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读书随笔(2)
毛姆在这本书里不仅对读书方式有一个很好的观点总结,同时也对他自己本身的哲学看法有了一个系统的总览,在他的哲学观点中可以看到他很多小说所站的点,而最重要的是第三部分对于其他作家和其作品做了很好的评论,不仅从作家的生活背景出发,还提供了他对于写作所必须的观点,一本很好的了解毛姆和他所谈作品的书. ~ 看来,文笔精美并不是小说家应有的基本素养;更为重要的是要有充沛的精力,丰富的想象力,大胆的创造力,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对人性的关注,认识和理解.但不管怎么说,文笔精美总比文笔糟糕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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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读书-----------
关于这类书,我不想说什么.每个人自己就是最好的批评家.不管学者们怎么评价一本书,不管他们怎样异口同声地竭力颂扬,除非这本书使你感兴趣,否则它就与你毫不相干.
所以我读对你说,如果你活着别人看了我在这里写的,于是便去读我推荐的书而读不下去的话,那就把它放下.既然它不能是你觉得是一种享受,那它对你就毫无用处.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义务,一定要读诗歌,小说或者任何纯文学作品.
因为小说家传递的知识会带有偏见,引而不可靠;而对事物有一种歪曲的了解,还不如不了解的好.
他需要知道羊肉的味道,但不需要把一只羊都吃下去,吃一块羊肉就够了.那样,只要他对自己所吃的羊肉有足够的想象和创造才能,她就能很好地想你描述爱尔兰炖羊肉的味道如何;如果他从这点出发,进而开始发表自己对牧羊业,羊毛工业以及澳大利亚政治局势的观点,那么我们还是谨慎为妙,最好对他的观点持保留态度.
小说家从小说一开始向你介绍人物起,就在引诱你对他的人物发生兴趣并表示同情.
这种写法向作者提出的要求是很难达到的.他必须深入到每个人物的内心,感其所感,思其所思;而他却有自己的局限,也就是说,只有当他以其自身作为人物的原型时,他才又可能做到这一点.如果不是这样,他就只能从外部去观察其他原型.然而这样创造出来的人物,往往会缺少说服力,使读者难以信服.
叙述者小说-因为小说家在主人公身上看到的是他自己.他是从内部主观地观察之后讲述他所观察到的东西的,所以他往往感到茫然失措或者优柔寡断;反之,当他从外部通过想象和直觉客观地观察其他人物时,要是他具有像狄更斯那样的才能的话,就会带着一种戏剧性的眼光兴味盎然地观察他们,对他们的怪癖会乐不可支,写出来的人物往往与众不同,栩栩如生,从而使他自己的肖像倒相形见绌了 书信体-但这类小说也有严重缺点.这是一种兜圈子的,故弄玄虚,离题万里,读者不久便感到厌烦,所以这类小说也就自行消失了.
在这种小说中,作者用第一人称讲述故事,但它并不是主人公,他讲的不是自己的故事.他是故事中的一个人物,和其他人物或多或少保持着联系.他并不决定情节,而是作为其他人物的知己朋友,仲裁者或者旁观者产生作用.就像希腊悲剧中的合唱队,他对自己所看到的事情进行思考;他可以恸哭,也可以提出忠告,但他没有资格影响时间的进程.他把读者当做知心人,把自己所知道的,希望的或害怕的事情都告诉读者,要是他觉得不知所措,也照样会坦率地讲出来……..这里,叙述者和读者,对故事中的人,对他们的性格,行为和动机,有着共同的兴趣;叙述者对
这些人物的感受,也就是他要想激发读者产生的那种感受.所以,他所取得的真实效果,同作者本人作为小说主人公所获得的效果一样令人信服.他可以把主人公描述的即俊美又高尚,甚至可以给他戴上神圣的光环,而若在叙述者就是主人公的小说中,这样做就不可避免地会引起你的方案.显然,小说的这种写法有助于使读者对人物产生亲切感,增强小说的真实性,是很值得推荐的.
小说中的人物要有个性,他们的行为应源于他们的性格,决不能让读者议论说:
因为小说要求小说家创造出完全新型的人物,是强人所难;小说家使用的材料是人性,虽然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中人性千变万化,但也不是无限的;人们创作小说,故事,戏剧已有几千年历史,一个小说家能创造出一种新型人物的机会,可说微乎其微.
只要一个小说家能通过个性来观察他的人物,只要他的人物个性鲜明,而且鲜明到足以让人错以为他是一种独创的人物,那么这个小说家就已经是很成功了. 小说中的对话不能杂乱无章,也不应该用来发表坐着的意见;它必须服务于典型化人物的塑造和故事情节的发展.叙述的部分应该写的直截了当,要生动,明确,只需把人物的动机以及他们所处的环境令人信服地交代清楚,而不应过于繁长,一部小说在提供娱乐的同时越能发人深思,就越好.娱乐一词有很多含义,提供乐趣或者消遣只是其中之一.人们容易犯的错误是,认为娱乐就其含义而言,消遣是唯一重要的.
