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耿昇:中国对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影响

中国对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影响

耿  昇

中国与意大利的友好交往，在中西在文化、经济和政治交流史上，开始时间最早和持续时间最长。意大利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公元前70—19年）于公元前36—29年写成的《农事诗》中，最早提到“赛里斯人（丝国人，即中国人），”声称赛里斯人从树叶上采摘“纤细羊毛”（丝绸）。中国汉代便对“大秦国”有所记载。中意两国早期的交流渠道是横贯欧亚大陆的交通大动脉──丝绸之路，商品主要是中国丝绸，丝绸风靡罗马，使贵夫人为之倾倒。唐代大秦景教东传，阿罗本长安开教。元代方济各会士东来，先后有教皇大使柏朗嘉宾（1245—1247年）、中世纪著名旅行家鄂多立克（1318—1328年）、北京大主教孟高维诺（1294年莅元大都）。以马可波罗（1271—1295年）为代表的商人和旅行家。一大批阿拉伯──波斯朝觐、旅行、航海与经商家的中国游记，也传遍罗马和整个欧陆。明末清初则是以耶稣会士为主的天主──基督教各修会传教士们大举入华。中国文化便通过这些渠道，先后传入同样具有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意大利，对意大利的文艺复兴有巨大影响。

14—16世纪，从意大利开始逐渐发展到整个欧洲大陆，爆发了一场在人类文化史上有划时代意义的“文艺复兴”运动，它是西方走入近代社会的标志。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除了发扬本身的希腊──罗马文明外，还大量汲取了阿拉伯──伊朗世界的伊斯兰文明、印度文化圈中的佛教文明和中国文明中的精髓。中国文化的影响最大，但却不大为人所熟悉。

国内外学者在研究中国对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影响时，特别注重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中心之一锡耶纳的绘画艺术。意大利学者普契纳于《中国、意大利和文艺复兴》（1935年）一书中曾作过专门论述，国内外有关的著作屡见问世。普契纳认为：“惟有中国艺术，才可以被视为意大利14世纪艺术的最新表现形式之源。”他举出的一个典型例证，是在1 4世纪的意大利艺术家中，出现了中国13世纪下半叶画钟馗像的画家梁楷的画技。

达·芬奇《岩下圣母》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奖牌雕刻家与画家、国际哥特艺术的代表人物皮萨内洛（约1395—1455年），于1438年左右完成的绘画中，有两名中国蒙古和突厥人物画。此画现藏法国卢浮宫。西方认为它以东方人为原型，为文艺复兴吹来一股新鲜之风。

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在造型艺术方面深受中国艺术影响。因为西方艺术家对自己13世纪之前的艺术已感到不满足了，故采纳了中国那种带轮廓线条的绘画技术，它对锡耶纳绘画艺术的复兴，造成了远距离的影响。

意大利文艺复兴的魔鬼画盛行一时。这是欧洲人为抵御伊斯兰教的扩张，而向中国及东方借鉴宗教艺术，特别是佛教艺术的结果。14世纪末，意大利绘画中的云中之龙，无论是从内容还是造型上看，都明显受中国宋代国子监主簿和画家陈容作品（1235年）的影响。意大利14世纪佛罗伦萨画派中最著名的画家、雕塑家和建筑家奥尔卡尼亚（约1308—1368年）的《死神的胜利》中，画出的魔鬼也酷似中国龙。帕伦蒂诺的《圣·安东的诱惑》中，画有中国面具，酷似中国画家李龙眠的魔鬼画。吉罗拉罗《三王来朝》画中的两身魔鬼像，也酷似中国龙。

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巨匠达·芬奇（1452—1519年）的《岩下圣母》（1508年）和《圣安娜》（1506—1513年）等画，明显受中国风景画的影响。意大利那些“理想化的风景画”明显都模拟了中国画的原形。中国元代绘画中留画家题款的做法，也被锡耶纳画家们模拟，他们把自己一窍不通的中文题款称为“鬼神符”。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世俗画代表人物洛伦采蒂（1290—1348年）便率先模拟过这种画法。

意大利文艺复兴初期的画家、雕刻家和建筑师乔托（1267—1337年），600多年来始终被誉为意大利的第一位艺术家；意大利锡耶纳画派的创始人杜乔（13世纪中叶—1319年），以抒情风格的绘画而饮誉于整个欧洲。他们均间接地受到了中国绘画的影响，在绘画的外部轮廓上尤为明显。意大利方济各会大教堂的装饰画，透露出了中国元代画家王蒙的风格。意大利锡耶纳早期的大画家和国际哥特式艺术家萨塞塔（卒于1450年左右）制作的圣·方济各画像，明显带有中国佛教图像的烙印。萨塞塔的《神圣的三王》和洛伦采蒂的《善政》等绘画，都浸透着中国的内涵。洛采蒂于14世纪初叶画了一大批中国人的画像，散发着宋代绘画的气息，其中许多作品都模拟了中国长卷画的技巧。

达·芬奇《圣安娜》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哥特式绘画的代表人物马尔蒂尼（1284—1344年）的《天神报喜图》（1333年）笼罩着中国色彩。乔托的一幅供在意大利阿西西小教堂中的巨幅壁画《三王来朝》及其《圣保罗受难图》中，都画有中国人，这些中国人物画深受中国元代画家赵孟钜欧绲挠跋臁

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另一个中心──佛罗伦萨画派，深受中国艺术影响的画家有14世纪中叶的壁画家安德烈亚（活跃于1337—1377年），在其《好斗的教会》中，圣母马利亚身穿特色明显的鞑靼服装。该画派的另一位代表画家戈佐利（1420—1497年）于《三王出行图》中也画有中国人物像。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人文主义先驱薄伽丘（1313—1375年）及其同代人，都高度欣赏中国那些带绘画图案的丝绸、布帛、丝绒与织锦。这些图案成了文艺复兴中的意大利获取中国原形的媒体。

总而言之，意大利文艺复兴中，对其绘画内容与技艺作了大量革新，这与中国传统艺术的传入有着密切的关系。

转载于《学习时报》2000年12月18日第4版《文史经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