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过克拉玛依的信天翁

　　现代社会，人们搭乘飞机的机会很多，成千上万的旅客每天搭乘不同航空公司的客机穿梭往来，各地景点也经常有小型飞机或直升机带着游客上天进行观光飞行。但是，能够乘坐高性能喷气军用飞机在蓝天翱翔一番，对于一般人就显得遥不可及了。经多方努力，笔者有幸在今年8月16日开始的新疆克拉玛依航空节上，乘坐捷克制造的L-39C“信天翁”高级教练机上天转了一圈。 　　参加克拉玛依航空节的8架L-39C属于著名的“百年灵”表演队，飞行员及保障人员大多为法国人，好几位飞行员曾在法国空军服役，入选过著名的法兰西巡逻兵飞行表演队。 　　飞行前的准备 　　16日中午12点半左右开始搭载飞行，11点多所有参加飞行的6名体验者集中到克拉玛依机场贵宾厅听取机队飞行员的安全讲解和培训。体验飞行采用和飞行表演时一样7机编队进行，搭载6名乘客进行体验，剩下一个座位给机队的航空摄影师给大家进行空中摄影。我这组体验者由呼号“PonPon”的机队飞行员讲解并分配飞行服与头盔，鞋子使用自己的即可，不用更换。穿飞行服时很多人都对这种连体飞行服觉得很新鲜，感觉不大好穿，戴头盔前还得戴个浴帽一样的白色护发帽保护头发。大家穿戴完毕后首先观看安全录像，然后听取安全讲解，内容重点就是大家一定要服从飞行员命令，切勿触碰任何开关和设备。有紧急情况时，必须听到飞行员呼叫三声“Eject！”才能拉动座椅中间红色弹射手柄。飞行中严禁携带任何照相机、手机和其它摄录设备，因为大家都是首次搭乘军用喷气机，对于飞行动作和过载没有体验，万一设备掉到机舱里卡住什么或碰到什么，后果不堪设想。乘客可以自带GoPro摄像机，但必须请机队地勤固定在座舱内。最后喷气机队队长雅克·波特林进行了补充，告知大家这次飞行肯定不会进行飞行表演时太大的动作，但在飞行时也可能会最大达到4.5g的过载，就是身体要承受自己体重4.5倍的重力。将会进行盘旋、筋斗、滚转等机动动作，乘客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波特林还介绍了对抗过载的一些办法，不过机上也给大家准备好了呕吐袋。据说该队飞行员在飞行表演时，可能会遇到高达+8g到-4g的过载。讲解完毕就分配座机，我挑了离飞行摄影师最近的0号机打算能多得几张空中留影，驾驶该机的是呼号“Charbo”的飞行员，他个子不高非常壮实，看上去很友善，总是笑嘻嘻的。随后大家进入机坪开始登机。 　　Are you ready？ 　　L-39C自带登机梯，笔者之前多次进入座舱体验，无需地勤协助就爬入后座。坐好后地勤帮忙扣好安全带，牢牢地把自己扣在座椅上，戴上护发帽和头盔，连接上通话器电缆测试状况良好。安全带有两条肩带，两条大腿带，在腹部扣起来，没有小腿带。地勤又说一遍切勿触碰任何开关和设备，机舱内没有扶手，双手扶在安全带上最好，有紧急情况听到飞行员口令后拉动座椅中间红色手柄弹射。在前后舱的玻璃隔断上固定有一个GoPro摄像机，记录后座动态。笔者请地勤协助换上了自己的——这么难得的飞行体验一定要完整记录才好。因为飞机是上世纪60年代末的产品，座舱内的仪表密密麻麻，各种开关非常多，按笔者的航空知识，认出了速度表、高度表、地平仪、GPS（名牌Garmin）等几种仪表。可能是华约国家飞机缘故，大部分仪表的单位都是公制。座舱布局很常规，油门在左侧，驾驶杆居中，由于是教练机，这两个主要的操纵杆都是前后舱联动。座椅谈不上舒适，头靠对笔者的身高来说稍微有点高。毕竟不是量身定做，头盔对笔者来说有点大，稍微有些松。笔者注意到，飞行员穿上了没有给乘客准备的抗荷裤。在飞行员和乘客都准备完毕后，地勤拆除各种保险和各个“飞行前取下”标签，扣上舱盖，准备开车滑出。随着座舱“嘭”地一声扣上，心里除了之前的兴奋，还多出一种紧张，毕竟这是架单发军用飞机，舒适程度和安全系数肯定没有民航客机高，在这么狭小空间里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飞行中从未体验过的4g过载，一下子变得很没底气。 　　飞行员启动了发动机，比预期中噪音低而且很平稳，看着飞行员前后推动油门杆测试发动机响应，动作操纵杆测试舵面反应。可没两分钟忽然发动机停车了，3号机打开舱盖，飞行员和乘客都钻了出来，跑向其它飞机，估计是3号机出现了故障。