小说家也是人,不可避免地会受时代风气的影响,更何况小说家的感受性还胜过一般人,因此他时常会不自主地写出一些追随市风的,昙花一现的东西.
听故事的欲望在人类身上就像对财富的欲望一样根深蒂固.有史以来人们就一直聚集在篝火旁或者市井处相互听讲故事.这种欲望是种很强烈,这可以从当今侦探故事的泛滥中得到证明.
到的不像数学,不是一门精确科学.道德标准不是一成不变的,原因是它和人的行为举止密切相关,而我们大家知道,人的行为往往是虚伪的,复杂的和多变的. 他若是一个有思想的批评家,也会有兴趣去探索导致一部艺术作品产生的各种可能的动机,调查一下有哪些特殊的原因,使一部书同时会受到许多文化程度不同,嗜好也各异的读者的青睐.
一本书很可能由于涉及到当时正巧使公众感兴趣的某个问题而畅销:它很可能错误百出,但还是使普通读者趋之若鹫.只是,当公众不再对那个特殊问题感兴趣时,这本书也就被彻底遗忘了.一本书也可能由于色轻而畅销,因为猥亵的读者总是大量存在的,倘若出本商合作者能够幸运地引起官方的注意并想来阻止的话,那么这本书的销量还会激增.
人们已经喜欢了,就不在乎什么缺点,他们只知道书里有某种特别的东西使他们感兴趣.
----------哲学与人生----------
古希腊令人兴奋,但从这方面讲,它能给你的激动却很有限,因为过了一段时间,你就把流传至今以少的可怜的古希腊文献以及有关的论述全都读完了.
法国大革命也是个很有吸引力的题目,它的优点就是它具有现实意义.
只有哲学永远不会让你失望.你永远不可能到达它的尽头.它就像人的灵魂一样多姿多彩.它真是了不起,因为它几乎涉及到人类的全部知识.它谈论宇宙,谈论上帝和永生,谈论人类的理性功能和人生的终极目的谈论人的能力及其局限;如
果有人带着这些问题在这个神秘朦胧的世界里去游历而又得不到回答的话,它就劝说他心安理得地满足与自己的无知;它教他退守为安;并且赋予他勇气.它启迪人的心智,同时也激发人的想象力.
他在表达事物性质时所用的词语,其含义绝不会背离该词语的一般含义.
外行人读哲学,就像手里没有平衡杆又要走钢丝,所以只要他能平安地从钢丝上下来,就谢天谢地了.但是,这游戏够刺激,即便要冒摔跟头的风险也值得.
决定论者认为你生活中没有一个举动不是由你当时是怎样一个人所决定的;你不仅是你的肌肉,你的神经,你的内脏和你的脑子,同时也是你的习惯,你的见解和你的各种各样的想法.所有这些,不管你对它们知道的多么少,也不管它们多么矛盾,多么偏狭,多么荒谬,它们存在着而且影响着你的行为反应.即便妳从未说到过它们,它们却是你的哲学.
我自以为是地相信,宗教和上帝的观念是人类在进化过程中为生存需要而构想出来的,它们在过去----或许现在也是---体现为某种有利于种族生存的价值观,但那只能历史地予以解释而不能视为真实的存在.我虽自称是不可知论者,但在心灵深处,却把上帝看做是有理智的人必须加以拒绝的一种假设.
既然未来是不确定的,及时行乐便是理所当然的常识.我认定,是与非只是两个词.行为准则不过是人们为保护各自的利益而形成的一种习俗而已.自由的人没有理由飞要遵循它们,除非他觉得它们对他并无大碍.
我发现他们的言论很不一致.对他们著作中的批判部分,我觉得都很有道理,但读到其中的建设性部分,我虽然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却总觉得难以是我心服口服.这些哲学家给我的印象是,尽管他们学识渊博,推理严密,分类精细,但是他们各自持有这样那样的观点,却不是因为出于理性的思考,而是由于他们不同的气质所致.
我要寻求的是一个首尾一致而且能自圆其说的哲学体系,就像布拉德莱的那样,里面的每一部分都不可分地连接在一起,以至于任何一个部分都不能改动,否则整个体系就会分崩离析.勃兰特罗素没能给我这样的体系.
