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传统美德的精髓

论 坛　

中 华 传 统 美 德 的 精　

清华大 学教授　 钱　 逊　

一

直 以来 ， 弘扬 中华民族优秀传统　

不 同职 业 的角色 责任 也为 现代 社　 会 职业 道德 所要求 ， 但 传统 的角色 责任　 又不仅 限于职业道德。 　

内容 ， 成 为中华民族争取独 立 、 民主 ， 实　 现 民族伟大复兴的不竭动力 。 　

二、 理想 （ 志气 ） 　

文化 ， 都是我 国文化 建设 和 国家发展 的　

强大 推动 力量 。党 的十八届 三 中全会　

再次 强调 了传承 优秀传 统 文化 的重要　 性， 提 出要 “ 完 善 中华优秀传 统 文化教　 育” 。可 以这 样说 ， 中华优 秀传 统文化　 中所 蕴涵 的一 些道 德观 念——传 统 美　

德， 是社会主义核 心价值体 系 的重要组　

对 于 中国人来 说 ， 尽 人生 之责 ， 是　 做 人的本 分 ， 是 生命意义之所在 。背弃　 人 生 的责任 ， 即不配做 人 ； 责任 甚至 重　 于 生命 。齐国大夫崔杼杀 齐庄公 ， 太 史　 记 下“ 崔杼弑其君 ” ， 被崔杼所杀 。太 史　 的两个 弟弟接着照实写 ， 都被杀 。第 三　 个弟弟 又写 ， 崔杼 终于不敢再杀 。邻国　 有 一史官 闻讯 ， 带着竹 简赶往 齐 国 ， 准　

重 志气 是 中国 的一大 传统 。 自古　

以来 ， 无论是 官宦之家 、 书香 门第 ， 还是　 商贾农工 ， 白丁之家 ， 对子女的家教 ， 无　

不 以立志 、 有 志气 为先 。 　 志气， 有 两方 面含 义。 　

成部分 。那 么 ， 中华传 统美德的精髓有　

哪些 呢？ 　

一

其一， 志于道 ， 追 求 高 尚 的精 神　

生命。 　

、

责 任　

王子垫问日： “ 士何 事 ？ ” 孟子 日： 　 “ 尚志 。 ” 日： “ 何谓 尚志 ？ ” 日： “ 仁义而 已　

西方把 人看作单个 的个体 ， 因此 其　 价值观 强调 权利 ； 中国传统文化则认 为　 人生活于群体 之中 ， 因而强调责任 。这　

是 中西文化 的重 要差别 。 　

备接着写 。听说 已经如 实记载下来 ， 才　

返 回本国 。汶川地震 ， 老师们为 尽教 师　

职责 ， 牺牲 自己保 护 学 生 ， 视 死 如归 。 　

矣 。 …… 居 仁 由义 ， 大人之事备 矣。 　

（ 《 孟子 ・ 尽心 上》 ） 　 士志于 道 ， 而 耻恶 衣恶食 者 ， 未足　

这 与上述 史官 的精神 ， 一脉 相承 ， 体 现　 出中国人责任重于生命 的价值观 。 　 ． 　 对人生 责任的 自觉担 当 ， 集 中地 表　 现 于 以天 下为 己任 的人生 理想 。 “ 修 己　 以安百姓 （ 《 论语・ 宪 问》 ） ” ， “ 先天下 之　

