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弗兰肯斯坦]看家庭和社会对个人教育的责任

从《弗兰肯斯坦》看家庭和社会对个人教育的责任(5602)

尤璐1，2，蔡玉辉1

摘 要：《弗兰肯斯坦》是一部科幻小说，内容广泛，可以从教育角度来探讨家庭和社会对弗兰肯斯坦和怪物悲剧结局的责任，并进一步提出教育职责不能只由学校承担，家庭和社会对个人人生观、道德观和价值观的塑造、维持和巩固，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关键词：《弗兰肯斯坦》；怪物；家庭和社会；教育；责任

《弗兰肯斯坦》是英国19世纪小说家玛丽雪莱(1797-1851)的第一部也是最重要的一部科幻小说，可以说是现代科幻小说的鼻祖。玛丽·雪莱的这部作品，表面上看是科学幻想小说，其实反映了人类在产生和发展中碰到的种种问题，涉及到的领域包括人性、伦理、教育、文学、科技等。它写于19世纪，但在21世纪仍然具有很高的思考和研究价值。

《弗兰肯斯坦》这部小说的主人公维克多弗兰肯斯坦有着幸福的童年。他对科学知识的狂热追求促使他通过实验探索生命和死亡的奥秘。通过艰苦的努力，他制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和人类一样复杂、神奇的新生命而又可怕的怪物。弗兰肯斯坦惊吓之下，抛弃了怪物。怪物流浪到一个村庄，邻居是被流放的法国贵族德拉赛一家。在德拉赛一家居住在那里的时候，怪物通过墙壁的缝隙偷偷学习语言和文化知识，有了人类的感情，了解了人类的道德观，渴望进入人类社会，得到人们的认同, 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它的外貌和出身使得它在人类社会处处让人害怕、被人厌恶、误解、孤立甚至伤害。绝望的怪物开始向自己的创造者弗兰肯斯坦实施报复，使得弗兰肯斯坦家破人亡，最后自己也投海自尽。

一

从《弗兰肯斯坦》中可以看出：怪物的成长过程正如人类的成长过程：家庭→学校→社会。弗兰肯斯坦把他研制出来，但又无情地抛弃了他，怪物在被流放的法国贵族德拉赛一家隔壁的窝棚中偷学知识，代表了他的学习经历——他靠人类无意中的教育获得了很多知识，培养了善良的品质，知道了社会推崇的伦理道德。而最后的一阶段反映了他的社会经历，即怪物在社会中处处碰壁，本来以为以诚待人、对人友好、善良温顺可以获得人类的认同和喜爱，却饱受厌恶和侮辱。于是他一步步走向复仇的深渊，并使得弗兰肯斯坦家破人亡，自己也满怀愧疚和悔恨投海而死。从以上的线索可以看出，怪物的复仇不是维克多单方面认为的那样“邪恶、自私、冷血、残忍”。他遇到的问题很多人其实也遇到过，那就是在某种程度上，单靠教育（这里指学校教育或书本教育）来使一个人能保持长久的美德或与人为善是很难办到的。家庭和社会对教育也同样负有责任。如果怪物被