我清楚地知道,我在哲学思维方面是毫无天赋可言的,所以我准备从多方面收集理论.这些理论不仅要满足我的心智,而且还要满足(应该说比我的心智更重要的)我整个的本能,感情和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即作为一个人那么亲密无间的一部分的偏见,它们很难和本能区分开来.根据这些理论,我将建立一个对我有效,而且能为我指引生活之路的哲学体系
要是选择不下,又不想犹豫不决.我看暂时还是接受这样一种理论为好,那就是认为:除了被称为给定的某些基本感觉材料以及被推断的他人心灵的存在,人们对任何事物都无法确定.人们关于事物的知识都是假设,是由他们的心灵建构的,而他们建构这样的假设则是为了有利于生活.他们在进化过程中为了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从这里或哪里手机收集到适合他们目的的零星材料,然后拼成了一幅图画.这幅画就是他们所认识到的现象世界.真实性也只是他们提出一种假设.要是他们收集到的是其他一些零星材料,而且把它们拼成另一幅图画,那么这个不同的世界也会和我们现在自以为认为的世界一样和谐,一样真实.
在我看来,在哲学家提出的有关物质和精神关系的各种理论中,就普通人而言,至今仍是我觉得最满意的是斯宾诺莎的看法,即认为:思维实体与广延实体是统一的,是同一种实体.
恶和谬误都服务于一个比它们自身范围更广的计划,而且在这计划中才得以显现.它们在一个高于他们的善里面起着部分作用,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在无形之中也是善.简而言之,恶只是我们的一种错觉,仅此而已.
施舍表示慈善,慈善是一种美德,但这种美德是否减轻了那个贫穷而靠施舍过日的跛子所遭受的恶呢?
要是真有因果报应的话,人们便会不无遗憾地,但却坚毅地看待种种不幸了.厌恶不幸反而不好,因为人生之苦的荒诞性反而会被抹杀,而这正是悲观论者所持的难以辩驳的论点.遗憾的只是,我发现这种理论和我刚刚说的那种轮回说一样,都是不可信的.
人是有感情的,认识脆弱的,人是愚昧的,认识可怜的;要他承受像上帝的愤怒这样非同小可的事情似乎不太合适.要宽恕他人的罪过并不很难,只要你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总不难看出是什么原因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因而也总能为他找到辩解的理由.一个人受到一些伤害,便会出于愤怒的自然本能而采取报复行动,事关自身之际是很难保持超然态度的;但是只要稍微思考一下,他就会从局外反观自己的处境,这样做的话,他也就比较容易宽恕他人对他的伤害了,甚至比宽恕他人对他人的伤害还要容易.要宽恕受到她伤害的人,则要困难得多;那确实需要有不寻常的反省能力.
每个艺术家都希望有人相信他,但对那些拒不接受他的人也不发火.上帝却没有这样通情达理,他渴求被人信仰,其迫切程度简直会让你觉得他似乎需要用你的信仰来证明他的存在似的.
经验表明,一种信仰的流行不论其时间多长,都无法保证它一定是真理.
神秘主义不需要证明,只需要内在的信念.它并不依靠那些教义,因为它只是从中获取自己所需的东西.它完全是个人的,满足的只是个人癖性.
一座连接两个城市的桥,要比一座连接两块荒地的桥显得重要.
美是相对于一代人的特殊需要而言的,要想在我们认为美的东西里找到美的绝对性,那是枉费心机.美虽然能赋予生活以意义,却是不断变化的,所以也无法分析,因为就如我们不能闻到我们的祖先曾闻到过的玫瑰花香一样,我们也几乎感受不到他们曾感受到的美.
只有联想才能解释丑的美学价值
因为在我心目中,搞艺术创作的人和欣赏艺术的人是大不相同的;搞创作的人之所以创作是迫于内心的强烈欲望,他们往往只是表现自己的个性.他们的作品中即便有美也是偶然的,极少是他们特意追求的.他们各自得心应手的手段,如用笔,用颜料或者用用粘土进行创造 ,其目的是要是自己从灵魂的重压中解脱出来.我这里说的是另一种人,他们是以鉴赏和评价艺术品为其主要谋生手段的.我对这种人不太赞赏.他们总是自命不凡.他们自己不善于处理生活中的实际事务,却又瞧不起安分守己地从事平凡工作的人.他们自以为读过许多书或者看过许多画,就可以高人一等.他们借艺术来逃避现实生活,还愚昧无知地鄙夷日常事务,贬低人类的基本活动.他们其实比吸毒成瘾的人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坏,因为吸毒成瘾的人至少还不像他们那样自以为是,盛气凌人.
