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叶甫盖尼_奥涅金_的艺术价值探析_彭永涛
2015年8月总第218期第8期黑河学刊HeiheJournalAug.2015SerialNo.218No.8
《叶甫盖尼·奥涅金》的艺术价值探析
彭永涛
甘肃兰州730000)(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
【摘要】俄罗斯文学长廊中塑造了无数的人物形象,也最为有影响力的要数“多余但是其中最为典型,
人”系列人物形象。普希金的代表作,长篇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是一部现实主义小说,是俄罗斯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之作,它不仅仅是俄罗斯文学,而且是世界文学的一部划时代巨著。这部小说讲述了贵族青年奥涅金的悲剧人生,他是典型的“多余人”,患有“时代忧郁症”。在这部作品中普希金不仅成功塑造了第一个“多余人”形象,而且创造了“奥涅金式诗节”,有机地将诗体小说、诗歌和小说结合起来,在很大程度上革新了诗歌形式。《叶甫盖尼·奥涅金》这部作品所反映的深刻时代意义与其独特的创作手法,决定了其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关键词】叶甫盖尼·奥涅金;多余人;艺术价值【中图分类号】
I512.07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3036(2015)08-0046-03
DOI:10.14054/j.cnki.cn23-1120/c.2015.08.017
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是现代俄国文学的创始人,19世纪俄国浪漫主义文学主要代表,同时也是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被誉为“俄国诗歌的太阳”、“一切开端的开端”(高尔基)。《叶甫盖尼·奥涅金》作为俄罗斯民族语言、民族文学草创时期完成的一部作品,不仅成功地将此前一直在欧洲文学后面学步的俄国文学提升到世界文学的大舞台上,而且实现了俄罗斯民族标准语的最终形成。[1]我国学界对《叶甫盖尼·奥涅金》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
的研究主要是从其内容进行分析和总结,探究“多余人”的人物形象特征、时代性、内心世界、社会价值等几个方面,而对作品的艺术价值分析的重视程度还远远不够,忽视了其对标准俄语和文学语言革新的重大作用。
一、塑造了第一个“多余人”形象
(一)十九世纪俄国的社会背景和“多余人”的共性普希金从1823年5月到1831年秋用了8年多的时《叶甫盖尼·奥涅金》。—诗体小说间,写成了他的代表作——俄国文学批评家别林斯基曾高度评价这部作品,他说:首先我们在《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看到一幅描绘俄罗斯社会的诗的图画,并且选取了这社会发展中最有意义的一段时期。[2]
19世纪前半期的俄国仍处于封建农奴制社会,农奴制的存在,贵族地主的残酷剥削,这一切严重激化了社会各
阶级的矛盾,社会动荡、岌岌可危;与此同时,西欧国家都已经走上了资本主义发展道路,不断加深的农奴制阻碍了俄国的发展,使其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1812年反抗拿破仑的卫国战争的胜利促进了俄国民族意识的觉醒;182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一部分贵族青年接触了孟德斯鸠、卢梭等启蒙思想家的先进思想,掀起了反对农奴制和专制制度的斗争。俄国封建主义农奴制社会在西方资本主义和启蒙思想的强烈冲击下,出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由此在俄国贵族青年中诱发了深刻的阶级分化,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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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种是十二月党人,他们渴望革命,成了“三种人群”
追求进步,是最先进的代表。他们英勇无畏地开展革命活动,将改变国家落后状态作为自身使命;第二种就是追随沙皇统治,坚决维护旧秩序的顽固保守派;最多的就是第三种人,也就是高尔基所谓的“既非孔雀,又非乌鸦”的多余人。他们都患上了时代“忧郁症”:出身贵族,受过良好的文化教育。他们虽有高尚的理想,却远离人民,虽不满现实,却缺少行动,他们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他们既不愿站在政府的一边,与上流社会同流合污,又不能和人民站在一起,反对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于是这类人被称为那个时代的“多余人”,奥涅金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多余人”的鼻祖。
(二)“多余人”叶甫盖尼·奥涅金及其人物形象
【作者简介】彭永涛),男,吉林白山人,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俄语专业硕士研究生,从事俄罗斯文学与比较文学(1991-
