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的深情
一
四川汶川的大地震震撼了湖南怀化人的心,一群热血男儿立即紧急行动起来,酝酿、策划、宣传、鼓动、组织、募捐……5月17日,一支自愿者队伍怀着情系灾区的火热心肠,带着怀化市人民的深情厚谊,开始了义无反顾地向四川灾区一线的跋涉挺进!
这支完全自发兴起的志愿者队伍主要来自两个群体:一群热衷于户外运动的“驴友”,和一群热心搞公益事业的“义工”。
怀化市的“驴友”经常结伴而行,享受着大自然的美好时光是至上的追求。队员张忠�、陈卫国等平时都是小生意人,人缘好,脑子活,财运一般来说很不错。可由于他们淡化了钱的概念,人生过得丰富充实,因此很难有较多的积蓄。他们热情拥抱大自然,大自然也拥抱着他们……
以王鸿福为主的“怀化义工”又是一种特色,其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为社会奉献”。他们乐于吸收国内义务工作先进经验,开展一系列有特色有创意有实效的义务志愿活动。经过两年的基础发展,由最初的15个人已扩充到如今的215名正式成员和75名预备义工。成员主要有国家公务员、企事业单位干部职工、个体经营者、退休人员、退伍军人、大中专院校学生等。
搞户外活动的“驴友”陈卫国是这次志愿者活动的发起人之一。汶川发生八级地震的第二天,他一边和全国人民一样高度关注灾区情况。同时一边计划着到灾区去做救灾志愿者。他知道。像日本发生的那次地震,政府出动了一万人,而志愿者却有一百多万人参加!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驴友”张忠�,立即得到了热烈响应!紧接着,好几个“驴友”也报了名。与此同时,怀化的义工们也正在组织策划前往四川抗震救灾。两个自发群体,两股爱心力量,在这个特定的时空点上不谋而合,很快融合在一起了!
于是,他们在众多“驴友”与“义工”中精心挑选组织了一支二十八人的队伍!阿福开着自己的越野车,另外又租用了一辆中巴汽车,车上满满装载了一车救灾的物资。出发前每个志愿者都预交一千元。还各自签署了一份生死状。自己带上帐篷,实行生活上AA制……统一穿着的服装是红色,含意十分明白:大家都是发自内心自发参加救灾,没有什么“号召”影响,也不需要得到谁的指令!二十八颗火热的心碰撞在一块时,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指向灾区的一支援军了15月17日这一天,正是周末。
怀化义工的组织者阿福曾经在深圳打工,而且也是一名“深圳义工”。他与张忠�一样都是退伍军人,至今还保留着军人的作风!震后的第二天,也就是5月13日,阿福在红网论坛的一篇文章里面就写道:“前些日子冰冻灾害,湖南受灾比较严重。在郴州有一群来自唐山的志愿者。他们带着亲人的嘱托,带着家乡的爱心来到了湖南,来到了郴州,来帮助受灾的人民渡过难关。他们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当我们湖南有难的时候,其他省的兄弟来了。眼下,其他省的人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也应该更多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于是,在组织赴川抗震救灾的同时,也组织怀化义工开展了“情系灾区人民――送水、送粮、送药品”的爱心捐赠活动。在他们自己慷慨解囊的影响下,怀化市的人民群众热烈为之响应!