艺术的价值就像神秘论的价值一样,是由其效果而定的.如果它只能给人以享受,那么不管这种享受有多少精神价值,也没有多大意义,或者说,至少不会比一打牡蛎和一盅葡萄酒更有意义.如果它是一种安慰,那就可以了;世界不可避免地充满了邪恶,若能有一方净土可供人们隐退一阵,那当然很好;但不是为了逃避罪恶,
而是为了极具力量去面对邪恶.艺术,要是它可以被视为人生的一大价值的话,就必须教导人们谦逊,坚韧,聪慧和宽容.艺术的价值不是美,而是正确的行为. 只有人人都可能欣赏的艺术,才是伟大而有意义的艺术.一小批人的艺术只不过是一种玩物.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区分古代艺术和现代艺术,艺术就是艺术.艺术总是活生生的.
唯一重要的是,它在此时此地要给我们以美的刺激,而且这种刺激还要是我们有所作为.如果它不只是一种自我陶醉甚或自鸣得意的话,那就必须有利于你的性格培养,使你的性格更适宜于做出正确的行为.
当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说教时,他的说教是最有效的.蜜蜂只为自己生产蜂蜡,并不知道人类会拿它去做其它事情.
人生的大悲剧不是因为人会死,而是因为人会停止爱.你所爱的人不再爱你了,这不是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的不幸,而是一种简直不可原谅的罪恶.
当他们的爱情已衰退成他们所谓的坚贞不渝的爱怜时,他们是那样地自欺欺人,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好像爱怜和爱情是同一回事!爱怜之情产生于习惯,利害关系,生活便利和有人作伴的需要.它与其说令人兴奋,不如说使人安宁.我们是变化的产物,变化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必要条件,难道作为我们最强烈的本能之一的性本能,就能背离这一法则吗?
除了一些短暂的瞬间,渴望自由的人类灵魂总是把爱情所要求的自我顺从看作是有失体面的.
看来,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宣称有其自身目标的价值.德行就是它自身的回报.
在这冷漠的世界上,无法躲避的邪恶始终包围着我们,从摇篮直到坟墓,对此,善虽然算不上是一种挑战或者一种回应,但却是我们自身独立性的一种证明.它是幽默感对命运的悲剧性和荒诞性所作的反驳,善和美不同,永远不会达到尽善而使人厌倦,善比爱更伟大,不会随时间的推移而失去其欢愉.
美好之人生,不外乎个人顺其性情,做好分内之事.
---------------作家与作品-------------
此外我想说的是,不会有人读 汤姆琼斯 而不敢到愉快的,因为这是一本富于男性气的有益的书,书中没有半点的虚伪,而且会使你的心灵感到温暖.
她的小说虽然从整体上说是没有故事性的,因为她总是避开戏剧性的事件,但不知何故,你却会一页接着一页地往下读,急切地想知道下文如何.这是小说家最重要的天赋,没有这种才能,他就完了.我想不出还有哪个作家比简奥斯丁更熟练地掌握了这种才能.
和 白鲸 等小说里的人物不同,这些任务并不超过真实的人,但有比平常人要奇特一些.他们有康格里夫戏剧人物的那种不自然的地方,却又不显得死板;梅瑞迪斯用他自己的活力赋予他们生命.他们别有情趣,就像霍夫曼怪诞小说中那些由魔术师赋予生命的木偶一样.他们是真正的创造物,只有真正的小说家才能创造出来.所以当你读梅瑞迪斯的小说时,尽管他的文笔闪闪烁烁,他的社会准则虚浮不当,他的构思有时也很拙劣,但你仍会读得津津有味.这全靠他在小说中注入的那种活力.他让故事自然展开,用他富有创造性的力量和热情奔放的节奏冲天而上,把你带到空中,并在那里翱翔.
不读书的人不经常思考,所以也不经常有话可谈
用谈话方式写小说,小说家会把你当知己,向你诉说他对人物的感情,以及对人物所处环境的看法.但这种看法也有缺点,小说家本人总是站在你身旁指指点点,无
形中就影响了你和小说人物的直接交流.有时他还会大谈哲理,使你觉得讨厌,而他一旦扯离主题,往往是没完没了的越扯越远.
彻底无私固然很好,但在这世界上不曾有过,想要找到它也是幼稚的.
汤姆琼斯 是一部生活的史诗--当然,不是一部无比崇高,无比珍惜,无比激昂的史诗,而是一部普通人的,健康的普通生活的史诗;它不是完美无瑕的,但它充满了人情味和真实感.也许,除了莎士比亚,再没有人能像菲尔丁这样,在一个虚拟地世界中真实地表现出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正如他的传记作者所说的,这些书信用不着动一个字就可以付印.我下个,大概在那个时代人们都很有耐心;要是在今天,你收到一封朋友写来的信,心里若一味地给你描述他所见到的山岭如何如何,他所拜谒的纪念碑如何如何,那你一定会觉得是大失所望,因为你想知道的是:他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人,参加了什么聚会,拖他买的书,领带或者手帕买到了没有,如此等等.