制造出来后获得了弗兰肯斯坦的爱和照顾，就象他自己被父母宠爱和呵护一样，他会被其他人歧视吗？他不被社会接受的一个原因是由于外貌，可是在成长的最初阶段没有父母的照顾和支持难道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吗？不管在过去还是现在的社会，一个未成年人没有父母的庇护，不仅得不到父母的物质支持和情感安慰，总会比别人多受白眼和歧视。尽管后来怪物通过偷学和观察了解了人类的伦理道德，培养了崇高的荣誉感和奉献精神，但是当他看到德拉赛一家人其乐融融、互敬互爱的情景时也会想到弗兰肯斯坦那厌弃的神情，心中也会有一丝伤感甚至怨恨。当然这时的怪物的主要情感还是想与人为善的，希望会遇到一些不介意他外表的人，会因为他良好的品性而爱他、接受他。可是社会给了他更大的打击。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他、哪怕只是靠近他、听一听他的倾诉，甚至有几次，他遭到人们的追打。如果说后天所受的教育（主要是书本知识）冲淡了他对自己的创造者——弗兰肯斯坦的怨恨的话，那么他的社会经历不仅使他重新想起弗兰肯斯坦的鄙弃，更推动他对弗兰肯斯坦一家人的复仇行为的步步深入，最终导致两败俱亡的悲剧性结局。由此可以看出，家庭和社会对一个人性格的养成和道德感的培养有很大的影响。尽管我们可以通过传授知识或说教的方式告诉一个人该怎么做，但是他的亲身经历会改变他在受教育过程中树立起来的伦理观、道德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家庭和社会绝对对教育负有很大的责任。从怪物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家庭的温暖和照顾以及社会的理解和接受对他的重要性。当然家庭的温暖不是唯一需要给“孩子”的，否则就无法解释弗兰肯斯坦对怪物的狠心抛弃。其实弗兰肯斯坦的悲剧在很大程度上也和他的家庭环境和社会经历有关。

二

从小说中可以看出，弗兰肯斯坦的童年十分幸福——父母恩爱，他作为长子，很长时间独享父母的宠爱和呵护。后来母亲又收养了一个妹妹，她美丽纯洁，温柔善良，深爱着弗兰肯斯坦，后来在他母亲死后代替她扮演母亲的角色照顾一家人。但是正是由于得到的爱太多，弗兰肯斯坦虽然也爱父母和弟妹，但却比较以自我为中心，没有在付出中学会对家庭负责任，他理所当然地享受家人的爱，却很少在他们生前考虑到他们的需求，为他们付出一些应尽的义务，因为这些责任和义务，他的母亲和爱人都为他包揽了。而且由于他童年时期的家庭生活可以说是十分的完满，周围的人也都相貌出众、智力超群，使得他培养了追求完美的性格，不大能接受不太美或残缺的人或事，这点从他做实验的通宵达旦、废寝忘食，甚至不顾问候家人可以看出来；而当他用了很大的精力和智力制造出完全不符合自己想象的丑陋的“怪物”时，他的失望和厌恶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并且促使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这个怪物。就象母亲满心希望生出一个漂亮、健康又

可爱的孩子，结果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形容丑陋或身体残疾的“怪物”，有些母亲就象弗兰肯斯坦一样把自己的亲身骨肉丢弃，连尝试让孩子的相貌改善或身体康复的机会都不给孩子。这些不能不说和弗兰肯斯坦童年的家庭生活有关：父母太多的爱使得他不太会爱别人；父母的极度完美使得他不太能接受别人的不完美。还有一些童年时的经历影响了他后来的科学实验。正如弗兰肯斯坦在自述中说到的：“在叙述我早年的经历的时候，我也要提及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后来一步步地、不知不觉地把我引向苦难的深渊。”在十三岁那年去度假时，弗兰肯斯坦在居住的旅馆中无意中发现了一卷科纳柳斯·阿格里帕关于科学理论体系的著作，并且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是当他把这个发现告诉父亲时，父亲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下书的封面，然后就说这些纯粹是胡说八道，让他放在一边。弗兰肯斯坦认为“如果父亲当时不是这样轻描淡写，而是愿意费一些工夫向我解释——阿格里帕的理论已经被完全推翻，而科学家已经引入一套现代科学体系，要比旧的理论体系强有力得多……我的好奇心肯定就会得到满足，然后把科纳柳斯·阿格里帕的书扔在一边，既而用更大的热情投入到我原来的研究上。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思想甚至根本就不会产生致命的冲动，最后将我引向毁灭”。

