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原型理论视阈下的[一粒麦种]
作者简介:李淑敏(1989-),女,山西晋中人,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主要从事英语语言文学研究,导师:何昌邑。
摘要:在小说《一粒麦种》中,穆苟是一位被误认的英雄。他由于对真正的英雄基希卡的背叛内心承受巨大的折磨。因此,本文将运用荣格的人格面具和阴影分析穆苟的形象,走进穆苟的内心世界,剖析和认识穆苟的人格特点,虽然在他人格面具的伪装之下他内心的阴影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但是他的人格面具最终战胜阴影,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关键词:人格面具;阴影;穆苟
一、引言
《一粒麦种》在非洲文学中的经典地位无可置疑。小说出版于一九六七年,即肯尼亚独立之后第一个十年的中间。这是恩古吉创作的第三部小说,作者描写了独立前四天的活动,通过不断的穿插,倒叙,回忆向读者呈现出了一幅幅生动形象的画面。小说里塑造性格迥异的人物,有民族英雄基希卡,有叛徒卡冉加,有误认的孤独英雄穆苟,有顾家的基孔由,有“断翅”的天使梦碧等等,他们在“茅茅运动”那段历史时期的表现各不相同,导致了他们各异的命运。小说虽然不是现代主义的代表作品,但是它的创作手法却采用的是现代主义常用的技巧,如意识流、多重叙述和零碎想象等,而且小说以两条主线展开叙述,一条是穆苟对基希卡的背叛,另外一条则是梦碧对基孔由的背叛。本文将重点探讨主人公穆苟,对其进行深刻的剖析。
虽然国内外的学者也对该小说进行了探讨,但是国外的学者观点比较集中于与其他作家写的小说进行对比研究,或是研究恩古吉的其他作品,也有人用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等理论对该小说进行解析,而国内对这部小说的研究更是有限的,比较集中于后殖民理论,原型批评,精神分析等。从新历史主义的角度看,恩古吉打破非洲文学把过去看作悲剧史或浪漫史的传统,在创作中体现了历史的不确定性,他在创作文学作品的同时也书写了肯尼亚的历史[5]p93。本文将运用荣格的心理原型理论对穆苟的心理进行分析,穆苟被误认为是民族英雄是由于他的人格面具给人留下的美好印象造就了他这个“英雄”,而他的背叛则是由于他的阴影造成的。
二、穆苟的人格面具
人格面具在荣格心理学中表示“一个人公开展示的一面,其目的在于给人一个很好的印象以便得到社会的承认”[2]P48。小说中穆苟是以为被大家公认的英雄,虽然他沉默寡言,但是他给别人留下很好的印象。表面上他是一位受人尊敬、对国家忠诚、助人为乐的人。村民对他赞赏有加,甚至把他的故事夸大,“说他如何在拘留营里组织绝食抗议导致瑞拉惨案,以致芬纳・布洛考威议员在英国下议院讯问拘留营长官;说他独居的习惯和在集会上的那些古怪举止表面他就是最佳的领导人选”[3]P70。穆苟的行为给村民留下深刻的印象,大家对他非常拥护,他给人留下的好印象也得到社会的承认。在拘留营的时候,穆苟是唯一一个回答汤普森问题的人,因此汤普森死死地盯上了穆苟,每天都审问他,但是穆苟并没有屈服,汤普森用鞭子狠狠地抽他,穆苟也不屈服。渐渐地,穆苟在其他囚犯中竖起了威望,他的举动给他们带来了勇气,把大家团结到了一起,联合写信列举不满,并且集体绝食抗议。就这样,穆苟的形象不断的升华,他就像是一位救世主,可以带他们脱离苦海。穆苟还曾帮助被鞭打的婉布库,“在鞭子即将第五次落在婉布库身上的时候,穆苟惊恐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了鞭子”[3]P185。在穆苟被警车带走后,甚至有人称他为疯子。可是,这件事却给穆苟带来了荣誉,甚至还有了沟壕之歌,这首歌曾一度成为这个泰北村的村歌。他的故事被村民传唱,为了表达大家对他的尊敬,为了赞美穆苟的壮举,更是为这位村子的英雄感到自豪。穆苟就是给大家留下如此美好的形象。英雄角色就是穆苟在现实生活中的面具,他受人尊敬,而且村民们都无比地信任他。
人格面具处于人格的最外层,介于自我和外在世界之间,是个体在社会环境的影响下形成的。人是社会动物,有自己的行为规范、文化习俗,也会参与一定的社会活动,因此,人格面具就会有一定的选择,选择自身要扮演的角色,“人格面具对于人的生存来说也是必需的,它保证了我们能够与人,甚至与那些我们并不喜欢的人和睦相处。它能够实现个人目的,达到个人成就,它是社会生活和公共生活的基础”[2]P48。正式由于穆苟有着英雄角色的人格面具,他可以实现自己的个人目的,守着自己的那点地,过着自己平淡的生活。在不被他人察觉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之下,他可以和其他人很好的相处。就连让穆苟主持周四的独立庆典活动,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无数次的去邀请他,纵使穆苟婉言回绝,大家还是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真心诚意地邀请他出席并且做一番演讲。可见,穆苟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他就是英雄,他代表了自由与正义,穆苟的出席无疑会让庆典活动增色不少。穆苟虽然喜欢独处,但是在表面上他还是和这些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人融洽相处。而且小说中,虽然穆苟不喜欢基希卡,厌恶他,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向别人吐露过自己的心声。他可以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相处,听他的演讲,尽管自己有时候观点和基希卡的不一样。“它(人格面具)的另一个好处是,它所换得的优厚的物质报酬,可以被用来过一种更舒适,或许更自然的个人生活”[2]P49。穆苟从拘留营回来后,长老瓦瑞送给穆苟一块地让他种点粮食,一方面瓦瑞看着穆苟一个人孤零零地无依无靠可怜,另一方面,穆苟是大家公认的英雄,所以他愿意分一块儿地给穆苟。这样,穆苟有了自己的地,守着自己的那点地,平平安安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过着一个人清静而又舒适的生活。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勤勤恳恳地照料地理的庄稼。他的人格面具使他过着简单舒适的生活。