一个幽默家想起一件可笑的事,如果你要他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不说出来,那是强人所难的.爱开玩笑而又要人不觉得刻薄,天知道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天生善良的人往往是不太有趣的.简奥斯丁敏锐地观察到了人们的荒唐愚蠢,自命不凡,装模作样和虚情假意,但她并不为此感到苦恼,反而觉得有趣,这实在令人钦佩.她虽然由于良好的教养而不忍心公开说出伤人的话来,但在给姐姐的信里取笑一下周围的人,她认为是无伤大雅的.实际上,即使在她最具讽意的言辞中,我也看不出任何恶意;她的幽默是真正的幽默,是以精细的观察和坦率的心态为基础的. 对大自然来说,每一对夫妇只是长长的生命锁链中的一环,这一环的唯一重要性就在于它能衍生出另一环来.这就是小说家为什么常常要以男女主人公喜结良缘作为小说结局的理由.
她喜欢使用来自拉丁文的英语词汇,而不常用普通英语词汇,喜欢用抽象的而不是具体的词汇.这使她的措辞稍稍带上一点悦目惬意的庄重感;确实,也常常给她诙谐的语言增添了分量,使她本来辛辣尖刻的语言中又有一种一本正经的味道. 我时常想,这样的才能是从哪儿来的呢?为什么你把这部小说读了一遍又一遍,却依然像第一次读它时一样兴味盎然?我想,原因就在于,简奥斯丁不仅对她的人物及其命运深感兴趣,而且对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都深信不疑.
尽管喜欢吹毛求疵的人总嫌他衣着花哨,举止粗俗,但是他的相貌和眼神,横溢的才华和充沛的精力,还有爽朗的笑声,不管怎么说总是富有魅力的.许许多多的人恭维他,奉承他,但他的头脑还算清醒,从未被人弄得飘飘然.
如此看来,小说家似乎只有把自己从小熟悉的人作为原型,才有可能创造出鲜明的人物形象.我们常会感觉到,自己在同I安和少年时代的度过的一年,似乎要比成年之后度过的一年来得丰富多彩;我们也常常会把自己熟悉的那些人看做是整个世界.对于那些人,我们本来是可以彻底了解他们的内心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搞的,我们只了解了他们一些表面的东西.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无所谓的,但对于小说家来说却至关重要.狄更斯就遇到了这样一种不利情况,那就是他有时不得不进入某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他对那里的生活不甚了了,哪里的一切都和他自己熟悉的世界截然不同,于是他便失去了汲取创作灵感的源泉.所幸的是他对自己早年丰富多彩的生活有深切感受,他可以再后来所遇到的男女女中进行选择,只挑选某些人物,用他自己独特的方式加以处理.
凯特是个性情温和,气质忧郁的女人.她很固执,既不喜欢和丈夫旅行和赴宴,也不喜欢做为女主人在家里设宴待客.她既没有迷人的姿色,又显得笨手笨脚.所以,那些常与狄更斯交往的名流要人很快就发现,要和乏味的狄更斯妇人打交道实在
是件令人讨厌的事.有些人甚至认为她是个废物.确实,做名人的妻子是不容易的,除非她足够老练或者富有幽默感,否则就难以胜任.凯特既不善于交际,有没有幽默感.她生来就是不那种性格的女人.但是,如果她非常爱自己丈夫的话,这些也算不了什么.不幸的是,凯特似乎从未真正爱过狄更斯.
6月里的一天,在吃晚饭时乔治娜发现他脸色不对.
大卫科波菲尔自诉自己的故事,这是小说家常用的结构方式.这种方式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之一是,它迫使叙诉者自始至终紧跟自己的叙说线索,也就是说,他只能叙述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或者亲身所行的事情,狄更斯的小说往往情节很复杂,读者的兴趣经常会被引向和故事进程不相干的人物或事件,而采用这种结构便可予以避免.
由于主人公就是叙述者本人,所以当他叙述到自己时,他是从内部来塑造自身形象的,他会不自觉地表现出种种混乱,怯懦或者由于情绪,这无疑是不利于形象塑造的;当他叙述到其他人物时,他是从外部观察他们的,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想象力来描写他们,而当这种描写又是出自像狄更斯这样才华出众的作家之手时,他们身上最重要的戏剧型特征,他们的个性乃至于怪癖,都会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因而他们的形象生动而鲜明,使叙述者的自画像反而相形见拙了.
任何习作者,当他或者她坐下来写东西时,开始总喜欢使用华丽的词句,因为生怕使用普通词句会影响作品的效果.只有经过实际练习后,他或她才会写的比较自然.
问题是人们往往不相信作家的虚构能力,当作家完全凭自己的想象力大胆创造出人物时,他们也不愿承认.