忧 而忧 ， 后 天 下之 乐 而 乐 ” ， “ 天下兴亡 ， 　

在实 际生活 中 ， 责任 意识具体表现　 为角色责任 。 　 如， 在家 中， 要

尽子女 、 丈夫 、 妻子、 　

父亲或母 亲的责任 。进入社会 ， 处不 同　

与 议也。 （ 《 论语・ 里仁》 ） 　

志 于道就是“ 居仁 由义 ” ， 就 是要追　

求 道义而不贪利禄 ， 立志作好人 而不是　

一

意求富贵 。 　

岗位 ， 有不 同职责 。 　

曾子 日 ： “ 士不可 以不弘毅 ， 任重而　

现 代人 谈理 想 ， 多 数有 两种 情况 。 　

一

匹夫有 责” ……这 些名言都表达 了以天　

下 为 己任 ， 在 民族 、 国家 的发展 中实 现　 个人价值 的思想 ， 这是 中华 民族 民族 精　 神 的 的核 心 。 以天 下为 己任不 是抽 象　

是要赚大钱 ， 作 大官 ， 改善物质境遇 ； 　

是证明自己， 实现 个 人价 值 。 “ 志 于　

道远 。仁 以为 己任 ， 不 亦重乎 ？ 死而后　

已， 不亦远乎 ７ ” （ 《 论语 ・ 泰伯》 ） 　

一

道” 超越 了所有 这些 ， 是一种 更高 的人　 生 追求 境 界— —不 是从个 人 的需求 谈　 个 人的发展和个人 价值 的实现 ， 而是追　 求普遍的做人之道 ， 先做人 ， 后做事 ； 在　 做 人 的基础 上求 个人 的发展 和个 人价　

值 的实现 。 　

这是讲 士。士应以仁为 己任 ， 死而　

后 已。 　

的， 它通过 具体 的实 际的责任 而落 实 、 　 体 现 。忠于职 守 ， 为 国为 民做 出贡献 ， 　

就 是以天下为 己任 的具体行为 。 　

再具体说 ， 史 官的责任是忠实记 载　

吏实 ， 医生 的责任 是救 死扶伤 ， 教师 的　

责任 是教 育培 养学 生成长 等等 。 即使　 以赢利 为 目的的商人 ， 古代许多商家 也　

不 以赢利 为 唯一 的 、 最 高 的 目标 ， 而是　

中国人的爱 国主义 ， 是一种 神圣的　 责任 ， 是基于 对生命意义 的理解 而 自觉　 担 当的责任 ， 是中 国人人生价值观 的体　

现 。这样 的精 神贯 穿 中华 民族 五千 年　

其二 ， 讲 理想 、 讲志气 ， 也是说人要　

自强不息 ， 力求上进 。 　

把社会 责任 放在第一位 ， 以商业活动 为 　

造福社 会的手段。 　

天行健 ， 君子 以自强不息 。 （ 《 周易》 　

自暴者 ， 不可与有 言也 ； 自弃 者 ， 不　

历史 ， 随时代进步而不 断获 取新的时代　

１ 　 ０ 圃暖圃 德 育版 　

可与有 为也。 （ 《 孟子 ・ 离 娄上》 ） 　

志 于道 的方 向 ， 自强不 息 的精神 ， 　

中 国人 重气 节 。要 求一个 人在 任　

何 情况 下都要 坚守 自己的信 念 。这是　

礼 的功用 ， 是和 。 　

礼之 用 ， 和为 贵。 （ 《 论语 ・ 学而》 ） 　

君 臣、 父子 、 夫妇 、 兄弟 、 朋友这 五　 伦， 是古代社 会基本 的人伦 关系。礼就　

这就是 中国人 的志气 。建功立业 ， 出人　

头地 ， 光宗耀 祖 ， 是一 般人 的追 求 ； 成 圣　 成贤 ， 青史 留名 ， 永 垂不朽 ， 是最高 的境　

界和追求 。 　

三、 忠 恕　

中国传 统很重要 的一 面 ， 也 是民族精神　

的一个 方面 。 　 子 日： “ 志 士仁 人 ， 无 求生 以害仁 ， 　

是 在这种 区别 、 分别 的基础 上产 生的 。 　

它 反 映这 种 区别 、 分别 ， 厘 清和 维持 这　

有杀身 以成 仁 。 ”（ 《 论语 ・ 卫灵公》 ） 　

“

… …

二者 不可 得兼 ， 舍身 而取 义　

种 区别 、 分别 ， 以达 到和 的 目标 。爱 和　 敬 的感 情是普遍 的共通 的 ， 但 它的表现　

又是有 别的。 　

忠恕是孔 子思想 的重要组成 部分 。 　 “ 其 恕乎 ！己所 不欲 ， 勿施 于人 。 ” 　