一位靠拣垃圾为生的老婆婆,闻讯赶来捐款100元。一位儿童拿出一个储蓄罐,当场砸了开来,哗哗滚落的硬币共计148元。还有,金帝集团商户共同捐赠4000件衣物;天龙医疗器械公司捐赠价值15万元医疗器械:中方仙人谷公司捐赠500箱矿泉水……
二
他们租用的中巴车实在有些不堪重负,人员、物资装载太多了:18个志愿者,80箱水,80箱方便面,10箱药品,2大筐黄瓜,3大筐香蕉,19套个人装备……没有人称过重量。但一定是严重超载了,所以车辆一路故障不断,行进非常艰难。
终于,颠颠簸簸上了贵州三穗境内的高速公路,一辆由长沙开往贵阳的大巴车遭遇了他们。这大巴车司机同样是个热心人,当了解到这是一批赶赴四川参入救灾的湖南志愿者,正因为车子严重超载所以开行不畅时,就让中巴车上的15名志愿者免费搭乘他的车到贵阳!中巴车得到减负后,又重新开始正常运行了。
在贵阳高速公路口,这些抗震救灾志愿者们又得到了广西开往成都大巴车司机的大力帮助,15名志愿者全部免费搭乘到了成都。大巴车老板还说:“我们的车上有空调,有电视,你们可以在上面好好的休息。只有你们休息好了,才能够更好的帮助到灾区人民。”一席话,无不感动着每一个湖南怀化抗震救灾志愿者们!他们千里迢迢从怀化出发,经过两天紧张的行程,途经贵阳、重庆,最后顺利到达了成都。
5月18日,他们来到成都市红十字会,在那里登记开始了灾区志愿服务工作。队员被分成几个小队,有负责在大慈寺广场装运救灾物资的,有在疾控中心搬运急需药品的。有在红十字会物资仓库下载救灾物资的,还有在成都市红十字会负责后勤工作的。大家马不停蹄,从下午一直忙碌到了凌晨2时!这时。他们才带着疲惫,寻找到一块空旷草坪开始安营,晚餐吃的是自己带的方便面、压缩饼干……
经过打听,他们得知汶川邻近的安县受灾情况也很严重,那里更急需要志愿者。于是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阿福等6个身强力壮、有一定野外生存能力的志愿者组织成先遣队,前往安县雎水镇参与救援!一路留在成都,配合红十字会,参与相关后勤保障活动。
5月19日,奔赴灾区绵阳安县雎水镇的他们在成绵高速公路上受到了交警高规格的礼遇:一个个交警深情地面对每一辆开往灾区的车辆,举手敬着一个个标准庄重的军礼,眼睛流露着深深的感激之情!他们,以自己的无声动作,向志愿者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通往安县的道路山体滑坡严重,车子一路前行无时不充满着危险。这里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加上居住比较分散,房屋倒塌虽严重,人员伤亡不及北川,所以也未马上形成人们关注的焦点。尽管一路上也能见到不少解放军与志愿者队伍,但救灾的力量相对显得薄弱多了,因此他们的到来受到了灾民的特别欢迎!人们不仅仅见到了他们及时雨般送来的满满两车食品,有了一支帮助搬运物资的生力军,更重要的是从心底里感觉到了:这个没有形成全国目光焦点的地方,并不是一个实际上的死角!这里同样有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爱心关注和紧急救援!
5月19日上午,阿福一行六人来到绵阳安县雎水镇,迎面便遇到一位神色焦急的妇女向他们求救!她告诉大家:她所在的道喜村9组有8名老人被困多日,因年事已高和路途遥远,无法下山自救,情况很危急!他们听后心急如焚,当即向镇政府申请前去营救这八位老人!这个求救信息也很快传到了当地救援的部队,于是,昆明军区某部决定先派四位侦察兵探明情况。他们就与这四名解放军战士一起,下午1时左右出发,前往道喜村开展营救工作。
雎水镇地处深山峻岭之中,震后通往村里的公路已全面受阻,加之灾区余震不断,
又连日大雨,随时都有可能乱石滚落,山体滑坡现象非常严重。救援队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在乱石堆里绕道行走。由于塌方。好些地方根本就没有路了,他们只有探索着沿悬崖艰难地爬行。群山遍体鳞伤,一处处葱郁树林,还能看到一道道撕裂着的触目惊心的白口子!一个地方的两座小山居然合成了一座山……
三
充满着危险的挺进足足耗尽了5个多小时。傍晚6时半左右,他们进入了道喜村6组。在这里,见到了一位曾被困170个小时、刚刚解救出来的矿工!他们停下来查看了矿工的情况,发现他因为极度脱水,所以显得十分虚弱。于是,赶快给他补充了一些葡萄糖和盐水,又仔细地给他检查了手臂上的伤口后,给予了消毒包扎。
被救矿工的家人激动得热泪盈眶,非常感谢志愿者的细心救治。这个矿工被埋后,父亲每天坚持用挖掘机在塌方处挖掘,心里一直希望会有奇迹的发生。在连续挖了5天都没有能成功的情况下,父亲仍毅然坚定地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这样,坚持到第7天时,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奇迹果然在这个家庭诞生了17天的时间里面,被埋矿工用安全帽接饮自己的尿液维持生命,始终没有放弃生存的勇气。而“爱”,也真的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这位生还者,就是后来各大媒体报道创造生命奇迹的矿工彭国华……
夕阳已经慢慢落下,黑夜慢慢笼罩在整个夜空里。他们继续向深山挺进,月亮升起来了!那天晚上,月亮还显得格外的圆,格外的美!他们又翻过一座大山,经过3个多小时行进,22时左右才终于赶到了道喜村9组!