[1]28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很多家庭中，家长对孩子童年时期对知识的好奇和渴求的引导教育不够，使得一些孩子对错误的知识领域产生兴趣，或对某些知识领域产生错误的兴趣。因为孩童时期对知识的渴望是自发而强烈的，这时候受到的影响可能会波及其一生。如果不对他进行深入的引导而只是说某些知识好或不好，会激发孩子更多的好奇心，去自己探究这些知识，导致对某些领域的错误偏好，而忽略了知识的整体性和均衡性掌握的重要性。（“但我并不是对所有的知识都一视同仁的。我承认文法结构、国家法典、各国政治状况，都对我毫无吸引力。相反，宇宙的奥秘才是我急于学习的东西。”）[1]26而正是由于童年时期的影响，弗兰肯斯坦在大学里又被勾起童年的梦想，最后决定用自己的科学知识创造人类史上的科学奇迹——用死尸来创造新生命，并最终创造出怪物。其实弗兰肯斯坦的这种不考虑后果、无所畏惧、想做就做的态度除了和所偏好的知识领域有关（不大关注人文、道德领域）。[2]95，和童年父亲对他的影响还是有一点关系的。因为他自述到：“父亲在我幼年时期对我进行教育的时候，总是非常小心，不让我的心灵被任何超自然的恐怖事物所惊吓。我记得我从来都不害怕迷信传说，也不害怕幽灵鬼怪。”[1]42他父亲的本意当然是好的，让他不要因为迷信鬼怪而影响心灵的正常成长，变得胆小、懦弱、怕事。但是，无所畏惧不一定是好事，它会使人不害怕死亡，做事情有时候不大考虑后果。正是因为弗兰肯斯坦根本不惧怕这些成人都不敢接触的尸体、墓地，他才能真的制造出了怪物，完全没有预先想到自己和别人能不能承受实验的后果。从弗兰肯斯坦的例子可以看出，家庭环境的影

响和父母的教育是学校教育和书本教育的基础，会影响到孩子性格的形成、对学科的喜好和责任感的形成。

前面说到正是由于“家庭”和“社会”的双重抛弃才造成了怪物的心灵扭曲。为了复仇，怪物决定让弗兰肯斯坦体会一下他体会过的痛苦：如果说开始弗兰肯斯坦幼弟威廉的死还算意外，但对贾斯汀的陷害已经是完全故意的了，后来看到这种复仇的成功，怪物开始一步步地将弗兰肯斯坦身边的亲人除去，让他彻底地感受到自己的无依无靠和绝望；不仅如此，通过对弗兰肯斯坦的陷害（让人以为弗兰肯斯坦 “杀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亨利·克莱瓦尔），怪物让弗兰肯斯坦体会到他以及屈死的贾斯汀体会过的痛苦和屈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人理解他、照顾他、支持他，只是猜忌他、防备他、孤立他。而在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人人都误以为他是杀人凶手的陌生而不友好的社会环境里，弗兰肯斯坦也第一次产生了和怪物一样的对别人的厌恶、憎恨之感，以前对人彬彬有礼且也觉得别人友好的弗兰肯斯坦开始觉得狱卒妻子的面部表情“代表了她那个阶级所有的恶劣品质”。“她脸上的轮廓粗鲁而又麻木，就像那种看惯了别人受苦受难，而毫不动心的那种人。她说话的腔调，则显示出她内心完全的漠不管心。” [1]183于是“我厌恶地不再理那个老女人。她居然会这样毫无怜悯之心地对一个刚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的人说话。” [1]184他还感觉“周围的一切阴森逼人，没有人愿意靠近我，用一句温柔、体贴的话语来安慰我；也没有谁愿意伸出亲切的手来扶我一把。” [1]184“医生来过，开了点药方，老妇人则替我备药。而前者一看就知道十分草率马虎，后者则一脸凶相，毫无怜悯之心。除了能赚到几个钱的刽子手之外，谁还会对一个杀人犯的命运感兴趣呢？” [1]184尽管“那些都是我一开始的想法，但是我很快知道柯温先生已经对我非常优待了。” [1]184这一段描写向我们展现了社会冷酷的一面——一个人只是被怀疑犯罪或对社会有害就受到了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待遇，这样即使后来他被证明是无罪的而重新获得社会的认可，在他的心理也会留下阴影，这里就反映了一个人的社会经历对他所受教育的影响。尽管弗兰肯斯坦从小家庭幸福、接受高等教育、遵守社会规范，这时也免不了和怪物受伤害后一样对周围的人产生憎恨之感，这种感觉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而这时的弗兰肯斯坦之所以还没有完全变成“怪物”，是因为他的父亲及时赶来帮他洗脱了罪名，而他急着回到家乡，回到亲人和朋友那儿去。但是当怪物连最后的安慰也不留给他，无情地让他体会到家破人散的感觉时，弗兰肯斯坦“心中充斥着愤怒的激情，惟有复仇这个念头才能给我力量，并使我稍稍平静下来。复仇的愿望对我的情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使我变得工于心计、在遇到危险时也能够保持镇定自若。否则，我早就不是发疯了，就是一命呜呼了。”[1]211如果说“家庭”的抛弃和社会的整体不自觉孤立和敌对造成了怪物的悲剧，那么怪物就是有意识