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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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罗斯文学中,所谓“多余人”是一个人物形象系列,像当时大多数上流社会的青年一样,这个“诞生在涅瓦河畔”的“年轻的浪子”,享受着“美好的青春时光”,是一个“欢乐和奢华的孩童”。天资聪颖,从小就接受良好教育的奥涅金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加上其在人际交往上的如鱼得水,他很快融入了贵族社会的交际圈。但是时间长了以后,他又觉得身心疲惫,开始讨厌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当他为继承伯父财产而来到农村时,刚开始觉得一切是那么新鲜,但是不到三天就又开始厌烦周围的一切。
谈到爱情,对奥涅金来说不过是逢场作戏。在达吉亚娜成为上流社会的贵夫人后,在他心中重新对她产生了爱慕之情,他对达吉亚娜的感情更多的是来自要征服上流社会最受瞩目的女子,得到风流美名,从中享受成就感和满足虚荣心。奥涅金已经失去了鉴别美的眼睛,他的心灵已经完全被上流社会所腐蚀。至于对好朋友连斯基的态度,奥涅金更是毫不保留地展现了自己强烈的自我中心主义。起初两个人都有着对现实的清醒意识,可以说两人是思想上的知己,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由于自己天性轻浮的未婚妻奥尔加轻易地接受了奥涅金的殷勤,连斯基一气之下提出决斗。奥涅金不顾友谊的可贵,答应了连斯基的要求。选择方式的荒唐和不负责任,以及最后接受决斗的轻率,都暴露出上流社会贵族青年的局限性。正如赫尔岑所说:“奥涅金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因为他从来没有什么事要去做,这是一个在他所安身立命的环境里的多余人,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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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都做过,可是什么事都没做到底。”
西里诗派”诗人雅科波·达·连蒂尼是第一个采用这种诗歌形式,并使之具有严谨的格律的文人作者。普希金在对文艺复兴时期,在流行的十四行诗歌传统模式的继承和发展的基础上,使其与俄语词汇的音节重音特点相结合,独创了“奥涅金诗节”。
所谓的“奥涅金诗节”即:每一个诗节包含十四行诗,分为四组,每行中又包括4个轻重格音步,即4个抑扬格音步。每行结尾为轻音的称之为“阴韵”,结尾为重音的称之为“阳韵”。阴阳韵变换的规律和诗行间押韵的规律之间又有严格的配合,每组诗韵脚分别采用交叉韵(abab),双韵(ccdd),抱韵或环韵(effe)和连韵(gg)的形式。各行音节数为9898、9988、9889、88。这些严格的规定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奥涅金诗节”特有的格律特征。可以说“奥涅金诗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由此可见其继往开来的艺术价值,如果说普希金没有创造《叶甫盖尼·奥涅金》这部作品,没有创造奥涅金诗节,就无法称其为当代俄国文学的奠基人。
(二)诗体小说,诗歌和小说的结合
诗与小说,是两种审美规范相对立的文学体裁。传统的小说要求再现现实生活的场景,而诗歌,按苏珊·朗格的说法,是“纯粹而完全的经验的现实,一个虚幻生活的片断”。这几乎在诗与叙事的小说作品之间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围墙。但有趣的是,历代文学家常能像天使一样鼓扇着艺术的翅膀,越过这道围墙。[6]
所谓诗体小说就是指具有小说特点的一种叙事诗。由于是以诗的形式创作的小说,所以同一般叙事诗相比较,诗体小说具有篇幅较长、描绘人物性格较细致、情节结构更为完整的特点。在外国文学中诗体小说的典范有很多,如拜伦的《唐璜》,弥尔顿的《失乐园》,以及当今流行的《芒果街上的小屋》等,而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以其无与伦比的艺术价值在众多诗体小说中脱颖而出,成为不朽的经典。
典型环境、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构成“诗体小说”《奥涅金》的“三大要素”。在典型的十九世纪的时代背景下,当时整个俄国社会弥漫在高压之下。这种典型的社会环境,使得初入上流社会的贵族青年奥涅金,整天沉溺在纸醉金迷的舞会,奔走于热闹却无聊的剧院。奥涅金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时代。正是这样的时代背景为小说奠定了情感基调。纵观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可以发现:这部小说历史命题和审美效应的获得与它的叙事结构是密切相关作者以奥涅金和达吉雅娜的爱的。[7]在这部诗体小说当中,
情为主线,通过两次表白对比了两位主人公从开始到最后的变化。与奥涅金初次的见面就打开了达吉雅娜的芳心,“我不会把心儿向别人贡献!神明为我定下了终身……我属于你:这是上天的意愿……我如今要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你达吉雅娜如此大胆公开照顾”。[8]在当时封建的男权社会,地追求自己的心上人,虽然遭到了拒绝,但突出了她不受