道喜村9组的房子已全部垮塌,8位老人住在简易的临时帐篷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志愿者们冒着生命危险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营救他们时,被困多日的八位老人竟一脸茫然,全都不肯离去!
他们恋着故土,恋着大山;这辈子没有走出过大山,此刻也不想走出大山!他们的人生价值很明确:那么多人被埋在废墟下,几个村庄都毁灭了!他们却不但大难不死活了下来,而且连皮也没碰伤一下。本来,都是黄土已经埋到颈脖边来的人!本来就应该替代年轻人上路的,老天爷却偏偏把他们留下了!那些孩子、那些青年、壮年,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呵!却在地动山摇中,永远被压在了乱石下、废墟里!对他们此刻而言,还怕地震什么?死又怕什么?他们就在这里了!不需要走出大山!就在这里生存下来!只要还有一袋面粉,还有一群鸡,还养有两头猪……就行了!
救援队员着急了!他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奔来这里解救生命的,老人家们不肯走怎么办?事也凑巧,此时四位侦察兵又接到部队的急电,必须立即赶赴一个新的地方去完成任务!一切只能靠他们做老人们的工作了:
“不走怎么行呢?这里完全与外界隔绝了!通往山外的路已经全部被毁,不要说你们老人无法走出这块不毛之地,就是外部的年青人要进入这里也有如登天!呆在这里,很难设想怎么能生存下去?这里的水被污染。已经不能饮用了!成堆的乱石中,还压有不少人的尸体……一袋面粉吃完以后,还能吃什么呢?你们几个老人困在这里,谁来照料呢?跟着我们出山去,会有帐篷住,有救急粮吃,而且还有好多人,也热闹呀……”
老人们的神态仍是茫然的,一位大娘苦笑着回答说:“活到我们这一把年纪够啦!知足啦!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是不中用啦,你们还是去救那些年青人吧……”
“不行,还是明天跟我们下山吧!你们的儿女都在外地打工,他们如果知道你们还活着,不知有多高兴呢!如果知道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们下山,你们还坚持不走,他们不知会多么伤心呢!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儿女们着想吧?……”志愿者们几乎都声泪俱下了。在大家不懈的努力下,老人的工作总算基本做通了,这时也已是深夜时分了。他们这才简单地吃了几口方便面,然后铺好睡袋休息……
四
第二天清晨,志愿者搀扶着老人们下山了。老人们一步三回头,缓缓挪动步子,深情回眸着曾经养育着他们世世代代的土地,恋恋不舍地在向自己的故土作最后的告别……他们全都流泪了!见此情景,志愿者们也无一不眼圈发红了!
志愿者张忠�和向侃特地奔到猪圈,将两头猪的绳子解开说:“对不起了,你们今后就只能自己管自己了。”李科见一头牛还拴在一棵树下,也赶快奔过去将牛的绳子解开:没有办法了,一切自生自灭吧。由于饥饿,那头牛竟将这棵树四周的树皮都啃光了!……
突然,一个触目惊心的现象让大家有些愣了:这几户人家的喂养的鸡昨晚都好好的,可一大早竟全部死了!这是否预示着――瘟疫之魔手已经伸向了这里,更严重的可能随时会在这里发生?不仅如此,早晨七点多钟的时候,一次比较大的余震又让这地方摧枯拉朽了一次!
下山的道路坡陡道滑,处处充满着危机。志愿者们为了确保老人的安全,在险象环生的地段都轮流背着老人行进……有时走着走着,忽然地动山摇,滚石飞落,尘土飞扬!这是接踵而来的余震!他们只得关护着老人,顶着一次又一次从天而降的危情坚定地跋涉……大约10时30分左右,经过近3个小时拼死搏击的他们终于碰到了前来营救的解放军昆明某部官兵们,有了解放军战士这支援军,大家喜出望外!这些老人年岁都已高,最大的有八十多岁了。有他们联手护送,老人走出大山就更有安全感了!
