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厅长的"软肋"
姬林芳擅自决定以每份0.98元的价格,将政策卡交给三家没有印刷资质的公司分别承印,造成国家直接损失1566.9万元。 作为曾任河南省财政厅副厅长的姬林芳,如今最为后悔不迭,毫无背景关系的他全凭个人才能登上副厅长的位置,如若不是因为女儿的前途,或许他会一生清廉,继续拒绝着外界的糖衣炮弹。2009年11月19日,漯河中院一审宣判,以受贿罪、滥用职权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三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50万元。 税费改革试点成功,仕途更进一步 1956年出生的姬林芳,原是山西省高平县一普通农家子弟。1982年大学毕业的他被分配到河南省财政厅监察处工作,由于工作突出,7年后升任财政厅监察处副处长,之后,又升任财政厅农税处处长。2000年7月,姬林芳坐上了财政厅农业税务管理局局长的位子。对于毫无任何背景关系的姬林芳来说,仕途要再进一步,可谓难上加难了。 2000年3月2日,中央正式发出了《关于进行农村税费改革试点工作的通知》,河南省成为了20个试点省份之一。2002年3月21日,省委、省政府召开全省农村税费改革工作会议,部署在全省范围全面推行农村税费改革,并成立了省政府决定成立河南省农村税费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姬林芳也被委以重任,任农村税费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综合组组长。 全国税费改革如火如荼,但能全国推广的经验一直未能推出。姬林芳深知,如能在此项重要工作中取得成绩,将河南经验向全国推广,他的仕途将不会再停滞不前了。 姬林芳全身心投入到了税费改革之中。 很快,河南省推出了一系列税费改革措施。改革方案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农业税政策调整。河南是全国第一人口大省,更是农业大省,农业税税率及征收办法牵扯千家万户。这一凝聚着姬林芳更多心血的改革方案规定:以第二轮承包土地为计税面积,农业税常年产量以1998年前5年农作物的平均产量确定,其税率最高不超过7%。改革措施确实减轻了农民的负担,然而被政策多变吓怕了的农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姬林芳以农村税费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综合组的名义向省政府打报告并上报国务院,提出落实关于农村税费改革的会议精神,印制政策卡,给河南老百姓吃“定心丸”。 随后,国务院税费改革工作小组办公室下发了“关于对河南省农村税费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印发农村税费改革政策卡的复函”肯定了河南的方案,并向全国推广。 由于姬林芳对于减轻农民负担取消农业税有极大贡献,受到了中央领导的接见。此后,姬林芳的仕途更加顺利,2004年,任河南省财政厅副巡视员,兼任河南省税改办副主任;2007年3月,任河南省财政厅副厅长,兼任省农村综合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 女儿出国捉襟见肘, 行贿人见缝插针 由于姬林芳在财政厅一直位居领导职务,不断有人送来糖衣炮弹,伺机从他身上得到好处,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2002年十六大期间,姬林芳准备出国到澳大利亚考察。出国前的晚上,正在宾馆看电视的姬林芳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正是之前曾经领导引荐的下属董某。董某面带笑容地说:“姬局长,听说你要出国了,给你送送行,也没啥送的,给你送个皮箱吧,装装衣物。”姬林芳心想,仅仅一个皮箱,拒绝了太没人情味了,就答应收下了。送走董某后,姬林芳打开皮箱一看,惊呆了,里面装着半箱子百元大钞。他忙追出门去,坚决把钱退给了董某。 姬林芳考察回来后,女儿见到他就说:“爸爸,我想去英国留学,我好多好朋友都出国了。你可要给我准备学费。”乖巧、聪明的女儿一直是姬林芳的骄傲,况且身边朋友的儿女大多都出国了,女儿提这个要求在情理之中。然而这却让姬林芳一阵心寒,一年几十万的学费他确实供用不起。 当夜,姬林芳彻夜未眠,女儿出国的事情一直萦绕脑海,而那半箱子百元大钞竟然在他眼前晃悠,姬林芳深知那是炸弹。经过一夜的思虑,他决定为了独生女的前程,借钱也要完成女儿的心愿。 