我们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统一的;不止一个人居住在我们内心,他们往往还是相互矛盾的.小说家的独特能力,就在于他能把自己拼凑起来的人物表现得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样.小说家最大不幸,就是不能赋予人物以生命,也就是说他的故事对于他的人物来说尽管非常重要,但是和他自己却毫不相干.
而正是因为大多数人们的梦想中总有许多荒诞的东西,大多数作家的处女作中也总有不少无稽之谈.我想,
法国人天生就有朴质,戒指和富有理性的性格特点,这些特点较之于诗人对散文作家更加有用,因而很容易产生杰出的才智之士.法语是一种精确和讲究逻辑的语言,运用这种语言,作家能优雅而明晰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相比之下英语就显得相当混杂和累赘,原因就在于它还没有把几百年吸收进来的各种外来语加以词化.
小说里的故事很有吸引力,人物都一心想安分守己,然而在环境的影响下却又无法自制,最后当然是一败涂地.小说寓意似乎是想告诉你,对人的要求不能过高,不能超过他能力所及的限度.
没有谁的头脑能比伏尔泰更包罗万象,更生动活泼了,就在这部小说中,他用玩世不恭的冷嘲热讽取笑了种种当时被认为是神圣的事物,如宗教,政治,爱情,勇气和忠诚等,而小说的寓意(其实并不邪恶)则是:宽容和忍耐才是真正的美德,你要耕耘自己的园地,也就是说,要勤奋而坚毅地做好你必须做的事情.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写到自己时往往只是展示自己的一些毕竟还不失为有趣的弱点;他毫不犹豫地解剖自己,让你看到他是怎样一个忘恩负义的,无法无天的,弄虚作假的和卑鄙龌龊的小人.你不可能对他会有半点同情,因为他实在是十恶不赦;然而,就是这个人,他对自然之美却爱得如此深切,他的感情是如此温柔,他的叙述又是如此神奇,因而无论你怎么嫌恶他,他还是会把你迷住.再说,无论是谁,只要她不是自欺欺人,在听这个意志薄弱的,浮躁而自负的可怜虫作自我忏悔时都会扪心自问:
福楼拜把那些人物展现在你面前,不仅他们本身是如此真实,就是他们忍受的痛苦也如此真实,以至他们已不再是个别的人,而成了人类的典型代表.
他是人类奇想的不朽产物,任何一个心地善良的人都会被他深深滴打动.
他用一系列的随笔给自己画了一副完整的肖像,不仅画出了他的性情和他的癖好,同时也画出了他的缺点,使你就像了解一个朋友一样了解他,甚至比朋友还觉得亲切.而就在你了解他的同时,你对自己的内心也会有所发现.因为在冷静而幽默地描述自己的性格时,他也把探索的目光投向了普遍人性.
当看到事物的两面而无从肯定时,虚心地不做结论当然是最为适宜的,如果这就是怀疑论,那么我想他确实是个怀疑论者.不过,他的怀疑论使他对人对己都很宽容-----一种我们今天特别需要的美德----这种宽容来自对人类的兴趣和对生活的热爱,而反过来,只要抱着宽容的态度,我们对自己的生活会更加热爱,对他人的幸福也更加关心.
他刻板地去讨女人的欢心,就像他当初写剧本一样按部就班;而当她们觉得他滑稽可笑时,他感到十分沮丧.他总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老是认为他没有诚意.却是,他尽管聪明过人,却偏偏就不知道女人只能理解感情的语言,任何理智的语言都会使她们退避三舍.他错误地以为,要赢得女人的欢心就要有策略和计谋,殊不知那只能靠感情才能赢得.
于是,他拿出他在爱情方面的全套谋略发动进攻,但是他那倒霉的犹豫不决的性格始终妨碍着他.他时而活跃,时而忧伤,时而轻佻,时而冷静,时而激昂,时而淡漠;但无论怎样似乎都无济于事,他不知道女主人到底爱不爱他.
确实,他生活在一个社会和个人都发生巨大变化的历史时期,因而能获取广泛的人性知识,但他也只能在其个性所容的范围内获取,因为目光再敏锐地观察者,再观察同时代人时也要受自身个性的限制.
我觉得,从来没有哪个作家会像司汤达这样,在把自己的性格赋予人物的同时又描绘出这样一幅可憎,可鄙,可恶的人物肖像.
小说家一般总希望读者能同情小说主人公,但司汤达由于是选择了一个恶棍作为小说主人公,就不得不从一开始就留神,不能让读者过分同情他.另一方面,他又
必须使读者对人物感兴趣,所以又不能让读者过分厌恶他.因此,他就不厌其烦地详细描写于连的漂亮的眼睛,优雅的身材和精巧的双手,以此作为对刚才那一番描写的补充.
