老师写作的身份经常被定义为儿童文学作家,这是对他更广阔、更丰富写作标签式的处理。“我一直觉得曹老师写的儿童文学,其实是写的以儿童题材为主的文学,固然是写的儿童文学,可能还有一点是只把儿童世界理解为人类经验的维度来加以呈现,处理的其实是童年的经验。”
“曹文轩老师有一个很重要的观点,说儿童文学是文学,也就是儿童文学不应该因为儿童的限制偏离文学的标准,更不能减少文学应有的元素。”贺绍俊认为,曹老师从儿童文学进入、从成人文学出来,非常强调儿童文学的思想性,追求儿童文学的思想深度。也许在成人的眼睛里,儿童是不会了解成人世界的。其实反过来说,成人可能也不了解儿童的世界。
儿童文学如何分类?贺绍俊解释道,儿童文学有两类,一类自然状态的儿童文学,即在小时候会找的适合儿童读者来看的成人文学;另一种是专门为儿童写的儿童文学。曹老师把这两种类型融合起来,即写一种有意识自然状态的儿童文学。当带着童心进行成人思维的时候会发现儿童思维和成人思维之间也很多沟壑,就会渐渐知道怎么带着孩子们绕开沟壑,或者实时在这个沟壑上搭上一座小桥。所以曹老师的小说有这么一个特点,看似明白其实内涵很深,以为就是眼前的景致,其实曲径通幽。所以包括《红瓦》、《草房子》等都是从儿童文学进入,从成人文学出来的。
《光明日报》周末版副主编饶翔则认为关于所谓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曹文轩对打通他们进行了尝试。“我记得卡夫卡有一句话,称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都是流血的童话。他接着说并没有不流血的童话,所有童话都是流血的,流的血来自于人类的血液和恐惧的深处。以这个观点看曹老师的新作《蜻蜓眼》,事实上也是有历史的光环和时代背景的,处理的也是关于流血的主题。曹老师对于美和非美的拒绝,以及美对于暴力的抗争,以这样的方式去处理这样的主题,这也是特别。”
至于出版对于儿童文学的意义,天天出版社总编辑张昀韬谈到,大家知道曹老师的《草房子》到目前为止印刷超过了300次,销售到了1000万册。这说明有很多读者读到了优秀的作品。
出版对于世界的意义也是我们要打通中国文字和国外儿童文学之间的桥梁,使中国儿童文学通过出版的桥梁到达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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