余震伴随着他们继续前行。经常可以看到山顶有石块滑落。下午14时30分,当他们正在攀爬最后一座大山的时候,又一次比较强烈的余震发生了!几块大的石头,在离他们距离仅200米左右的山坡飞滚而下。从他们眼前呼啸而过!大石块竟将他们行走的山路,砸出一个大大的坑!如果他们的步伐再快一点,后果将不堪设想!这样的危险,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18时20分左右,他们终于将所有的老人安全转移到了山脚下,并将他们全部安排上了早已在山下等待的深圳120急救车……望着朝前驶去尘土飞扬急救车辆的背影。他们很是喜悦、很是开心……
5月22日早上,由于堰塞湖的威胁,怀化志愿者队伍接到四川省红十字会发出的紧急撤退命令。就在此时,他们第二批价值30余万元的救援物资已经抵达!这些救灾物资凝结着怀化市人民的深情厚谊!为了不辜负后方志愿者和怀化人民的一片爱心,他马上和其他志愿者组织物资运送,武警天津消防总队的李大校也带队前来帮忙……
满满一车物资,很快就整齐摆放在松林村小学的操场上。看着满满一操场的物资,在场的村民感动地落泪了!邓村长激动的拉着怀化志愿者的手说“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湖南怀化人民对四川灾区人民的帮助!”进行交接后,怀化志愿者又将两台价值15万元的医疗器械直接送往了安县卫生局,当将医疗器械交给安县卫生局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晚上10时10分,怀化志愿者们赶回了成都。10时30分,他们终于吃上了抗震救灾以来的第一顿大米饭!!
5月23日清晨,在成都某公园的营地里,他们一行27人做了一个简短的告别(由于家里有事,有名队员已经先行回怀化)。除4名队员继续留守四川外,其他23名队员全部返回怀化……
在凯旋而归的途中,他们在遵义吃了一顿难忘的晚餐。老板得知他们是从四川抗震救灾回来的志愿者后,拉着他们的手,动情地说:“谁说中国人民是一盘散沙?谁说中国人民没有爱心?谁说中国人民没有凝聚力?大灾之中有大爱,我们中国人民是永远不能摧毁的钢铁长城!中国人民凝聚在一起,就是一条中国龙!”
5月24日上午10时,23名抗震救灾志愿者安全返回抵达怀化。那一刻,他们都哭了……
他们告诉来访者,这次行动感受很深的东西太多了:就说那四位侦察兵战士吧,与志愿者们一道冒着生命危险,艰难行进了九个多小时来到道喜村九组后,由于一道新命令下来,战士们没有半句怨言,片刻时间都没有休息,又连夜急行军返回去参与其他救援!后来,他们又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用担架从那个将近八十度的坡陡山顶,解救下来了一位一百零四岁的老人和一位体重180斤重的受伤姑娘……那些朴实的灾民们,在大灾难面前表现出来的坚韧不拔的确令人吃惊!他们每天只有一瓶矿泉水,两包方便面,但从他们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怨言。一切井然有序,当他们的物资车辆停靠在路边时,村民们没有一拥而上哄抢物资,而是在他们的召唤下自觉排队等待物资的发放。如果要向他们问路,得到的不是简单的指点方向,而是亲自将你带到某个地方去!有件事对阿福的印象很深,那里的部队官兵为一位老人搭建临时帐篷后,把一个铁锤遗落在帐篷里。老人发现后,竟步行了2公里,找了4个营区,最终将铁锤交还……
在桑枣镇松林村一片废墟之间,有3个由彩条布等搭建的简易帐篷,里面传出了琅琅的读书声。经过了解,他们欣喜地发现:这3个帐篷竟然是一所学校!当天,恰好是震后第一次上课,距地震发生仅仅7天。这些平时天真活泼的孩子们,才经历了家园被毁的打击,不少孩子还是从废墟中救出来的!此刻,他们都走进了课堂。静心读书,真是感天动地!当问及到孩子们,以后长大想要做什么时,他们几乎都是在说,长大要报效祖国,回报全国人民对他们的无私大爱!
5月20日,所有怀化志愿者集合,统一到桑枣镇、雎水镇、秀水镇等地发放救灾物资。这一次,他们带来近万元的救急物质,在镇政府的配合下,由他们亲手发到了灾民手里。
5月22日下午,第二批凝聚着怀化人民拳拳爱心的救灾物资,运抵桑枣镇松林村。这里人员伤亡不大,但是大部分房屋受损,生活物资十分匮乏,急需水、食物、帐篷、药品等生活物资。当他们将这批物资发送到灾区时,松林村邓主任含泪动情地说:“感谢怀化人民伸出援助之手,保证把物资平均分配到每个村民手上!……”
当怀化的志愿者们看到自己的救灾物资亲自发放到了灾民手中时,一个个都说:“这样发放救灾物资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