三、穆苟的阴影
所谓阴影是指人性中的阴暗面,或指人性的兽性面。这是精神中最隐蔽、最奥秘的部分。由于它的存在,人类就形成不道德感、攻击性和易冲动的趋向[4]P223。穆苟的阴影深深埋藏在他的内心,是不容易被别人察觉和看穿的一种嫉妒的心理。正是由于内心的阴影,穆苟才会做出背叛真正的民族英雄基希卡的行为。“阴影具有惊人的韧性和坚持力,它从来不会彻底地被征服。阴影的这种韧性和坚持力,无论在促使一个人行善还是作恶的时候,都是同样有效的”[2]P59。当阴影原型受到社会的严厉抵制,或者,当社会不能为他提供适当的宣泄途径时,灾难往往接踵而至[2]P60。在穆苟的内心深处,阴影一直在涌动着。以前,姑妈在世的时候他和姑妈住在一起,姑妈对他很粗暴,因此,“他有一个愿望,就是杀死姑妈”[3]P8。虽然姑妈的行为是令人发指的,穆苟内心也非常怨恨姑妈对他的无情,可是他没有付诸行动,他的阴影受到社会的抵制,他的行为受到社会道德的约束,最终姑妈由于意外死亡。穆苟没有了亲人后变得孤单而又无依无靠,他的阴影也渐渐地强大起来。当基希卡在公共场合进行演讲时,穆苟对他的态度是不屑一顾,“区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哪儿来的权利讲这番话?怎么可以如此傲慢无礼?”[3]P16。而事实上,穆苟对基希卡既畏惧又憎恨。由于之前久久的被压抑,穆苟内心的阴影促使他做出了错误的行为。当基希卡邀请穆苟加入他们保卫民族利益争取民族自由的斗争时,穆苟感到很诧异,对于穆苟这种习惯于独来独往,没有爱国主义精神的人来说,他根本不想理会这些不关乎自己命运,对于自己很遥远的事情他不想卷入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事件中,因此,处于对基希卡的嫉妒、讨厌,穆苟在犹豫之后最终决定告发基希卡,基希卡什么都有,而穆苟觉得自己一无所有,“这个想法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感到嫉妒愤恨,折腾得整夜无法入眠”[3]P209。穆苟内心的真实想法就是摆脱基希卡,打倒基希卡,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基希卡,因为在穆苟眼中,基希卡并非英雄,他就是通缉犯,告发他对自己有利,只要是对自己有利,那么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当我们将自己的人格中那些被压抑和无法接受的特征投降外界的他人时,会激发强烈的情感、恐惧、厌恶和仇恨,我们会体验到一种与他人而非与自己的疏离感”[1]P91。穆苟把自己人格中被压抑的特征投向基希卡,因为基希卡是民族英雄,他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他的名字会被人们永远铭记,而所有这些是穆苟渴望而不可及的,因此对基希卡产生嫉妒,恐惧,仇恨和厌恶之情。他出卖了基希卡,并且逐渐地感到与他人疏离,不愿与他人沟通,而且变得更加沉默,行事也让人捉摸不透,总之,他的一切言行和举止都变得奇怪。这是在他的阴影的影响下,他自身产生的疏离感。穆苟人格中的阴影吞噬着他的内心,阴影的韧性和坚持力不断催促着穆苟背叛的行为,最终酿下恶果造成了民族英雄基希卡的牺牲,但是,这并不是最终的结局。
四、结语
在小说的结尾,独立庆典当天,穆苟的人格面具终于克服内心的阴影,勇于承认了自己出卖基希卡的行为,尽管他知道自己会面临审判甚至死亡,但是,他还是大胆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人格面具和阴影作为人格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在相互冲突,激烈的整合中达到对立统一、平衡的发展,才能形成稳定的,成熟的‘个性化’人格,否则,任何一部分被片面发展,都会导致人格的扭曲和变形”转引自[6]P58。在穆苟的人格经历一段时期的扭曲之后,他的人格面具和阴影最终平衡发展,他成了真正的英雄,因为他有了健全的个性化人格。穆苟的人格面具占据上风,那么穆苟就是大家所认为的英雄,而由于他的阴影压倒人格面具而占据上风才导致了他的背叛行为。总之,一个人总有两面:人格面具和阴影,只有协调发展这两种人格,才能形成个性化人格,成为健全的人。(作者单位: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参考文献:
[1]布里尼克,克里著.自我与人格结构[M].李波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2][美]C.S.霍尔、V.J.诺贝德.荣格心理学入门[M].三联书店,1987.
[3]恩古吉・瓦・提安哥.一粒麦种[M].朱庆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
[4]马向真.荣格原型理论的道德解读[J].江海学刊,2007(4):222-225.
[5]申绳林.新历史主义视角下的《一粒麦种》[J].普洱学院学报,2014(2):90-93.
[6]吴卫东.《画皮》主人公的人格面具和暗影分析[J].电影文学,2010(8):5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