地利用这一点让弗兰肯斯坦体会到了这种痛苦。应该说怪物在自我教育方面是成功的，而弗兰肯斯坦在大学教育中也没有学到什么特别坏的理念，但是正是家庭和社会对教育责任的缺失或偏差导致了弗兰肯斯坦和怪物的悲剧。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每个人都是或至少可能变成弗兰肯斯坦和怪物。每个人的一生不出意外都要经历家庭—学校—社会三个主要阶段，而传统的思想认为学校教育对学生的影响是最重要的，学校也应该是担负对学生的教育职责的主体，在家里学生只要能孝顺父母、听父母的话就可以了；在社会上，职员只要忠于单位和上级、做一个单位和社会需要的人就可以了，而这些也可以通过学校教育灌输给学生。其实教育的过程应该贯穿于一个人人生的始终。教育也不仅是学校的专职，家庭和社会也应该承担起对教育应尽的责任。如果说学校的教育以书本知识教育、技能实训教育和道德伦理教育为主的话，那么家庭和社会的教育应该通过引导、以身作则、感化、制度保障等方式来强化和巩固学校的教育成果，而不是起到相反的效果。这些与其说是教育，其实本质上是培养一种良好的环境和氛围。否则，一个学生接受了学校教育之后在社会上发现他所树立的道德观和人生观实际上行不通，被人所鄙弃，象“怪物”一样一心与人为善、融入社会却事与愿违、处处受敌视，强大的心理落差会促使他象“怪物”一样心生怨恨；如果同时又得不到家庭的温情、理解和支持，他就有可能报复他人。[2]95如果情况相反，有的人象弗兰肯斯坦那样从小受尽宠爱，虽然有正常的情感但没有太多的责任感，也没有什么同情心，凡事过于站在自己的好恶立场上。学校的教育对他可能有作用，但性格已经养成了很难改掉。到社会上做事时他也会比较自我，不太多顾虑别人的感受或可能的后果，同时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或事物没有足够的宽容度，如果社会这时候没有一个制度或氛围来对这种行为或现象进行“纠偏”，同样可能会产生大问题。

弗兰肯斯坦和怪物的结局殊途同归，都是悲剧。弗兰肯斯坦的悲剧是由于过去得到的爱太多；而怪物的悲剧是由于得到的爱太少。但愿现在的社会能尽量避免这样的悲剧。这需要家庭和社会同时承担起对个人教育的责任。因为家庭是个人性格心理形成的最初阶段，而社会会影响个人性格心理的最终形成。让家庭为学校教育打好基础，社会对学校教育加以巩固；让每个学生快乐健康地成长，让世界上不再有弗兰肯斯坦和“怪物”。

参考文献：

[1]玛丽雪莱. 弗兰肯斯坦[M].尤云峰，译. 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5.

[2]陶明星, 王慧.《弗兰肯斯坦》的现实意义[J]. 湖南大学学报，20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