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幸福综合征
斯德哥尔摩幸福综合征
提要:坐在苹果树下看蓝天碧海,沐浴着懒洋洋的阳光,忍不住吼了一声“受不了了,那么蓝的天,那么充足的氧气!”我似乎也与有荣焉,幸福得受不了…所谓幸福,大多和简单的生活方式及由此带来的心态有关。这点在瑞典体现得最淋漓尽致。
图说:瑞典斯多哥尔摩市府大楼后面的水景 来源:中国新闻图片网 思恩 摄
斯德哥尔摩幸福综合征
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季,山坡上的苹果花在安静地开放。这里,有碧海蓝天,有充足的氧气,还有比这些更稀缺的社会公平
每年冬天,斯德哥尔摩的名字就常被媒体提及,因为这里是诺贝尔奖颁发之地。今年,因为一位中国人到这里讲故事,这座城市对于中国人似乎更多了一份亲切感。 其实一开始,斯德哥尔摩对我来说就挺亲切的。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搭乘北欧航空公司的班机,在狭窄的经济舱里,坐在一位瑞典大叔的身边。他身材瘦高——典型的斯堪的那维亚男人的身板,蓄着金色的大胡子,目光热忱厚道。都说瑞典人是世界上最沉默寡言的民族,可飞机飞了8小时,他几乎和我聊了一路。从他的三个女儿,到瑞典的福利制度,一一讲解,乐此不疲。
“我们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国家。”大叔最后总结。
这让我对瑞典顿时产生了兴趣。以前接触的西方朋友——尤其是欧洲人——谈到自己的国家时一般只会吐槽,即便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也从来不会表扬政府。这位瑞典人对自己国家和制度的认可却是溢于言表的,这在西方人中相当少见。
“是的,瑞典人的幸福指数可高了。”到了瑞典,我的德国朋友伯格笑着对我说。他已在斯德哥尔摩生活了两三年。而且,在联合国今年初首次发布的全球幸福指数报告中,名列前茅的都是北欧国家,瑞典是其中之一。
我以前老觉得,天寒地冻的地方,肯定缺少娱乐,缺乏温情,人不容易高兴得起来。一个周末的上午,我和伯格爬到一个山坡上。这座由一个个小岛组成的城市铺陈在我们的眼底,有山有水,一边是有着许多故事的古老城区,一边是朝气蓬勃的富有设计感的新区。几欲摧毁欧洲的两次世界大战都略过了此地——这是一个上帝眷顾的地方,有什么理由不幸福呢?
那时是乍暖还寒的初春,经过一个漫长的冬季,山坡上的苹果花在安静地开放。我坐在苹果树下看着蓝天碧海,沐浴着懒洋洋的阳光,忍不住吼了一声:“受不了了,那么蓝的天,那么充足的氧气!”我似乎也与有荣焉,幸福得受不了。
所谓幸福,大多和简单的生活方式以及由此带来的心态有关。这一点在瑞典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
我曾去过不少国家,看过不少宫殿,而瑞典王宫几乎是我见过的最为朴素的。这座宫殿始建于中世纪,位于老城中心,占地面积大约也就和北京的中国美术馆差不多。宫殿的正门前有两只石雕狮子,每天中午,身着传统服装的王宫卫队会从大门里走出来,按中世纪沿袭下来的古老传统举行换岗仪式。对于已经高度平民化、世俗化的瑞典王室而言,这可能是保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一个帝王印记。
不过,这个仪式之所以保留下来,更多是为了满足游客的需要——人们需要对公主和王子留一点梦幻和念想。实际上,国王和王后早就从城堡和画像里走出来了,古斯塔夫国王每天自己从郊外开车到王宫上班,王子公主上的都是普通学校,放学后会到同学家里玩耍。
从王宫里走出来,沿着窄窄的中世纪的石板路,一分钟可达旁边的诺贝尔博物馆。这座博物馆是2001年为了庆祝诺贝尔奖100周年而修建的。诺贝尔奖是瑞典最为世界所知的一个符号,但这个博物馆很小。不过,认真参观后才发现,信息量非常丰富,而且高科技的配备让查阅资料变得非常方便。