各种各样的感情如妒忌,仇恨,骄傲和虚荣,尽管他都有,但从来就没有支配过他,就连情欲----这种最强烈的感情---也从未胜过他一心想实现野心的阴谋.
作为一个为社会绘制肖像的画家,他的与众不同就在于:他不仅像所有小说家(除了写惊险故事的小说家)那样观察人与人的相互关系,还特别注重观察人与社会的相互关系.
对于万花筒般的生活,对于生活中的混乱,误解和产生重大后果的种种偶然因素,巴尔扎克不仅心领神会,而且有能力把他们生动而逼真地描绘出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关系:他想爱情服一样爱她,同时也从她那里接受他没能从母亲那得到的抚爱;她不仅是他的情妇,也是他的忠实朋友,只要他需要,她总是无私地给他以忠告,鼓励,帮助和钟爱.
他虽然向所有的小说家一样以自己熟悉的人作为模特,但总要在他们身上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所以他的人物实际上是他的想象的产物.他对人物的名字十分讲究,常常为此绞尽脑汁,因为他觉得,人物的名字是和他们的性格及外貌息息相关的. 他的传记作家说,天才有自己的权利,巴尔扎克得到的是不能用普通标准来衡量的.这是看法问题,我认为,最好承认他是个极端自私,不讲道德,同时又不够坦率的人.
然而,他的小说家不是白当的;他的每次经理,甚至最丢脸的经历,最后都会成为他磨子里的面粉;卡斯特利侯爵夫人从此以后就出现在他的小说中,而且成了那种最轻佻,最放荡,最恶毒的贵族女子的典型.
她是个漂亮华贵的妇人,体态丰腴,容貌娇媚,眼睛里秋波荡漾,还有一头秀发和一张可爱的小嘴;他呢,身体肥胖,脸色通红,看上去简直像个屠夫.这使她不免吃了一惊:难道那些热情洋溢而富有诗意的信就是这个男人写的?好在他炯炯有神的眼神和充沛的精力使她十分喜欢
他的恋爱往往有始无终,原因大概也就在于此.因为当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的名气所吸引时,她更多的是想从他们的艳遇获得好处,而不大会有真正的爱情,也不会有人和无私,崇高的感情.
看来,文笔精美并不是小说家应有的基本素养;更为重要的是要有充沛的精力,丰富的想象力,大胆的创造力,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对人性的关注,认识和理解.但不管怎么说,文笔精美总比文笔糟糕要好.
一个作家写出怎样的作品,取决于他是怎样一个人.我们之所以希望了解优秀作家的生平,原因也就在于此.
想得到温馨也许是人性的一种弱点,但我总觉得,小说家在让读者产生某种感情的同时,若能让读者知道他本人也在和他们一起分享这种感情,这对于读者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实际上,和任何小说家一样,福楼拜追求客观的努力也不是完全成功的,因为要是小说绝对客观是不可能的.小说家应该让人物自己解释自己,而且要尽可能把人物的行为描写成人物性格的自然结果,这当然没错;如果小说家出面指点你如何赞美主人公的魅力或者如何憎恨反面人物的恶行,如果他一味地说教或者不找边际地东拉西扯,如果他一面对你说故事一面又在故事中充当某种角色,那你很可能会觉得讨厌.
我们知道,福楼拜是个悲观主义者;他不能容忍愚蠢;他对市井气,凡夫俗子和日常琐事恨之入骨;他没有怜悯心,也没有慈爱心;他成年以后一直过着病人的生活,同时又为自己的疾病觉得羞耻;他神经质,总是处于烦躁不安的状态中;他极端偏狭;他是个害怕成为浪漫主义者的浪漫主义者;他因为没有自己理想中的那种性爱能力,就着迷于包法利夫人的肮脏故事,就如有些人受了委屈便干脆到阴沟里去打滚一样.
一部小说就是一连串事件的叙述,小说家通过叙述事件塑造出活生生的人物,以此吸引读者.小说不是现实生活的拷贝.譬如,小说中的人物对话就不能完全照搬现实生活中人们的交谈,它必须加以概括,或者说提炼出某些基本要素,从而使它具有现实生活中所没有的明晰性和扼要性.也就是说,为了适应小说家的计划和吸引读者的注意,现实生活中的食物到了小说中必须加以变形.在现实生活中,有许多事情时毫不相干的,有许多事情是重复的,然而在小说中,不相干的事情必须舍去,重复的事情必须避免.还有那些在现实生活中是被时间隔开的,彼此没有直接联系的事情,那些兼有偶然性和必然性的事情,在小说中也必须重新加以组合.所以,没有一部小说能完全避免那种在现实生活中似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使是那些比较平常的事情,其实他们也是小说家有意安排的.小说家从来就不可能提供现实生活的文学摹本.即便是现实主义小说家,也只能为你幻画一幅尽可能和现实生活相像的图画.你一旦相信了他,他便成功了.
