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秦牧散文的语言特色

浅谈秦牧散文的语言特色 在中国当代的散文领域里秦牧是一位颇有影响的作家。他的散文以内容广博，文笔细腻，情趣盎然，风格独特而饮誉文坛。

翻开秦牧的散文集，读者会不知不觉地被领进一个意境清新的天地。在这里，小到石块沙砾、大到天体宇宙；从自然界的花草动物到人类社会的高度文明，都一一呈现于读者面前，人们会立即感到视野开阔，神思飞跃，好象走进了一个纷繁万千，辽阔深邃的世界。在他的散文中，人们开阔了眼界，陶冶了情操，产生出一种感奋向上的精神。这种以知识、情趣、思想三者结合而别具一格的特色，赢得了读者的热爱与赞美。

秦牧散文之所以别具一格，独树一帜，取得较高的成就，这是和他的散文的语言魅力分不开的。正如高尔基所说的："文学的第一个要素是语言，语言是文学的主要工具"。语言在文学作品中，特别是在散文作品中实在是第一个要素。

从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秦牧是极注重语言的。他"总是象海绵吸水似的去吸收大量富有生命力的词汇；总是象一座喷出水柱似的，擅于说出优美动听的语言；总是象卓越射手似的，要使他的语言的箭精确地射中‘意义的靶心'；总是象具精密的天平似的，能够称出各个意义仿佛相似的细微差别......"。正因为如此，我们读秦牧的散文，就好

象是在聆听一阕美妙的音乐，和谐优美，悦耳动听，使人们随着它的旋律和节奏，一步步进入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境域，使人陶醉。

一、亲切流畅

文章写出来是要给人看的，因此，首先要能使作品抓住读者，否则，一切努力都将是徒劳的。而要做到这一点，语言是极重要的，就如一座设计宏伟的大厦，如果缺少美观大方又精致的建筑材料，即使是建造起来也一定是很不中看的。秦牧散文在抓住读者方面有它的独到之处。我们看在《笑的力量》一文中，作者在开始就推出"哈、哈、哈、哈......"四字，读者在触目的瞬间立即就被这种浓郁的生活味儿的语言吸引住了，仿佛眼前并非书本，而是作者本人坐在对面和我们谈笑。"我们每个人做小孩的时候都有被人搔到膈肢窝瘫痪在地上大笑的经验。这种笑，虽是辛苦也是最快乐的"。这种亲切率真无拘无束的笔墨一下子就把读者与作者的感情联系在一块了。我们好象是在与一位久别的老朋友促膝交谈，尽情倾吐。"我多么想有今天人类的智慧"。读着这样情感充沛、溢于言表的文字，读者在会心的微笑中触到了作者跳动的脉搏，看到了作者的音容笑貌，感到了作者坦露的个性。这不正是"为情而造文"的真谛所在吗！我们说秦牧散文开卷便能创造出一种极好的语言气氛，有抓住读者的独到之处也正是在这里。

秦牧很善于抓住现实生活中平凡的事物和司空见惯的小问题做文章。诸如大家随处可见的泥土、食盐、树木、花草和牛、狗、蛇、船之类，或人们踪迹尝至的天坛、中山公园等地。正因为常见的普通

的小事情，不被人们注目，而到了秦牧笔下却增添了新意，绽开出奇异的花朵，才使人们感到特别熟悉，格外亲切。"有一种动物叫做鬣狗，不知道你见过没有？""我家的客厅里挂着一幅齐白石的水墨虾画。那里面十来只虾生动极了。""北京南郊有一座天坛。""如果你要我投票选举几种南方树木的代表，第一票我将投榕树。"你看从平凡的小题入手，采取亲切自然的交谈方式轻而易举地就扣开了读者的心扉。

秦牧散文亲切、流畅的语言特色还表现在文中大量采用生动活泼新鲜的群众口语、俗语、谚语，并注意以这种语言作为一些文章的语言基础。《千斤力士》一文中有这样的文字："你老兄挑四百斤有多？""竞赛到兴头上挑几担是行的"。"在你们的乡村里，你平素是最有力气的人吧？""不，我在乡里力气排第三。"采用短短几句普通对话把劳动中大力士们的力量、气魄、精神风貌生动地表现了出来，这不是比用许多精心雕琢的形容词更亲切、更贴切的描绘吗？至于象《花城》中借用民俗口语"糖瓜祭灶，新年来到，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儿要顶新毡帽。"来渲染节日来临前的热闹盛况，不但使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还看到了男女老少各自的特点。一段精彩的民间俗语，可以使我们领略到民族文化的源远流长，和人们热烈地向往美好未来的心境。