对奥涅金的描写,最突出的特点是人物形象典型性与其性格刻画上的丰满度。奥涅金是十九世纪俄国现实主义的典型形象。普希金对奥涅金的描写尽可能地消除其个性化,将“十九世纪青年”的形象不断地典型化和肖像化。在《论俄国革命思想的发展》中赫尔岑对奥涅金形象的典型性给予高度评价:“奥涅金,这是俄国人,他只有在俄国才能产生;他在俄国是必然的,你在俄国到处都可以看见他……你经常可以在自己的身边或者在自己本身找到他……问题在于我们只要不是被注定要做官或者地主,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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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奥涅金性格的刻画是丰满或少总有点奥涅金的成分。”
的,通过其农村的生活、上流社会的活动、皇宫贵族的晚会,借助对他的心理描写、语言活动、书信及阅读书籍等,在其所处的社会环境及其周围环境的对照中,多角度全方位地去完善,使得展现在读者面前的人物形象更加真实和鲜活。
二、革新了诗歌形式(一)十四行奥涅金式诗节
《叶甫盖尼·奥涅金》这部作品无论是在内容上还是在形式上都是美的。普希金为《奥涅金》独创了十四行诗体中的新品种“奥涅金诗节”,该诗节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在音乐性上达到后人几乎难以跨越的高度。
十四行诗,来自意大利文sonetto,意大利中世纪的“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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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拘束,理性勇敢的性格特点。在最后达吉雅娜的人物形象再一次得到了升华,她拒绝了奥涅金的求爱,本应该以此为自身荣耀的贵妇人达吉雅娜,不仅坚守了对丈夫的忠贞,也委婉地表达了对奥涅金的尊重,这也是对自身人格和尊严的维护。在达吉雅娜身上,我们看到了她个性的觉醒,自尊自爱,反叛传统和敢于承担责任的无畏精神。正是她这种性格与当时的社会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并且推动故事情节不断向前发展。
三、《叶甫盖尼·奥涅金》的社会意义(一)被称作当时俄国社会的“百科全书”
作为一部长篇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描绘了极其广阔的社会生活画面,普希金的笔触不仅仅停留在自己最熟悉的贵族阶级生活上,而是全面地、真实地反映了当时俄国城乡四季的景色,社会各阶层的日常生活,国家的经济、文化状况等各个层面。正是基于此,这部作品“可以称为俄国生活的百科全书和最富人民性的作品”。[9]
而更主要的是作品通过塑造典型人物,揭示了时代的病疾,引导读者思考社会弊端。在某种程度上,与其说普希金是一个作家,不如说他是一个社会学家,他正是通过一个社会学家对社会的看法来构思这部作品。他在竭力塑造人物形象时,对当时俄国社会中最具有代表意义、最具有典型意义的各种现象进行了融合,并对其进行了概括总结。
(二)普希金以此奠定了俄国现实主义文学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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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普希金本人称这部小说是“我的最好的作品”,
塑造了奥涅金这个“多余人”的形象。用奥涅金的冷漠、怀疑,连斯基的理想主义热情,达吉雅娜的纯洁、孤寂,突出反映了19世纪20年代俄国黑暗的社会现实和知识分子追求自由时迷惘的心理。《叶甫盖尼·奥涅金》无论是在内容上还是在形式上都为之后的俄罗斯文学发展奠定了基础、指明了方向。正如别林斯基曾说:“直到普希金登上俄国诗坛,俄国诗人这才从怯懦的生手变为富于才华和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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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创的奥涅金诗节、新颖的诗体小说形式、书面的大师”。
语和口语的巧妙结合,这一切的综合决定了该作品无与伦比的艺术价值,对其艺术价值的探究在当代具有相当的现实意义。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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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作品使普希金成为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普希金在小说中提出了贵族青年发展方向和道路的问题,对贵族阶级的灵魂和命运进行了反思。这不仅反映出当时奥涅金一类“多余人”的迷惘沉沦和颓废萎靡,也表达了对贵族青年丧失应有的时代精神而感到失望,对他们的享乐主义和因精神上的痛苦而放弃社会责任的做法提出了深刻的批评,但最终目的还在于唤醒“多余人”们的社会良知。
《叶甫盖尼·奥涅金》是俄罗斯第一部现实主义作品,
□编辑/齐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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