看到父亲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女儿喜出望外,搂着父亲说:“爸爸,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付出。” 之后,姬林芳和妻子多次把存折取出,悲凉地发现:两人多年的积蓄竟然不够女儿出国留学一年。 2003年4月的清明节,孙某约姬林芳到一家饭店吃饭。吃晚饭后,孙某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纸包,丢在姬林芳车的副驾驶座上:“知道你最近正为你女儿出国的事发愁,我也帮不上别的忙,帮侄女垫点生活费。 孙某是姬林芳已经交往多年的朋友,知道他的为人,从未向他提出过分要求。这一次的雪中送炭,姬林芳深知将不会白拿,也有可能使他以后都被套牢,但想到女儿出国留学资金的缺口,犹豫半天的他最终把钱拿回了家。经过清点,整整三十万,足够女儿出国留学一年的费用,姬林芳却再一次失眠了。 人情总归要还,姬林芳负责农村税费改革政策卡印制工作,为了还情,他以每份0.98元的价格给了孙某100万份的政策卡印刷业务。 度过了第一次的艰难,第二次就顺理成章了。2003年5月份,曾经送过半箱子百元大钞的董某再次奉上了25万元。钱装在茶叶袋内,董某害怕出现上次送钱的一幕,始终没有出现。之后,董某再次找到姬林芳,姬林芳心领神会地给了他以每份0.98元总共900万份的印刷政策卡业务。攻破了这个堡垒,董某喜出望外,深知抓住了“财神爷”,激动地拍着姬林芳的肩膀说:“姬局长,以后你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2004年夏天,姬林芳去北京接从英国放暑假回来的女儿,住在了鹤壁驻京办事处宾馆,通过朋友结识了北京西城区某银行的行长王某。王某结识姬林芳属于早有预谋,他在郑州注册了一家纸品印刷公司。两人吃完晚饭后,在宾馆里,王某从他的手提包里拿出两万美元,递给姬林芳说:“孩子上学需要用钱,这是我给她的见面礼。”由于开学又要用钱,姬林芳欣然接受了。这次,姬林芳给了王某以单价0.98元印刷1500万份的印刷政策卡业务。 受贿后整日忐忑, 积极补救难逃罪责 之后,三个行贿人又多次给姬林芳送了钱。拿到钱的姬林芳却开始不安起来,唯恐东窗事发。虽然他掌管着农业税、农业特产税、耕地占有税、契税的政策与制度的管理,以及以上四种税种的税票印刷,却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印刷政策卡由于没有进行政府采购和招标,违反了河南省政府采购条例,这件事像一个地雷一样埋在姬林芳心中。 果不其然,2004年6月份,河南省审计厅对印刷政策卡下了了审计建议书。建议书中提出:第一没有进行政府采购,第二印刷价格明显偏高,第三,三家承印公司没有印刷政策卡资质,要求对此进行整改。 姬林芳恐慌了,立即派人去招标办补办手续,然而费尽周折却始终没有补办成。为了应付审计厅整改要求,姬林芳还是找到了“合理”的理由:针对没有进行政府采购的理由是,当时由于印刷任务紧,进行招标来不及;针对印刷价格明显偏高的理由是,根据董某提供的样本、材质、护照估价应值一元左右;针对三家承印公司没有印刷政策卡资质的理由是,没有考虑到资质问题,没能核查。 最终将此事蒙混过关,2007年3月,姬林芳当上了河南省财政厅副厅长。然而,仅仅一年时间,2008年3月,姬林芳即被纪委从财政厅办公室带走,随后被“双规”。 “双规”期间,姬林芳深知抵赖无用,一五一十地将受贿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懊悔不已的姬林芳多次写信给妻子,求妻子想尽办法退还赃款。妻子在丈夫被抓后,不顾身体有病需要医 治,立即向别人借款,甚至卖掉房子积极筹款退赃,很快,姬林芳受贿的人民币45万、美元2万元、价值20万元的汽车一辆,基本全部退了。 2009年9月29日本案开庭。 在法庭上,检方以受贿罪指控:在2003年4月份至2006年春节期间,姬林芳利用职务之便,帮助孙某、董某、王某承揽政策卡和完税证印刷业务,分别收受孙某人民币35万元,董某人民币25万元,王某美元2万元、人民币5万元,该款全部用于日常消费和供其女儿出国留学使用。 检方以滥用职权罪指控:姬林芳于2002年底至2003年7月份,违反《河南省政府采购管理暂行办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之规定,在未经市场调查和对承印单位考察的情况下,擅自决定以每份0.98元的价格,将政策卡交给三家没有印刷资质的公司分别承印,且没有采取措施对政策卡质量进行验收、监督;经河南省司法价格认定中心鉴定每份价格仅为0.35元,造成国家直接损失1566.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