从以上我们提到的一些句子可以看出，这些句子是多么平易自然。在平白如话中又可以看出他们是经过提炼的，而这种提炼又不露痕迹，我们读起来自然就有了亲切舒怀的感受。

二、多姿多彩

秦牧散文题材广博，内容繁多。这里有天文地理，有十里长街，有远古的联想和未来的展望。不但信手拈来，一切皆可入题。而且体情状物、活龙活现、叙事说理，精辟细微。与这种广博的题材、丰富的内容相吻合，秦牧散文在语言方面是多姿多彩的，在平易的语言气氛中仍不失典雅。我们看《古战场春晓》一文"我来到广州北郊的三元里高地上盘桓。看着莽莽苍苍、一片锦绣，‘河水萦带，群山纠纷'的大地不禁激起了凭吊怀古的心情"。与这样凭吊怀古的心情和气氛的相应，作者在这里选择了"盘桓""莽莽苍苍""河水萦带，群山纠纷"等典雅、凝重的词语，寥寥数语一种肃穆的情感油然面生。而在《土地》一文里却用了"沙果笑的红了脸，西瓜笑的如蜜甜，花儿笑的分了瓣，豌豆笑得鼓鼓圆。"这种赞美土地，歌颂丰收，民歌似的语言我们似乎可以从中闻到泥土、露水草叶、鲜花的香味儿。"它们有的端雅大方；有的龙飞凤舞；有的瑰丽如彩虹；有的洁白赛霜雪；有的象火焰那么热烈；有的象羽毛那样轻柔......"（《菊花和金鱼》）这里色彩绚丽的字眼。描写了花的形状，形容了花的颜色，刻画了花的姿态，真是惟妙惟肖。"有一种动物叫做鬣狗不知道你见过没有？注意过它的模样，行藏和风格没有？"（《鬣狗的风格》）在这里作者使

用的是辛辣、幽默的语言。讽刺了政治投机的小人。"模样、行藏和风格"诙谐戏谑之中又不失文雅，可入木三分。回首令人激动的往事，在秦牧笔下是"使自己象喝过醇酒似地进入一种感情微醺的境界。"（《在遥远的海岸上》）徜徉于花市在秦牧笔下是"对着那锦簇花团，看它们好象正在浅笑低颦，喃喃絮语似的。"（《花市徜徉》）无须再举更多的例子，秦牧散文语言这种多彩多姿的特色，已可窥一斑。

三、鲜明生动

秦牧说："一切诗文总须字立纸上，不可字卧纸上。人活则立，人死则卧，用笔亦然。"为了塑造奕奕有神，栩栩如生"立"在纸上的形象，作者在文中大量采用那些活灵活现，鲜明生动的词语。它"给我们的一种仿佛可触可摸人物，景象历历如在目前的感受。"请看下面的文字："在一日之间所有的船又都扬帆出海了，那个奇特的海上森林转瞬之间变成了花盆，每一艘张帆的船都象一朵刚刚开放的花。太阳在船帆镀上金光，海浪在船腹镶上一圈银饰。一艘艘渔船各个又拖着一个扇形的水纹出海去了......" （《潮汐和船》）读者的思路随着作者的描绘层层深入，眼前的图景也一幕幕变换，就象我们站在海边亲眼目睹一般。看！桅杆上升起了白帆，先前那由一根根桅杆组成的海上森林转瞬间不见了，代之以由白帆组成的花朵，港湾就如花盆一样。早晨的霞光，金黄似火，泻在白帆上，如同镀上一层金。海水拍打船边泛起的白沫，为船腹镶上了圈银。接着渔船一艘艘出海了。一个"拖"字多妙啊！不仅描绘出船队出海的场面，也把读者的思路随着

船只的行进"拖"向了遥远的天边。如果作者不用这样的语言，只是说"早晨一艘艘渔船又都扬帆出海了"意思没变，但这就"引不起我们这种立体般的感受和情绪上的共鸣"。我们还可以随便举出两个例子："芥兰开满了白花，白菜簇生着黄花，椰菜在卷心，枸杞在摇曳，鹅黄嫩绿，蝶舞蜂喧......"（《古战场春晓》）"贴春联，挂年画，耍猴子，玩龙灯，跑旱船，放花炮。"（《花城》）所有这些活跃的跳动色彩鲜明、形象饱满的字眼儿，都极大地增添了作品的艺术效果。读者仿佛听见，看见，摸着了文中所描绘事物的声音、颜色、形状。这活生生的景象逼真地展现在读者眼前，真令人好似呷了几口醇酒一般，令人陶醉。

以上我们从三个方面浅析了秦牧散文的语言特点。简言之亲切流畅、多彩多姿、鲜明生动。

那么秦牧的语言特色与其散文的基本特色是什么关系呢？我认为，它们之间是密不可分，互为表里，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

为了达到"寓教于乐"的目的，作者"采取的是和老朋友们在林中散步或者灯下谈心那样的方式......酣畅淋漓地保持自己生活中形成的语言习惯。"很明显这种亲切流畅、自然率真的语言与知识性、趣味性的文章有一种天然的默契，它能把读者与作者之间的距离缩短，沟通彼此的情感，极好地起到了语言的桥梁作用；作为一个能熟练驾驭各种题材的作家来说，他的笔墨有时应该粗犷雄浑，有时可以细腻隽永。纷繁的题材决定了作者只有用多彩多姿的笔墨，才能准确地勾画出大

千世界的轮廓，而这种多彩多姿的语言，又为广博的题材、丰富的内容增添了无穷的情趣和魅力。鲜明、生动、形象的语言，会自己跳入读者的眼帘"就象吃蛋糕吃到葡萄干或核桃仁"一样"味道总是格外的好"它不但可以增加文章的情趣，给人以艺术美的回味，往往还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更进一步增加文章的感染力、深化主题，更好地达到"寓教于乐"的目的。

总之秦牧的散文为他的语言开拓了一个广阔的天地；而秦牧颇具特色的语言又给他的散文增添了异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