者也 。 ” （ 《 孟子 ・ 告子上》 ） 　

道 义高于生命 ， 精神生 命重于物质　 生命 。这是儒家生死观 的集中体现 。 　 杀 身成 仁 、 舍 生取 义有 两个 方面 ： 　

一

（ 《 论语 ・ 卫灵公 》 ） 　

“ 夫仁者 ， 己欲立 而立人 ， 己欲达而　 达 人 。 能近 取 譬 ， 可 谓 仁之 方 也 已 。 ” 　

受 西方思想影 响 ， 现在我们许 多人　 也爱讲平等。认为礼的规范是封建等级　

制 的反映 ， 一概 要不得 。平等是 一个抽　

是为 理想信 念 、 群体 事 业献 身 ； 二是　

（ 《 论语 ・ 雍也》 ） 　

前一句是说恕 ， 后一句是 说 忠。 　

个人人格 的完成 。 “ 贫 贱不能移 ， 富贵不　 能淫， 威武 不能屈 ， 此之 为大丈 夫 。 ” 此　 类论述表达 了追求至上人格 的思想。 　 “ 孔 日成仁 ， 孟 日取义 ， 惟其 义尽 ， 　 所 以仁 至。读圣贤书 ， 所学何 事？而今　 而后， 庶几 无愧 。 ” （ 文天 祥绝笔 。 ） 在生　

命 的最 后 一 刻 ， 文 天祥 感 到 无憾 和 欣　 慰， 因为 ， 为理想信念 、 群体事业 献身和　 个 人人格 的完 成就 此达 到 了完美 的统　

一

象 的概 念 ， 而 人 们之 间 的关系 是 具体　 的。现代社会 ， 人格上人与人平等 ， 等级　 制下的贵贱尊卑关系 、 家长制 、 把子女看　 作私有 财产等等 ， 应该废除 ， 这是对的 。 　

父子 、 师生 、 上下级都应成 为朋友 ， 也是　

两句 话 意思是 ， 自己所 不希 望要 的 ， 就　 不 要加 给 别 人 ； 自己 希望 在 社会 上 立　 足， 就 帮助 别人 也能 立足 ； 自己希 望办　 事都能 通达顺利 ， 就也帮助别 人通达顺　 利 。这 两个 方 面 ， 前者 是 对 自己 的约　 束， 后 者是对别 人的责任 。而共 同的一　 个精神 ， 叫做推 己及人 。这是 中国传统　 文化 提倡 的待 人处 事 的基本 原则 。这　

也是实行仁 道 ， 践行 爱人精神 的

起点 。 　

对 的。然而 ， 父子 、 师生 、 上下级 的关 系　 毕 竟各有 不同 ， 也不 能等 同于 同学 间的　 关系 。父母 把子女 当朋友 ， 与子女平 等　 相处是好的 ， 但 父母与子女 ， 老师与学生　

之间， 还有教育抚 养和受教育受抚养 的　 关系 ， 如果子女把 父母只看作和 同学 一　 样 的朋 友 ， 就不会 有对父母师长 的敬 爱　

。　

自古 以来 ， 中国有无 数气 节之 士 。 　 正如 钱 穆所说 ： 一部 四千年 中 国史 ， 正　 是 一部 浩气长 存 ， 正气 磅礴 的 中国史 ， 　 不 断有正气 人物 、 正气故事 。故使 中 国　

