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先生孔乙己

我与孔乙己先生

咸亨酒馆算得上是鲁镇气氛较为活跃的地方了，这里常会谋生出许多的笑话，惹得掌柜和一些公子哥笑开了怀，东倒西歪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同时，偶尔也会聚集一些小孩子，他们完全是为了孔先生给他们的一颗茴香豆，其中不乏也有来听笑话看热闹的，那些都是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了。往往是有一种力量条件反应般让这些无所事事的人相邀而来，而这股力量就源于孔乙己孔先生。

孔先生对我来说应该是早有耳闻。因为我在鲁镇呆的时间常不会太久，也是通过咸亨酒馆的粉板才记下了他的名字，我问过酒馆的小二，“这个孔乙己这么长时间也不把酒钱给清了，上次来的时候就见他大名在粉板上了，你们掌柜这人也太好了吧”，店小二很兴奋认真的对我说：“客官，你长年在外有所不知，这个孔乙己可是咱们鲁镇的活宝，有他的地方，那可一定会溢出笑声。他也算得上我们店里常客中品行稍好的人了，从不拖欠酒钱，即使偶尔些许有不带现钱的，他在一个月期内，定会把酒钱全都清了。（说到这里他机灵麻利的打量了柜台方向）要不，咋东家可没那份心长期的给他赊酒吃”。 掌柜熟练敲着算盘的同时，时不时用闪着金光的眼神的往我这桌瞥，店小二也知趣的埋下头，忙收拾端盘大声的对我说：“客官慢用”，同时也用同样的眼光偷瞥了掌柜一眼，鬼鬼祟祟踟蹰的往后堂走去。

每次回鲁镇，都要喝上几次黄酒，今天也不例外，叫伙计盛了两斛。边喝着酒也寻思着刚才的事看了看粉板上的名字—孔乙己，不免也笑了。之所以选着咸亨酒馆来喝酒，那是听说这酒家在温酒的时候从不掺水，私下都说不是店家不掺水，是没机会掺水，没办法掺水，而是那些公子哥挑剔了，看着温酒的人温酒，没有一点松懈。就拿温酒的那个伙计来说，连续就换好几个，但没有一个机灵的。没办法掌柜也渐渐的松懈了往酒里掺水的念头，就因为这一次掌柜良心不小心的发现，才使得他这里的流客越来越多，地道的货真价实，以至于孔先生也慕名而来。

正吃酒吃得起劲来着，徐徐的感到周围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就像老鼠在喀咔落里窸窸窣窣，气氛突然就爆发了。有的埋下头猥琐的说着就他们能听懂的故事，有的醉晕晕的摇晃着手指，像是在吟诗又像是在听戏曲时找感觉，这时我听到大门方向传来低沉的声音，那声音说道：“温两碗酒，要好！来一碟茴香豆”。我寻声望去，是一个个子老高的读书人，即使身穿长衫，也彻底的暴露出了他的寒酸。他的长衫上零星的点缀着些“白花”，不知是吃得太油腻故意留下的还是天冻得感冒时不小心保留下来的鼻涕，总之咋一看就是一种艺术，读书人才有的艺术，才懂的艺术。他的头发像洋鬼子的卷卷的相互的绕在一起，如同满是油的黑色麻花，老远看上去有点反光。吃酒的人都说这是读书人悟出的新潮，我想，就这装扮确实能够招蜂引蝶，不过鲁镇是个小地方，蜜蜂和蝴蝶都不屑一顾，就简单的几只苍蝇或是蚊子环绕着孔先生的秀发跟着进了屋，他斜靠在柜台，捧着热气腾腾的酒，闭上眼，用鼻子嗅了嗅，激动的瘪了瘪嘴，抿了一小口，拉长的咂了一声，才把碗小心翼翼的轻轻的放回原处，然后悠然的抬起手伸向装有茴香豆的碟子捉起一个茴香豆，仔细的看了看，像是在怀恋，才放进了口中。食客们争先恐后的问孔先生问题，有的问：来讨酒吃了，今个儿有钱了，是不是又去那家偷书，哦/不对应该是你说的窃，对吧！刚说完，大伙都大笑起来。有的又说：孔乙己，你能不能让我们不再在粉板上见到你的名字，人家咸亨酒店这粉板像是专门为你准备似的。有的又说：孔乙己，哦，不对！孔先生，烦请大驾有时间上我家帮我抄点书，好处少不了你的，不就是酒嘛！但是可别窃我家书啊，最多我多给你些酒吃！席间一带瓜皮帽的对到：人家孔先生可是大忙人，况且就你家那酒，怎能如孔先生的法眼，你瞧瞧人家喝酒都是靠着柜台的，和咋都不一样。对对对，最好还是八抬大轿的好。大伙又笑了起来。孔乙己始终没有搭理任何一个人，但是能明显的看见他的嘴皮子在不停的啮合着。