福楼拜善于在人物活动过程中介绍人物,因而我们是逐渐地了解他们的真实面目,生活方式和家庭背景,就像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了解人一样.
布封有一句格言:要想写得好,就得感觉得好,思考得好,叙述得好.福楼拜以此自勉.他认为,要形容一样东西,只有一个词最贴切,不可能有两个同样贴切的词,所以用词就必须像手套一样要正正好好适合对象.
每当他想写一部小说时,他总是先阅读可能找到的所有相关材料,并做大量札记.在开始写作前,他要大略地概括出小说的主要内容,然后拟出提纲,再照着提纲一边推敲一边写,写完一部分后就加以修改,删减,甚至重写,直到取得他预想的效果为止.这些做完后,他就走到外面的露天平台上,大声诵读他写定的那些词句,因为他确信,如果此举听上去不顺耳,或者句子读上去有点拗口,那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如果有这种情况,她就回到房间里重写,直到他自己觉得满意.
他们就像有些人那样,饱着肚子还吃鱼子酱,原因就是鱼子酱价格昂贵.在他的人物身上,唯一强烈的人类情感也许就是贪婪.对于人心的贪婪,他能理解;他虽对它表示厌恶,但心底里却是暗暗同情的.
不管你的词句多么别扭,讲法多么平淡,你只要把羊脂球里的故事讲出来人家照样听得津津有味.他的小说总是有头有尾的.它们有固定的线索,从不随意发展,不会让你看不清它们究竟要把你带往何处,而总是让你稳稳当当地随着故事的展开,顺着一条曲折,生动的线索一步步走向高潮.
莫泊桑并非有意要把人物简单化;他那双目光敏锐的眼睛看什么都很清楚,就是看的不深;好在凡是小说所需要的东西他全看到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人物总是和大自然的黑暗势力西西相同的.他们不是平常人;它们充满激情,精神极度紧张,神经极度敏感,而且往往忍受着极度的痛苦.他们在经受上帝的折磨.他们的行为就如疯人院里的疯人,然而就在他们疯狂的语言和疯狂的举止里,却蕴含着极其深刻的意义.你会深深地意识到,他们不仅在极度痛苦地向你作自我表白,同时也在向你解释人类灵魂的深不可测和神秘可怕.
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人类苦难深怀哀怜之心,这种哀怜之心只有自己也经受过苦难的人才有.
凡具有独创性的作家,他们的作品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他们内心因某种原因而遭压制的本能,欲望,白日梦的升华,而当他们以文学的形式表现了这些东西之后,他们既然已经摆脱了自己的内心压力,往往也就不会再进一步采取实际行动了. 由于作家的表现手段是语言文字,在他们所说的和他们所做的之间不仅容易产生矛盾,而且这种矛盾还显得特别可怕.
我会把这种矛盾看做是天才的独特情况,因为一般说来自我中心虽是每个人在幼儿时期都有的品性,但只有天才到了青春期之后才会保持这种品性,也就是人们所说的
写经常发生的事情,可以给人以重温自己熟悉生活的乐趣,但是这种乐趣从美学上将却是最低级的.没有戏剧性,并不是短篇小说的优点.
契科夫在指导苏金写作时曾这么说:
在契科夫看来,生活就像打台球,你永远不能把红球打入袋中,同时又无法使打出的球相撞而落入袋中,好不容易侥幸击中了球,却又十有八九把台布戳穿了. 任何作家都是在一定的(而且是经常变化的)条件下写作的,从来也没听说过有哪个优秀作家,因为要以某种方式发表作品而写不出好作品来.
实际上,契科夫的短篇小说都有非常出色的开头.他往往只用几句话就把事情交代清楚,抓住要点,不加修饰,却又十分准确,你一看就知道下面将在怎样的环境中出现怎样的人物.莫泊桑的短篇小说则常有一场开场白,目的是让读者先进入某种情绪状态.不过这种方法很危险,很容易出毛病,弄不好会显得沉闷,使读者失去耐心;如果你一开始就把读者的兴趣引向某些人物,接着却又不对他讲述有关这些人物的情况,反而要他把兴趣转到另一环境中的另一些人物身上去,那就可能会把他搞得晕头转向.
一个作家的重要地位,取决于他能否始终保持自己的独特性.
莫泊桑满足于观察人们的肉体生活,契科夫则专注于探究人们的精神生活;然而他们却一致认为,人是卑鄙的,愚蠢的和可怜的;生活是令人厌倦的,毫无意义的. 霍桑曾说:
他有丰富的想象力,但想象力越丰富就越需要以事实作为想象的基础.