博物馆大厅里竖着一个个电子墙,每个电子墙是一个奖项,通过触摸屏可查阅历届获奖者的资料。参观的这一天,我在文学奖与和平奖的电子墙边站得最久——这似乎是中国人最惦记的两个奖项,我也不能免俗。
12月7日,中国作家莫言在瑞典学院发表了题为《讲故事的人》的演讲。10日,他身着燕尾服,在斯德哥尔摩音乐厅接受了国王颁奖。接着,莫言这个名字就要录入诺贝尔博物馆的电子墙,他奇幻的写作风格、富含隐喻的故事,还有中国作家的努力与艰辛,都将被永远记载下来。
诺贝尔奖颁奖礼是隆重的,但它的隆重只是一种态度,与排场无关。我无缘参观诺贝尔奖典礼,但曾在斯德哥尔摩出席过一场重要的典礼,来宾包括王室成员、政府官员、商贾名流等等。会场只是简单饰以鲜花,摆放着一排排简朴的椅子,没有贵宾席,发言的嘉宾坐在第一排。我作为媒体观察员,坐在第二排,就在联合国秘书长安南身后,一个下午看着他的后脑勺。在典礼结束匆匆起身离开之时,我还来得及跟他说了一声“你好”和“再见”。
在邀请方给我安排的星级酒店中,还有瑞典朋友乔的家中,感觉到瑞典人注重实用,但绝不花哨。在斯德哥尔摩很少看到豪华轿车,乔告诉我,甚至是奔驰都很少人会买,因为这在瑞典人看来是一种没必要的炫富行为,会被人看低。低调,才是一种美德。这让人想起瑞典最显赫的家族、也是欧美四大最具财力和影响力的家族之一瓦伦堡家族的家训:存在,但不可见。
瑞典人低调地过着日子,关怀社会疾苦,通过选民的意志,这个国家建立起了世界上最注重社会公平的福利制度。有一次和几位瑞典朋友谈及这个话题,我问他们,为什么瑞典人会如此注重公平。几个人给出的答案分别是:“我们自小就是这样被教育的,这种观念已经融入血液中了。”“瑞典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封建社会,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土地,我们的祖先在村庄里集体耕作,这种传统和思想就一直传承下来了。”
瑞典有着极为发达的NGO体系,尤其关注人道主义、人权、贫困这类话题,且行事方式比欧美其他国家的NGO都要低调。诺贝尔奖,何尝不是瑞典人输出价值观的一种方式?它能延续100多年依然保持重要影响力,想必与这种坚持和低调有关。
或许,守着洁净蓝天,保持身心的简朴,同时关爱帮助他人,就能够幸福了吧? 从栽满苹果树的山坡上下来后,我和伯格到一家传统餐馆吃晚饭,驯鹿肉、猪肘子,还有臭鲱鱼,都是瑞典传统名菜。犹豫半晌,我点了猪肘子。
猪肘子端上来的时候,我大吸一口凉气。我很想问服务员,这确定是猪肘子吗?怎么看着像大象肘子?这个巨大无匹的猪肘子,估计能喂饱一村人呢。
这是我在斯德哥尔摩见到的最奢华的东西。
1 诺贝尔博物馆:坐落于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市中心老城,于2001年诺贝尔奖百年时建成,前身曾是瑞典古老的证券交易所。博物馆分为当年获奖者介绍、历史回顾、诺贝尔奖介绍、阿尔弗雷德·诺贝尔生平等几部分,旨在希望通过介绍诺贝尔奖的方方面面,向人们展示超过800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带来的世纪之变。
2 NGO,是英文“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一词的缩写,是指在特定法律系统下,不被视为政府部门的协会、社团、基金会、慈善信托、非营利公司或其他法人,不以营利为目的的非政府组织。 不是政府,不靠权力驱动;也不是经济体,尤其不靠经济利益驱动。她的原动力是志愿精神。是公民社会兴起的一个重要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