这时候街上蹦蹦跳跳的来了一群孩子，整齐的哼着一首类似于打油诗的段子，我听不大清楚，有几个关键词还是能够记下的：什么孔乙己爱喝酒，见了美酒口水流，做长工做短工，

不如学老孔做无用功，云云皆是……席间这时有人说道：哟哟哟//那群小孩又来了，我们孔先生的知己们来了，等着看咋们的孔先生发善心了。话刚说完, 孔乙己如坐针毡的跳了起来，急忙回过头看看碟子中的茴香豆，有往外看了看孩子们，于是拼了命的把茴香豆往自己的嘴里塞，如同饥荒年间的饿殍，但是我想也差不到那去了！但还是不随他愿，孩子们走到他跟前时，他还没有把茴香豆都吃完。无奈的只好抿了一小口酒把塞满嘴中的豆子咽下去，此时他看了看碗中的酒，他笑了；别过去看了看碟子中的茴香豆，他皱眉了。小孩子们笑嘻嘻的打量着孔乙己，也时不时的打量着碟子中的茴香豆，有个机灵的孩子大声的说：“孔乙己、不、不、不，孔先生，孔秀才、分给我们茴香豆吃嘛！整个鲁镇我们发现就你还有点良心、还有点读书人的气度”。孔乙己明显笑了，他撒开压在碟子上的手，摸着小孩子的头，含糊的说道：“臭小子，就你调皮，就你会说话耍嘴皮子”。小孩子急忙的拦开了孔乙己的手，嘿嘿的说道：“嘴上功夫算不了什么，要有真才实学才行，谁不知孔先生写得一手好字，咋鲁镇在哪能找出第二个来”。孔乙己再次笑了，忙用手捋了捋夹白而油腻的胡须说道：“那是，那是，哈哈哈哈”。小孩子看孔乙己笑得收不住，也满意的捂着嘴偷笑，同时把眼光锁定在了孔乙己的茴香豆，就这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尽然被明察秋毫的孔先生察觉了，他敏捷的回过头，闪电般的用手掌罩住了装茴香豆的碟子，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好像是事先演习过一般。席间的那些客人无不称赞道：“好 好 好身手”，同时也在自己位置上认真的模仿孔先生刚才的那一系列动作，重复了好几遍，直到满意才欣然的坐定吃酒。有个孩子带头闹着说:孔先生，我要吃茴香豆你就给我一颗吧”孔乙己正欲取时，其他的孩子也争先恐后的闹个不停，孔先生触摸到茴香豆的手顿了下来，他回过头扫视了一圈孩子们，又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碟子中的茴香豆，我看到了他的踌躇，他埋下头思考的片刻，用手拭去额头上的毛毛汗，低沉的说道：“不多了，不多了，不够分了，每人一颗有的可能轮不到”。孩子们淘气的说道：“不行，快分吃掉，没轮到的也罢了”，孔先生听到这句话好像有点不乐观似的，他谨慎的腾出一只手指着那个孩子说道：“你小子，你看你说的，让人家没有分到的小朋友怎么想，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嘛！再说了，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众乐乐与独乐乐孰乐，不分了，去去去，各自散去吧”。孩子们仍然很孩子气的闹着，孔先生无奈只好使出他的杀手锏，给这些孩子说大道理，每字每句都引经据典多是些之乎者也。席间的那些食客，大笑起来说道：“你们看看，我们的孔秀才又来了，哈哈哈”孩子们纷纷的捂着耳朵往店外跑去。孔先生自感很是惭愧，目送着每一孩子走出了酒店，他才踏实，才放下心，紧紧的按在碟子上的手才缓缓的松开，吃了个茴香豆，抿了一小口酒才回过神。酒店里的食客们，纷纷都结了账，口中还不断地说道今天真没劲，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散场电影时的情境。走到孔先生的跟前时，都捂着鼻子，用惺惺相惜的眼光看着孔乙己，并问道：孔乙己，你什么时候会再来，来的时候通个风，我也来。孔乙己高兴的笑道：一定，一定，走好啊！

我突然感到四下里一片寂静，静的出奇。无趣，我也结账了，走到孔乙己旁边时，我停住了脚步，

问道:“敢问可是孔乙己孔先生”

他回道：“正是鄙人，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我回道：“指教不敢，早闻先生大名，今日得一见，乃三生有幸”，

他笑答道：“先生抬举了，一介书生，何谈大名”，

我答道：“先生过谦了，久闻先生有一笔好字，烦请先生移驾，赴寒舍抄写一本书”。 孔乙己磨蹭着说：“这个、这个”，

我忙说道：“先生勿忧，钱不是问题”我看了看他手中紧握着的酒碗，接着说：“酒也不是问题”

他晃动了一下头，眨了眨眼睛拉长音调的说道：“酒，这个酒嘛”。

我笑道:“酒，自然是好酒”

他高兴的笑道：“好 好 好，有酒就好，有酒就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