屡仆屡起 ， 屹然常在 。 　 六、 守礼 （ 恭敬辞让 ） 　

互 敬互 爱 ， 互 相帮 助 ， 是 中 国传 统　

社 会 的一 大 特 点 。一 方 有 难 、 八方 支　

和接受教 育的 自觉 ， 那就有害 了。只讲　 平等 ， 不讲差别 ； 没有礼 的规范 ， 不讲恭　

敬、 礼让 ， 不可能有社会和谐。 　 礼 的精神是恭敬 、 辞让 。 　 “ 无辞让之心 ， 非人也 ； ……辞让之　

援， 志 愿者服 务遍 及所 有 角落 ， 这是 忠　 恕之道在今 天的高度发扬和升 华。 　

四、 知耻 （ 良心 ） 　

有 一种 说法 ， 认为 西方人 信 上帝 ， 　 相信 做 了坏事 会受 到上 帝 的惩罚 。为　

了不受 上帝的谴责 ， 就会约 束 自己。而　

“ 在西方语言 中 ， 没有 礼的 同义词 ， 　 在西方 没有礼这个词 ， 它是整个 中国人　

世界里 一切习俗行为 的准 则 ， 标 志着 中　

心， 礼之端也 ” 。 （ 《 孟子 ・ 公孙丑上》 ） 　 礼 是 随 社 会 的 发 展 变 迁 而 发 展　 的 。古代 社会 建立在 个体农 业 基础之　

上 。古代 的礼 ， 主要也 只是局限于古代　 五伦 的私人 生活的领域 ， 而缺乏公共生　 活领域 的规 范。建立现代 的礼 ， 在公共　

中国 人 不信宗 教 ， 就 没有约 束 ， 所 以做　 坏事 无所顾 忌 ， 道 德状 况不好 。其实 ， 　 中 国人 虽不信 上帝 ， 对 自己的行 为也是　

有约束 的。 中国人不是 靠上帝 ， 而是靠　

国的特殊性 。 ” （ 钱穆 ： 《 湖上 闲思录 ・ 礼　

与法》 ） 　

在 中国古代 ， 人们 的一切行 为都要　

用礼来规 范 。中国人 的全部生活 ， 都是　 在礼 的规范 之下 。 　

知耻 ， 靠羞耻心 ， 靠 良心 。 　

通过道德 教化使 百姓 忧羞耻心 ， 从　

生活领域 建立规范 ， 是 弘扬 中华文化 的　

一

礼是治 国的纲纪 ， 也是立身之本 。 　

道 之 以德 ， 齐之 以礼 ， 有耻 且格 。 ” 　

项重要工作 。 　 以上六 点 ， 反 映了中国人的精神特　

而 自觉走 上正道 ， 是孔子为政 治 国的基　 本思想。他提 出“

行 己有耻” 应是做人的　 准则 ， 人不可 以无耻 。 “ 行 已有耻 ” ， 用 民　 间 的话说 ， 就是 要对得起 良心 。孟子也　 说过 ， 无为其所 不为 ， 无欲 其所不欲 ， 就　 走在正道 上。而羞恶之心是 义之端 。有　 羞耻心 ， 才知道 什么应做 ， 什么不应做 。 　

所以羞恶之心是走上正道的开端 。 　 五、 气节（ 骨气 ） 　

（ 《 为政 》 ） 　

以道德教化 引导百姓 知耻 ， 以礼规　

质， 是 中华传 统美德 的精 髓 ； 也是 今天　

建设 中华 民族共 有精 神家 园需要 大力　 弘扬 的精神 。 　

范人们 的行 为 ， 二 者配合 以维护 社会秩　

序安定 。 　

这 六 点又 贯 穿 着 两 点基 本 精 神 ： 　

一

礼又是做人 的基本要求 。 　

是追 求 高 尚 ， 精 神 生 命重 于 物质 生　 分子 ， 把 个 人小 生 命 溶入 群体 的大　

不知命 ， 无 以为君 子也 ； 不知礼 ， 无　

以立也 ； 不知 言 ， 无 以知人 也。 （ 《 论语・ 　 尧 日》 ） 　

命， 义 以为上 ； 二是把 个人 看作群体 的　

一

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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