飞行员跑向1号机，乘客跑向6号机，把航空摄影师换了下来。可惜了，难得上天一次没法留影。折腾两分钟后飞机重新发动，一一滑出。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想到从小喜欢飞机，拍了那么多年飞机，终于能坐着高性能的军用飞机上天飞一下，体验自由翱翔的感受，之前的小小紧张烟消云散。 　　在跑道头，7架飞机按照3、2、2的编组起飞，笔者乘坐的0号机和4号机左右排在领头的1号机后面，三机带队起飞。起飞过程非常平稳，发动机开大车的声音在座舱内听起来也比大型民航机声音小。滑跑到跑道一半距离后飞机离地，一分钟后机队集合完毕，组成百年灵喷气机队著名的“复仇者”队形，巡航到达克拉玛依市区上空。笔者乘坐的0号机在带队1号机的右后侧，0号机右后侧是6号机，在整个编队右方的最外侧，0号机左侧后方是8号机，在编队末尾。在克拉玛依城市上空的飞行时间大约2分多钟，飞行高度约300米左右。这段旅程可谓赏心悦目，阳光普照白云朵朵，地面景物一览无遗，没有进行大的机动，和乘坐民航客机感觉差不多，后座乘客互相挥手致意。只是觉得飞机和飞机编队飞行时离得真近，也就2米左右间距，1米的高度间距。从操纵杆的动作看出飞行员不停地在微调飞机，既要保持这样的间距，还要转弯爬升做动作，飞行员精神肯定是高度紧张。军机内部确实谈不上舒适，空间狭小，起飞时还挺够劲的空调出风口到了巡航阶段就几乎没风，太阳晒着让人觉得挺热。城市巡航很快结束，机队返回机场空域进行机动飞行体验。 　　“Are you ready？”Charbo在询问之后，飞机开始进行机动飞行。编队高速通过机场跑道即向右大角度持续转弯并爬升完成一个360盘旋。这时才明显感受到了机动飞行带来的过载，让人意识到这不是客机那种优哉游哉的旅途，而是军用飞机的狂野飞行，而且这只是开始。打个不很贴切的比喻，客机像是大客车，又稳又慢，L-39就像是入门级跑车，动作迅疾而猛烈，超级跑车就是那些高性能战斗机。这个小半径大坡度盘旋动作使血往下流，造成大脑供血稍有不足，感觉到有点轻微的晕眩，但还没到难受的地步。紧接着飞机加速开始筋斗动作，随着逐渐爬高，前方变成了无边的天空，地面被抛在身后，紧接着天地反转，身体靠安全带勒在原位。筋斗爬升时的过载把人紧紧压在座椅上，头部加上头盔的重量使脖子动弹不得。大脑供血明显不足了，晕眩感加重。这时记起安全培训时队长波特林教的方法，赶紧用力绷紧腹部和腿部肌肉，减缓血液下流情况，非常有效地克服了难受的感觉。到筋斗顶端，重力仿佛消失，无边的自由铺面而来，这种自由感是任何地面模拟都无法带来的畅快感觉。飞行在继续，完成筋斗后飞机向左转弯穿越跑道后立刻压坡度右转进入滚转飞行，飞行姿态的改变转瞬完成，这时对于克服过载已经有了体会，立即绷紧身体对抗过载。滚转就像拉长了的筋斗，但没有筋斗的动作剧烈，同样能看到了天地换位。完成右滚转后立刻又进行了一次左滚转穿越跑道，然后再一次进入筋斗。因为掌握了对抗过载的办法，这几个机动动作都让我飞的乐在其中，恨不能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在最后一个筋斗顶部，Charbo关切地问我“Are you OK？”，我大声回答“Yes”，我注意到在这里高度表显示的高度约是1 900米。此时的心情只剩下兴奋和畅快，恨不能放声大叫，耳机里也传来某位飞行员的歌声，紧张不安早已烟消云散。 　　完成筋斗后编队调整位置向西飞行，Charbo告知我机队将在两分钟后降落，我故意和他打趣询问没有机上服务了？他坏笑了几下。按照我之前看他们的表演，降落前会有个较大的机动动作。在沿着跑道自西向东通场时，飞机调整了编队，变成箭型队形，穿越观众区后1号机带头，听着队长的口令一架一架急剧拉起左转脱离编队进入五边降落航线。这个动作可能是今天飞行中过载最大的动作，把我砸在座椅上动弹不得，狠狠地绷紧自己大口喘气。好在我有心里准备，知道有这个动作，不然这么突然没有准备的话，对我们这种第一次大机动飞行的人会非常难受，甚至发生黑视、失去意识等后果。没多久，飞机放下起落架，安全降落在克拉玛依机场的跑道上，20分钟的体验飞行顺利结束。 　　飞机停稳下机后，笔者发现自己飞行服里的T恤衫和头盔里的护发帽已经全部湿透。 　　责任编辑：王鑫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